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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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舞-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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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离开小屋,施展白衣人传授的轻功,不片刻便已来到花园之中。
白衣人此时已安坐亭中,小桌上更放好了一架短琴。
君自傲奔入亭中,向师父见过礼后,喜道:“师父,今天要学琴吗?”白衣人微微一笑道:“今天咱们不学琴,要学‘气’。”君自傲奇道:“那师父为什么要带琴来呢?”说罢,瞧了瞧那短琴。
白衣人手抚琴弦,缓声道:“从前我教你练的只是琴法,而今天我要教你如何将‘气’用在琴上,使奏出的琴音与气相融,与心相通。
“这里的重点不是琴法,而是‘气’,所以为师才说要学‘气’。来,你且为为师弹上一曲。”君自傲应了一声,端坐石凳之上,气运全身,弹奏起来。
白衣人闭目倾听,点头道:“你的琴法已算高深,当世寻常琴师已无法望之项背,但若要达到绝世高手的境界,却还差得很远。
“真正的琴中圣手,须达到心与音合之境,心即是音,音即是心,音为心外映,心为音内蕴。
“此种高手百年难得一遇,一旦出世,必是震古铄今的音中大豪。但习武得气之人,却可用气与音合、以气运音的方法,来达到心与音合之境界,而成琴中圣手。
“来,且听为师一曲。”言罢转过琴来,君自傲端坐肃容待听。
白衣人手指轻抚琴弦,说道:“寻常高手运用以气抚琴之技,可收以音助气、以气助音之效,用之攻敌,可收奇效,用之演奏,可为天音,却终归无法将气与音揉成一团。
“须知气为自身之延续,最能反应一个人的内心,气与音合,便是心与音合,音即是心,心即是音,以心对人,如何能不感人?音气合一,用于武功,又有谁可抗?”言罢手指轻拨琴弦,发出铮的一声微响。
这一响在君自傲耳中,却仿如天籁惊雷般清晰,只这一响,便让他感到了天地间无尽的温馨、美好,他只觉天地万物充满了欣欣生机,一切都是那么和谐,绝不忍进行丝毫的破坏。
君自傲不由颤声呼道:“师父!”白衣人微微一笑,那只有廿多岁的年轻面庞,散发出圣洁的光辉,手指轻动中,琴声响起,似九天凤鸣,如沧海龙吟,忽如流水,忽若浮云,琴音如丝般缠绕住君自傲,让他神为之夺,心为之动,整个人随琴声忽而飞于九天,忽而潜于深海,说不出的奇妙,道不尽的感慨,君自傲整个人都醉了。
白衣人收音敛气,琴音渐渐消散无形,君自傲半晌才回过神来,颤声道:“师父,这简直是仙音啊!”白衣人一笑道:“只要气与音和,心与音通,便可直抒胸臆,尽显音境。来,为师这就教你这音气相合之法。”言罢,将琴转向君自傲。
君自傲正襟危坐,手抚琴弦,只等白衣人指点。
白衣人道:“你先弹一曲︽解风语︾吧,不必用气,一切自然行事便可。”君自傲应了一声,手指轻动,弹奏起来。
这︽解风语︾乃白衣人所创,几日前刚刚传予君自傲,但君自傲除武功一门不能悟透外,其余诸技却一点即通,虽是初学不久,却弹得急缓得当,意境尽展。
白衣人轻轻点了点头,忽以一种极轻极柔的声音说道:“微风已动,柳枝轻摇。月光洒满大地,四处一片银白。气在体内轻轻鼓荡,一丝一缕缓缓流入指间,缠绕在琴弦之上,随琴音舞动,渐渐与音相融,浑然一体,不可分割……”声音渐低渐缓,虽仍在不住讲解,其声却几不可闻。
君自傲随之进入一种空灵的状态之中,只觉得身在风中,随风而动,仿佛化成风的一部分,体内真气连绵不绝地涌上琴弦,与琴音相合,发出催人沉醉的绝世仙音。
一曲奏罢,白衣人笑道:“会了吗?”君自傲敛气收音,喜道:“师父,原来这气与音合,竟是如此简单易行之事,徒儿已经会了!”白衣人笑道:“原本不难,只是世间却无几人能懂。你有绝世奇才,只消为师引导一二便可通晓,若换了别人,只怕苦思一生,也未必能悟出一鳞半爪。
“不过你现在仍未能熟练,还要多加练习,日后定能达到收发随心、以心发音的境地。这琴今日为师便送予你,你每日好好练习便可。”君自傲喜道:“那可太好了……”随即神色又是一黯,道:“可是白天练习时若被人听到就糟了,云紫羽那小子定要追查此琴从何而来……”白衣人笑道:“气与音合,音即是气,气即是音。你若怕人听到,大可控制住琴音的范围,便如控制气一般。”君自傲大喜道:“原来还有如此方法,徒儿现在就试一试。”言罢,手抚琴弦,沉默半晌后弹奏起来。
一曲未终,君自傲停下手指,喜道:“果真如此,真的可以用气来控制琴音呢!”白衣人笑道:“将来你练得熟了,还可让同听的人有不同的感受,比如几人同听你弹奏,你可让一人悲、一人喜、一人大惊失色,其中奥妙,绝非言语可说清的。”顿了顿续道:“为师有事要离开几天,这几日你自行练习便可,切记‘一日练一日功,一日不练十日空’的道理。”君自傲点头称是。
白衣人站起身来,便欲离去,但见君自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道:“你还有何事?”君自傲问道:“师父,我想……我想问问您到底有多大年纪了?您当年就是这副模样,历十年而不变,莫非是神仙不成?”白衣人微微一笑道:“我比神仙差远了。”言罢一闪不见。
君自傲吐了吐舌头,自语道:“我看神仙只怕也不过如此。”第二天,君自傲本欲速速干完一应杂活,便专心练习气与音合的功夫,不想管家却又为他安排下不少重活,好不容易将之干完后,天色早已微暗,君自傲不由叫声倒楣。
是夜,君自傲待夜深人静之时,独坐院中,练习气与音和之法。
他敛气抑声,让琴音围绕在自己三尺之内,不向外扩。这一练直到天明,自觉大有进步,不由暗自高兴。
不想这天管家又为他安排下两三人的活,君自傲只道是府中事忙,人手分配不开,倒也未在意,可接连几日下来日日如此,君自傲不由有些吃不消。
这日,管家分派完工作,君自傲一揖问道:“管家,为什么总要我一个人干两三人的活?”那管家叹了口气道:“小傲啊,我虽然是下人里的上人,可在主人们面前还不是个奴才?少爷要我这样安排,我有什么办法?”君自傲听罢,不由心中大怒,但表面上却未露分毫,一声不响地到柴房劈柴去了。
不到中午,刘星跃进柴院,见君自傲挥汗如雨忙个不停,不由笑道:“这么拼命干嘛?偷会儿闲吧。”君自傲道:“我又不想拼命,可不拼就干不完。云紫羽那小子不知又搞什么鬼,这几日给我加了两三个人的活。”刘星怒道:“这个混帐龟孙,上次还未挨够打吗?看我下次怎么整治他!”君自傲道:“你打过他?”刘星大笑道:“打也是白打,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随即将自己计打云紫羽之事告诉了君自傲,二人不由一同大笑起来。
笑罢,刘星歉然道:“只是我出了气,却要累你吃苦……不如我来帮你干吧!”君自傲笑道:“自己兄弟,说这些没用的干嘛,你打他也为我出了口恶气,这点活在我眼里还不算什么,就当是练功了。
“对了,师父新传我一种气与音合、以气运音的弹奏之法,一会儿我弹给你听!”刘星一抱头叫道:“饶了我吧!你那些叮叮咚咚的什么音什么律的,我可听不懂。”君自傲方待再言,内院丫环春芳飞也似地跑了来,哽咽道:“小傲,快……快去看看你娘吧!”君自傲色变道:“我娘怎么了?”春芳哭道:“少爷新买了匹马,野性太大,挣出了马棚,把……把你娘踢伤了!”君自傲耳边嗡地一响,强定住心神问道:“我娘在大厨房做事,又怎会被它踢到?”春芳道:“是夫人令她去马房打扫的……你快回家看看吧!”君自傲眼前一黑,几欲昏倒,刘星一把将他扶住,掌抵君自傲后心,缓缓送入一丝真气,道:“自傲,千万挺住!我同你一起去看看!大娘一定没事的!”君自傲强打起精神,急向所居小院奔去。
小院内已挤满了来看望的下人,刘星替君自傲分开众人,进入屋内,只见戚氏仰躺床上,胸前血迹斑斑,不住地咳嗽着,每咳一声,便有一股血沫跟着涌出嘴角,一旁一个郎中模样的老者,不住地摇头叹息,自语道:“踢得太厉害了……太厉害了……”刘星见状冲上前去,抓住那老郎中肩膀急问道:“大夫,这……”那老郎中摇头不止,叹道:“快快准备后事吧!”刘星如闻晴天霹雳般全身剧震,颤声道:“一点挽救的余地也没有了吗?”老郎中又叹了一声,摇了摇头起身离去。
君自傲自进门看到躺在床上的娘时,便如石像般怔在当地,脑海中一片空白,耳边嗡嗡响个不停。
在他眼中,天地间万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孤伶伶躺在床上吐着血沫的娘,一种莫明的感觉涌上心头,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箍住一般,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无比。
此时众人退开,一个穿戴华丽的丫环,摇摇摆摆地走进屋内,环视一周后,将一大锭白银放在桌上,说道:“这是夫人给来看病的,你们看着用吧。”言罢,又摇摇摆摆地走了。
刘星不由怒发冲冠,正要发作之际,戚氏一阵咳嗽,狂吐了几口鲜血后,转眼气绝。
刘星怔了一怔,随即抱头跪地痛哭起来。
这些年来,戚氏早已知晓刘星之事,她心地善良,见刘星无父无母,便时常关照于他。不是为他缝衣,便是为他洗裤,对他如亲娘一般。此时见戚氏撒手而去,刘星不由悲痛万分。
君自傲缓步上前,“咚”一声跪倒在戚氏床前,他一语不发,眼中更没有一滴眼泪涌出,他只是呆呆地看着母亲,任由刘星在旁痛哭不止。
屋内屋外众人纷纷叹息,上前说些安慰的话后陆续离开,最后只剩下春芳一个,她见君自傲不哭不语,急上前道:“小傲,难过就哭出来吧,莫要憋在心里。”刘星闻声,方发觉君自傲的异样,哭道:“自傲,你怎么了?你说话啊!”此时门外忽传来一声悲呼,一个华服少女踉跄着冲进屋内,一见戚氏双目紧闭,胸前一片血迹,身子一晃,便要晕倒。
春芳眼疾手快,急上前扶住,喊道:“小姐,你要保重啊!”这少女正是云紫烟,她此刻才得到消息,便急忙赶来,不想戚氏早已身故,连最后一面也未能见到,不由痛哭失声道:“戚妈妈,这是为什么啊?”这是为什么?是啊,这是为什么呢?母亲一生为人善良,为什么要有此遭遇?君自傲心头猛地一紧,一股怒意直冲而上。
云家!都是云家!是云家让母亲每日辛劳,是云家让母亲卑躬屈膝,是云家让母亲饱受欺淩,更是云家让母亲中年早逝!
他猛地站起,冲过去将云紫烟与春芳推出门外,嘴里狂吼道:“走!都给我走!不许你们再来欺负我娘!”刘星方上前规劝,却也被君自傲一把推出门外。
门砰的关闭,刘星怔怔地站在门外不知如何是好。
云紫烟扑到门上,哭道:“傲哥哥,你开门吧,让我再看戚妈妈一眼好不好?”春芳上前不住劝慰,又对屋内的君自傲说道:“小傲,你这是怎么了?快开门,我是春芳姐啊!”屋内蓦地传来一声大吼:“都给我走!不然我就杀了你们!”其声撼人心魄,门外三人不禁同时打了个寒颤。
春芳最先清醒,她拉着云紫烟向外走去,劝道:“小姐,他这刻悲伤过度,咱们还是先回避一下为妙,等他心情稍稍平静些再来拜祭吧!”云紫烟在春芳半劝半拉下,悲哭着走了。
此时院中只剩下刘星一人,他目送云紫烟二人离去,不由长叹一声,上前拍门道:“自傲,她们都走了,你把门打开吧。”连叫数声,屋内却没有一丝动静,刘星不由担心君自傲有失,举掌便欲破门而入。
就在此时,屋内传来铮的一响,刘星闻之心头剧震,不由骇然后退数步,他只觉这一响中包含了无休无尽的冲天怒意,让人闻之惊魂丧胆。
一声过后,琴声立时大作,一曲激烈如万马奔腾、阴冷似千鬼夜哭的乐曲,从屋中传出,刘星只感到一股冲天怒意弥漫整个小院,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不由心生惧意,浑身冷汗淋淋。
琴声倏然而止,刘星不由随之松了口气。不想此时一股混合了怒意、恨意、杀意、阴气的强大气浪,忽从屋中涌出,刘星不由惊得浑身打颤。
屋门缓缓打开,君自傲垂着头,一步步踏出门外。
刘星顿感一股强大的气浪箍住自己,令自己不能移动半分,心中大骇下,不由惊呼一声:“自傲!”君自傲缓缓抬起头来,一双眼竟完全变成了黑夜的颜色,一股黑暗的阴气从他体内涌出,缠绕在他周身上下,他轻启双唇,吐出一个字:“杀!”
第五章毅然远行
刘星心胆欲裂,不由大叫道:“自傲,你怎么了?我是刘星啊!”君自傲也不理他,一步步缓缓向院外走去,嘴里念道:“我要杀光他们,一个不留!”刘星心头剧震,想拦住君自傲,却又苦于不能移动。
正焦急万分之际,一道白影飞射而至,落到君自傲身后。
刘星凝神一看,见是一个廿多岁的白衣男子,只见他将手轻轻搭在君自傲肩头,轻声道:“傲儿,不可如此。”随着这句话出口,一股白色的雾气由男子手中发出,笼罩在二人周围,慢慢将君自傲发出的阴气尽数化去。
君自傲茫然回首,悲呼一声师父,扑到白衣人怀里痛哭起来。
白衣人轻轻拍着君自傲的背脊,柔声道:“还好为师来得及时……傲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君自傲哭道:“师父,娘……娘被他们害死了!我娘被他们害死了!”白衣人不由一震,轻叹一声,暗道:“为何世人总要多行不义?我拼尽全力为你们消灾避祸,你们却非要自招魔星,这到底是为什么?
“若我晚来一步,这孩子定要变成邪魔,到那时,人世间只怕就要变成一片血海了!”君自傲扑在师父怀中,越发哭得厉害起来,一口气接不上来,竟昏了过去。
白衣人叹道:“这样对你也是有好处的。”言罢,抱起君自傲,转头对刘星说道:“你就是刘星吧?”此刻刘星已知这表面上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子,便是君自傲那神秘的师父,他疾步上前,屈膝便要跪拜下去。
白衣人轻叹一声,一股轻柔的白气自地面升起,止住了刘星的下拜之势。
刘星只得躬身施礼道:“师父,我……”白衣人轻轻摇了摇头,道:“自傲早就把你的事告诉我了,不过你的武艺是他擅自相传,与我全无关系,我并不是你的师父,日后也不要对人说你是我的弟子。
“自傲传你的那些武艺,已够你傲视天下英雄,但切记不可以此为非作歹,不然必有业报。”刘星急点头应命。
白衣人缓步走入屋内,将君自傲放在他自己的床上,随后来到戚氏床前,看了看后摇头长叹一声。
刘星跟了进来,肃容站在一旁。
白衣人道:“你们是好朋友、好兄弟,但也要到分别之时了。这几日烦劳你尽力照顾他,这次事完,他定会远走天涯……”刘星心头一震,躬身施礼道:“我知道了……”再抬头时,白衣人已消失不见。
刘星守着君自傲直到傍晚,君自傲仍不见醒转。
天色将黑时,春芳扶着云紫烟来到小屋。
云紫烟双眼红肿,显是哭了一个下午,进屋一见戚氏尸体,不由又是一阵悲泣,春芳见君自傲昏睡不醒,吓了一跳,刘星急道:“自傲没事,只是昏睡而已。唉,这对他也好……”春芳点头道:“你是小傲的朋友吧?真难为你守在这里这么长时间,我这就叫厨房给你送些吃的来。”刘星急道不必。
云紫烟此时悲痛大减,止不住抽泣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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