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银枪伴落军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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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银枪伴落军祭酒-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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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是什么人?怎敢乱闯……”

    侍卫被一刀砍翻,而闯入府中的人,逢人就砍,手中燃着的火把,偌大的府邸,须臾,已失陷一片烈火。

    “走!”

    郭嘉抓过公孙莞就往后厢逃去。

    “为什么要逃!”奔跑中,公孙莞甩开郭嘉的手,不满道,“为什么要逃!我父亲马上就会回来了,那些乱兵贼子,根本无须惧怕。我不走!”

    眼角的余光,已经能闪入了刀斧手们的钢刀。

    虽也有那样一些的不甘,可仍不得不认命。

    “将军败了。”

    “你胡说!”

    “抓住他们!”

    纷至沓来的脚步,闪烁着比晨曦还要耀眼的刀光。

    “走啊!”郭嘉愤然推了把呆住的公孙莞,自己则已经抽出了渊虹剑,迎了上去。

    公孙莞骤然惊醒,情急之下,慌不择路竟是闯进了公孙瓒的书房,被人堵了严严实实。

    郭嘉暗骂一声,一剑削断袭来的钢刀。

    跟着冲进屋子里,幸得渊泓,削铁如泥,却奈何他体力不继,手中握着利剑,越来越沉。

    郭嘉避开一刀,反手补了那人一剑,不想,却被另一人踹上后背,差点连手中的剑都一并扔了出去。

    围住二人的刀斧手渐渐多了起来,想是府中的那些吏兵都已被料理得差不多了。

    郭嘉喘着气,和公孙莞退在墙角。

    公孙莞突然问他道:“先生,你是不是喜欢子龙?”

    郭嘉猛地转头,素来幽沉无波的眸子,头一次生出了些许的惊慌。

    公孙莞笑了笑:“原来是真的呢。原来真的是那样的喜欢么。”她顿了一顿,“他曾对我说,他不会娶我,因为他习惯了他现在府里的人,不多不少,不愿增,也不愿减。

    府里,有你。

    先生,阿莞不知道子龙对你,是不是也是那样的喜欢。

    但阿莞知道,子龙对你,确是不同的。”

    公孙莞依然笑着,笑着流下泪。

    她跨前一步,高声道:“我是公孙瓒的女儿,即便是死,也不会死在你们这群忤逆作乱的手中。”

    郭嘉闭上眼睛,不想去看女子血泊中的模样,可眼前,却怎么也挥不去她自尽前的那个笑容。

    她说,我终于知道,输给了谁。

    冷。

    四肢百骸,无一处不在呻//吟着痛楚。

    像是从髓骨里钻出的寒冷,蔓延上一寸一寸的肌肤。

    仿佛要把意识都撕裂。

    黑暗,就像这尘间只剩下了他一人。

    孤独地走在无尽的黑暗。

    他问,这是哪里?

    没有人回答他,可他的心底,却跳出一道声音。

    说,这是黄泉路。

    你来过,前世的时候。

    很熟悉的声音。

    他停下脚步,茫然地四处张望。

    仍是没有一个人,因为那个声音,是他自己的。

    黄泉路?我还是回来了么?好像比前世还早了些啊。

    奉孝……

    是谁?!

    乍然,一道银光闪烁了双目。

    他抬手挡住,银光中,是一人的银枪白马,身上的铠甲熠熠生辉。

    飞马踏过层云,恍恍而来。

    那人唤住他:“奉孝,前世,我欠了你魂魄,这一世,我还未曾还(huan)尽,你怎可又再先走!”

    奉孝!

    “呜……”

    郭嘉缓缓睁开眼,入眼的,是一间破旧的屋子,房顶上,结了密密的蛛网。

    醒了才发现,胸口的那一刀疼得他简直要窒息。

    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老人拎着药箱走了进来。

    “老先生,是你?”郭嘉想着起身,怎奈稍一动作,便疼得皱眉。

    老人忙过来按住人:“先生身上伤重,不易乱动。”

    “谢华大夫救命之恩。”郭嘉躺回床上,沙哑的嗓子,低声说道。

    老人眼神一亮,也不细问,只是从药箱里拿了伤药出来,替他换药。

    深可见骨的刀伤,从右肩胛一直划到了左胸腹,疮药洒在上面,郭嘉已是痛得又晕了过去。

    华佗包扎完伤口,又再替他拭去脸上的冷汗,这才蹑手蹑脚地出了屋子。

    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

    郭嘉终于可以勉强坐起,才整了整思绪,问华佗道:“易京怎样了?”

    华佗将药倒在碗里,端到他跟前,叹道:“烧了,听闻公孙瓒火焚易京。”

    华佗端着药,一勺一勺地喂给他:“说是公孙瓒中了袁绍的计谋,带兵出战,结果被打得落荒而逃,逃回易京的时候,城中已经兵变,连他的女儿都自尽在了叛军的面前。”

    闻及此处,郭嘉的眸色暗了几分。

    华佗叙叙说道:“袁绍将地道掘到了望楼,公孙瓒大势已去,城中叛军又步步紧逼。所以……”

    “所以他杀了妻儿,然后……**于易京。”郭嘉接话道。

    “是,先生怎的知晓?”华佗也只这么一问,“我路过城外,见到城中的人又将一车车的尸体运了出来,本想着上去帮个手,谁料,竟阴差阳错让我遇见了先生。”

    那日公孙莞自尽,郭嘉亦被人一刀砍在胸前,当下昏死过去,大概余人以为他死了,也就这么给扔了出去,却是遇上了华佗,想来,冥冥中,天数早定。

    “华大夫,后来可有曾听说……公孙瓒的援兵?”

    郭嘉小心翼翼地问道。

    “援兵?”华佗眯着眼,“先生是想问公孙续,公孙将军?还是……赵云,赵将军?”

    郭嘉的伤口骤然一痛。

第19章 情知所起却何往() 
初雪落下,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地冷。

    算起来,赵云来到刘备营中,也已过了数月。

    便是此时,回想那天的景象,依然如跗骨之蛆,粘缠入心。

    他带兵快马加鞭地赶回易京,看见的,只有断壁残垣,只有满城的尸骸,血水染红着整条易河。而公孙瓒的府邸更是烧得,仅剩下了一片瓦砾。

    他们赶回来了,可惜,易京城,面目全非。

    赵云纵马回到家中,两扇倾倒的大门,门前石阶,血色早已凝固,深褐色的,东一滩,西一块,甚是可怖。

    赵云站在屋外,而屋里的气息,只余一种。

    死寂。

    死亡的沉寂。

    他一间一间的寻找,脸色却是一刻一刻地变冷。

    程亦跨过一具横在路中的尸身,这人是当初和他们一起来投效公孙瓒的吏兵,在界桥一战中,伤了腿,赵云便让他留在府里养伤,伤是好了,可也再上不了战场了。

    “赵哥。”

    赵云坐在房中,程亦记得,这是郭嘉曾经住的屋子。

    “赵哥,走吧。”

    赵云茫然抬起头,怔怔地望向他:“走?走去哪里?”

    程亦语塞,他们要去哪里,投效公孙瓒,可公孙瓒呢,如今已成了一胚黄土。

    葬在易京,埋在了这乱世天下。

    留下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赵云哑然:“程亦,我想回常山。”

    “赵哥?”

    木然的双眸,没有焦距地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仿佛看出去的世界里,那人的身影依然清晰。

    “我原本打算回常山。和……他一起。”

    程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他从没见过这样赵云。

    像是散了三魂,丢了七魄。

    “赵子龙!”

    门外突然一声叱喝,只见张燕怒气冲冲地冲了进来。

    “赵子龙,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什么鬼样子!坐在这里自怨自艾,有用吗!你不就是想找郭奉孝吗!你就这样坐着,怎么找!这易京城就算是烧成了碳,那也要从碳里把人刨出来不是!更何况,奉孝足智多谋,还不见得会遭了殃呢!”

    赵云摇头:“彦明,你不懂,袁绍攻城,主……公孙瓒如临大敌,是决计不会放过他的。”

    张燕鼻子一哼:“怎的!要拉着他陪葬吗!就奉孝那病怏怏的样子,陪葬下去还得替他找个大夫看着。”

    一旁的程亦面孔抽了下。

    张燕骂完了,叉着腰,站在一旁直喘气,嘴里碎碎念叨着,不知道什么。

    程亦给他使了眼色,张燕楞是将一双圆眼珠瞪了回去。

    “老子吼过了,想得通,想不通,全靠他自个儿了。不过么,老子倒是相信,那个病书生看着弱不禁风,这命却是大得很。”

    “彦明兄说的不错。”赵云起身,拍了拍张燕的肩膀,凤目里澄澄澈澈的,扯了扯嘴角:“你都相信,我为何不信,与其坐在这里,不如出去寻他,世间不过如此,我便不信会寻不到。”

    赵云揽着他道:“走吧。”

    张燕凑近他:“想通了?”

    赵云推开他的大脸:“算是吧。”

    张燕一拍胸脯:“包在为兄身上,要去哪里。”

    赵云的声音冰冷,冷得张燕竟在太阳下打了个寒颤。

    “刨坑。”

    从易京城内,找到易京城外,终究还是没能找到郭嘉,倒是把徐路给刨了出来。

    跟个乞丐似的徐路一见到赵云,就扑上来,抱着他,哭得稀里哗啦的。

    “赵哥,公孙瓒把先生抓走了。”

    袁绍的大军杀入易京,徐路混在难民潮中,费尽周折地逃了出来。赵云未归,郭嘉亦不知所踪,徐路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跟着流民,从易京,停停走走地个把月。

    终于在平原遇上了赵云。

    而赵云,也在平原县,遇上了另一个人。

    大力的敲门声,一下打断了赵云的回忆。

    拍门的人,拍了两下,吼了两声,便堂而皇之地推门进来了。

    粗粝的嗓门,一开口,就能地动山摇似的。

    “子龙啊,到处找不见你,原来躲在了屋里了,走走走,跟我走。”张飞二话不说,拽起人就往外走。

    “翼德,这是要去哪里?

    张飞“嘿嘿”笑了两声,古古怪怪地挤眉弄眼:“大哥说这些日子,一直在打打杀杀,东奔西跑地,现在好不容易在邺城安顿下来,得给子龙办个接风宴,算是庆祝你入伙。走走,大伙都等着呢。”

    “入伙?”

    舞乐声声,水袖漫漫,拥出那一名女子。

    墨发绾髻,云鬓雾鬟,皓雪曲裙,金铃赤足。

    但见她蛾眉婉转,顾盼留恋间,似胜却三千惊鸿,陡将玉带抛,掠过桌畔的看客,秀目里,扯出一抹喜悦,悦己,亦悦人。

    然而,青锋剑光三尺寒,一曲舞罢,她将剑刃横于脖颈。

    回眸望去,仿佛眼前仍是站着飘渺之人,这一瞬,她唇角含笑,眸中,余情不了。

    “哈。”张飞打了个酒嗝,“想不到那个霸王,居然也有如此美眷,情深意重。”

    赵云默然看着,眼底浮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愫。

    鼓乐声停,女子的目光落在了赵云的身上。

    于是蔻丹嫣红,指尖轻拈酒杯。

    软语一声:“将军。”

    酒盏已递到了眼前。

    张飞在一旁捅了赵云一肘子,嚷嚷着:“子龙几时和人家姑娘眉目传情的!”

    赵云接过酒杯,一口饮尽,却在那女子借势坐下之前,将人推拒。

    “姑娘,莫要漏了张将军。”

    说完,将酒杯还给了她。

    张飞楞是一笑,笑着将人召到了跟前:“姑娘,这边来,那根木头不识风月。”

    邻座幽幽飘来一道戏谑:“倒是不知翼德何时懂得风月了。”

    “简宪和!”

    一桌独一人,这人斜躺坐榻,一手支着脖颈,一手端着美酒,神情倨傲。

    “今晚风月有幸,却独独毁在了你的手里。”

    “你!”张飞眼瞪得如铜铃,却半晌憋不出一句辩驳之言,只得狠狠地摔了句:“文人失节!”

    简雍抬了抬眼皮,不搭理他,却是冲着赵云道:“子龙啊,那女子分明是看上你了,不如今此良辰便带着回去呢。”

    赵云举着酒盏,笑而不语。

    简雍懒懒地斜了他一眼,再瞧来,那女子已是窝进了张飞的身侧,惹得那莽汉,嘿嘿直笑。

    简雍一脸不屑。

    这时,刘备手执杯盏走了过来,笑容浅浅地挂着。

    他手里端着一盅酒,走了一圈下来,还是一盅酒。

    他呵呵呵地解释:“备不胜酒力。”

    刘备甚是激动地抓着赵云的臂膀,一口话像是堵在喉咙里,憋成了两眼戚戚的通红,感概道:“子龙,备终于是把你给盼来了啊。”

    赵云拂动衣摆,单膝跪道:“蒙使君不弃,云铭感不忘。”

    刘备将人扶起:“备有子龙相助,实乃如虎添翼呢。”

    简雍在侧冷冷地抛了话:“玄德,此地依然是袁绍地界。”

    刘备怔了一怔,旋即拉过赵云的手臂:“走,子龙,备今晚与你秉烛夜谈,不醉不归。”

    张飞捧着个酒坛,醉在地上,那名舞姬也是早已不见了踪影。

    简雍上前踢了踢醉得不省人事的张飞,摇头叹:“若你二哥在场,看你还怎敢造次。”

    董承的衣带诏一事爆发,曹操亲自征讨刘备,刘备几战几逃,一路败亡青州。

    幸得青州刺史袁谭接纳,方才能够依附上袁绍,才能够重新集结兵马于邺城。

    只是,关羽失陷,被曹操所擒。

    灯火悠悠地燃着,照开一方见地的床榻,刘备坐在床沿,拍了拍床褥,那架势,当真是要促膝夜谈啊。

    刘备:“子龙,可还记得你我初相识的那天?”

    赵云点点头:“可是主公带兵,围救北海之日。”

    融融光线,拉开他在地上长长的影子。

    “正是,那日备在战场上第一次见到子龙,心念便已所动,此等英猛之将,若能归吾帐下,备何愁大业不成啊。”

    “主公谬赞了。”

    “说起来,若不是郭奉孝,想必备已是错过子龙了。”

    地上的影子突然颤了一颤。

    刘备却仍在絮絮叨叨:“那会儿奉孝来平原寻我,起初备本无意出战北海,谁料他竟然给了我孔融的手书,然而,等我见到孔北海之后,才知晓,那份手书竟是出自奉孝的手笔。

    备在那之前,从无见过奉孝,不曾想,他竟是拿捏准了备的性子,呵呵。

    不瞒子龙,备敢断言,倘若谁能邀得奉孝,这天下,几可定也。”

    刘备想着夜谈,可赵云不过是等到一支蜡烛燃尽之后,就借故告辞了。

    而刘备也没多做挽留,只在赵云离开后,命人重又沏了壶茶,将烛灯换上新的。

    一张泛了黄的手书,平平整整地摊在桌上。

    那是孔北海的书函。

    却是出自那人的笔下。

    茶碗中的茶水,不小心晃落到桌上。

    刘备眯着眼,将一滴水,研化成两字。

    郭嘉。

    夜风骤冷。

    空旷的街道上,有的只是赵云的脚步声。

    记得,他离开易京的时候,正是夏阳正暖之时,而今,竟是又到了冬雪之际。

    这几年来,入了冬,那人的身子便会弱上许多,初到蓟县的那一年,便是足足咳了一个冬天。

    再后来,界桥之后,为了拒绝公孙瓒,又是一病数月。

    赵云的步伐越来越慢,曾几纠结的思绪却仿佛在这刻变得格外清晰。

    先天之虚,羸弱多病,本应该好好休养的身子,却在这些年中,随他东征西战,伤痕累累,却亦毫无怨怼。

    他不愿入仕,自是不求闻达天下。

    他甘愿躲在自己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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