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银枪伴落军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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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银枪伴落军祭酒-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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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倾盆浇下,雷声震天价地在暗云中翻腾,仿佛要这轘辕山就此吞噬。

    疾光!

    如九天堕下,从四面八方涌向曹军。

    但见赵云一身银铠,亮开手中一杆涯角,雨水砸落,淌过其冷厉的面容,凤眸中,满是肃杀的决绝。

    “咚!”

    一声鼓响。

    赵云竟是一人迎上,面对如蝗的曹军,长//枪溅起的血花,绽在半空,却瞬间凋零于雨箭之中。

    脚下踏过的是垒聚起的尸骸,一身白袍,涤染鲜血,全部都是被他斩杀的曹军的血。

    “咚!”

    二声鼓响。

    蔡阳舞着长刀,刀风荡开身前的护卫。

    “铿!”

    刀身竟是猛然掉落在地,此刻的蔡阳,骇然得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被号称“刀祖宗”,一杆狂刀,斩风断云,随他戎马半生,刀在人在。

    孰料,今日,竟是一个回合。

    只一个回合!

    “咚!”

    三声鼓响。

    赵云枪挑长刀,挑至蔡阳面前,喝道:“再来!”

    曹阳嗷叫一声,刀上还沾着湿漉的污泥,掩住了全部的刀芒。

    滂沱的雨雾,旁人只能瞧见飞溅而出的血沫子,一滴,一滴,再然后。

    轰!一蓬冲天的血雾。

    带出的是蔡阳身首分离的尸身。

    涯角枪,指向早已吓破胆的曹军残部。

    赵云无情的声音,犹如这一场冰冷的雨。

    “杀。”

    蔡阳伏击刘备未果,反倒将自己带来的人马全都交代在了这里。

    而追袭到山脚的曹仁,原打算趁乱取之,不想,正对上整军以待的张飞。

    张飞黑着一张跟锅底似的脸。

    “曹子孝!蔡阳的头颅在山顶撂着,甚是孤单,你要不要去陪他一场!哈哈!哈哈!”

    曹仁败逃,连蔡阳的尸骨都不及收殓。

    却是赵云找人将其入殓葬下,轘辕山颠,一座孤坟,天幕地席,终不过亦是黄土三尺。

    暴雨过后,山涧云雾蔼蔼,七色虹光画入两侧山壁。

    眼前,山峦叠嶂,云海翻涌,尽是恢弘庞大之势。

    赵云兀自伫立,关羽、张飞,就是简雍都过来贺他。

    贺他,此一战,功不可没。

    刘备握住他的手,更是激动不已:“子龙,乃真将军也。”

    云蒸霞蔚,赵云偏在那道似幻非幻的云雾里,看见了某人,茕茕孑立,可笑颜依如昨。

    手中一分一分,握紧了涯角银枪。

    奉孝,此一战,便是你送予我的功绩么?

    奉孝,你又可知,你不在旁,这功绩予我,又有何用。

    升腾的日落,勾勒出他的影子,一如他见到的那人。

    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轘辕山下,置诸死地,而后生。”关羽缓步行来,与赵云比肩站立,“我离开许都之时,他嘱咐我见到了你,一来,可记得与麹义之战。二来,托我转告你。”

    赵云楞楞转头。

    只是一眼,关羽却在赵云的眼底望见了与郭嘉一样的目光。

    缱绻。

    关羽叹了一声,他说:“勿念。”

    刹那,赵云的心头,似猛地被敲了狠狠的一锤,仿佛将心跳都一起敲断。

    “关将军,我想往许都走一趟。”

    关羽双眸骤然一敛。

    许都,阳光正好。

    院子里,郭嘉正跟着华佗在晒药。

    郭嘉像是来了兴致,一味一味的药握在手里,把玩着。

    “华大夫,你可还收徒弟?”

    华佗:“怎么,先生想学医么?”

    郭嘉转头笑答:“悬壶济世,自然是好的。”

    华佗无奈地摇了摇头:“悬壶济世,亦非易事,生逢乱世,吾空有济世之心,却被困在这许都,离不得半步。”

    “先生此前走过哪些地方?”郭嘉一不小心,将一株药材掰断了,只得看着华佗苦笑,“华大夫,嘉好像没什么学医的天分啊。”

    “走过半壁天下,还有半壁未走过。”

    半壁天下,半壁乱世天下。

    还剩半壁,半壁安宁盛世。

    华佗笑盈盈地接过他手中断成两半的药,却道:“虽是断了,但好在其药性还在,毕竟,它不会怨怼你将其弄断。”

    “华大夫想要说什么?”郭嘉捡了处太阳下的竹椅,坐了下来。

    “先生明知丞相对你苛刻,何故还要如此?”

    郭嘉躺进椅背,闭着眼眸,不知想些什么。

    “华大夫说得不错,这株药被我弄断了,可它无心,却也不会怪责我。但是……人又岂无心,何况,我与曹公……”

    今生际缘,早已断却,从遇上的那一刻起。

    只不过,那双掐断这份际缘的手,一只是他的,另一个,是我。

    “所以,不论我做了,或是没做,只要不是他所想要的。那我便都是错了。”

    他一言毕,门外一道炸响,竟然连大门都被直接踹翻。

    “郭奉孝!”

    曹操将曹仁的军报扔在他的身上,凶神恶煞,一把抓住他的领口。

    “这便是你口中所说的,刘备小儿的性命?”

    郭嘉被拎在他的身前,看也是不看那份军报。

    “郭嘉,你竟敢私自通敌!”

    郭嘉抬了抬眼,沉声反问:“主公何出此言?”

    曹操猛地将他摔回椅中,“唰”地一声,拔出佩剑,剑尖直直抵在他的喉咙。

    “此计乃你所设下,若不是你,还有谁人会密告刘备!”

    郭嘉慢慢起身,曹操的那把剑也随着他,一点点挪高,只是,曹操手中一慢,锋利的尖刃,已刺破了他的肌肤,渗出洇红的血珠,滚落进了衣襟。

    “此计确是出自我手,但嘉敢问主公,可还有旁人知晓?”

    “便有旁人知晓又如何,其等俱是我曹营大将!”

    郭嘉冷哧声:“难道主公认为嘉不是曹营中人么?”

    “!”曹操顿时语塞。

    却见这人轻笑道:“嘉乃是主公亲封的军师祭酒。”

    “郭奉孝。”曹操将长剑缓缓移开,眯着眼睛,瞧着这人如常神色,随即,却是哈哈一笑,“子孝同我说,蔡阳战死,却是死在他的自不量力,竟敢一人独挑赵子龙,强要出头,殊不知,他比之麹义,崔巨业如何。”

    曹操一面说着,一面有意无意地注视他。

    只可惜,这人的脸上,没有半分的动容,没有一丝的破绽。

    曹操将剑还入鞘,竟是上前两步,伸手抹去了他颈间的血迹:“操深知奉孝之能,亦相信奉孝既入了我曹营,便不会背弃于操,操所言,可是?”

    被曹操擦去的血水,复又溢出,郭嘉却是不顾。

    “嘉定当竭尽所能,助主公一统江山。”

    “哈哈哈!”

    曹操跨出大门的时候,顺带斜了眼那扇倾倒的大门,笑声愈发夸张。

    直到这会儿,郭嘉才按住伤口,跌回椅子。

    华佗早就从房里提了药箱过来,恼他道:“先生,你不该激怒他的。”

    郭嘉却道:“华大夫,待大军出征之时,我会请命,让你随军。届时,你能走多远便走多远吧。”

    华佗正在替他上药的手,蓦地一抖:“那先生呢?”

    “华大夫,你说过,为医者,济世于民,又怎能困居一隅。”

    “先生……”

    华佗正要跪倒,被郭嘉一手扶住。

    “使不得。”

    华佗却比他更是执拗,硬是跪着叩首:“华佗代普天之民谢过先生。”

    郭嘉摆摆手,朝屋中走去:“华大夫,把那张药方留下吧。”

第25章 官渡难破为执念() 
建安五年。

    袁绍进军阳武,仗着兵力之盛,意欲长驱南下,攻打许都。

    同年,夏末。

    曹操自许都,亲自领兵,与袁绍大军对峙于官渡。

    偏营里的一顶营帐内,郭嘉喝着从火头军那里要来的水酒,将就着。

    许是被烈阳炙烤太久,酒中,酿出了一味的酸涩。

    依然是建安五年,依然踏回到了这里。

    官渡。

    “呯!”

    郭嘉摔了酒坛,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伴随而来的,是剧烈的咳嗽。

    他扶住书案,一声一声,像是把五脏六腑都一起咳了出来。

    华佗走后,他愈加地放纵,把自己折腾得都快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

    荀彧每回见他,都不免皱眉,苦口婆心地劝他,不要再糟蹋自己。

    郭嘉却依然我行我素,直到某一天,荀彧对他说。

    “奉孝,早知你这般痛苦,我当真不该拉你进曹营。”

    那夜,郭嘉难得的没有以酒佐饭。

    他甚是清醒地拍了拍荀彧:“文若,是我辜负了你的期许。”

    荀彧木讷地说:“奉孝,为何彧觉得你不一样了?”

    郭嘉认认真真地笑着回答:“因为嘉已经死过一次了。”

    荀彧喝得有点多,全然没有听出郭嘉这一句的言外之意。

    此行,荀彧仍然被留在了许都,随军的谋士,郭嘉算得一个,却也不算得一个。

    只因曹操想起他的时候,方才会喊上他一道列席。

    如若不然,他便似眼下这般,酌酒,度日。

    好不容易停下的剧咳,郭嘉直接委顿在了地上,背倚着桌脚,朦朦胧胧间,瞧见有人来唤他。

    “先生,主公有请。”

    烈阳之下,是连鲜血都能在瞬间被蒸发。

    曹操亲自督战,披甲戴盔,跨坐战马,戎姿英发,何等威仪。

    身旁的郭嘉,一袭黛蓝直裾,坐下白马为骑。

    说来,曹操突然令他和自己出阵督战,选战马时,却是这匹白马笃笃笃地跑到了郭嘉的跟前,低下头,在他脸上亲昵地蹭着。

    白马依稀,郭嘉抚过马鬃,附在这马的耳边。

    “你倒是与他那照夜玉狮子不差。”

    白马竟像是听懂了一般,仰着头,嘶鸣一声。

    两军鏖战,满眼望去,硝烟滚过,毫不留情地收割着人命。

    金戈伴铁马,每一件穿在身上战甲,被撕裂,被踏毁,被研碾进尘泥,只有一双双不甘闭上的眼睛,死前,望向天空。

    那是一片被烽火燃成赤红的天空。

    然而,人潮般的袁军,远胜曹操兵力数倍。

    这一场战,根本是一场不对等的战斗。

    袁绍可以放肆地挥霍着人命,用一条条将士的人命,来换取袁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进攻!他要拿下官渡!他要拿下许都!

    他更要拿下曹操的项上人头。

    “曹操!”

    淳于琼战在最前方,猛一抬头,就见到曹操竟在他的不远处。

    擒贼擒王!

    “莫要走了曹操!”

    三尖两刃刀,冲开一条血路,拍马而来,刀芒闪过,攫取着道道亡魂。

    “淳于琼!你大胆!”

    曹营阵中,同时杀出一员猛将,不料,淳于琼见之,狂妄大笑。

    “吾当何人,原是小儿乐文谦!曹操!你当真帐下无人了吗!哈哈!”

    乐进身量不高,容貌短小,不肖其他将领虎背之姿,乍一见,确是少了几分威慑。

    但乐进却硬是凭着自己一仗一仗的功勋,用刻骨功勋,功拜曹营“五子良将”之一。

    乐进双臂一震,抖落刀光,眸中喷出怒火。

    激斗!

    两厢冲撞,数十回合,不过顷刻。

    “受死吧!”

    乐进杀红了眼,竟是一刀翻过,猱身欺上,从马上跳起,连人带刀,砍向淳于琼。

    曹操遥指战场:“有勇将如此,吾何愁天下不定。奉孝又何故执着于一人,待他日,拜官授爵之时,又有何人求之不得?”

    郭嘉望见淳于琼被乐进一刀斩落马下,披头散发地翻滚爬起,竟是不敢再恋战,舞着三尖两刃刀,边打边退。

    “那主公是又何必执着于天下呢?”

    曹操愕然转头。

    何必执着于天下?!

    难道这“天下”二字,也是一场执着么?

    那为何,从不曾有人对他说过?从不曾有人怀疑过!

    世事纷扰,这人竟是将如今争天夺地的人,都说成了一种妄念么?

    曹操摇着头:“奉孝,不知是你思量太甚,还是这天下人思量太少。”

    郭嘉蓦然掩住口,咳得无法言语。

    日以继夜赶制出来的抛石车被运抵战场,呼啸着划过半空的巨石,将袁军的楼橹击得粉碎。

    袁军寸功未进,反倒毁了自家的辕营,大将淳于琼受伤败回大营,袁绍斥其作战不力,令他滚去乌巢监粮。

    袁军困营,效仿当年攻破易京之法,掘地潜攻,长长的地道一直从袁营挖到了曹操的营门内。

    其时,曹操却在主帐中,笑着予众将道。

    “幸得有奉孝提醒,不曾让袁绍这厮钻地而出。”

    郭嘉对曹操道,袁绍进攻易京时,他亦在易京。袁绍久攻不下,指不定会故技重施,曹操思索半日,迅疾命人在营内同样地挖掘长堑抵挡。

    只是曹操这脸上的笑容挂了不足半日,许都却突然传来急报。

    江东孙策欲乘曹操和袁绍对阵官渡,许都空虚之际,趁乱渡江,突袭许都。

    此言一出,莫说许都人心惶惶,便是官渡大营里,也是人心惶惶。

    两军对峙数月,谁都不曾胜,谁也不曾败。

    若孙策当真此时攻打许都,那曹军必定是腹背受敌,陷入恶战之中。

    眼见屯粮越来越少,袁绍却毫无退兵打算,而这时,孙策欲袭许都的消息,简直火上浇油。曹操在营中见到被熬战而熬去精力的士兵,黝黑的脸上,尽是疲累,安置伤员的营帐里,更是时不时地会抬出尸体来,只要支开帐帘,里头就会飘出一股腐烂的味道。

    运粮车方抵辕门,督粮主将却满身是血的匐在曹操的身下。

    “主公,末将无能,未能将粮草全数运抵。”

    曹操却将人扶起:“实乃吾之过,与尔等无关。操当十五日内,为汝等攻破袁绍,汝等毋庸再遭苦矣。”

    风卷着帐帘,遮住督粮将离开的背影。

    这人一走,曹操便自坐下,声音竟是自开战以来,头一次气馁。

    “操欲十五日破袁军,奉孝认为可行与否?”

    郭嘉不顾形象地歪在软榻上,他被曹操拉着,从昨夜一直聊到了今晨,整个人都已经昏昏欲睡,曹操却仍不放他回营,像是今日不逼他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誓不罢休似的。

    “主公是想退兵么?”郭嘉一下下揉着额角,想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被一语说破心事,曹操也是不恼:“如此刻退兵……”

    “决然不行。”郭嘉直起身子道,“孙策新并江东,而他诛杀的那些人,皆是豪杰,愿为义气卖命之辈。何况,孙策此人,嘉亦略知一二,轻而无备。纵然他有百万重兵,但他如今身在江东,与孤身行于中原有何差别。”

    郭嘉摇摇晃晃地站起,朝曹操拱拱手:“主公,嘉敢断言,策必定卒于匹夫之手'1'。”

    曹操见他困得几乎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踌躇了下,便想要上前扶稳他的身子,但一想起这人眼下所做所言,俱是为了早日脱离自己。

    伸出的那双手,又不着边际地放了下来。

    回身取过桌上的一份书函:“此乃文若来信,他也劝我,万万不得退兵。”

    郭嘉很掐了自己的掌心,当即痛得惊醒。

    “主公,官渡一役,我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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