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吃喝主仆尽欢,曹正住下,凌振更逃不掉了,深切体会到了身在曹营心在汉。
第262章 招安否?()
三大相公围攻山地丘陵遍布的泰安州徂徕(cúlài)山,这一处广袤有山峰愈百座,峰峦嵯峨,沟谷幽深,绵延起伏。祖徕山直高三千尺,山体坡度大,山岩突兀峻拔,沟壑纵横骇然。
晁盖等人真是选了个好地方跟官军打游击,当然离不开当初不听公孙胜劝阻的狠辣果决,没有粮食吃早死在山里了!逃出梁山泊打败紧咬的黄安船队,晁盖选择去处犯了难,这一片他不熟啊,只知道兖州一片是山区,想来躲藏官军难以大规模搜寻,就决定往这边走了。按公孙胜的建议,躲在山里等事件安定,靠王伦的救济粮过活,吴用却不这么想,粮食握在王伦手上不就要听命于他?晁天王恁不能受制于人,这里大户都是肥羊,稍微借点就够咱们吃了。
晁盖稍微一琢磨是这个理儿,可执行起来谁有闲工夫开口去借,直接动手抢吧!公孙胜为此还跟晁盖翻了脸,剑拔弩张之下,谁都不肯让谁,真打起来肯定是人少的道德君子公孙胜吃亏,天大地大活命最大,没时间讲究方法的情况下,自然是抢来的最快最省事,喽啰心都是向着强势的晁盖。公孙胜一个人能逃走,他手下这些人可没那本事,眼看搓火要爆,吴用窜来拉开了二人,抱住公孙胜让他冷静下,这事才算勉强压住,公孙胜自知徒劳,王伦的势力折了一半,根本吓不住晁盖,暗自记下了这笔帐。
获得大量食物的晁盖军抢了一座山庙名为崇庆寺,把和尚通通赶走,反正这事不是第一回做了,发现仓库中有大量粮食财帛,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世道最富得流油的是和尚啊!那我还抢屁的大户!召来公孙胜查看,把一清先生气得直翻白眼,两家因为这事又神奇和好了。
晁盖依托崇庆寺修建外围工事,公孙胜提出了分割骚扰的战术,待大军完成集结口袋,崇庆寺防御已经很难啃了。派军卒各处砍伐木料建造攻城器械,却屡遭袭击,天天各处失火。在拉锯战中,三大相公临前线指挥,除了围攻,还有什么办法?
侯、林、李三人互瞅互啧舌罢了,京东的禁军可不是西军,能拿人命堆着抢关,这不是玩命吗?我们不干!而这种情绪,随着出征的时间拉长而越来越明显,从冬至前备战到正月末,满打算三个月了,功劳没有,苦劳的奖励也该意思意思吧?大过年的,谁家容易?可谁也不敢签这个字,李文仲有战功,刚够擦屁股;林摅没战功,更不敢浪;侯蒙弄丢了凌副使,每天都要问问有消息没,三个大头,竟然拿不出个方案!
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兖州知州方邵忍不住了,我兖州集五县之力运输辎重保障作战,你们一个个就在这里生耗?吃兖州仓库的粮食你们不心疼是吧?战事完了之后会还?谁信啊!这一仗打赢打输你们都拍拍屁股走人,留下我冷暖自知!兖州征调的夫役保甲超过一万五,看着不算多二十抽一,可对于今年的开耕已经造成了影响,如今战事胶着,对自己仕途政绩绝对是坏事!既然如此,那就我来提议强攻!
于是乎,林摅方邵赞成打,李文仲提议谨慎小心,侯蒙两难,尤其是得知本地械斗流贼之事!方邵你这个知州是怎么当的!我要参你一本!
在这种微妙的关系下,新任的郓州知州白时中终于蹭来了。
白时中,字蒙亨,淮南西路寿州寿春(今安徽寿县)人。进士及第,紧抱蔡京大腿,仕途顺利。郓州知州陈文昭被扒拉下去了,该换一个亲信去执掌肥美的郓州了,就算现在战事缠绵,但是结束后,一切风平浪静,把玩手中的人物,吏部侍郎白时中小伙儿挺勤快,就你去吧,帮我盯紧侯蒙老家伙的错处,若办了他,我抬举你升权京东西路转运使!白时中当然屁颠屁颠接过了任命。可一走出汴京城,那马车换成了驴车,那车厢似有万斤重,这么十天的路程,愣是被他走了五十天!白时中心中敞亮,抢这剿贼的功劳,看似肥美,其实隐忧太多,这郓州先后两次大战,府库支出一定不少,虽然可以借着大战“消化”一部分,可你也得看看是谁坐在头上!那是侯蒙!打不着蛇是要被咬一口的,依照惯例,这里面猫腻太多,我宁愿不要这功劳,也要躲得远远的。因为,我只要讨好鲁公就可以升官了,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招惹疯子咬我?
陈文昭虽然被贬职召回京,但是新官不来他走不了,前线战事又紧张,他不得不操持,派人催促白侍郎的文书也发了,每次都是快了,哎胃病犯了,哎马犯病了,呵呵,陈文昭也明白他肚子里的小算盘。
白时中道高一尺,没想到三大相公道高一丈,再赖皮也得赴任了,因为鲁公都看不下了,白时中接过陈文昭的工作,这是他头一次如此卖力工作,发动幕僚们彻底盘清出入,陈文昭早平了账目,白时中很满意,允诺一定向鲁公美言几句,可人家陈文昭幕后的靠山是少傅郑居中,年纪可比蔡京小12岁,将来指不定谁拔头筹呢!
陈文昭收拾铺盖卷走了,白时中了解郓州详情后,第一次押送军资去前线,三位公在此,这后辈礼是少不得的。没想到乐呵呵的白时中被侯蒙一个大难题炸的笑不出来了。
“侯相,恁这招安之计,有辱禁军之威,朝廷之威,大宋之威啊!陛下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侯蒙道:“我只知贼寇不除贻害地方,除恶务快务尽,一月余战事未有进展,该当如何?”
林摅道:“你看,我劝不动侯相,白侍郎还是你多费费心吧。”
“那依林资政的法子呢?”
“请调西军剿贼啊!这京东禁军太油滑,不尊将令,我都撸了好几个军官了,还是老样子!”
白时中一脸黑,“林资政,西边战事也打的紧,我看不到五月,那里分不出胜负。”
林摅眼睛一暗:“已经交上手了?”
白时中摇摇头:“此等机密,非是属下能探知。”
“哎!那就依侯相的办法吧,不过我可不会署名!”
侯蒙连笑数声:“你们都同意招安之计了?”
李文仲一直沉默,此时侯蒙问了,也答不会联名,侯蒙一拍扶手道:“前几日我已经上奏陛下了,尽陈厉害,不用你们担责,但求你们不要捣乱!”
第263章 还拿你当盘菜()
侯相公一力承担的话拿出来,众大员毫不意外,既然你侯蒙愿意背这个骂名,那你来吧!剿匪这事熬得身子乏了,也该结束了。
军中帐众人陆续退去,侯蒙喊住了方邵留步,和蔼道:“方知州,你手下有可靠的军官否?”
方邵自然知道这是要递招安信,必须选个智勇双全之人,自己该说的也提了,侯相公执意如此的话,自己小胳膊拧不过大腿。
“禀相公,正好有一人可担此重任,其为本州兵马都监扈成,文武双全颇有才智,而且他族人聚居的扈家庄就在下游,利害相加应能促成此事。”
“哦?”侯蒙下意识捋捋山羊胡,“贼寇怕是也抢了他们家罢?”
方邵摇头道:“外围的小主小佃损失些而已,扈家内庄惊慌未有丝毫。早些收拾了这些贼寇,他家的佃户好返回赶春备耕。”
“那好,就这个人了,劳烦方知州传他一声,来见我。”
“扈都监还在前线,我这就飞书叫他赶回。”方邵领命而去。
半天后侯蒙得报,扈成到了在门外候命,侯蒙使人请进,一个英俊军官出现在眼前,眉目端正有神,须髯寥寥显得年轻,步态稳重舒缓,一打眼就知是有家传的人。
侯蒙欣赏中不住点头,这个人才不错,开场热乎几句,侯蒙切入正题,先探探扈成对目前战事的看法:“扈都监看来,咱们强攻有几分胜算?”
扈成心里小慌张,不是让自己送招安信嘛,怎么又要强攻?遂道:“相公,此实为下下策,恁想啊,这群山绵延,有多少狗洞兔窝?军卒久战疲惫,滋生懈怠,咱们一个个掏到何时?”
“毕其功于一役,下狠药把这群害鼠全兜了岂不甚好?”
扈成道:“相公,此事说易难做,恁若是真想彻底剿灭晁盖流贼,还是多勾来些兵马,把贼之通路一一斩断,而后众将奋力拼杀合力灭贼。”
“只目前这条件,禁厢军无法增加援兵,如何办到?”
这不是难为自己吗?扈成虽然是兖州兵马都监之一,可这里的道道谁不知道谁啊?那都是钱铺出来的官位!没有门路买不到名额,谁不知道全大宋官多(有军阶的军卒)兵少啊?扈成没组织过超一百人的大型军事行动,当然,每年的冬季教阅走过场不算,让他随便白活两句还是可以装样子的,这侯相公不会真拿自己当盘菜了吧?
“有几位相公在,属下不敢妄言,刀山火海全听相公吩咐!”
侯蒙琢磨扈成,这小子惊了?老脸努力作出欣慰状道:“扈成啊,这次我抬举你,一定给我办好了,放几个心腹进去探探,那晁盖现在是什么情况,最好策反几个头目。”
“那,相公给出的条件呢?”
侯蒙沉吟片刻:“地方的都头,钱二十贯,绢十匹如何?五个名额。”
得了上司给出的最高许诺,扈成心里有了底,斩钉截铁:道一定能办好。因赵佶手札未下,侯蒙也只能含糊布置下去,遣退了扈成,又把所遭所遇过了一遍脑子,想起凌振肝儿疼肝儿疼的,哎!不是还有个王伦的线索吗?派谁去查呢?快去请陈……哎,请李转运使来吧。
白时中正腆着脸拜访李文仲呢!作为晚辈,礼多人不怪,将来即使把他挤走了,也怪不得自己哦,这里二人正小酒抿诗词,侯蒙的随从来传令了,相公有请。李文仲这个扫兴,这打仗动兵权也好,招安也好,你找林摅比我强多了,找我准没好事,索性把白时中拖了去。
侯蒙见了也没多说,开门见山道:“李相公,给我找一个可信之人,查一个人。”
李文仲心说,你手下那么多幕僚都拿不出手嘛,“额,恁需要什么样的人?”
“忠国忠君之人,绝不会与贼寇有勾搭之人。”
李文仲眉蹙分开,认真道:“前一条我不敢保证,这后一条有一人绝对可靠!”
“说来听听。”
李文仲眼色递一下白时中,那意思是让他也留意这个人,“郓州巡检缉捕,何涛!这个人在追击晁贼途中被俘,割去耳鼻放回羞辱朝廷,此仇此恨,可不一般。”
“哦?居然有这种事!”
这些鸡零狗碎的战场细节,李文仲当然不可能一条条汇报,现在侯蒙问起,就细讲了。侯蒙判断这个何涛可靠,遂让李把他招来。
“斗胆问相公一句,恁要查的人是谁?”
侯蒙盯了李文仲眼睛没说话,他要挖出些东西,李文仲回应几秒怂了,表示不再打听。侯蒙一声送客,李、白二人又回去借着喝酒。这何涛在郓州值差,得了召唤连夜出发,第二天一早中军报道,侯蒙闻之顾不得吃早饭,先请何涛进门,哎呦,这人没了鼻子耳朵像个大肉球,看久了牙吱吱。身份不用确认了,唤到近前问他对晁盖怎么看?
何涛这一肚子暴躁正愁没处发呢!欲豪情万丈,领兵踏平晁盖,可理智又生生把这些压制下去,还嫌命长吗?
侯蒙看到一团怒火,转眼间熄灭,何涛规矩回话,一言以蔽之,晁盖很凶悍狡猾,官军对付他要慎之又慎。侯蒙心说,这不是废话吗?看你肯定不会帮晁盖,那就交给你这个本地人了。
“我要你去查一个人,这人与晁盖有莫大的关系!甚至是同伙!”
“相公请讲,属下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
侯蒙压低声音,低的只有这两颗脑袋能听到,“王伦,好像是这个名字。”
噗~何涛喷出个鼻涕泡来,侯蒙看到了不屑,有些恼火。
何涛用手背擦去,抱拳道:“侯相公,这王伦确实与晁盖有关系,而且州衙上下都知道。”
“什么!你们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何涛哭笑不得,他当时还在王伦家里混吃混喝,当然知道的清楚,于是把前后过往娓娓道来,晁盖那个大贼,抢了王员外即将建成的道观,还扣押了不少男丁,为此王伦还去州衙申请赔偿,派敢勇解救人质,被州衙当皮球踢走了。
侯蒙是真懵了,唯一的线索就这么断了?凌振失踪之后,侯蒙发怒审问过黄安,黄安耍赖死不承认,那晚事后阮小二给黄安递过警,黄安才知说漏嘴,好在有小五在场,凌振也没问到实质内幕,报知侯蒙的也只有这个名字,阮氏兄弟灭了口,黄安再不敢提王伦二字,侯蒙治他不得,一脚踹去前线了。
“不对,没这么简单,黄安认识他吗?”
“额,相公,黄安是谁?”
第264章 谣言的诞生()
侯蒙瞅着何涛恨不得一巴掌刮死他!这张脸看着好来气!
“这王伦你还知道些什么?他有没有可能是晁盖一伙的?为什么凌副使在梁山无故失踪?为什么黄安说谎?”
侯蒙的嘴炮弹轰炸着何涛,何涛感受到了那无尽的怒火,王兄啊,你怎么招惹这老头了?拐走人家闺女了?
“侯相公恁别动肝火,来个人上碗茶,恁坐下平复下心情。”
“你先出去在外面候着。”
侯蒙感觉控制不住这副身体了,真是老了老了,有时候太固执了吗?这个王伦招募流民耕种,兴建医疗院,捐钱出医书都是善举啊,自己怎么就能把通贼的帽子扣在他头上?
两三幕僚捏背奉茶扇小风,刚才的一番高吼他们几个在偏房都听见了,我们还没出仕,侯相公恁一定要保重身体啊!千万不能病倒!
一幕僚道:“说起来,这个王伦我好像有点印象。”
“哦?说来听听。”
“相公还记得龚县械斗之事吗?好像就是这个王伦和当地祝家。”
侯蒙瞪大了眼睛:“那个大械斗?是他?你快去翻翻是不是他,回来,还是快去请方知州!”
方邵再次被请来,寻么能是什么事,侯蒙一见人来,血压飙高:“方知州,龚县械斗之事!那个王伦是怎么……”
方邵准备迎接疾风暴雨之时,只见侯蒙两眼呆滞,手臂啪一下掉落,要不是幕僚抢一步抱住,侯蒙就栽倒了!侯相公出事,中军大慌,林摅颠颠跑出来维持局面,急遣快马去医药院请大夫,谁叫郓州医药院是全西路规模最大,科室最多的医院呢?
李文仲闻之赶来,又遣惊呆的何涛前去,“带上我的贵宾卡,要最好的内科大夫,快去!”
一旁的白时中看李文仲从怀里把那金灿灿的册子取出,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
让全体前线高层尴尬的是,赵佶的亲笔手札到了,侯相公病倒了,这玩意指明侯蒙接,他们不能拆开看看官家有什么重要指示,只能再遣使把最新情况上报请求定夺。
侯蒙的状态不算好,医药院众多大夫围在床边商讨方案,上年纪的人了,本身抵抗力就差,还各种操劳睡不好,又喜怒无常,这一下很多人感到了时局将变,这剿贼进行不下去了。大夫们的意见是,这村子里条件太差,还是移到最近的龚县县城吧,林、李二人拍板,拨去两营人马守卫侯相公安全,入城这天居然禁街,害的王伦没有吃到酥酪,菜盒子。
“好多士卒开道?举着大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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