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修书一封,告诫他们。”
王伦喜:“学士高义!感激不尽!”
“那一会随我回衙署,现在我要去食早善,你要来吗?”
说这话王伦能不明白吗?我帮你这忙,你得意思一下。王伦遂请老头移步,侍奉跟亲爷爷似的。中午,王伦终于拿到周邦彦的一纸书信,出门来,被沈晦堵了个正着。
“恭喜啊~恭喜!王员外你的连环计终于成功了!”沈晦这笑容,讥讽味十足。
“元用兄,你还在生我的气?容我先办完正事,咱们路上再谈。”
沈晦哼道:“我不明白,有什么事不可以当面告知,以咱俩的关系,我帮你一下,委屈自己又有何难?非要把人当大傻子耍?”
王伦道:“元用兄怎么会这样想?正面斥市舶司的计划落空了,我又生一计,笑脸请来一书而已,成与不成,犹未可知,你提前知道这些,心里能好受吗?”
“却是不能,但事后恍悟、得知,心里更难受。”
王伦道:“那是我的错了,我本心不愿意你看到这些违心之事,同样,安排女色之事我也是交给别人来办。”
“哦?那王员外真,忍辱负重啊!”沈晦一甩袖子走了。
“一止兄,告诉元用,我在招宝山等他,最多三日后,兵分三陆而走。想看热闹,就来!”
第482章 那个男人来了!()
不得不说,士子圈的宣传效果量级就不一样,三大家族请愿周学士的壮举,不胫而飞、遍传三县,矛头直指市舶司某些人贪赃枉法、欺上苛下!
某些人也是手眼通天的,在州城能没有几家自己的铺子吗?接到急报后,心里咚咚打鼓!这说的不就是自己吗?要清算了?不行,赶忙上报顶头上官,大佬张琬惊呆:这些士子闲得没事干了吗?来管老子的闲事?又一想,不对不对!三家如此统一联合,背后必有阴谋!一旦被他们群起而攻之,那舆论压力不敢想!根本打不过对方!他们的目的是谁?
想想朱冲命案发生后,朱家被抄个底朝天!对外宣称就是贪赃枉法、罪证确凿!当时自己都被屏蔽在外!他们州衙一群人躲在里面商量不知什么!张琬手里有财钱不尿朱冲,没去参加晚宴还是朱汝功跑来说朝堂里有人对鲁公下黑手了!自己这才逃出杭州城,来明州掐去毛糙的假账,再次收买威胁司内的官吏!
后听闻只抄了一个朱冲府上,所得金银钱都分给了州衙官员,张琬虽然不解,但既然朱家圈子里的人都没事,自己就更不可能有事了!于是就打算在明州多住时日。万万没想到,居然爆出这种消息!
“该来的总会来的,可大可小罢了。”张琬嘟囔着,虚指某些人,实指那就是自己了吧?反手挥退司吏,自己需要静一静。
“监司,要不要小的派人去核实一下?这个周学士到任两年了,庸碌平淡无奇之辈,只知吟诗作赋,毫无存在感,要是没下属提起来,我都忘了坐镇明州的是谁了?这种人,他会接下诽谤市舶司的请愿书?”
张琬道:“这只是一种手段罢了,借士子之口,大发慷慨之辞,背地做套,等我慌乱,无论我是应对,还是不应对,他们都会找上门来,能做的咱们都已经做了,就看咱们内部是不是铁板一块了!”
司吏道:“监司,恁还对我们的忠心有疑?历任监官我们都是如此孝敬,前前后后揣入怀中多少银两?谁会砸自己的后路?”
张琬道:“希望如此吧,你派两个机灵的盯着州衙动静,随时汇报。”
司吏告退,张琬瞅着桌案文册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妾来请他用晚膳,这才回过神来。吃饭无精打采,回屋了无兴致,被子蒙头面朝里。
黑暗中传来一阵急促的叩门声。
“啊!谁在敲门?”张琬翻身坐起,推了身旁小妾一把,“快去问问!”
小妾娇嗔一声,披衣裳去探,俄而回来道:“是司里的官吏有急事禀报,不方便说与外人。”
嗡嗡嗡~张琬感觉天都要塌了!那个男人要来了吗?急道:“他还说什么了?没有带蜡丸密信吗?”
小妾蹙眉道:“夫君,你在乱讲什么?出什么事了?”
张琬不管不顾了,胡乱穿了衣裳,就跑去前衙房,后面仆人提着灯笼都撵不上。气喘吁吁跑到衙内,被司吏引去偏厅,七八个官吏愁眉不展,一见张琬来了,如拨云见日。
“说!又出什么事了?”
“州城士子大排筵宴,周学士带几属官赴宴!我已经叫妻弟混进去了,很快就会再传回消息。”
张琬颓废得坐倒,一地的州官、路级几大司官本来就没有明确的隶属关系,在大宋的构架里,这叫做互相监视、分权、制衡!周学士之前的表现的确是吃喝拉撒,百事不管混资历,两家也一直相安无事,逢年过节市舶司职官还送点洋特产。
没想到有一天,兔子也会咬人了!还带着一群聒噪的鸭!他们肯定是达成了秘密协定!过来对付我的!
房内的憋闷影响了每一个人,刚才想破了本就不大的脑仁,无丝毫反击手段,仿佛只剩下了携款潜逃和坐以待毙两条道儿!
张琬缓缓抬起头:“我问你们一句,谁愿意跟着我去高丽?”
……
王伦快意风帆急,赶到定海县的时候都晚上了,但不顾劳累还是要走一趟市舶司,他打赌这些人肯定在坚守岗位。
“哪里来的莽夫!不看看什么时辰了!市舶司内不得私闯!”门前趾高气扬的四个卫兵,一点恭敬的意思也没有。
王伦笑:“是吗?我劝你最好进去问问当值的官吏,要不要接待我。”
卫兵扬扬手:“快滚!没功夫跟你废话!再不走吃我这枪刺!”
黄文炳小声道:“是不是消息还没传到这里?”
“怎么可能,咱们在船上听到那么多人议论,这件事发酵也算四天了吧?除非这里面养的都是猪!”
“还真就是一群猪,两耳不闻身外事,一心只顾劫商船。”
“我警告你们后退啊!等我叫人。”
嘀咕间,一人飞跑而至,王伦猜他是送信的,就大喊:“告诉张琬!我来了!快让他出门来接客!”
这招还真管用,片刻后张琬带着几人出门迎接,那架势,还真以为是多年不见的好友重逢!
“你就是张琬?”睥睨万物的王伦,谁看谁觉得不爽。
“正是在下,不知兄台有何贵干?咱们素未谋面吧?”
王伦道:“常苏杭越的事都听说了吧?明州城的事也多少听闻了吧?张监司有何感想?”
张琬一皱眉,这人话里什么意思?
不待他猜测,王伦便道:“我相信张监司懂得及时收手,免得拥有的东西一去不回。”
“兄台,我不需要你指点迷津,看面相风水,杭州城里大把道士,灵验的不少,都说我能大富大贵,官运亨通。”
“那个道士一定是心瞎。好了,不跟你兜圈子了,我是来提船的,赶快派人给我支了,我没耐心等到明天。”
张琬一愣,这转折太奇怪了吧?接过递来的文字,恍然大悟!这不是自己扣下的船嘛,就是想讹一些管理费。现在硬气了,打上门来了?
“你跟尹员外是什么关系?”张琬吐出的问话,也雷了王伦一下。
呵~王伦道:“你说呢?他老人家来,还有你站着得份儿?还是你要当一把螳螂,要扒车?”
张琬叹一口气,“我是不希望闹僵的,李录事,陪这位员外去船场办手续。”
“把账单带上,再带两伍士卒,我不是不给钱的人。”
第483章 纯玩团()
这是王伦最美滋滋的一夜!见到招宝山船场的监司,三方对账,印信没问题,可以提船。现在就要吗?要!
李录事不想熬夜,道:“员外,要不恁先把钱款付了,恁慢慢随便看,我先回去复命?”
王伦一口拒绝道:“我派人去取钱了,一时半会拿不过来,你愿意陪着就走走,不愿意就那蹲着。”
李录事选择屋里窝着,娘的,什么鬼地方,一点也不暖和!又阴又冷!
被驱赶起来的船工兵匠不太乐意,动作慢吞吞,王伦发觉到了,当场宣布,“今晚出力的,一人赏一只肥鹅,不想干的走开,给想得赏的腾地方。”
这话一出,工匠们都精神了,把船只陆续汇集到水池边,王伦跑来跑去核对船只大小,护卫们跑上跑下查看建造是否完善。
监官有些不解:“员外,恁今晚怎么就这么急要提船,明一早,恁的人来了好好检查不行吗?”
“赏你十两纹银,陪我好好看,有问题指出来,维修费用我会付钱!”
监官闻言卖笑:“全听恁的!”
有钱不赚是傻子,也怪不得监官献媚,船场掌握财权的是买木官,回扣都让他赚去了,监官只能榨工匠,但又不敢太狠,随便给你粗制滥造,那就是沉船啊!发运司不是傻子,跟船的兵将、纲首、梢工也不傻!
除了走水的时候,招宝山船场头一次大晚上热火朝天,人声呼喝。
“哥哥!兄弟们都来了。”薛永最先跑到王伦身前。
“都来了?没必要,今晚就是检查船只,明天不漏水的话就开始装船。”
“知道了,我这就去传达。”
王伦道:“好了,检查的事我交给他们了,我跟你说的话,告诉你的人,一定要配合,我这里也有行家。”
监官点头答应,交待一圈回来,同去门口交接钱款,李录事看着大量的壮汉子进入船场,有些懵。
“看样子我的钱车到了,咱们三方都在,总一下账吧。”
“平底船200料、300料,60艘共1万5千贯,海船400料30艘、舢板15架、1000料10艘、2000料5艘,共3万3千贯,还有些绳索、船桨、床榻、木箱散碎东西,让监官帮恁配好,涂掉零头,算恁5万足钱!如何?”
王伦道:“不,我只按单价走,20几贯当赏你的跑腿钱了,蒋敬,跟他数钱。”
李录事腹谤几句开箱验钱,此处由蒋敬接手,王伦则轻拍监官一下,把他领到十数步外,“我这些船,要最好的配件,大概要花多少钱?”
监官一听来生意了!眼睛直冒光!“冒昧得问一句,恁是要贩运什么?我好做参考?”
“人、铁器、布帛、将来的话,会改造成渔船。”
“渔船?”监官抻长了脖子,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么好的大船,恁拉瓷器、茶叶、铁器去南洋贩卖,换回来香料、象牙、珠玉、木料多好?渔船可惜了,虽然北方有几样渔货也能卖高价,但那是给富贵人家吃的,需求不多啊。”
王伦道:“这个你不用管,我要抓好鱼,能卖大价钱。你给我配套就行,本地有的赶紧买做,没有的给我列单,我自己买。”
“哦,哦,全要最好的,大概三千贯吧,旧物留给我们抵一部分钱。”
“我需要一天时间改造完成。”
“这不可能!”
“人工,一天两贯。”
“哈…这个还是有点难,我需要派人采买,你还要装货,改装也耗费时间的…”
王伦决断道:“那今晚就别睡了,妇人一起上我给七分钱,干得又快又好,还额外有奖,你的奖励是提他们的一成。”
“恁还有什么要求?”
“暂时没了。”
“那我去了!”监官一扭脸跑了。
王伦笑:“这才像干活的样子嘛,老六,咱们负责伙食。”
轰轰烈烈的船只改造、货物分配、人员分配、需求加固、住宿整理、货物上船、雇佣舟师、水手开启……
王伦下的死命令一天完成,终究是无法完成,东西太多太杂了,而朱蒋黄元等人都没有经验,招来的匠户只能帮外部忙,好在保甲军纪律好,这一场物资转移,堪称一场恶战了!
……
第三天凌晨,船只基本整合完毕,所有船只负载三分之一,多加救生小船,避免发生意外后无空接纳。王伦此次杀朱之行获得的六十余万贯金银分五船装载,分掌五人手中。
吃饭的档口,王伦发布计划,“除了确定的陆路组,其他人吃完就去睡觉,晌午头起床,开始进行海试,一共两个时辰。”
最考验人的炼狱来了,虽然王伦的保甲军在水泡子旁长大,但对于海上颠簸,没有体验就不会知道它有多痛苦,所以,尽量选合适的人吧,王伦没有去尝试,他的脑子还需要高度运转,不能晕。刷下来一多半人,王伦好痛心。
最后自然选择,海之队由黄文炳、蒋敬、张横、张顺、李忠、王惟忠带船队经沿海北上海州,抵达后就地购买地皮建造仓库。
陆之队由朱武、关胜、陈达、杨春、薛永、朱元、雷炯带空装车马队经运河返回济州,这一路怕过于显眼,所以只带保甲两个班。
剩下的,就是王伦亲自带领的纯玩队了,史进、周通两个保镖,老六作小厮,一路辛苦绘路线图的王希孟,每到一地,都要找商贾打听东边通哪,西边通哪,王伦通过这个,来恢复对地理位置的认知。
还有庞家兄妹,本来想让他们直接回济州的,结果船上不许带女人,朱武关胜拒绝带秋霞,王伦无奈,只能留着折磨自己了。庞万春还赞:这是给秋霞他们共处的机会。
结果周通随后就来批款:我要赎个女子带着。啊!周通你先等等,不要把哥哥往死里逼!
送走了两支队伍,王伦觉得一身轻松,可还没喘两口,就得到了一大群不明生物的靠近通报。
“正道兄,看见我们你好像一点不欣喜啊~刚吃了酸的倒牙的青柑橘吗?”
“你这是打击报复!没有这样欺负人的!”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礼尚往来嘛~”
第484章 冤冤相报()
“张九郎一家老小连夜走了?你亲眼看见的?”
“我亲眼所见!白天爷婆带着娃儿走的,晚上儿子媳妇也走了!我瞟见还以为他们有事出去,结果白天我去他家借笸箩,根本没回应!”
晁说之还是不相信,“从门缝里还能闻到烟火味儿,看门的狗、后院的鹅都在,他们都不管了?”
“晁公,是真是假,咱们撬开门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如果衣物都带走了,那准是走了。”
晁说之迟疑,今天是因为张家小子没来上课才过来探望一下,最近两三天,有六七个孩子请假,有三个是生病,所以赶一起过来看看,没想到随口一问,这几家都人去房空,匆忙搬离了!再问左右邻居,茫然瞪眼。
晁说之嘀咕:“是出了什么事?让这些人慌张走了?平常我也待工匠们尚可吧?”
“方圆三十里,没有比恁更好的官了!我想起来了,他们突然走了,肯定跟那个人有关!”
“哈?什么人?”
“一个细白后生,胡子不多,这么高,看着是农家出身,在村里转了一圈,之前没来过其他外人。”
晁说之费解大增,归拢几条线索,打算查一个水落石出。他没想到张家兄弟在王伦的熏陶下,做事鲜留痕迹,在物色工匠这件事上,先考虑的是家庭因素:有没有卧床的老人?有没有固定职业?亲眷是否杂多?挑出两户下手拉拢收买,再由他们带去攻坚合适人选。并且,一切杂物都不许带,给够补偿金,对外借口都定好,以至于左邻右舍都没觉察异常,现在线索汇集到一起,晁说之隐约觉得,他们是在同一天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