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拥着陈旉回家,那处小院居然能住七八口人!促狭的小屋或倚靠或屈膝坐,王伦热情见过陈家人,开启唠家常模式,越聊越红火,虽然陈家人不明白王伦是来干嘛的。预热结束,王伦摆明了来意,想求陈旉出山相助,给出优厚条件安置其家人居住,然后眼巴巴望着众人等待回复。
陈旉道:“王员外,恁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这个?”
王伦笃定道:“是啊!陈先生,恁有大才,一定不能埋没乡间。”
“可我喜爱这乡间山水……”
“陈爷爷、陈伯、陈婶、陈二姑、陈夫人……劝劝恁儿子吧~有经天纬地之才,今天躬耕于北乡,不出山何以展才华大志!”
其实不用王伦说的这么高大上,陈家上下早就动心了!人家王大员外这么看重自己的孙子、儿子、侄子、丈夫,正是出人头地的好机会!能允许他死犟一辈子窝在土里没出息?耕读隐士是什么玩意~不能光宗耀祖吃饱穿暖!全家七张嘴,把陈旉围攻得死死的,半个时辰后终于举手投降,愿意出山相助!王伦连下两城,吴用咋舌叹服~
说干事,就干事,第二天就抄全家,打包带回瓜步镇,支了两个护卫带他们回济州,临别王伦交给陈旉的任务是:为粮食的长期存储找到适用性方法,渔货的加工与长期保存,禽类养殖。
刚发送走陈家人,马麟终于回来了,带回了常州朱家的一些基本情况:此地霸占的是朱勔的亲弟,朱勣(jì)家族,居于武进、无锡县一带,拥有家奴婢女数百人,田产数百顷,人皆知朱勔父子二人鸡犬升天,却不知朱勣何尝不是如此?只不过没哥哥朱勔那么明面闹腾罢了,他只慵懒的享受便好,膝下只有三个儿子,需要努力为朱家开枝散叶!
唯有关胜痛击桌案:“这挨千刀的朱勔居然有五个儿子!老天爷瞎了眼,给他这么好的福分!恨煞我也!”
“关将军冷静!冷静!咱们这次先诛灭朱勣家族,一次吃不成胖子,先易后难嘛!”
第397章 王伦大洒币()
史进在邓侁的帮助下采购到六条二百料船,防的就是水道不畅,便于逃跑,即便是这样的装载力,还是承担不了王伦一行三百人、百余马骡驴、六十辆车的庞大队伍。邓侁便提出方案:笨重的车辆装船,人员、马骡随河岸步行。
相处几天,史进不懂的就问,真好像要开通途径常州的商贸路线一样,邓侁不辨鬼心思,认真给予回复,史进则是真的在脑海里推演进攻和撤退路线,以及会出现的意外。回到真州客栈,开启备战会议,史进详尽阐述了自己见闻和看法。
王伦赞道:“关将军,你的新徒弟长进不少啊!”
关胜不屑道:“只是学到点皮毛,你夸他作甚,嘴上说的一套一套,实际带兵干一仗,什么都学会了。”
朱武道:“关将军所言极是,大郎你到时候别抓瞎啊!”
“哪能呢!我也就带三个班,还能慌了不成?”
众人七嘴八舌补充盲点,王伦开始暂定任务,蒋敬细细记录好,临了末尾见没有分派吴用,遂问道:“吴虞侯见过真刀兵,杂务处理也是一把好手,哥哥难道不带他同去?”
王伦呷口茶道:“咱们这次打进去,大概率会逃着出来,直从杭州湾出海回家,短时间内不会再来真州,而这真州医药院的建立,是我重要的一枚布局,杂事颇多,他留下慢慢规划最为合适。再看咱们这一次整装进吴郡,所用军资用度无数,军需官须又快又稳,把这些交给吴用不是不能办,只是太消耗他了,这样一看有你蒋神算,岂不更为合适?”
蒋敬受夸连称不敢:“还有一物请哥哥一看,希望哥哥有个准备,咱们钱不多了。”
“这个…”王伦自出门带了一万贯钱,在穆家庄抄劫到值七万多贯的金银,其中两万已经让乔道清一路带回济州支持根据地建设,看着巨款豪奢侈,耐不住王伦土豪式大洒币。
利国监补备军资、龟山镇收吕方发红包、定远县摆阔、瓜步镇霸客栈、东阳镇悬红、雇六州禁军、千里追击龙哥、收张家兄弟、收黄门山四杰、包铸币匠师、包船及船员、甲胄弓弩赔偿金,一眼望去全是银钱开道……
再看最新几笔:匠师人等家眷一波带走五千贯,张顺出任务带走一千贯,陈家带走包含研发费费的两千贯,真州医药院预支一万贯,史进买船雇人又去千贯,一路的租船纤夫无算,庞大的队伍一天的平均食宿花费三百贯起步!
保甲一人每天100文粮米肉钱,1升米10文左右食3升,好鱼肉30文左右,或选畜肉,再及酒果蔬、茶盐油糖。再加住宿、赏的玩乐钱、解决生理需求钱、任务赏钱,一天均350文。一马粮草钱顶5人,骡驴3、2人,均105文,马棚租用、雇人打理不等。
花钱豪气干云很牛北,很过瘾,蒋敬一拉清单王伦才瀑布汗直流,出门两个多月,干掉四万多贯,这还不算所有人工资,因为王伦不许他们购买东西加重行军负担,但是回程的时侯,挡不住要买点什么纪念品……
王伦把账册一丢:“也就说账上不到两万贯了?如果常州一战捞不到钱,咱们回家就紧巴巴的了?”
蒋敬露出一口白牙:“两万贯?哥哥你想多了,按你的要求三天预支一次费用,朱总管、关将军、史大郎不同的支钱权力且不说,我这账上只有一万多,你的小金库要不要给我保管统筹?”
王伦嫌弃道:“不用,我用钱从急,我家吕方好歹也是干过大宗买卖的,他能拉得清账,你跟22个班长把账核明白就行。”
“哎!哥哥,什么时候我们也能有支钱的权力啊?”
“就是,哥哥我们也想像你那样一进酒楼,大喊一声摆酒十桌!那气派!啧啧~”
王伦笑:“你喜欢喊,下次让你喊啊!想要支钱的权力,需要会写字打借条,能做到我酌情给你们开放额度,到时候钱花光了,事没办成,就吃板子罢!”
“哥哥,我不明白,那这是借钱啊!您怎么还限制。”
“这个啊,咱们在行动中不免遇到突发状况,需要用钱,你再跟蒋敬借钱不赶趟儿,所以在开拔之前需要支一定的银钱带身边,比如关将军请了工匠修理马车,请兽医医治马匹,这点钱也走程序多尴尬?事后说明,统一报账就行。”
“奥,原来是这样!”
王伦紧追一句:“这权力是为了应急公事,可不是预支俸禄,你们可要搞清楚,有野心的平时多认认字,领月俸还代签的有好几个哈!”
“哎!别叫俺们识字,拿笔比刀子难多了!”
……
吴用、胡道人留在本地起建医药院,留一间门面给侯健做裁缝,他的任务是:改刀军服,制定标准身高体型,制作盔甲衬衣,以及重要的背包、睡袋,这可是野战必需品。
听王伦这么哗啦啦讲,侯健顿时蒙了,前些日子还照顾人,怎么猛然间又做回裁缝了?“东家,这些东西交给我族兄能做的更好啊?怎么偏偏是我?”
王伦道:“不矛盾,他在郓州研究,你依托淮南、江东、两浙研究,我需要更好的产品,这里织工能人无数,你要潜心把这些东西搞出来。别觉得我是拿你的家眷威胁你,只是在京东给你安个家,万一有变能退回来,以后想了随时可以回来,很方便嘛!你也老大不小了,在本地物色个好女子,兄弟们等喝你的喜酒。”
“那我明白了,得员外看重,一定尽全力做好。”
委托侯健在本地采购一批厚服,王伦又把京绳子招来,找他定制一批韧性强的海鱼大渔网。价钱给的高,京绳子都吓懵了,王伦再三解释,不怕花钱,只要质量上成!这人才觉一个金元宝砸脑袋上了,拿祖宗十八代做保,一定编出最好的绳子,请工匠结成最好的渔网!王伦叫他随时找吴用商量。忙碌中又是几日,王伦一笔笔划掉各种点子:包括医药包、雨具、鞋袜、令众人吐槽的是,阔绰的王大员外,把一城的月饼都打包了……
终于队伍要出发了,押船队朱武为首,张横、薛永、王惟忠、黄文炳船上躺着,路行分两队,主队王伦为首,带吕方、史进、蒋敬、陈达、杨春、马麟,副队关胜、郝思文、李忠、周通。
这一日天气好个秋凉,大队人马步行赶往镇江府,陈达、邓侁在此等候多时,穿城而过的运河水况不错,保甲们往船上安置货物。看王伦领邓侁去私聊,朱武招集雇佣的梢工、水手,要他们一对一教学,务必在到常州治所晋陵之前,把驾船技术和水况处理交待明白。
之前都是大船,保甲军的梢工只能看着人操作,现在换了二百料船,那还不是上去就来?朱武再三强令,不要托大!认真学习!
邓侁故意不去看身后,望着河水上船篙来往,“王大员外,我要是不自己走,你会来硬的把我丢回家是吧?”
第398章 七寸()
王伦看着邓侁好笑:“能经受这么久陈达、杨春的恫吓,可以啊邓先生!现在还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吗?还是在我这儿吃喝惯了,不想走了?”
邓侁道:“别以为我是书呆子,有人盯着就不能推断线索,王伦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心里跟明镜似的!平常只是装傻罢了!”
“哈哈~邓先生怎么不继续装了。”
邓侁偏头看着王伦道:“我走了,这件事就和我没关系了吗?你会放过我?不要自欺欺人。”
王伦嘶哑嗓子道:“那你要我怎样?月黑风高,把你绑块大石头沉水塘?我在长江上早想这么干了!”
邓侁认真道:“想拉拢我就明说,用得着一而再,再而三试探我的决心吗?像我这种失忆人,不正是你的囊中之物?”
“你是蒋公的门人,我的意愿还是,你走得远远的,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
邓侁叹:“有时候我也为蒋公鸣不平,他本该受重用的。”
“这你就错了。”王伦看着邓侁不解得脸,“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那是哄人的,实际呢,人生不如意很多,一路你也看到了,贫穷之人衣衫褴褛,不是付出就有回报的,在这个阶级之下,你活得怎样,都是命!不要做不切实际的幻想!”
邓侁怒道:“这是你的真心话?”
“邓先生,把命丢了,一点也不好玩,还是老实巴交回家乡教书吧,起码能糊口,然后供养孩子,说不定将来能考个状元,谋个一官半职。你在人生的最后几年时光,也能风骚一下。”
邓侁大怒:“王伦你这张嘴这么毒,是天生的吗?”
“说实话你们不爱听,良药苦口啊,近乡情更怯,你是混得不咋样!没脸回去吗?我可以赠你十贯钱,不枉相识一场?”
“滚!我看错你了!冥顽不灵!年少猖狂!”
邓侁一甩袖子走了,王伦扭扭腰!做了二个八拍广播体操舒活身体。
船只启动,大队缓行,王伦一路用心观察运河两岸。镇江运河外有三个大水澳补充运河水量,看那木闸门不小,三丈高的门柱,堰闸设有监闸、堰军或是闸军,用绞车拉船过堰,或开闭闸门,通行的门宽有限,八尺五寸而已,水足的河道宽敞些,水窄的仅容两舟,有的河段还置复闸,听那水手讲,闸不像堰可以保水,而堰水浅过船易坏船底,需要垫木,或卸载通过。
运河惜水如金,根据各自情况开闭通过,有的是定时,三日一开,有时是定量,如百船一开。镇江城到奔牛闸这一段,尤其曲折,即便暴雨也不开,因为浑水会淤积,冲进河道容易,清淤要哭瞎,伺水清才能补水。
在王伦研究透以后,浙西运河满满都是破绽,堵在奔牛闸要等一天,去找朱武对策。“老朱你看见没,这运河简直是七寸啊!”
朱武笑道:“可不是嘛,掐住他,汴京可就没粮吃了,也不知那位官家知不知道,他的漕粮船都得给花石纲船让路,粮食能不能按时送到没人关心。”
王伦笑:“谁叫两浙运河是转运使负责呢,其他路的粮食按时送到就好。我想啊,将来要是跟赵佶撕破脸,我就直接炸了淮南运河的闸门,真州、扬州入河口,楚州入河口,还有镇江入河口,都是七寸,全部报废,他吃个屁吧!”
“炸?”朱武明显不太懂这个词汇,想到了油炸鸡腿。
“啊!你没见过!”王伦一比划,“当初我傻乎乎用这玩意做炸药,炸船,原料不好弄到,人家船倒是不缺,光楚州那些,纲船六千艘!我滴个乖乖,开十分之一封锁梁山泊也绰绰有余。如今亲眼见了这一道道闸门,我直接炸它简单高效啊!没粮吃,他还蹦哒个屁!”
朱武道:“用这玩意炸闸门?威力如何?”
“三四枚,绝对能搞定,单人背过来放好,点火就跑。”
“有机会我见识一下。”
“等回去,我再运作把梁山岛收回来,这玩意危险声音又大,必须藏好了,咱们的秘密武器。”
……
翌日,如期开闸,王伦的船队顺利通过,临近常州城,找一处码头停了船,王伦发人去接头张顺三人。这边遣散雇佣的梢工、水手,各个得了钱感恩戴德,道谢离去。
王伦吐槽:“这年头付个工钱都算善事了吗?朱家是不是常干不给钱的事儿?”
朱武不爽道:“别老朱家、朱家的,说的我们出了个不肖子孙,全姓跟着挨骂,代号不是姑婆龙吗?”
“奥,奥!姑婆龙行动。”
史进踏岸过来:“哥哥,邓侁把自己绑在了木柱上,软硬话说尽,把碎银子一丢,邓侁压根不为所动!”
“真是个狗皮膏药!我那么羞臊他,他居然还不夹着铺盖快走!我去办他!”
他不走,怎么展开行动?王伦气鼓鼓寻去道:“邓措大!你这样碰瓷合适吗?你说吧,到底要怎样,你才能走?”
邓侁道:“你的人且退下。”
“你们先出去,别偷听。好了都走了,措大,给个痛快话吧?”
邓侁道:“我听水手说想加入你们,要纳投名状?”
“你不会来真的吧?我不冒这个风险,上一次我折了五个兄弟!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了。”
“黄文炳你都可以带着,为什么我就不行?”
王伦做沉痛状道:“因为你有选择,有退路的人不一定什么时候大彻大悟,然后大义凛然得就背叛了,你的明白?”
邓侁沉默片刻:“原来你看我是这样的人。”
王伦蹲下道:“一手是300个家的性命,一手是你的性命,给你怎么选?我王伦还不够仁心?拿着钱,好好过日子吧,如果有一天你觉得非要来投奔我不可,我双手欢迎。”
邓侁眉头紧锁:“王伦,不要总想搞个大新闻,收拾贪官还不够剑走偏锋?”
“来人,把邓先生送走!”王伦喊一声,五六人进来,这次邓侁没有抗拒,背了包袱往出走,王伦喊他:“拿着钱,以后来找我。”
邓侁头也不回:“粪土之物,脏了我的清明双手。”
王伦道:“看这就是清明的君子,刚才却妄言与我同道而行。”
众人似懂非懂,哐一声,邓侁撞开了门,捡起地上的钱袋,“收你钱财,替你保密!”
又匆匆离开,史进糊涂了,“他这是在作甚?”
“他是内心的矛盾罢了,跨不过这道坎,即便认同咱们,也很难彻底与咱们站在一起,这样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