邹渊翻眼皮看一眼解珍,“你不就是想要钱吗?我给你五十两,一百两?自己快活去吧,就当没看见我们。”
“你说呢?邹兄?”
邹润和缓道,“叔叔,这样不好吧?我答应了王侍中把孙家眷安全带回来,他就放我自由…”
“呔!你是不是被灌了迷糊汤?他说的话你也信?他是谁?”
邹润就把王伦一番话说给邹渊,却闭口不提:是只放他一人。
邹渊沉思片刻,“他真的不计前嫌?孙立要杀我怎么办?”
“要是有假,侄儿就去死呗,反正这毒药很厉害,我这两日没来由的心口疼!”
邹渊艰难道,“那好,我就放他家眷一条生路,你过来,进去以后摸着这边走……”
邹润按着叔叔指导,寻到了内洞中的岔路,在这里,呼唤没用,都被邹渊封了口,待找到人时,三人抖作一团,外面的虎啸,那可是放大循环立体声的恐怖。
解去束缚,邹润唤她们道,“不要害怕,我是来放你们出去的。”
乐娘子抱着两个儿子,怯生生看着眼前的二寨主,这山贼的气息,再熟悉不过了,能从这贼嘴里,说出什么真话?
“怪水灵的婆娘,怎么弄成这个邋遢样儿。”
邹润伸手去擦乐娘子脸上的灰,乐娘子哇一声哭出来,“求求你,不要!”
“哎哎!哭什么!我又没对妳怎么样?”邹润笑呵呵,“倒是我那叔叔,有没有…那个?”
“邹兄!玩笑开的太过分了吧?”
“咦?”邹润一回头,“李兄你怎么进来了?人都好着呢,你过来看看。”
解珍虽是后战,但身上也有几处硬伤,心里放心不下才跟了进来,一瘸一拐近前道,“乐娘子,我是来救你的不要害怕,别哭了,节省些力气。”
乐娘子哭肿了桃花眼,看这猎户解珍,也不像好人……我怎么这么命苦!
“邹兄,你闪开点,让她们出来!”
“凶巴巴干什么!”邹润晃着膀子起身,“我出城就应该先去快活两日。”
“办完了正事,由得你去!乐娘子,娃儿出来吧,能走不?”解珍把水壶干粮包递过去了。
“哎,老李,那是咱们的干粮,你都给她们干什么?”
解珍道,“少吃一顿饿不死?她们没力气,怎么走出大山?”
“哼,财迷心窍,孙家能给你一百两银子不?”
解珍没理他,待三人吃了一些,再次邀请她们出来,乐娘子闻言不走不行了,拉两个儿子起身,深一脚浅一脚走回主山洞,邹润被叔叔喊去包扎够不到的位置。
解珍瞅了空隙,悄悄对乐娘子道,“嫂嫂,是我,孙钤辖的姑表弟弟,我来救你们了,不要让他们知道!”
乐娘子一愣,醍醐灌顶,这俩人有印象!原来姑表弟,自家人!由此对解珍唯命是从,再不以貌取人了。
邹渊见解珍带着家眷出来,放开声音道,“我们这么走出去,被官军不问是非拿了怎么办?依我看,留下他婆娘,两小子可以送出去!”
乐娘子急抱了儿子,躲在解珍身后,“邹渊,你讲不讲规矩?邹润你劝劝他~”
“我只为自己考虑!你说呢,侄儿?”
邹润不可置否,他也在想要是把叔叔交出去,那姓王的不放过自己怎么办?那不就成笑话了?“对,应该留个人质,他婆娘不行,还是留一个小子吧?”
“不!”乐娘子惊呼一声。
“真叫人失望,邹润。”解珍狠咬几字。
“哼,别看我受了伤,收拾你个愣头还不是手到擒来!侄儿把他拿下,你那毒药咱们另寻仙任医治!去啊!”
邹润挣扎许久,“还是信王侍中一次吧?咱们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他要是不给解药,就直接杀了她?”
邹渊道,“那好,你去吧,我这伤还需休养几日。”
怎么又不去了!邹润傻眼,返身蹲下求邹渊同去,邹渊不耐烦,“到时候翻脸,跑不了怎么办?你背我啊?”
邹润无奈,拿人质可以换回解药吗?今晚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翌日,解珍没敢出太远找吃食,简单采集一些,给众人果腹,邹渊离开山洞换地方藏身,解珍、邹润带着孙家眷去交差,换解药。
走出二里地,解珍停下道,“哎,那是不是官军?”
“哪呢?”
砰!解珍拿脚尖踢踢独角龙,边捆扎边哂笑,“就这智商还臭美呢?”
乐娘子紧张得看着眼前一切,“叔叔,现在怎么办?”
“我送你回家!”
……
孙立闻报找到了妻儿,火急火燎挥马鞭来迎接,在看到妻儿那副惨样,心中五味杂陈不是滋味……一家人啼哭团聚!
孙立小舅子乐和拉着解珍到一边,“壮士,多亏你了,我代姐夫谢过!”
“哎!他是我表哥,这点小忙算什么!”
“表哥?”乐和瞪大了眼睛,“莫非是解氏兄弟?”
第566章 这对兄弟我雇了()
“你知道我们兄弟?”
“怎么会不知道!”乐和仿佛看见了久未谋面的好友,“你家的事我听姐姐讲起过,节哀顺变啊~一直没机会去看望你们……”
“这是哪里的话呢!要拜访,也是该我们上门拜访表哥!唔~”解珍自觉失言,哪有丧门星拜访亲戚的,自讨没趣儿。
乐和捕捉到了解珍眼中的尴尬,“哎!既然是一家人,互相帮扶是应该的,姐夫许是为了我家的事,耽搁了。”
“奥奥,应该是的。”解珍就顺着他的话下台阶。
这一边孙立和妻儿腻歪完了,把乐娘子缓缓推开道,“好了,此地不是讲话之所,乐和,带你姐姐先行回城!”
儿子呢喃中不愿放开爹的脖子,乐娘子拿袖角擦去泪水,孙立迈步过来道,“救命恩人,请受某一拜。”
解珍急道,“表哥是我啊,解珍!不必如此客气!”
孙立起身道,“我听见了,多年不见兄弟,是为兄的不是,这厢请罪了~”
“哪里的话,折煞兄弟我了!”
三人寒暄客气,解珍就把来龙去脉说给孙立,对于王伦的计策,孙立不可置否,虽然不同意,但侥幸妻儿回来了,也就罢了,“解宝一个人去追那邹渊恐怕危险,我派去进去助他!”
解珍自信道,“那贼首受了伤,怎么能是我弟弟的对手,打他两个不是个儿,现在还没出来,估计是放展了人,太重背不动!”
乐和闻言欢笑,“解家兄弟一出马,就把这两个贼厮捉回!姐夫,可要好好排筵谢过兄弟啊!”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哈哈!你去通告全军,进林子搜索,手脚麻利点,今晚就收摊回去。”
小卒领命去了,孙立邀解珍路旁一坐,攀谈起早年之事,解珍也不是来倒苦水的,悲催的事笑着也就说过去了,孙立听着心里不是滋味,要不是弟弟孙新结交了这么贼首,家眷也不会被盯上,但要不是弟弟和解氏兄弟有情谊,人也不可能来帮自己。他还没缓过神来,邹渊暴起伤人是偶然事件。
轻快的时间过得总是很快,一飞马赶到,“报钤辖,邹渊被捉到了,是一个壮士……”
“快带我去!”孙立怒火腾得点燃,五步并作一步窜到马前,翻身上马就追了去,乐和手忙脚乱,解珍如木呆立。
“那谁,给我兄弟一匹马!”
解珍羞赧道:“舅哥,我不会骑马。”
乐和哦一声,“那上来,我带你去!”伸出白净的手,带着暖暖的笑容!
……
孙立见到邹渊时,那贼首已经不省人事,如解珍所料,解宝偷袭邹渊,被邹渊发觉了,两厢追逐,受伤的邹渊根本不是个儿,被解宝撵上一顿拳脚,打晕了过瘾,事后麻爪了,哎,我去,怎么拖走啊!
自己作的死,喊着泪也要硬抗,邹渊比解宝身材高大得多,解宝还是正在长身体的后生,力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背在身上,艰难寻出山来,呼哧熬着,遇到军卒这才解脱,累死个人乃!下次再也不犯这二了!
孙立扯着邹渊生生锤醒了,惨叫声不绝,或有军官劝他,这厮该死逃不掉,钤辖还是消消气吧~
孙立这才擦擦手,拉着解宝感激,解宝一见威严挂甲的表哥,受宠若惊……乐和的慢跑驮二人马悠悠才赶来,还没落脚,孙立就喊着回城了……
路上的气氛欢乐许多,乐和去陪姐姐,孙立陪着二位恩客,客套话说起来也是贼溜,城门大开,属官迎接的队伍奉上美酒,孙立这气总算消去大半。
本地酒楼设宴,官吏们以私人身份开席,这一桩事了了,宗泽长吁一口气,瞟一眼王伦跟解氏兄弟打得火热,不由得眉头紧皱:这个廉访使举动太怪异了!
王伦警惕一放松,很容易露出招揽人的本意,听了追踪故事,很满意此次行动的顺利,孙新就问,“王侍中,那恁打算怎么处置邹润?看着小子不是好东西,一并杀了算了。”
“不,做人要有诚信,该放还是放了吧~”
“什么?”解珍听得酒盏掉落,“王侍中,放他出去作孽?你没跟那厮独处过,贼性不改,放出去就是祸害人!”接着,解珍就把邹润的点滴恶行数出,证明这个人不可救药!
王伦抿一口茶,“既然他当时有二心,那就稍微改改,收押他去矿场干活,这总行了吧?”
解珍道,“心里总是不痛快!那贼首呢?”
“该怎么断,怎么断呗,杀人偿命,凌迟还是分尸,还是绞死我做不了主。”
孙新道,“不久前还是座上客,今日却成这般田地!人生无常啊~”
“总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趁着我在,把那一网人都收了吧。”
“啊?这样不好吧?”要孙新供出全部地下黑帮、绿林势力,这不是砸自己买卖?还活不活了?
“怕什么,斩草除根,这登州能安稳十年!功德无量啊~孙掌柜,我可还没追究你沟通贼寇……”
孙新急道:“我懂了侍中相公!……让我准备一下,把家业兑出去,家眷迁到城里来~”
“很好,希望你快点促成此事。”王伦又冲解氏兄弟道,“这件事结束,你们兄弟意欲何往?”
解珍道,“表哥说让我们在南山林搭屋,做个土霸王~”
孙新道,“我可没这么说!我是让你们在这片打猎谋生!在城里,我收你们的猎物、皮子、药材!”
“干这个?有屁出息,不如跟我吧。”
“呦!”孙新脑门一亮,“侍中相公,恁不是说笑吧?要他们能干什么?陪恁打猎吗?”
王伦摇摇头,“他们的特长,很有用,我有大用,怎么样?来不来?”
解氏兄弟确实有点懵,怎么三言两语,攀上这么高的高枝儿?真不是在做梦?看两个糙汉子不知所措,孙新道,“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和师中相公禀明,他们兄弟,可是有克命,恁还是三思为好~”
“你说过了,我知道,你今天帮我说服他俩,走了。”王伦起身离开了,去和别官碰杯。
“表哥,侍中相公那是啥意思啊?看上我们什么了?”
孙新扶额道,“我也不知道~你俩除了撵大虫,还有什么绝技我不知道吗?”
第567章 真假廉访使()
孙立没有请解氏兄弟在家会宴,而是选了城里的一处名吃酒楼,一干贼人都抓获了,自有好多事处理,能匀出时间来招待二人,孙立觉得自己够热情了。
顾大嫂倒是毫不忌讳,脸上心上都是真热情,嘘寒问暖,要给兄弟俩说媳妇。孙立尽了厚待之谊,把礼品奉上,要解氏兄弟多住几天,日后多多亲近。顾大嫂嗤之以鼻的神情跃然脸上,孙新拉了她好几次。
“你们要跟随王侍中去?仔细考虑过了吗?”孙立还不知道这档子事呢,解珍一说,这才惊觉!“被王侍中看上才能了?他要你们干什么?”
解珍道,“我和兄弟商量了,想出去闯闯,明天就跟侍中一起离开。不能向表嫂当面告别,这里告罪个!”
这事也太突然了!昨天刚排宴,明天就要走!还想着王侍中多呆几日呢!孙立脸色变化,不知该祝贺还是该忧结,想想王侍中身边那几个护卫,应该都是这么来的吧?人模狗样,倒也不算亏待,“那二位兄弟多多保重,跟着王侍中定要尽心尽力,还有,在侍中面前多美言登州上下,恪尽职守的官吏。”比如我……这句全在期盼的眼神里了。
“我们晓得了,再敬表哥一杯。”
“好!”这是孙立饮得第二杯,没有再托公务的借口。
话离别,小规模的家宴结束了,孙立照例先行离开,交孙新安排妥当,孙新一口答应下来。
望着孙立远去,孙新回身又看到顾大嫂不屑的笑容,“夫人!妳这样好吗?哥哥有自己的考虑!”
顾大嫂道,“我说什么了吗?我只是不喜他拿官场做派来摆谱,自家人冷暖自知!”
孙新皱眉,“妳还在为那片田赌气!”
“赌气又怎么样!”顾大嫂甩袖子,“当着表弟们,回去再和你说道!解珍、解宝,没出过远门吧?姐带你们去置办!”
解氏兄弟不好插嘴,唯有点首,“都听姐姐安排。”
三人一串儿走了!孙新翻个白眼,“婆婆说生完娃儿脾气会好点,这都半年了,脾气怎么还是一点没收敛!哼!”
……
“这就要走?好突然啊?你不旁听邹渊、邹润的审案了?”
王伦道,“算了,恁都剧透了,我再看还有什么意思?况且呆的有些久了,还需其他州府去瞧瞧。”
宗泽缓缓,“好吧,那我们明天送你。”
“不必,我就是不想有人送我,才只告诉恁一人,我悄悄地去,才能抓到有些人贪腐败坏啊~”
“这倒也是。”宗泽斟酌着词汇,“王知州那里……不打算打个招呼?”
“还是那老几句,恁替我转达吧,有缘再见。”王伦顿一下,“高老道那厮坏的很,恁还是防备着点吧~”
宗泽道,“他那点小心思,翻不出什么浪来,这次该长教训了。”
二人在平淡中闲谈,这离别对于宗泽来说太突然,留给宗泽的印象,除了不羁还有神秘,“今晚来家里吃饭吧,你婶婶挺想你的。”
“我会督促宗颖常来信的。”
宗泽突然道,“你不提,我差点忘了,我找到你的来信了,有好几封。”
“是嘛,我还以为没送到。”
宗泽一脸嫌弃道,“字写得太丑丢掉了。”
“唔……”这个书信都是王伦亲手写的,没让萧让代笔,就是怕有一天见面,被人知道自己字丑笑话,那不如倒逼自己写,但依士子们的笔力,王伦还需要潜心修个两三年,这字才算拿得出手!王伦哪有那闲工夫!
“哈哈~”宗泽突然笑了,“好了,晚上再见吧,我汇总一下孙新交给我的几件案子。”
“好,咱们晚上见。”
王伦起身告辞退出,宗泽颔首后继续伏案。
陈瓘、陈正汇、武承规、翟源在几天之前离开登州,返回海州港,这些相识,在明面上经营着王氏商行、小镇以及一系列发展纲要,顺带监督黄文炳,不要做出格的事,王伦遗憾的是,因为事情繁忙,陈家父子浓情,没有机会和陈正汇深切交谈。
由是王伦在海州港布下四股势力互相制衡:以蒋敬、王定六等人为首的王伦核心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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