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由着急起来,君自傲则深感愧疚,觉得都因自己耽误了时日,众人才落得无处歇脚,他思量片刻,向言真说道:“班主,不若咱们分头寻找,说不定可找到栖身之处。”言真点点头,道:“也好,澜儿,你和君先生一道往北寻访,我和你大师哥往南,其他人留在此地,找到客店后就来此汇合。”言雨澜俏脸一红,点头应命,君自傲则未在意,带上言雨澜向北寻去。
一路向北,但见酒肆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街上人头攒动,扰嚷不息,一派繁华景象。言雨澜倒未觉怎样,君自傲久居小城,却不曾见过几回这样的热闹景象,不免东瞧瞧西看看,着实觉得开了不少眼界,对所见事物有不明之处时,便向言雨澜询问,言雨澜乐得解说,二人一路谈笑而行,彼此自得其乐。
二人凡遇客店便入内询问,但一路寻访了几家客店,均是客满无房,不由令二人有些灰心了。
正自烦恼之际,言雨澜忽喜道:“君大哥,你看那边!”君自傲顺言雨澜所指望去,只见一家客店立于街旁,门前冷冷清清,无车无马,不似有人居住,不由奇道:“这家客店门前为何如此冷清?”言雨澜道:“别管那么多了,咱们先去问问再说吧。”说罢拉着君自傲向客店奔去。
二人来到大堂之内,未及开口,便见到一个白衣公子正在和店小二争辩。那白衣公子年龄与君自傲相仿,面如美玉,两眉如剑,双目有神,一头长发未结发髻甩在背后,以一根丝绦在身后系成一缕,披而不散。前额处留出一缕长发垂于面前,颇显飘逸之姿。君自傲只觉他的气质似极了师父,心中由对此人大生好感。
只听那店小二苦前脸道:“公子,你要小人再说多少遍才肯相信?难道小人有钱不想赚不成?实是没有空房了。”那白衣公子道:“小二哥这么说就不对了,这店中明明无人居住,怎么却说没有空房?”那小二苦笑道:“公子,小人说没有就是没有,您就别再难为小人了……”君自傲走上前来,向白衣公子一拱手,那白衣公子凝视君自傲片刻,随即温婉一笑,亦回了一礼。君自傲道向那小二道:“小二哥,我看贵店门前门庭冷清,不似有客居住,为何却说没有空房而拒客于外?莫非小二哥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那白衣公子笑道:“还是兄台想得周到,在下倒未想到这层。”君自傲还以一笑,目视小二,等待回答。
那小二苦笑一声道:“客官既知小人有难言之隐,就该放小人一马才是,请另寻别处吧!”君自傲方要再言,突然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从背后袭来,不由蓦然转身后顾,那白衣公子亦同时转身向后望去。
只见从堂外走来一人,这人身穿一件将全身都罩住的怪异长袍,只露出眼睛以下的半张脸,而那脸上又罩了张白色面具,倍添神秘之感,令人感到莫测高深,那阴寒之气正是自这人身上发出。
这神秘人缓步向内,不发一语,径直向客店楼上走去,小二急躬身施礼道:“您回来啦?小人已将水烧好了,您还有什么吩咐?”那神秘人开口道:“今天这里怎么这么吵闹?”声音虽然低沉,但仍能听得出此人年纪不大,似有廿多岁的样子。
小二苦笑道:“这几位是来投宿的,小人正在向他们解释呢……”那人哼了一声道:“我不是告诉过你,来者一律给我打出去么,你还向他们解释什么!”小二浑身一颤,急道:“客……客爷,小人怎敢得罪贵人……”话未说完,那人从楼梯上转过身来,沉声道:“那你就敢得罪我么!”小二一惊,急道:“不敢,不敢!”
君自傲与言雨澜对望了一眼,均感错愕。那白衣公子则向那人一拱手道:“敢问阁下可是此店掌柜?”那沉声道:“不是。”白衣公子一笑道:“敢问阁下可与此店有何关系?”那人道:“没有。”白衣公子道:“阁下既不是掌柜,又与此店毫无关系,自然也是住客,有何权力驱逐我们?”那人沉声道:“就凭我把这家店包下了!休再罗嗦,快滚!”
“滚”字方出口,一股强大的阴寒气劲便从那人身上发出,直袭向堂内四人。那小二吓得缩成一团,躲在柜台之下,言雨澜则觉得一阵胆战心惊,浑身发寒,不由倒退数步。
君自傲只觉这股气劲如微风吹拂一般,没有让自己产生任何不妥的感觉,那白衣公子亦是傲然而立,动也不动,反微笑凝视起那人来。
那人轻咦了一声,随即又发出一股气劲。这股气劲比方才那股强出数倍,堂中桌椅在气劲压迫下,发出吱吱的声响,仿佛随时都可碎裂。言雨澜只觉说不出的压抑气闷,身上寒意大盛,连气也渐渐喘不过来了。
君自傲仍没有任何感觉,他望向那白衣公子,只见他仍微笑伫立,这股气劲对他未产生影响。
那人猛一收功,气劲立刻消散无形。他沉默片刻,转身继续向楼上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小二,不许他们住到楼上来。”
那店小二从柜台后爬起,闻言却一时未解其意,不由一怔。那白衣公子笑道:“他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住在楼下,小二哥快准备房间吧。”小二半晌才明白过来,长出口气说道:“真吓死我了!唉,不瞒几位,楼上这位客爷包下小店后就吩咐小人,来客一律要打出去,可小人哪有如此胆量?偏偏这几日又是住客往来不断,可难为死小人了……还是几位客爷有本事,竟能让他破例……”君自傲不及他说完,便道:“我们还有十来人,不知能否住得下?”那小二道:“住得下!楼下亦有不少房间,便是二十几个也住得下。”君自傲点点头,向那白衣公子一拱手道:“这位兄台,在下暂且告退。”那白衣公子微微一笑,道:“兄台的功夫可真俊,不知是哪位前辈的高徒?”君自傲一笑道:“在下无门无派,浪荡江湖而已。”言罢一揖,转身与言雨澜一道离去。
那白衣人目视二人离去,轻轻一笑,自语道:“这个大会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二人来到街上,顺原路走回。言雨澜边走边道:“刚才那个穿黑袍的人真可怕,君大哥,为什么你刚才一点也不怕呢?”君自傲道:“可怕吗?我倒觉得他发出的气颇亲切呢。”言雨澜奇道:“亲切?我可没觉得。刚才那个白衣公子也一点不怕呢,真看不出来,他长得文质彬彬,活似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却有如此胆色。”君自傲微笑道:“这不关胆色的事,我想他必定是个高手。”言雨澜讶道:“是么?天啊,有这么多可怕的高手,我看咱们是毫无胜算了……咦,这么说来,君大哥你刚才不怕他,自然也是高手喽?嘻嘻,咱们还是有希望的啊!”君自傲笑道:“我哪里是什么高手,你可别对我寄望太高了。”二人一路说笑着,不觉已回到汇合之处。
众人听闻有店可住,不由均欢呼起来,不多时,言真与柴飞二人无功而返,听到消息,柴飞又对君自傲大赞了一番。众人在君自傲的带领下来到客店,安顿了下来。
等一切均安顿好后,已是中午时分,小二备好了饭菜,众人在大堂中吃喝起来。小二单备了一份,端着送上楼去,方到梯口,楼上那神秘人便迎了出来,沉声道:“告诉他们安静些,不然我一样还会赶他们走!”小二连声称是。
那人方要转身回房,一伙持刀偑剑的武林豪客闯将进来,领头的大汉一进屋便叫道:“小二,快拿酒肉来!大爷们住店1
小二一脸苦笑,对那神秘人道:“您看……”那人向前几步,冲楼下大汉沉声说道:“这里已被我包下,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那大汉闻声抬头上望,怒道:“哪来的混帐东西,敢骂你爷爷?活得不耐烦了不成!”言家班众人闻声均停下饮食,静观其变。
楼上那人道:“我再说一遍,给我滚出去。”楼下大汉暴喝一声,道:“龟孙子,老子先劈了你再说!”言罢呛地一声拔出偑刀,向楼上冲来。
楼上那人冷哼一声,道:“找死!”只见他猛一吸气,右掌倏然虚空击出。
随着这一掌,一股阴寒气劲澎湃而出,瞬间弥漫整个大堂,堂内众人均觉身上一寒,正自惊骇之际,气劲突然凝成无数弧形的气刃,布满大堂各处。
楼上那人右掌突攥成拳,这些气刃立刻如脱缰的野马般在大堂内四处流窜起来,那领头大汉见状骇然道:“杀……杀气流窜!”楼上那神秘人冷然道:“还算是个有见识的,可惜发觉得太晚了!”
那些气刃在堂内乱窜,碰上桌椅杯盘等物时便透物而过,不伤物品分毫。一个持刀大汉见状叫道:“这是什么障眼的妖法?大哥,别理这些个幻象,上去砍了他……”话未说完,一道气刃倏然从他右臂透过,血光四溅中,大汉的一条右臂已被齐肩斩断,大汉惨叫一声,昏死过去。此时众人才知这些气刃的厉害之处,不由吓得左躲右闪,怎奈气刃数量太多,极难闪躲,不片刻,又有几人受创倒地。
言家班众人见状大惊,个个凝神防备着四周的气刃,生怕哪个会窜到自己身上来。言雨澜更是吓得不住颤抖,君自傲观察半晌后说道:“不用怕,这些气刃都在楼上那人控制之中,不会误伤咱们的。”众人凝视片刻,见果然如此,方松了口气。
那领头大汉丢掉长刀,嗵地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尊者实是罪该万死!还请尊者念小人初犯,饶了小的们吧!”楼上那人道:“现在求饶不嫌太晚吗?”那大汉一个劲儿地叩首道:“尊者开恩,尊者开恩!”
那人沉声道:“我若想杀你们,早就用真正的‘杀气流窜’了,今日且留下你们的性命,出去后告诉别人,休要来此扰我清静!”随后右臂撤回,堂中所有乱窜的气刃,全都随之消散不见。那大汉连声称是,爬起来叫道:“快走快走!”言罢拾起佩刀领头向外跑去。这一干人除了被斩断右臂的大汉受伤较重外,其余均是轻伤,见领头大哥掉头逃跑,便也互相搀扶着仓皇逃了出去。
楼上那人转身回房,言家班众人不由长出了一口气。柴飞惊叹道:“乖乖,来到此地果然大长见识,我可从未见过这种吓人的武功,简直太神了!”言真则摇头道:“我早说过这大会定是高手如云,凭咱们这种角色……”未及说完,柴飞已接道:“凭咱们这种角色拿龙拳真经肯定不行,但挤进前二十名总还是有希望的!”言真叹道:“但愿如此!”
君自傲一语不发,只低头沉思,言雨澜唤了他几声,他才惊醒般地问道:“什么事?”言雨澜问道:“君大哥,你在想什么?”君自傲道:“我在想他是如何做到凝气成形并加以控制的……我的真气虽远逊于他,但若能依此法运用,想来也可创出这般神奇的招数来……”话未说完,一阵和缓的语声传来:“那是不可能的。”
第二卷第十四章 知音
君自傲及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白衣公子从门外缓步而入,向众人一揖后来到君自傲面前。君自傲见正是方才那位白衣公子,急起身抱拳道:“请兄台赐教。”那白衣公子笑道:“在下龙紫纹,不知兄台怎么称呼?”君自傲道:“在下君自傲,龙兄方才为何说那是不可能的?”
龙紫纹道:“每个门派的功法均有不同,修得的真气亦是千差万别,运用之法又大相径庭。而招法因真气而生,真气不同,则无法用出相同的招法,因此每个门派才都有自己独专之技。”君自傲略一思索,便已悟透龙紫纹之意,拱手道:“多谢龙兄,龙兄一席话让在下着实领悟不少。”龙紫纹问道:“其实这些都是很简单的道理,请恕在下无理相问――君兄功力高深,显是修炼多年,为何却不懂这种粗浅的道理呢?”君自傲微微一笑道:“不瞒龙兄,在下虽修炼多年,但只是练习培养真气之法,对于真气的运用,却没有学过多少,让龙兄见笑了。”龙紫纹温婉一笑道:“不敢,君兄虽对运力之法尚未精通,但却有一身强大的真气,相信假以时日,定会创出不输于人的奇招妙式来。”顿了顿问道:“君兄来到此处,是否也是为那‘龙拳真经’呢?”君自傲摇头道:“在下只想趁机长长见识,至于什么‘龙拳真经’,在下自问没有本事夺取,还是让别人去争个你死我活吧。龙兄也是来参加真龙武术大会的么?”龙紫纹道:“正是,在下和君兄一样,只想长些见识而已。”君自傲道:“想来大会中定是高手如云,不知龙兄可有把握取胜?在下方到此地,便接连遇到楼上那人与龙兄两位高手,实不相瞒,在下现在可是信心全无了。”
柴飞闻言在旁急道:“君兄弟,你功夫那么厉害,怕什么?依我看,你打进前十名绝对没问题!”龙紫纹一笑道:“君兄说笑了,以君兄的实力,恐怕可入前五名之列。”言雨澜在旁听闻,不由芳心暗喜,表面虽尽力装作平静,脸上却不由笑意满面,柴飞见了不由捂嘴偷笑起来,言雨澜瞪了他一眼,向龙紫纹问道:“龙公子,君大哥真的那么厉害吗?”龙紫纹目视言雨澜,微微一笑,点头道:“其实现下看来,君兄实力当在前三之内,但说不定还会出现未曾露过面的高手,故此在下才将范围扩到五名之内。”君自傲一笑道:“龙兄才是说笑了,在下只有几手粗浅功夫,实不敢受龙兄如此赞誉。”龙紫纹笑道:“君兄过谦了,相信君兄在大会中定能有不俗的表现,在下先告退了。”方罢抱拳一揖,君自傲急忙还礼。
龙紫纹回房后,柴飞便眉飞色舞地称赞起君自傲来,班中众人亦在旁帮腔,都道君自傲此次大有希望。言雨澜眼含温情地望向君自傲,轻声道:“君大哥,祝你在大会上连番得胜。”君自傲不由摇头苦笑。
饭后言真派柴飞前去打听大会事宜,柴飞去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急冲冲地赶了回来。众人围住他问个不休,急得他叫道:“都闪开,和你们说也没用,快把君兄弟找来!”
君自傲此时已回房休息,得知柴飞回来,急出房相见。柴飞拉着君自傲道:“快,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君自傲尚未明白过来,便已被柴飞拉着跑了出去。
一出客店,柴飞便施展轻功,穿街过巷疾行不止,君自傲无奈,只得紧紧跟上。不多时,二人来到一处广场内,只见场内已聚集了三五百人,静静站成一个大圈,无人喧哗一声。
人圈之中的空地上放着一张方桌,一个满头白发的瘦小老者坐在桌上,手里拿着一本花名册念道:“下一个,‘长街虎’胡刚。”人群中立刻有人应了一声,从圈中走出,来到老者面前,这人满面浊髯,让人看不出年纪,浑身肌肉隆起,肩宽腰窄,一看便是悍勇角色。
那老者看了看他,说道:“有什么本事?露一手看看吧。”那胡刚一抱拳,后退几步,摆开架式打了一路拳脚,老者眯眼看了片刻道:“好了,回去吧。”那胡刚闻声收势,抱拳一揖后退回圈内。那老者低头在册上写了些什么后,说道:“下一个,‘柳叶刀’任轻远。”人群中立刻又有一人应了一声,走上前去。
君自傲看了片刻,向柴飞问道:“他们在做什么?柴兄为何将在下带到此处?”柴飞道:“多亏师父要我前来打听,不然这次就亏大了!原来这真龙武术大会不同一般打擂比武,要事先报名,然后接受大会的考试,合格者方可参加,今天已是报名摘选的最后一天了,错过今日就不能再报名参加了!场中那个老头子就是考官,这些人都是前来报名应试的。”君自傲道:“可咱们并未报名,来此何用?”柴飞道:“多亏我来得早,方才来时报名尚未结束,我就赶快替咱们二人报上了。不过排名最后,恐怕要等到所有人考完才轮到咱们了。”君自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