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伦气得一叉腰:“好啊你!借钱的时候哭天抹泪,我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才借这本钱给你!一跑就是三年啊!终于找到你了!”
吕伢子怒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谁借你钱了!”
“就是你!快还钱!三千贯,一个子也不能少!”
“喂,这位员外你认识他们?”
王伦心道上钩了!“啊,多亏这位兄台帮我抓住了他!他也欠你钱了不是?”
柳家奴道:“正是啊!在我们赌坊耍钱,抵押货物输了钱,现在我们来收车他们跟我耍横!”
“真是可恶啊!有钱耍也不还钱!真当我们高家是好惹的?”
“哎,这位员外,你说你是高家的?”
王伦摆手道:“不要声张,我就是当朝高太尉的亲弟弟高知县的大舅哥!”
这一声字正腔圆,在场只要耳朵不聋的都听见了!柳家奴倒吸一口冷气,再次上下打量这所谓的高家亲戚,再看一眼对面的吕伢子,这俩怎么认识的?
“我跟你讲啊!老子这次来有大事要办,不要磨了我的耐心,还不起钱就给我做奴仆!”
“你放狗屁!”吕伢子再一次挥起了刀,这次红褂子们不拉着了。
王伦一怒,抓住柳家奴往前一掼:“愣着干嘛呢!拿下他们啊!”
柳家奴跌撞几步扑倒在吕伢子脚下,吕伢子再一次被伙伴拉回去了,“吕伢子别冲动!”王伦暗骂:看我是一个人好欺负是吧?
“娘来!”柳家奴骂几声爬起,王伦上前薅住他的衣领道:“你嘟囔骂谁呢?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涟水军多一具浮尸没人管!”
“你…我,我在骂他们呢,骂的是他们,员外!”
王伦松开他,冲着柳家奴仆道:“都是蠢材!他们欠赌坊多少钱?”
“三十贯,员外。”
“三十贯,你们要了这么半天要不出来?柳大郎养你们有什么用?养条狗还会摇摇尾巴呢!那两车牵走!”
“额,员外那两车不够啊!”
“不够?剩下的都是欠我的,你还想让赔你钱呢?”
“这个……头儿。”
柳家头目道:“员外这样,既然咱们都是一家人,这车我们不要了,恁都拿去,人我们留下抵债。”
王伦道:“那不行,我押的货物多,正好没壮工当牛做马呢,这些还不够,怎么能给你们!”
“那,车驴留下一半…”
“啪!”王伦甩手就是一个耳刮子,又踹两脚,“怎么,还想跟我讨价还价?知不知道我是高家的大舅哥?知不知道我在镇外有300西军跟随?现在我改主意了,你们一起给我拉到镇外去!快走!”
众柳家奴赶来扶起头目小声道:“大哥,这人莫不是耍酒疯吧?要不要拿下他?可他是高家的大表哥~”
“够了,这里达官贵人少不了,他的底细咱们不知道,那就绝不能轻松让他离开,看我眼色行事!”
“喏!大哥!”
吕伢子一伙已经沦为看戏了,他们确实看不懂王伦在干嘛。王伦指骂道:“快点!把车驴都套好了,给我赶到镇外大车店去!再磨蹭我把你们都要来拉纤!”
柳家奴头憋着怒招呼众人照办,吕伢子这下又急了,众伙伴道:“先别急,出了镇咱们瞅机会逃了,岂不好?”
“你们两个过来,我要坐轿。”
家奴瞅一眼大哥,“我给恁寻去。”
“费那事!过来!你也过来,这样面对面站好,伸出手来,手腕握紧了,站好了我坐了啊!”王伦迈腿跨进肉坐垫,搂着二人的脖子,喊一声:“驾~起轿,李家大车店!”
柳家奴敢怒不敢言,呼哧呼哧抬着王伦走,吕伢子一行人跟随,心里看着乐,恶人自有恶人磨啊!王伦只恨自己不够重,二里地一晃就到了,自己的保甲们三三两两各处乘凉吃茶,见了这乱哄哄一团人车驴,都好奇打问。柳家奴心里咯噔一下,看来真有后台啊!幸亏没犯浑!
“王兄,这些是?”
王伦慵懒地一拍家奴的脖子:“放我下来,一身臭汗,熏死我了。”
“员外,恁还有什么吩咐?”
“够了,快滚吧,我不给知州告状了,拿上你们的车。”
柳家奴躬身一拜,领着人去取那两车,吕伢子扣着不想给,柳家奴怒道:“这是你们欠的赌债!我不收你们利息就偷着乐吧!”
“喂,在我的地盘上还这么横?就是你,出来跟我的人单挑个!”
第345章 吕方较三阵()
王伦唆使吴用跑去跟柳家奴勒索钱财,柳家奴腹谤而去,王伦上下打量这吕伢子,精气神充沛,甚是喜爱,有意招揽麾下。
王伦挑衅道,“怎么样后生?能赢我的人三阵,就放了你们,不然就留下给我拉车!”
红褂子嚷道:“三阵?你这员外好不知羞!我们根本不认识你,”
“敢不敢应战亮个准话,我可不是白保你们的。”
吕伢子出阵道:“我若是赢你三阵,又当如何?”
“我大价钱雇你来我家当护卫。”
吕伢子笑道:“我们之前就是别家的护卫,护送东家贩茶,知茶利甚厚,去年几个人聚在一起,凑些钱自己做东家,就算背债,我们也要再去贩秋茶,又岂会再做人下人?”
王伦道:“那就先过了我这关再说吧,陈达你练练手如何?”
陈达不屑道:“小娃娃,我欺负他作甚,愣春上吧。”
“干眉净眼我还当是女娃娃!男女授受不亲~”杨春贱笑起来太恶心。
吕伢子一见怒道:“大山魈xiāo别瞧不起小爷!”
“娘的!奶娃娃欠揍!”杨春提骑枪就冲出去了,门户都不亮上来就是力劈华山!
吕伢子急闪道:“慢着!你这枪也给我一条!”
郝思文轻笑,要来条枪甩去,吕伢子抱拳道一声谢,回首与杨春战在一处,你来我往先试探几个回合。
郝思文在旁解说,“看杨春身长腿短,没想身形灵活,耍枪有一股子狠劲儿,那个吕伢子枪法讨巧,招式演变不穷,肯定受过高人指点!”
“是嘛,看来遇到个好苗子。”
吴用道:“看此子年纪轻轻,有此武勇,假以时日,将来必成大材!”
“吴学究,说话能不这么文绉绉吗?”乔道清闻着喝彩也出门来了,看几眼道,“边军的搏杀法,他是陕西人?”
“潭州人,不像上过军前。”
“他像是有意在拖时间,杨春斗他不过……他是在热身!”
“原来如此!”
陈达听这几位阔论,也有些急了,起初巴掌拍得通红叫好,现在也发现杨春的枪打不进三尺范围内!
王伦握状喊道:“吕伢子,别伤了我们人,结束换下一个吧。”
话音刚落,吕伢子回枪望月,枪尖直刮着耳旁刺进,吕伢子脱手收势抱拳一气呵成,“承让!”
杨春这冷汗哗一下湿透后脊梁,这白面娃娃枪出的太快了!陈达见杨春败了阵,嚷着要斗,一把长杆刀倒提上来。
“愣春你先下去,我来会会这娃娃,娃娃,放开了厮杀!不许藏私!”
郝思文吼道:“陈达你还是换条棒来使吧!打兴起小心伤了人!”
陈达不睬道:“轻飘飘的棒哪有我这刚买的刀好使!正想试试快不快呢!哎!娃娃你干什么?”
群人诧异中,吕伢子拆去了骑枪的枪头,“我怕收不住手伤了你。”
陈达怒道:“太狂了娃娃!”
二人往中心一纵,嘴皮子图快活,武艺上分高下!陈达的力气是压制,转身却慢,场面上比杨春还难看,只二十合,被吕伢子一棒抽中了屁股,站立不稳,噔噔掼出十几步,得了保甲们架住,直觉得臀部火辣辣得疼。
“快!看看我屁股是不是青紫了!”
吕伢子连赢二阵,红褂子们高声欢呼,“吕伢子好样的!不愧是咱们乡第一武勇!”
王伦晓得陈达、杨春武艺,输了就输了吧,吕伢子冲王伦做个请的姿势,那第三阵拿下便好!扭脸看向郝思文:“郝兄弟,那你去…”
话音未落,一直围观不语的王希孟走出去了,佩刀一抽,指着吕伢子,“第三阵,我来战你!”
“希孟!你干什么!回来啊~”王伦欲哭无泪,这小兔崽子干什么!要坏自己好事。
郝思文拉起王伦道:“不碍事,同龄人耍耍吧。”
不碍事个屁啊!输了我怎么拉下这张脸来招他们入伙!痛心间,王希孟和吕伢子交上手了,出乎大多数人的意外,王希孟居然坚持了十个回合,同时,吕伢子两只脚都没挪窝。
王希孟捡了剑,施礼凑到吕伢子近前:“兄台小心那个人,不是个好人!赢了赶紧走!”
“啊!小兔崽子!乱说什么,看我不揍你!”王伦去抓王希孟,臭小子挤进人群溜了,跟谁学得这么鬼大!难道是叛逆期缺少父爱母爱的关怀?
吕伢子丢了棒道:“王员外,请恁信守承诺,放我们走吧,我知道恁手下肯定还有高手没出面。”
“后生叫什么,哪里人啊?”
“吕方,潭州人氏。”
“果然是你,小温候,来来,天色不早了,一起洗个澡屋里聊,大伙一起啊!”
吴用亦卖力拉拢:“原来是自己人,我说东家怎么卖力救你们,快进屋歇歇脚。”
吕方震惊中…虽然判断出王伦没有恶意,但这态度大转变绝对有阴谋!遂奋力推辞!王伦一招呼百十人响应,把人托举架进了客栈,红褂子自有人相邀,车驴拉进车店。郝思文去探望陈达的伤势,王希孟又目睹了一场无耻的绑架现场。
杨春按压陈达的臀部,问他哪里疼,陈达直叫唤,“你这是内伤,牲口,马骑不了了,躺车上我们拉你走吧?”
陈达哀嚎:“被个小娃娃伤成这样,露着腚招摇过市,我还是抹脖子算了。”
郝思文笑道:“别闹了,快扶他回去上药吧。”
看过大戏,附近的店家清扫了被踢松的场子,保甲们各自回窝棚休息,夏蝉哇哇,月影诡笑。
王伦最喜爱请人洗澡了,为此专门培养了好几个搓澡工,红褂子们乐呵着享受,吕方心事重重,晚宴虽不够丰盛,但大鱼大肉尽有,酒肉间情义渐浓,只可惜没有某些人期盼中的软香女子。王伦吐露了想招揽吕方的心迹,吕方未问询,那些个同乡迫不及待打听起了王伦的身份,这年头风餐露宿,哪有投靠个大户人家来得痛快,最起码不招人欺负啊!
王伦也了解到了之前的来龙去脉,吕方一伙集资贩茶,去年冬、今春收益都不错,返程的时候遇到西门家争执,去了衙门被判归还药材,方天画戟也被罚收了,这还是小折本钱,要命的是一行人二次补货买了些通胀之物,来这临淮县根本卖不出!没了现钱去采购秋茶,这才想去赌坊赢些现钱,赌坊的花样不知多少,看似最稳的赌大小连输几把,结果输荒了。
“诸位的意思我明白,但是呢,我还是要征求吕方兄弟的想法,今晚我们好好谈谈,明天再定如何?”
红褂子们满口酒气道好,吴用表示晚上可以一起帮着参谋,王伦嫌弃道:“两个人已经很挤了,你站在地上摇扇儿吗?”
第346章 只为装北的痛快()
朱武抓着两只透支老鼠归队,除了王伦黑眼圈,其他人气色都不错。
“这位就是新入伙的吕兄弟?少年英姿,朝气勃勃啊~”
吕方抱拳笑道:“不敢当,以后请哥哥们多加教导。”
“能连赢了愣春、牲口,本事不赖啊,以后喊我朱哥便好,来,你过来我教你认认人…”
李忠、周通打着哈欠跟王伦道声早,三个颓废货凑一起了,关胜路过扫一眼,故意停下叹口气,走到车队首,大喝一声:“出发!”
车队滚滚起行,趴在车上的陈达被周通瞧见了,直喊王伦:“哥哥,陈牲口偷懒坐车!”
“他受伤了由他养着吧。”
“伤了?怎么伤的?单挑伤的?就刚才那少年?可以啊!等下一站我也来试试那后生斤两!”
单纯的赶路枯燥乏味,有这个叽歪鬼也不知是福是祸,好在不是那么困了,昨晚跟吕方夜谈得太晚了,有点吃不消了。
周通吧唧着嘴又道:“哥哥,昨晚你没和我们去,那一片瓦子春院真多啊,全是香粉胭脂,我差点就起不来了。”
李忠讥道:“那猴急样儿,叫哥哥看见不笑死你?”
“那有什么!咱这身板,这样貌总比那些个土肥圆强多了吧?没看见多少小姐儿朝咱挥手帕?”
“哈哈~看把你美的。”
“温柔乡啊~真酥软,以后赚了钱我就住那里了,一步也不离开。”
王伦骂道:“瞧你那点出息,再露出那种纵欲过度的表情,小心我关你一个月禁闭。”
周通急求饶道:“哎,别介哥哥!我就是从来没见过,新鲜~没落草之前,在县里见过娼妓,都是些年老珠黄老妪,看着就心烦,那有甚乐子,到了这里才知道人间美景,那一个个十二三岁年纪,肤嫩得能掐出水开来~”
王伦闻听此节大怒:“什么!十二三岁!你们去的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小年纪的!”
“就是那里……好多。”
“披着一张人皮还要不要羞耻之心!敢去狎童!李忠你来讲!”
李忠看王伦脸色难看,小心道:“我们只是瞧见了,朱军师说那些人禽兽不如,也就罢了。”
“把朱武给我喊来!下马!”
王伦甩腿下来,二人应声出溜下马,朱武得了传诏赶前汇合,王伦又问了一遍。
朱武道:“员外,朱某是那种禽兽之人吗?我肯定找的那几个过二十了,不是花魁颜色,他们养的那些女子,从七八岁培养,教习琴棋书画诗词,就是供那些达官贵人享用的,没有多少的,物以稀为贵,挑不中的沦落普通娼妓。”
“看来你知道的挺多啊,她们都是哪里来的?”
朱武道:“贫家女孩,还有自己生养的。”
“又是这样!”王伦气哼一声,“这种买卖,将来我一定要将他全面铲除!人渣全部极刑!朱武你准备个小本本,把这些事都给我记下来!”
朱武道:“遵令,不过人世间不公甚多,员外还是少气为好,不过那柳家,咱们以后找机会把他拔出,也算除一大害,听说临淮县城里比龟山镇更奢靡,经历昨晚,我实不能想象,有几千?”
“他娘的!几千的皮肉买卖!这个老贼今天就该死!”
“是啊,淮西百姓穷苦,寿州、舒州为最,越穷的地方,越是受到官吏欺辱。”
王伦道:“罢了,咱们继续赶路,这些事咱们边走边谈吧。”
四人重新上马,缓缓行进,李、周二人怕再惹王伦发怒,躲去别处了。
泗州距濠州定远不过200里路途,没什么太难走的山路,只是津渡太多烦死个人,重要的津渡也是市镇、驿铺、酒坊设置之处,征收的渡钱用于支付官吏俸钱、渡子雇钱、打造、维修渡船钱,富裕的话也会收归地方支用,助学等。(1086年)苏辙就说到,诸路每年收入的河渡钱共计420余万贯,150万贯用于支付雇佣费。如扬州瓜洲渡,镇江西津渡巡检兼任监渡,设置津主,曹,渡子,每日人均几十文钱工钱(梢公双倍)。
过渡人较少的则由民间买扑,熙宁变法时大力推行河渡买扑,买扑为一种包税经营授权,官府计算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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