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我这次去找刘知州、吕知州、蔡知府的意见呢?”
黄文炳正色道:“你永远不知道他们藏着什么鬼胎暗算,所以谨记三字:少说话!初见面可能觉得你是个纨绔子弟,一切说笑便过去了,而现在,蔡九是死是伤的消息他们应该获知了,你不能再倒打一耙胡咧咧了,这很危险!”
“照你这么讲,我还是不去为好。”
“你认为这么久了,放在这里的二百人没人盯着?这种蠢事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王伦道:“化解困境,那我只能随机应变了。”
“果然反贼不是好做的吧?”
……
半天之后,王伦匆匆赶回,召集当值众头领宣布消息,在这之前一人先发了一条毛巾,众人迷惑不解:哥哥这是抽什么风?
“现在我要宣布一个消息,真实可信,你们在听得过程中务必捂好鼻口,不要发出太大的响声,这则消息也不许外传!想知道的让他找我来,视情况告知。”
“别卖关子了哥哥,胡道长一会午睡醒了。”
“准备塞入口!”王伦环视一周,“蔡九中毒熬了三天死去,其家眷死伤十余,蔡京大怒,誓要捉李龙哥剜骨剔肉!”
“啊?蔡九真死了?”
众人诧异,不敢相信是真,既而爆发欢笑,这个幕后黑手终于死球了!娘的,杀不死他,还毒不死他?脑筋直的找不到笑点,聪明如蒋敬已经笑得倒地揉腹了,这么笨的栽赃蔡京居然也信了?
蔡京不是傻,只是黄文炳忽悠蔡九太瓷实了,王伦的身份他没告诉任何人,就怕事泄功亏一篑,府里的绣工裁缝全踹走了!他那么爱吃鱼,一吃就是重度症状,等了两天那是在等奇迹,第三天是等凉透,蔡九一死,所有预备解决王伦的力量,都派去捉拿投毒之人。王伦为免殃及无辜,特意给王定六带了一封信,藏在张顺家,信中大意就是:我李龙哥称霸浔阳江这么多年,全靠贿赂蔡九罩着我,好多不法之事都是我帮他擦屁股,我们俩算是如虎添翼,相映成趣。这一次,我李龙哥一不小心惹到了不该惹的大人物,被他强力反杀不死不休,这丫蔡九居然不肯罩我了,居然和他私分了我穆兄弟一家的财产,对我们赶尽杀绝!此仇不报焉为男子乎?我已经发下龙哥令,召集两湖、两江、两淮豪杰聚首,蔡氏一门你们不义,老子送你们先见阎王……
就这封信,谁看谁头大,谁看谁尴尬,这线索不能顺竿爬吧?此时又传来王小舅子闯关奔丧,没人能主事下了决断,只好上报朝廷。至于黄府的案子,黄佛子醒来后发现五具尸体,吓得急去报案了,奚知军觉得此事重大,需要在问责下来之前亲自侦查……留在南康军营的联军没了郝思文管制,酗酒争闹爆发了大规模冲突……
黄文炳呆:“这就是你所谓的好消息?”
王伦道:“目前是的,船开进镇江,我就是尹大员外!”
“你这破事,依我看,事发绝对超不过半个月!”
“那就再造一件更大的事件,吸引民间政坛热度!豪砸五百万(文)娼资只为博一度春风——12年前的真、扬钱库盗窃案真相大白!”
黄文炳苦笑:“又要编谣言?有干货吗?”
“有啊~狗血艳事!为支付巨额娼资勾结江洋大盗偷窃钱库…我又想到个好包袱~先去写了。”
黄文炳扶额:“原来真的伤到了脑子!”
半天后,组织便衣队出去瞎传,晚些时候,街头巷尾就开始哄热王伦的段子,发酵一夜,王伦去江宁府交回江东帅司文书。蔡龙图正是焦头烂额,原来他被任命去查蔡九的案子!王伦一招臭棋把他引到了饶州,信誓旦旦,那个李龙哥肯定在饶州!如果不是急着回去奔丧,必定要掘地三尺刨他出来!蔡龙图将信将疑,领了王伦好意,少叙几言王伦就辞别了。顺脚还去了一趟监狱,部分恶贯满盈的贼人只等秋后问斩。
万事暂定,只等马麟带回一手消息来!王伦哼着小曲儿回到客栈,一路听了无数魔改版本真相!赞叹民间的脑补能力!
吴用凑前道:“员外,诸事顺利?”
“很顺利~只欠小马哥了。”
“那我给恁推荐一个人,你肯定喜欢!”
第395章 我们来拆迁()
“发现宝了?早些时候怎么不说?”
吴用道:“员外回来要处理一大摊子事儿,我没敢打搅,现在看恁有没有闲心去瞧瞧,请他出山。”
王伦像是想起来一事,道:“哎呦,还有魏炳推荐的那个许大夫你去见了吗?”
“我和关将军一起去的,见到真人了,他言无力经营医药院,也不愿收恁的资助,只愿做一村医尔。”
“那咱们再去拜访一次。”
王伦令吴用准备了礼物,带上七八人,专门叫了胡道人、侯健同行,再次前往白沙村,许叔微这次可在家,一回家就有不少病患上门,扶老抱幼。
王伦望院里瞅了瞅道:“这真州繁华之地,药铺大夫满眼皆是,许大夫能得这么多病患看重,想必医术一定高超。”
吴用道:“也给咱们拉肚子的兄弟治了,药到病除。不过恁看到的这些病人,应该是本地的纤夫,厢军人家居多,两岸四州十余万呢!”
“我看出来了,都是苦出身啊,在这里建个医药院,绝对的功德无量!”
吴用笑:“员外真想建?”
“你有想法?”
吴用捻须道:“原来没有,现在我猜到了。”
王伦招来胡道人,让他从队尾开始帮着看病,胡道人医德使然不能推辞,带了侯健去诊,又朝吴用道,“开始吧,这一溜儿人,就是最好的调查目标,咱们分开打听,看有啥线索。”
王伦相中一个老汉,走去攀谈,姓京是本地编草绳卖绳子的,人称京绳子,老头看王伦是富贵之人,小心答话知无不言,王伦算是再一次认知了这个许大夫,早年间也曾游学汴京,回乡治病从不收诊金,贫苦在人家眼里是修行,治愈大户人家有重谢根本不收,在这一点上,王伦的方针是:以名利招大户捐钱,救助百姓,而这个许大夫根本不能掌这事,王伦思考需要放一个人来操办这事。
“员外,这里有几个厢军,你应该感兴趣。”吴用轻拍王伦咬耳朵。
“哦?带我去。”
拥着五六个精瘦汉子,门板上躺一个病人,许大夫正在为他诊断。王伦道:“你们是本地的厢军?”
为首一人道:“员外,我们是本地厢军,有个兄弟被摔断了腿。”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周德。”
“过来我问你点事儿。”
周德转出来恭敬等着,王伦上下打量一眼,开口道:“平时做什么营生?”
“看守真阳堰,有时候也当纤夫、搬运工、泥瓦匠。”
“月俸多少啊?”
周德一笑:“我一张嘴都糊不住,说出来让员外笑话。”
“那你来给我干活,一个月5石米钱2贯,怎么样?”
周德一惊:“员外不是拿小的说笑吧?有什么事恁能看上小的?”
王伦笑:“懂规矩。”
周德默然,富贵只在一句话之间啊!“员外只要我一个?是要做什么?”
“连你需要十个人,其他人少一石米,你当头儿。我打算在本地建一座医药院,需要有人搬运、看守、监工,建成之后作为守卫,你能胜任吗?”
周德松一口气:“原来是这事,砌墙建屋小的也会些~”
“不用,还是找专门的匠人吧,看见这位了吗?吴虞侯就是你的上官。”
吴用一惊,员外这是已经决定了?开口道:“员外,我来行吗?”
“草台班子先搭起来,回头我跟你细说。”
周德问声好,王伦交待几句,又不经意问了周边各州的军情,心中更加笃定,要招揽人心!
许大夫处理完了伤口,开出药单让周德等人去抓药,吴用应时递上十两银子,算作预支的月钱,周德等人大呼遇到真贵人了,表示明天就来报道。
许大夫望一眼奇怪的二人,又瞭一眼外面等候的三五人,道:“虞侯,你不必如此逼迫我吧?那天我说的很明白了。”
吴用施礼笑:“恁还是和我们员外谈谈吧?”
“那我的病人怎么办?”
吴用一指队尾:“我们胡大夫也是杏林高手,不会耽误诊病。”
许大夫道:“那我要试一试。”
胡道人已经打发走两位,许大夫看胡道人把脉问诊下药一气呵成,赞许点点头:“这位就是熟医啊,员外你这不是多此一举了?”
王伦道:“我要开真州最大,或是江北最大的医药院,一个名医能撑的起来吗?”
胡道人一愣:“王伦小子,你骗我来就是要试这小子医术?在这里开什么医药院?”
王伦点点头,“胡大夫,恁先顶一会,我和许大夫聊聊!”
“哎!你这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胡大夫,注意恁老成持重的形象!我又跑不了,有事咱们晚点一起谈,恁就忍心看这些病人在秋风中瑟瑟发抖苦等救助?”
胡道人结舌,哼一声继续诊病,王伦吼一声:“耽误大伙片刻,十分歉意,一人补贴50文,孩童半价。”
在木然的病人们反应过来之前,王伦强行带走了许大夫,去旁边的晾房商谈,里面几排简陋的架子,都是干制的药材。
“许大夫恁也亲自采药啊?”
“能省一点便省一点罢了,我听员外姓王?到底有何事,你直说吧。”
王伦道:“那我就来讲讲我的医保理念……”
今日的王伦,就如同当年劝说阎大夫主持医药院一样,从方方面面解读新医药院的好处,能形成自给的流水链,惠及的人群更广大,无限美好的前景……只是王伦在本地没丁点儿威望,所以又加了一条新内容:医药保险。
郓州医药院是王伦的扬名之战,倾注了王伦大量心血,从发展潜力上来讲,是不可续的。太过依靠大户们的捐助,即便有贵宾卡这种集资手段,随着贫穷家庭慕名而来的更多,早晚会入不敷出,王伦也无多余的财力再支持一家那样的医药院。所以新医药院必须改革,复合多种保障模式,必须要尝试一把了,让普通人家有纳保的觉悟!
保险的意义在于,用建康人的钱赔付患者,可在这个时代,谁没点头疼脑热?原来是为了省钱硬扛着,现在有了过期不候的保险,不去是傻瓜!结果就是王伦依然要承担一大笔钱,所以要做好细节,这个王伦没研究,就要托付给吴用牵头商量方案了。
许大夫被王伦一顿灌猛药,越听越觉得有理,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真是形象贴切呢!
“如果吴虞侯早先来这样说,我肯定会甚重考虑,今日听员外一席话,如拨云见日,能见这真州医药院开张,能造福多少病患!”
第396章 捡到大宝了!()
王伦笑道:“也不能怪吴虞侯,在来之前他没有见过郓州医药院,我只给他讲了一些大概,今后你们二人多交流,这纳医保实际纳的是药钱,也算不得你收钱,你只管看病,如何?”
许大夫点头称是,“治病救人,当医者本德。”
“好了,那咱们就这么定了,首先开发你家前面这块土包,现在的院子等前面盖好再拆除重建,以后随着规模扩大,周遭几户也商量买下扩建,如何?”
许大夫摇摇头:“这个我不懂。”
“那咱们说你懂的……”
如果是几位大夫的小医馆,王伦嘴皮都不用动,可开建一座医药院,何谈简单?前期要满足需要,还要给后期规划留出富裕和路线,以免扩建发生矛盾,胡道人累哈哈进来听热闹时,这三人还没谈完,满墙画的都是粉石印迹。
“你们这是在搞什么?”
“哈~胡大夫,主体框架我们已经敲定了,细节你也进来完善一下吧?”
胡道人连忙摆手:“且慢!你们说的我还未认同,再一个,我想吃饭,你们吃不吃?”
王伦道:“聊得忘了时间,边吃边谈,许大夫你有啥忌口不?”
许大夫道:“我吃素。”
“吃素怎么行!我来给你把把脉!”胡道人抢步过来,毫不留情,“你这身体太虚,这怎么行?应该吃肉壮壮筋骨!”
许大夫抽回了手:“我消受不起。”
“有道是医者不能自医!你听我的!”
“不要~”
眼看两个名医要斗嘴,王伦赶忙一手拉住一个:“吃素就吃素,侯健,去前边酒楼要肉、素两桌菜肴,酒一坛润润嗓子吧!”
胡道人道:“我单独要二斤的小坛,你懂的!”
“胡大夫,咱们谈事儿,就别喝酒了?”
“不行,我是越喝越清醒!”
王伦拗不过老头,叫侯健带人去置办,四人又返回主屋补充方案,不多时酒菜来也,相谈甚欢。王伦冒险在这里住了一宿,跟许大夫关系又拉进一大步。翌日,周德等人来报到,王伦去招募了匠师,采买了材料开始建屋,刻印小传单宣传真州医药院要开建,邀本地良贤共筑善举……耽误两日时光,一切有了开头,等待它发芽,长叶~
留下胡道人和侯健几人,王伦与吴用等奔向下一站。
……
真州之北有一座马鞍山,丘峦起伏,无雨则旱,遇雨则涝,真州之人称为北乡。在这里居住着王伦此行要拜访之人,今年四十岁的隐士,自称西山隐居全真子——陈旉(fū)(1076一1156年)。
此人平生读书,不求仕进,醉心六经诸子百家之书,释老氏黄帝神农氏之学,贯穿出入,经往成诵,如见其人,如指诸掌,要不然自封这么一个绰号。年轻的时候也像大多数士人一样外出游历,现在回乡安定,种药治圃、晴耕雨读、怡然自乐。吴用在客栈养伤,丝毫不放过有价值的人物,闻听此人之事吴用就上了心,觉得此人可大用,跑来招揽一次,吃了闭门羹,故而向王伦推荐,看神通广大的王大员外中意不?能不能拿下?
陈旉作为士人,却对农、渔、副等事颇有心得。坡塘堤上种桑,塘里养鱼,水灌田,强调因地之宜,又求改进,对于衰田,有自己的营造保肥之法。种桑育蚕,桑麻套种,对水牛的饲养管理、疾病防治也有心得。
在王伦听来,这就是会写字,愿意到田间地头的农学家啊!迫不及待要见到的心情,已经无法阻挡王伦奔驰的马蹄了!一路问来人不在,屁颠屁颠跑到地头去找,呼喊他的名字,吴用似乎见到了相熟的场景,摸摸脑后疤记。
“东家,在这边呢!我们围住了!”
同行的几位逃也似得走了,左右胳膊不知是控制还是搀扶,混在老农堆里绝对认不出来的陈旉心慌慌:这些人什么鬼?最近没干什么有违国法的事啊!
王伦眼睛明儿亮,风尘仆仆戴满头大汗,“恁就是陈……先生?”
“这位员外,找我有何事?”
“哎呀!我是求贤若渴啊!今天登门求贤!这里风大,咱们回家慢慢说!”
吴用第一次见王伦这个样子,虽暗自窃喜,但还是提醒他:“此人很倔,需要慢慢软化,才能更进一步!”
王伦笑:“那是你笨!你没有放手发动亲戚家人,那是无上威力!”
众人拥着陈旉回家,那处小院居然能住七八口人!促狭的小屋或倚靠或屈膝坐,王伦热情见过陈家人,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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