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婆娘非要帮我烧水,给我擦背,被我撵出去了。”
“没准门缝里偷瞄了一会儿,要不然听到打斗声早来了。”
“窝擦~我都没听见。”
“现在能听见楼下的摔砸声吗?”
“有吗?”
“你小子完了,赶紧收拾东西,你去唤醒宝儿,咱们这就离开,惊动了周围的帮手,落不了好,我去加固下面的房门。”
“加固……房门?”
“一楼拐角后面,我检查的时候听到有乱声,搬了桌案木板卡死了门口。”
“好,你快去吧,我去叫宝儿。”
公孙胜转身离开,王伦拿布头堵了这婆娘的嘴,又掏出来,“你们害人得来的赃物在何处?”
“官人,奴家只是贫贱小民。”
“啊,呸!不说我们给这客栈点了火!”
“散碎银钱都在楼下柜台肚里。”
“好咧。”王伦重新拿布头按回她嘴里,关好门去找李宝,李宝迷迷糊糊不愿意起来,王伦只好拿烤鸡来诱惑,一听有烤鸡,李宝一骨碌爬了起来。
下到一楼,砸门声渐渐刺耳,公孙胜满头大汗在搬杂物堵门,门里的嘈杂声,没有七八人也不少。
“快来帮忙,把这柜台抬过去。”
“费那力气,看我来!”王伦走近门口,大喝一声:“里面的人你们听着,我江湖闻名的大魔王二人组只劫财,不害命,告诉我钱财在哪里?如若不然,我一把火点了你们这蛇鼠窝!”
门里的声音突然小了很多,纷杂了片刻,一个稍微有些年纪的开口:“今日栽在两位好汉手里也是命该如此,还望二位取了金银不要害我等性命。”
“那是自然。”
“也不要害了我女儿性命。”
“你女儿是谁?我们没看见。”
“今天不是我女儿值守客栈?你们没看见她?”
“哦,哦,知道了,捆起来了,一点事也没有。”
第48章 人皮农家乐(三)()
“那便好,还望二位好汉信守承诺。”
里面的人不再闹,王伦满意地朝公孙胜扬扬下巴,朝前堂的柜台走去,公孙胜跟出来埋怨:“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劫财?我可不能容你为恶。”
“恶人之财,取之有道,用之有道,先看看再说。”王伦摸了片刻,砸开柜门取出不大的一个小盒子,打开零散十几两银子,半盒子都是铜钱。
“就这点钱?咱们这是抢了穷鬼了?”
“把银两拿了算了,咱们快走吧。”
“不行,不对,听着他们人手不少,这点钱肯定有诈,我再去问问,你去安顿马匹。”王伦把李宝和背篓丢给公孙胜,返身回去暗门那里,“柜台里的钱财太少了,赶快把值钱的交出来!”
门后一阵沉默,还是那人道:“钱财都在这酒窖里,要不好汉打开门容我们献出?”
王伦气的一跺脚,放你们出来?我又不傻,怎么办呢?哎,哎,有了!
“你女儿的闺房在哪里?不会告诉我在地窖吧?”
“这个,我女儿出嫁了没有闺房,他们夫妻二人的婚房嘛,在客栈往东数第三间院子。”
“骗谁啊?客栈老板娘没有个自己的小房间?这客栈上下十几间客房住鬼啊?还不老实,我还是一把火点了这客栈算了。”
“好,好,好汉别动怒,是二楼第一间。”
“这还差不多!”王伦摘了油灯又跑回二楼,第一间地上挤着四个汉子,挨着窗户一个精致的梳妆台,就是这里!王伦从床上爬过去,砸开了梳妆台,翻出盒子包袱四五个,都沉颠颠的,打开看来,金银首饰一堆,金块银两也不少,望床上一堆,卷了床单包好往身后一背,砸的后背生疼,差点后栽倒,都是钱啊!心里一念浑身来劲儿,拔腿往外就跑。
哐当一声!王伦摔出去老远,紧接着被几条乱腿踢夹,伴随着呜咽声的突起。
窝擦,这几个是在装昏!王伦努力还击,还是挨了好几脚,一阵噔噔声传来,一双大脚闪过,那几人连着堆被踹出三尺,王伦被扶了起来。
“你昏头了啊?怎么还不走?要不是我看这楼亮灯怕你多事,你早交待了!”
王伦擦擦嘴里的血,暗骂差点被反杀,寻见了包袱招呼公孙胜快走。
“这包袱里是什么?”
“快走!路上说!”王伦才不想听公孙胜说教,先跑了再说。
二人急惶惶下楼,李宝牵着马匹喊了一声,王伦取了包袱扎在马背上,三人快速往门口跑。
“幸亏没有打更的。”
“应该是客栈伙计打更,差不多四更,正是睡得沉的时候,咱们要快。”
两扇大门挂着大锁看来有点麻烦,幸好大门上有小门,估摸着马应该能出去,公孙胜摸了门锁,叫一声不好,从头上拔了发簪捣鼓一番,打开小门,三人一马这才依次跑了出来。
“望那里走?”
“向南!”公孙胜牵了马大步飞奔出去,王伦拉着李宝紧随其后。
看似最深最黑的夜,在心急火燎间渐渐转明了,王伦觉得自己自己的体温又被推上了一个新高度,李宝小脸跑的也是红通通,跑不动就被推上了马。
“公孙胜,停下歇会吧,把你头发扎起来,不知道还以为咱们这是逃犯啊!”
公孙胜跺了一脚,“喘口气,不要喝水,见不到落脚处不能大意,咱们的麻烦还没有完。”
王伦气喘吁吁跟上来,一屁股歪在地上,“咱们跑了有十里吧?没那么快追上来的。”
“你知道个屁,要不是等你,我能多走出一番去,跟村里的后生赛跑?这点路,一刻钟也用不了就追上来了。”
“擦,这么快?”
“你瞧见那小门了吗?”
“怎么了?”
“门栓上有个洞,平常是用插板堵住的,刚才开门,那个洞开着。”
“然后呢?有什么用?”
“是给人留门的,外面的人伸手进来能转开木锁,他们有人没回来!万一撞上,没好果子吃!”
“我的天,你怎么不早说?那婆娘好像成婚了,不是在等汉子吧?”
“有可能,歇好了吧?快走!”
“屁股才刚沾地…”
“不要命了!”公孙胜一把扯起王伦,“你的毒还没解,还不快走!”
“跑的越快,毒血就扩散了。”
“已经扩散了,还不快点走找大夫!”
三人沿着堤坝一路狂奔,终于看到三五人从西望东走,不错,是官道,公孙胜紧追几步上前打听,俄而返回给王伦带回了好消息,过了河道就是韩张镇,是个大镇子。
王伦一听差点泄气,一直憋着这口气到现在,汗水粘着荡起的尘土,昨晚香喷喷的澡白洗了。
公孙胜千难万难才把王伦拖进韩张镇,河道未改道前的渡口,无处不透露出往日的繁盛。
寻了客栈,王伦先趴了床,继而李宝,公孙胜把背篓包袱往王伦身上一砸,自己颓然坐在地上。
“死道士,谋财害命啊!”王伦不满得把包袱一推,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要钱不要命!你迟早栽在钱上!”
“不义之财!人人当而取之。”
“哼,”公孙胜不屑一笑,“昨晚你有没有照照镜子?什么鬼样子!宝儿跟我说你着了魔了,要不是你没干出格的事,贫道早给你塞一把清心静气丸了。”
“我没事,昨晚急得厉害,应该是春药烧的慌。宝儿,想吃什么自己去买垫垫肚子,我和公孙伯伯有话说,回来在大堂等我们。”王伦从怀里取出一串铜钱,递给李宝,“记得哥哥教你的,别走远,别跟陌生人说话,想要施舍要有大人在场。”
李宝接过钱串满脸疲倦的下了床,虽然不想动,但是肚子饿吃好吃的愿望打败了疲惫。
李宝离开,王伦跳下床,把包袱拎到公孙胜眼前打开来,金银闪闪,满满光彩。
“看,咱们发了道长!”
公孙胜却不愿意多看,“不义之财,看着这些个金银,此必定贼窝!”
“就是,你看这些首饰,有新有旧,又杂又多,肯定不是一个人的,不知谋害了多少…”王伦突然语塞,公孙胜也是眉头紧皱。
“不会真的是个大贼窝吧?”
“但愿只是劫财不害命。”
“我去问问伙计,这北边有没有劫道的。”王伦起身跑了出去,公孙胜默默念了经文。
片刻后王伦呆呆的回来了,公孙胜瞥了一眼,“作恶啊,作恶啊。”
王伦颓然坐下,“伙计从没听说过有劫道的强人,失了音信的行人倒是有几个。”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们做下这等恶事怎会留活口!贫道,毁不能…”
“就是,公孙胜,你怎么不手重结果几个,留着他们继续作恶?”
“修道之人不得杀生,我内丹已成不能破戒!”
“行行,不要跟我说你的内丹了,鸡鸭鱼肉也没见你少吃。”
“你懂什么,不能杀生是指有灵的活物,比如人鹤灵龟。别说我,你怎么不心头一怒捅几刀?被人踹了个半死,背了钱就跑?”
“我,我哪敢杀人?刀都是切菜的时候动动。”
“那好,我不能你不敢,这帮恶贼一定不能叫他逍遥法外,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第49章 有信仰的道士()
“报官?”王伦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之人,“公孙胜,跑一夜跑傻了吧?官差盘问麻烦也就算了,你忘了自己是黑户了?”
“此事我自有妙计,先把东西收拾好了,你去看看病。”
“你才有病。”
麻利得把包袱重新收拾妥当藏好了,二人离开房间锁了门,下楼去了大堂,李宝捧着个纸包在那里啃,对面站个伙计看着直乐。
“走了宝儿,带你吃好吃的去。”
李宝蹭得站起身来挤到二人中间出门去。
三人寻了附近一家食肆,大快朵颐。
…
十里坡客栈内却是吼声连天。
“赶不回来?是跟哪个狐狸精跑了?我和爹爹差点去了黄泉路!”随着骂声,一件件物什丢向那个看起来朴实的农家汉子。
“我寻思两大一小好对付的很,就放过来了。”
“好对付?我和徒弟们五个人都不是那个道士对手,你眼瞎了不成?”
汉子喏喏不再说话,婆娘一旁高坐老者开口了,“兰娘,好了,不要闹了,这事我说句公道话,张青,不是我说你!打劫要心狠手快,追个破马车…”老者说着还掰着手指数,“前后用了六个时辰?要下手就快,不下手就放,你要是早一个时辰回来,贼不就都堵在家里了?能让他们跑了?兰娘的金银首饰这下全被劫去了,你说吧,怎么让兰娘消气?”
“女婿知错了,这就动身去抄劫那二人,想必不会跑出太远。”
“那你带几个人快去,追不回兰娘的心爱之物,我看你如何自处!”老者不耐烦得一挥手,兰娘却不依,气鼓鼓拿眼睛瞪着张青。
张青拱手退出,唤了几个徒弟奔出村来,把前后一二问了清楚。
骚婆娘不是贪图小白脸男色能吃亏?糟老头不是赌钱能被人堵在地窖?老子辛苦一夜得来几十两钱财一辆马车回来受你们这对贼父女的腌臜气?啊呸,怎么不当场捅死你们?抢回钱来,老子带人远走高飞,谁稀罕你们这帮憨货!
饭饱之后王伦被公孙胜强拉到了一处药铺,坐诊的伙计瞧不清,去内间唤了老掌柜出来。
“这脉象不正啊?真是吃了情药?”
“对啊,是这么说的。”
“老丈恁看他这面色潮红,从昨晚到现在都没褪去。”
“不错,不只是情药,还要细细验验。”带去后堂,反复推断,仔细询问,老者断出其中缘由,“可能是粗制情药,技艺不精,加入了粗猛之药,反而过甚伤身,摧辣身体气息不足,谓为毒药。”
王伦整个人都不好了,怪不得自己这么虚脱,没觉得刚猛,只觉得腰虚。
老者开了几味药,书写完毕,“两贯钱,后生。”
王伦触景生情,看个病真贵啊,还算了诊金,老者又给王伦喂服了一枚药丸,嘱咐一番。
三人回客栈,王伦去熬药,公孙胜带李宝去洗澡,过了宵夜,王伦进屋,公孙胜从床边站起道:“王兄,宝儿睡了,我有和你说。”
王伦闻言和公孙胜凑到墙角,公孙胜继续道:“昨日你药性发狂我不怪你,以后千万小心,下次没有如此好运。”王伦心中愧疚,赔了不是,以后多听人劝。
“咱们奔波了一夜,本该多休息几天,但想这般恶贼不会善罢甘休,休息一夜,明早就出发。”
“好,听公孙先生安排。”
“那包袱里的金银,我打包丢去军所,让他们去捉贼一举两得。”
“啊?那怎么行?咱们舍命得来的钱财,便宜了贪官?”
“本镇的都头押官什么的,应该不会坐视不管吧?”
“在人最多的时候丢进院里,让他们不得不管,书信里不要夸大贼势,也不要故意轻蔑,以免他们吃灾。”
“也好。”
“那个金银的事,咱们少放点不就行了?”
“王兄,你带着一包袱女人的首饰,被查获了不是贼也是贼,还执迷不悟吗?”
“好,金银首饰包了,其他金银咱们留下,我有用处。”
“四十两黄金还不够你挥霍?要贪图这不义之财?”
惊,“你知道我包袱里有金子?”
“贫道给你赔罪,防人之心不可无。”
“娘的,我还当你公孙胜知心人,要不然能邀你一同上路?”
“故而贫道在此请罪,是那夜追上你的渡船偷看的,我有见财起意吗?”
“那是柴大官人付的酬金。”
“我没讲那是不义之财,如此,这些赃物…”
“留下金银吧,我有用处。”
“……王伦,财色是祸根。”
“我说公孙胜,你也入得俗世,咱们取得不义之财难道不能用来做好事?你这般脱尘出世太清高了吧?”
“你不明白,”公孙胜摆摆手,犹豫片刻又道:“你知道我的内丹吧?”
“……有话直接说。”
“我自幼跟随师傅潜心修道,六岁修成内丹,你可知这内丹是道法本源,不得行恶,不得杀生,不得助恶,一旦破戒,修行尽毁。”
“修成内丹又如何?”
“内丹大成,大乘升仙。”
窝擦,我就不该问。
“那你的意思就是,咱们花了这钱就是行恶了?”
“是我助恶,我出手止恶,你得了钱财挥霍,就是助恶。”
“那用这钱盖个大庄子,让贫苦人进来住,那不算行恶吧?”
“这个……”
“我不用这钱给自己修房子,给好人修总可以吧?要不?建个道观?福泽一方?”
“我想天师会首肯的。”
“你这立场变得真快。”王伦不满一句,寻出包袱开始归类金银。
“这是什么?看着挺喜气的,红盖头吗?”
“公孙胜,你要喜欢留两件。”
“我留着擦剑吧。”
“别别,我怕你以后知道了打上门来,这是女人的东西。”
“奥…”
王伦挑出个纹绣的钱袋,把散碎金银归了进去,大块的包好,剩下的首饰绣物全部拢了,掂量着手里的钱袋,故作老谋道:“以我多年的经验,这包少说二百两银子。”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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