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寒山寺清理破戒和尚的工作更重要,关胜肯出来陪邓元觉玩一会就不错了。破戒和尚二百余人,连带住在寺里的家口近千人,令其打包家当,即日搬出,还有童行沙弥,一并退款被王伦斥走,出去后做个正常孩子!
花和尚们自有团结对抗王伦的,王伦一声令下,直接开箱笼披战甲顶旁牌,吓得和尚们作鸟兽散,乖乖,真的是禁军啊!我错了军爷!还是赶紧收拾东西逃走吧!已经宽宏大量允许带走私产了,就这样和谐的陆续出寺了,进度朝预期,朱武、关胜、郝思文的通宵办案记首功。
王伦没留他们私产是防止过激反应,不怕闹大怕恶心,同时这次豁免,也能消除花和尚们的戒心,让朱武、蒋敬能估算出各人的家底情况,得出一手的资料,今天放过寒山寺了,明天王伦还会手下留情吗?收回的二百多道度牒,附说明文书交还当地祠部,此事合理合法,当值官也不会多管。
但这个爆炸消息却令许多观望之人心情大快,奔走相告!说好的今天重新开寺,三天时间清理花和尚们,能做到吗?
门脸牌楼灯笼都焕然一新,王伦的保甲军收缩到了住宿院和客房院,经营权、保卫权归还了老主持。佛钟照常响起,寺门大开,赶来看热闹的香客,带着各种香味汹涌而入,场面一度失控。都不是来拜佛的,直奔客房院找传说中的尹员外和他家的护卫了,那里才有一手的三日趣闻!
王伦想要开会的计划只能推迟,士绅商民都很热情,想一睹风采,请柬就收了一大捧,让王伦哭笑不得,这是希望自己多清理几间寺庙吗?后来不得不加派人手封锁片区,有点被当成动物的感觉……
“第一天就这么轰动,我是不是太高调了,有点适得其反?”
黄文炳道:“携苏州众生之力打臭朱勔,是一步好棋,但小心被某些人利用。”
“所以咱们要快打快发,三五日内给他心头一刀!”
……静片刻无人吭声,朱武道:“正道,我们等着呢,你倒是说啊?”
王伦捋捋额发:“我只想好了怎么联合力量,还没想好怎么使用,期望这个赵知县是一好种,召唤我进城吧!”
众人泄气,没计划吊什么胃口!黄文炳翻着请柬,看上面优雅的文字:“正道,这些大家,难道你都要去拉拢一遭?”
“等会你去找寺内的记账和尚,功德捐纳最多的列出几家来,我都要拜访,剩下的找本地士子、商贾、媒婆了解一下,先大势力的拜访,然后亮出咱们的英雄大会。”
“英雄大会,名字太土了吧?”
“所以,肯赏脸来的都是明眼人,不肯来的,我也希望他们能做好舆论引导,借由关系网,把我所讲的传播整个吴郡!”
黄文炳起身,“那我这就去办。”
门吱呀开合,外面传来爽朗的笑声:“黄掌柜啊,我没偷听!刚巧路过而已。”
关胜眉头一紧:“这个胖和尚到底想干什么?正道,背后捅刀,不可不防啊!”
“去喊他进来吧。”
王定六出去喊人,邓元觉带着一身酒气进来了,笑道,“哟几位都在呢,我喝了酒出来散散凉快,你们还点着火柜呢?今晚不冷吧?”
“大师,趁你醒着,我先说了吧,在苏州城内有我的内应遣进去了,需要你进去汇合,等待夹击!”
“什么?”邓元觉明显一怔,已经决定了攻打朱勔府上?还以为先要拔除城外的庄子呢!是不是有点冒进啊?“尹员外,直接生打啊?城里探明白了?”
王伦点点头:“最迟后天就能拿到,1000人以下,就有打的把握!他不可能不顾城外的庄子。”
“恁这算了驻军、衙役、弓手没?”
“他们不会干涉的。”
看着王伦胸有成竹的样子,邓元觉大感意外,朱勔要完了?这么快?等等!
“尹员外,可知狡兔三窟之计?朱勔人在哪里,恁能确定是在城里吗?”
这个王伦倒是没多考虑,城里最安全啊,不在城里能在哪?“难道在城外地窖里躲着?”
“还有可能是杭州呢?”
“杭州!”众人闻言惊愕,这个假设从没预案过!如果抓不到朱勔,这种行动是不可能复制第二次的!
王伦回忆方腊起义,攻破了苏杭等大州城也没抓到朱勔,说明这奸猾听风雨就有远窜的可能,自己并没有渠道探知朱勔在哪!那也就是说,扑空了怎么办?
第429章 小迷弟()
“邓大师,这点情报,能不能发动苏州堂口的力量给套出来?”
邓元觉迟疑片刻:“尹员外,我很想答应你,但也是无能为力啊。”
“那你先进城吧,扑空我也要扒层皮,让他痛到心窝里。”
议事因邓元觉提出的新难题而暂时搁置了,王伦考虑把英雄大会做好再说,一切撞运气吧。
翌日,黄文炳熬一宿整理出了拜访名单,还把成片的位置归类了,眼袋有些浮肿,但还坚决要求与王伦同行。
说是拜访,其实是下英雄大会的请帖,王伦需要在士绅面前慷慨激昂一番,争取足够的支持者,出钱出力最好,吆喝助威也行,最差不要与自己为敌。
每家只少歇些喝一杯茶而已,不少大户均表示出浓厚的兴趣,愿意出一份力:苏州地区的佛道寺观清净行动,呼吁抵制不良寺观,不去这些地方消费,举报违法现象,还苏州一片净土……及若干意见和提议商讨。
今夜悠悠间,来到了一处大庄,隔着老远就能看到高挂的灯笼,气派的绯红门色,拴马石一长溜儿。门子上前询问,惊喜一脸打量,名躁苏州的尹员外来了!赶紧跑进去报老爷。
很快五六仆人拥出一个中年男子,隔着门就大叫:“怎么开的小门!快开大门迎接贵客!我要见见这一位尹员外长得什么模样!”
黄文炳耷拉着眼皮看王伦笑,“正道,听声音是个能喝的主儿。”
“没事,咱们有横哥海量,对吧?”
身后的张横道:“咱这酒量,来多少人我都给他干趴了!”
张顺道:“你别喝多胡言乱语就好,把这些年在江边酒店,听来的乌七八糟的事拿出来瞎扯。”
“唉!唉!那都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我早不说醉话了!”
大门吱呀开启,闪出两行灯笼,一锦衣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王伦快步上前,那人也快步迎出,“哎呀!恁就是尹员外啊!我听二哥说你三头六臂啊!”
“哈哈,员外谬赞了~深夜拜访,叨扰了。”
“哪有啊!我们兄弟正在说你的事儿呢,一听门子来报,我们都以为听错了!这不就让我来验验是不是真货!”中年人朝王伦一挤眼睛,“其实是厅里闹得邋遢满地、衣衫不整,他们正在收拾更换呢!”
“哈哈~倪员外果然性情中人!”
那人道:“不不,我二哥姓倪,我姓狄,你我年龄相近,没必要这么生分,我唤恁一声尹兄可好?”
王伦笑道:“自然是好,狄兄!”
“那,偏厅先请,等他们收整完了,我再带你过去?”
“客随主便!请!”
这狄员外是真好客,把着王伦胳膊就往里拉,招呼管家把王伦的护卫带走,王伦不疑有他,只带了黄、横、顺三人。
路过主厅,远见的仆人丫鬟到处跑,捧着彩绸灯笼到处悬挂,酒坛二人抬着进,王伦受宠若惊,不会是本家有什么亲事要办吧?
“尹员外!真没想到你今天就来了!还专门挑晚上,是要住在我家吗?”
一声呼唤把王伦从一步一景的缭乱中拉回现实,身后的亮光勾出一人轮廓,这声音熟悉!正是王伦推销出琉璃五彩盏的倪员外!但前天开寺他没带钱拿货,让王伦有点小失望。
三人寒暄几句,拥入偏厅,说是偏厅,比王伦见过的正厅还布置得富贵堂皇!主座背后的大画屏即便王伦这个外行人看着就知价值不菲!
大户人家,照例是分席而坐,只不过二人都没有去主位,在邻案陪着王伦。狄员外嫌桌案拉的太远,抱起并了一头,坐挨着王伦。
“尹兄不会嫌弃我冒失吧?我是真想听恁讲讲寒山寺的事儿。”
“哈哈,不瞒狄兄说,我今天拜访了十一户员外,都指着要听这段儿!”狄员外惊:“哈?走访了这么多?”
“老三,先让尹兄他们吃口菜,猴急什么?尹兄,我这兄弟就这急性子,你别怪他,那天我没许他去看热闹。就怕问东问西!”
“不碍事,想听我就讲讲呗”王伦摆架势开讲,小迷弟狄员外酒都顾不上沾唇,一脸好奇,表情随着故事的推进四般变化。
门帘一挑进来个黄虬髯汉子,正冲上狼吞虎咽的张横、张顺兄弟俩,吃得这个香!
“哈!尹员外久等了!请恕慢待!”
“啊,大哥!你才来!”
王伦回头一看,急起身相迎,两厢又是寒暄一阵,王伦才知这大哥是费员外!再加倪员外、狄员外,王伦嘴上露出的笑意更浓,太湖四杰没想要在这里遇到!
费保邀请王伦去正厅吃酒,王伦极力相谢,就是来吃个小酒,不需搞那么隆重,费保只得作罢,反正你明天不用想走咯,准备的酒食都是你的!
王伦案前便围了三人听他讲故事,黄文炳成了倒酒的侍从,深感:正道编瞎话,抖包袱的水平又精进了……把三人迷的吊胃口,互动一浪一浪的。
……
“就这样,那天开了寺,把我挤得找不着北了,无奈之下加了护卫,谁都不敢见了,万一有个把仇人拿刀跟我拼命咋整?”
“哈哈~这倒也是,尹兄这一手可得罪不少权僧呢!防着点也好。”
王伦奇道:“权僧?”
费保道:“有德望的高僧,普通人接触不到,其中恶心人有的是,杀人的,强盗的,作奸的。”
“还有这种事?”
“嗨,有些没爆出来罢了,看一个个慈眉善目的,鬼知道四五十年前是什么出身。苏州人烟辐辏之地,外来人多,三教九流之辈也不少,大部被朱勔父子收编了,玩泼乡里。你看看,光鲜净眼的苏州,被搞得乌烟瘴气,稍有姿色的妇人白天都不敢出门!”
王伦像是听到了盟友,道:“太湖四杰也是苦朱勔久矣?”
“可不是嘛,所以听尹兄教训那些秃驴才解恨啊!”
“痛殴那厮秃驴,心中叨念千万遍了,每次去了还是乖乖孝敬香油钱,二哥!”
“哎!尹兄怎知道我们兄弟名号!不用三年了!”倪云一声惊呼,唤醒了满嘴愤懑的两兄弟,吃惊得望着王伦。
王伦含笑不语:“在我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能否告知,诸位这些年靠什么营生?生活过得怎么样?娶亲生子否?”
第430章 他们居然讲和了!()
费保四人在太湖上打渔为生,有一回深夜救助了一位员外,是被贼人谋夺家产绑缚沉湖,没想这员外,人老本事不老,成功逃脱,不过最后力乏残喘,要不是遇到费保哥俩,这员外肯定没命,在费保的护送下,员外报官抓拿家贼,事后答谢费保一笔厚财,还教他们营生,由是费保等人发迹,老员外子嗣亦夭亡,四人给他养老送终,这里便传给了他们。即便身价暴涨,四兄弟先后成家,还是住在一起,相亲相爱。
说起前事,费保唏嘘不已:“老员外真是个好人啊!怎么就遇到那种狠心婆娘,无耻家贼!你们好歹等老员外驾鹤西去啊?对不对?”
王伦肘了一下黄文炳道:“人心要是被蒙蔽了,做起事来是不管不顾的,那时候脑子已经不理智了,许是撞破他们的好事了吧?”
狄成道:“当时传言也是这么回事,大哥让我们别瞎传!”
费保道:“就你嘴最长!义父打拼一辈子落这么个下场,好人不长命啊!庆幸在生前看到了恶人伏法。”
“娶那妖婆娘的时候,就该想到红杏出墙之事…”
“还嘴长!不许再提此事!”费保一怒,狄成终于闭嘴了,怪的是倪云也不劝和,一直在看热闹。
王伦道:“看你们异姓兄弟感情真好啊!”
费保叹一声,倪云发话道:“我们的命都是大哥捡回来的,比亲兄弟还要亲,那时候相依为命,现在同富贵也不分开。”
“唉!老四这个小混蛋!心都被狗叼走了!”
王伦一听有故事啊,八卦之心油然而生,“老四怎么了?”
费保一摆手:“别提他了,本来今个儿挺高兴。”
倪云闭口不再谈,狄成努努嘴示意王伦还是吃酒吧。王伦了然,敬了费保一杯。
愁上浇更愁,费保说起了兄弟们的往事,“我们那个渔村啊不大,只有一条土路三姓人家,家家都相识,有喜同欢乐,有难同分担,我那时不是村里最壮的孩子,一起拾柴也是跟着族兄后面跑……”
费保一脸的向往追溯童年生活,王伦感同身受,不觉,费保的脸色变了,“那是元祐六年(1091)我九岁,长辈们成宿值夜垫高堤坝,洪水还是冲毁了家,除了抢救缸里的粮食,什么都不剩。”
张横悄悄摸过来道:“兄弟节哀,人应该救下了吧?”
“横锅坐下,听费兄讲。”
费保捂脸呜咽道:“人是都活着,口粮省省也够吃,可第二年春天爆发了大瘟疫,整个苏州全是病死的人!”
“这么惨?”王伦心里咯噔一下,又是水灾后瘟疫!不及时处理尸体,消灭污染源,爆发瘟疫根本控制不住!
倪云道:“我们逃回来听说,那一年苏州、湖州、秀州三地户口少了一半之多。”
王伦想不出那是怎样的骇然!看三人悲伤的情绪,想必他们的长辈……
“疫病染上必死,村子里发现后非常惶恐,有人就提议让娃儿们去外地避难,大人们坚守这里,把不多的粮食匀出给我们带上,这样一人背一小袋艰难逃出了苏州。在路上有人也犯病了,治又没地方治,停又不敢停,留下一个大人守着娃儿,我们继续逃,一路逃,一路有人倒下…”
张横满眼泪花:“别说了费兄弟,太惨了我听不下去…”
小酌不得不停下,王伦建议去外面坐坐,虽然有些冷了,但何尝不是缓解心境的地方?费保还是讲完了后面的故事,二十几个大小孩子,被卖掉、被雇佣、以及死去、最后费保、倪云、狄成在一起,分别九、七、七岁,在扬州陈家当放猪娃,捡回一条命,卜青就是那时候捡到的,才四岁。
同样的苦难身世让四个孩子相依为命,直到后来赎身回到家乡,富贵之后费保还是大哥,卜青因为年龄最小最受照顾,伤了三位哥哥的心也不是别的事,是被杭州一个名妓勾搭上了,砸无数钱财与其缠绵,根本不回这里了。
听到此处张横哇哇乱叫,声称一定要把兔崽子抓回来,屁股给丫打肿了!三个月不能下床!半年不能办那事!张顺好一顿阻拦才拉住,急急拖回客房去睡了,王伦也赶紧告辞,再呆天就亮了,脑袋也意外昏沉。
躺在同一房内,黄文炳自言自语:“我还觉得自己的身世就够苦了,没想到还有更凄惨的!”
翌日,醉鬼们都没爬起来,护卫们闯进客房见了王伦无事才肯罢休,破门的钱稍后还算给你家老爷!
黄文炳最先清醒,凉水净脸后把昨日听到的故事记了下来,这是非常好的现实素材,以增强保甲们的崇高信念!王伦的高瞻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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