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暗恨世子,为何派自己来做着伤天害理的事情,他这哪里是打抱不平,一岁的女娃娃,怎么会懂得伤害别人。
这一夜,费娇娇是跟着柳氏睡的,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跟娘亲睡在一起,她一直不说话,柳氏以为是惊吓所致,找了郎中,郎中也说是惊着了,开了一些压惊的药,费娇娇不肯喝,吐得满床都是,柳氏只是让人换了一套床单,并未生气。
费东海被忽略,非常不满,他一向都是跟娘睡的,现在,身边多了一个比他胖一圈的姐姐,十分排斥。
可他打不过费娇娇,趁着娘转身的功夫,他往外挤了一下费娇娇,费娇娇居然把他挤到了墙边,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吓得他哭都不敢哭。
这一晚上,费娇娇睡得十分安定,当中醒过两次,都是要起夜,柳氏发现自己的女儿十分乖巧懂事,能自己爬下床去尿尿,事后,还会用绫子擦干净才穿上裤子。
柳氏有些惭愧,因为儿子身体弱,自己太忽略唯一的女儿了。
第二天早上,柳氏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费娇娇已经穿好了衣服,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大大的眼睛,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柳氏一阵心疼,抱起女儿柔声道:“娇娇,娘太对不起你了,从现在起,娘会补偿你,希望你长大以后不要怪娘偏心,好不好?”
费娇娇咧咧嘴,摇摇头,又点点头。
柳氏知道她听懂了她的话,有些纳闷的看着女儿,这孩子,怎么还不说话呢?
费东河在外敲门,丫鬟听见少爷的声音,赶紧给开了门,“夫人起来了吗?”
“禀少爷,夫人起来了。”
费东河进了门,抱过费娇娇,柳氏皱着眉头说道:“东河,你妹妹怎么还不说话呢?”
“娇娇,唤一声哥哥。”
费娇娇眨眨眼,摇摇头,伸着小胖手指指自己的嘴。
费东河激灵一下,顿悟,“娘,我知道了,妹妹被点穴了!”
“点穴!”
“是,妹妹一定是被他们点了哑穴,所以说不出话来了。”
饶是柳氏再镇定,现在也忍不住了,命人备了轿子,直奔福家客栈。
母子俩来到客栈,掌柜的正命人打扫院子,一看是柳氏,赶紧上前见礼,这福家客栈,是大房的产业,掌柜的自然认得二夫人。
福家客栈装是一所三进的大院子,天字号客房,在第二进院子。
听到二夫人要见天字号客房的客人,掌柜的面有难色,那是世子爷,映川县距离高密,不过二百余里,所以,这个横行霸道的世子爷,他们早就知晓。
柳氏坐在椅子上,淡淡道:“费老七,就算这福家客栈分给了大房,他也是我费家的产业,难道,我这个二夫人说话,一点用不管吗?”
二夫人的手段,费老七早有耳闻,虽然说分家的时候,他们看似很吃亏,但二夫人挑的铺子,却都是细水长流的好买卖。
看似吃亏的二房,博得了好名声,远比田庄,铺子可要实惠多了。三年一满,费文仲有岳父那个靠山,一定是青云直上,哪里还在乎这点钱财。
费老七左右盘恒,决定亲自去一趟天字号客房。
敲了门,侍卫开门问道:“有事吗?”
费老七殷勤一笑,说明来意。
这个侍卫,就是昨日去费家的那个人,听到对方找上门来,心中愧疚,对费老七和颜悦色的说让他稍等片刻。
侍卫进门禀报世子,世子刚从院里练剑回来,闻听费家人来找,满不在乎的说道:“让他们明天再来,今天小爷心情不好。”
侍卫叹了一口气,世子虽小,却向来是说一不二,容不得别人辩驳。
可一想到昨天那双纯净的大眼睛,侍卫大着胆子说道:“世子,是费家的夫人抱着孩子来的,您还是见见吧。”
“什么狗屁夫人,不见,就是皇后来了也不行!”当今皇上和皇后不和,世人皆知,皆因皇后家族实力日渐庞大,有外戚专权的迹象。
侍卫没辙,世子不发话,他也不敢擅自给费娇娇解穴,世子这种嚣张跋扈的性子,怎么会把一个小小的知县夫人看在眼里。
侍卫只好出去向费老七说,“掌柜的,麻烦你转告费夫人,世子爷让他们明日再来。”
明日再来!费东河一听就火了,站起身就要冲出去。
柳氏轻叱一声,命他站住,把费娇娇交给费东河,然后对费老七说道:“费老七,麻烦你再传一次话,女儿不懂事,惹世子生气,是我这做母亲的没有教育好她,但念在她年幼无知,所有罪责,我愿一力承担,如果世子还是不肯消气,费柳氏愿意跪在他门前请罪,直到世子消气为止。”
第七回 解穴
侍卫听到费老七如是说,微一错愕,赶紧又进了门。
世子显然已经不耐烦了,费老七在门口都听得清清楚楚,“滚,小爷不怕,愿意跪就跪,那丫头的娘亲,肯定不是好人!”
费老七抹抹头上的汗,想想二夫人眼底的决绝,心尖颤了一下,他也是有儿女的人,二夫人此事的做法,他能理解,也许,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会理解。
偏偏,这个世子,油盐不浸,是个混小子,跟有权有势的混小子,哪儿讲理去。
侍卫并没有出来,费老七虽然着急,还是耐心的等待着,在这里等着,最起码也能让二夫人安心些,给她一些希望。
大约一炷香时间,房门终于打开了。
费老七从来没有觉得一炷香时间有这么长,今年的秋老虎,格外的厉害,他的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像是从水里走了一遭。
“掌柜,麻烦你让费家公子抱着小姐来一趟。”
费老七呆愣片刻,迅即醒悟过来,这腿脚格外的利索,嗖的一下,就不了人影。
侍卫摇摇头,嘴角牵出一抹苦笑,世子真是会惹麻烦,长公主若是知道,他们这顿板子,肯定是免不了了,自从成了世子的侍卫,挨板子好像成了家常便饭,虽说每次挨板子之后,长公主,侯爷和世子都会赏赐一些金银珠宝来做补偿,可他,宁愿不要赏赐。
费东河抱着妹妹跟随费老七到了门口,侍卫点头示意,让他们稍等。
不一会儿,听到世子没好气的说让他们进去。
费东河压住火气,抱着妹妹走进去。
世子瞧见费东河怀里的费娇娇,轻蔑一笑,伸手道:“自己走过来!”
侍卫赶紧给费东河使眼色,费东河放下费娇娇,费娇娇回头看了一眼哥哥,费东河低声道:“妹妹不要怕,有哥哥在。”
费娇娇撇撇嘴,像是要哭的样子。
“过来!”世子已经没有耐心了。
费娇娇抬起小肥腿,慢慢的向前挪,一看他眼底里的狡猾,就知道他肯定不会轻而易举的放过自己。
“你可以出去了。”
费东河楞了一下,点穴解穴,都是一瞬间的事情,为何还要让他出去!
侍卫靠近费东河,有些歉疚地轻声道:“放心吧,我会确保令妹平安。
费东河还是犹豫,这个世子,简直像是一头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小狼,出去以后,他真的会给妹妹痛痛快快的解穴吗?”
侍卫连推带拽,把费东河推出门去。
费娇娇站在世子面前,头垂得很低,燕长卿,我记住你了,日后,我一定十倍,百倍的把今天的屈辱讨回来。
敌不动,我不动。
我忍,看你能把我怎样。
世子伸出两根手指,抬起费娇娇的下巴,嘲笑道:“费娇娇是吧?你可真丑,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世上还有比你更丑更胖的小孩儿,还不如我养的小白好看。”
费娇娇虽然不知道世子口中说的小白是什么,但基本可以断定,是猫狗之类的宠物。
费娇娇的眼睛,古井无波,仿佛世子说的这一切,与她无干。
两名侍卫暗暗叹气,一个一岁的小女孩,那里听的懂他说的话,再说,拿他养的那头白狐,和眼前这个水灵灵,胖乎乎的女孩儿做比较,太损了吧。
世子,原来不是这样的,他从来不作弄小孩,今天,为何偏偏跟一个孩子过不去。
两名侍卫觉得自己的臀部开始发痒了,上次挨板子到现在,一个半月而已。
“世子,您不说给她解穴吗?要不然,属下来好了。”
“不用,我来!”世子一瞪眼,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玉瓶。
侍卫脸色遽变,这……这……世子想要干什么!?
“世子,不可!千万不可!”
“滚开!”
“不滚开,本世子先让你吃一颗!”
两名侍卫见势不妙,躲到了一旁。
世子慢条斯理的打开塞子,倒出一粒黄豆粒大的黑色药丸,蹲在费娇娇面前,笑道:“肥小孩,吃了这颗药,你就不会这么胖了,三天之后,我保证你会想小猴子一样瘦瘦的。我们侯府的女人,个个都想把自己变成风一吹就跑的女人,你虽然小,可好歹也算是个女人,所以,本世子破例赏你一颗,等我给你解了穴,你可要谢谢我。而且,你不许告诉家人,否则本世子就把你家一把火烧了!”
世子捏着费娇娇的下巴,费娇娇嘴一张,药丸就进了她的嘴,世子手上一用力,那颗药丸已经咽进去了。顺带,又为她解了穴道。
“好了,带出去吧。”
费娇娇张张嘴,果然出声了。
她握了握袖子里的小拳头,燕长卿,此仇不报,我就不姓乔。费娇娇总忘了她现在已经不姓乔了。
自始至终,费娇娇没有哭,没有闹,甚至都没正眼瞧世子一眼,安静的有些可怕。
看着侍卫牵着她走出去,世子仔细回想刚才的每一个片段,越发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个孩子在酒楼的行为,就是故意的,自己说的那些,她都懂。
柳氏看到费娇娇出来,激动的伸出手,岂料,还没来得及抱女儿,就晕了过去。
侍卫好像很有经验,蹲下身子说了一句,“恕我无礼。”一按人中,柳氏醒了过来。
柳氏睁开眼,头一个念头就是抱女儿。
侍卫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沉吟片刻,跟了上去,在费东河耳畔低语了几句。
费东河怒不可遏,转身要回去找世子算账。
侍卫拦住他,现在去找世子,无异于火上浇油,“费公子,今夜子时,我们客栈东角门见面,到时候,我会把解药给你,在这之前,你千万不能给小姐喝水,就算她再哭,也不能给她喝水,还有,除了苹果,不能给她吃任何食物。”
“好,我信你。”
“谢谢,我们也很为难,世子,他平日里虽然霸道,却还从未对一个孩子这样过。”
“子时见。”
“多谢。”
母子三人匆匆离去。
费娇娇安安静静的坐在娘亲的怀里,闭着眼睛,仿佛刚才的事情,不是发生在他身上。
“娇娇,告诉娘,你有没有不舒服,有没有觉得哪里痛?”
费娇娇摇摇头,她后悔了,应该一岁半或者两岁以后再露出点什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燕长卿,你给我等着!
“娘,肚子痛……”话音未落,费娇娇所在的马车里臭气熏天!
第八回 求见
映川县只要能叫上名字来的郎中,都到了费家,只因费家的小女儿腹泻,一天多的时间,费娇娇已经脱了形,神情恍惚,站都站不起来了。
费东河趁着柳氏不注意,跑到了客栈,他拿到的根本不是解药,侍卫,骗了他!
映川县城不大,有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半天就能尽人皆知。
费老七看到费东河出现,并不意外。
只可惜,他帮不上忙,因为,世子退房了。
费东河无奈,发动费府所有人出动,寻找世子。
奈何世子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难觅踪影。
夜半时分,费娇娇又是腹痛难忍,柳氏一夜没睡,又要照顾孩子,所以,由费东河还有几个丫鬟婆子看着她。
折腾了一天两夜,早已人困马乏,连费东河都沉沉睡去。
费娇娇的院子紧邻柳氏的和乐居,院子里配了两个大丫鬟,原先是奶娘陪在房间睡,因为这次的事情,已经被关到后院。
费娇娇已经没有力气下床,见哥哥趴在床边沉睡,又不忍叫醒,咬着牙独自往下爬。
她这一动,费东河醒了,看到妹妹皱着眉头的痛苦形状,鼻头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娇娇,哥哥帮你。”
实际上,费娇娇已经一天没吃东西,肚子再疼,也没有什么可泄的了。
费东河的手捂住费娇娇的肚子,费娇娇的肚脐冰凌刺骨,仿佛刚从冰窖里出来。
费东河蹲在净桶边,费娇娇的嘴唇都咬破了,也不见有东西泄出来,可又腹痛难忍。
“妹妹,哭出来好不好?”费东河自己说话都变成哭腔了,费娇娇现在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那还有力气哭。
如果世子在他面前,如果有人递来一把剑,费东河一定会杀了他。
费娇娇躺在床上,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里面全是疼痛难忍的氤氲雾气,她却在努力撑着,不让这雾气变成泪水。
费东河更加恼恨自己的无能,抱着费娇娇连声的安慰,并用手捂住她的腹部,轻轻的揉着。
费娇娇的疼痛渐渐散去,困意袭来,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只是她的睡相让人更加心疼,两道弯弯的眉几乎蹙在了一起,表明她很疼,却在忍着。
费东河抱她在怀里,不忍放手,更怕自己稍微有所动作,惊醒了娇娇。
不知不觉,兄妹两个人都沉沉睡去。
一缕淡淡的诡异的香味飘进房间以后,半掩着的窗户忽然打开了,一个黑影跳了进来,大摇大摆的走到床边,狠狠掐了一把费东河怀中的小女娃,得意的挑起眉毛,臭丫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别人!
黑影塞进费娇娇口中一粒药,停留片刻,窗外传来两声急促的鸟鸣,黑影只好转身离去,走到窗边,很不甘心的回头看了一眼影影绰绰的大床,又走了回来,在费娇娇脸上重重掐了一把,这才转身跳了出去。
◎
费娇娇醒来的时候,已近午时,睁开眼,娘亲,哥哥,弟弟都围在她的左右,脸上挂着欣喜的表情。
费娇娇这才发觉,自己的肚子不疼了。
“娇娇,肚子还疼不疼?”
费娇娇摇摇头,的确不疼了。
“东河,让人把郎中请来,再诊治一下。”
费东河开心的笑着走出去。
时间不长,郎中来了,把把脉,笑说费娇娇已经好了,只是需要补一下,而且,饮食上要注意一下。
这件事应该算是过去了,小孩子,掉肉块,恢复的也快,不到半个月,费娇娇又变成那个水灵灵,胖乎乎的玉娃娃了。
柳氏害怕这件事会在费娇娇心中留下阴影,是以把费娇娇和费东海都放在了自己的房间,费东海闹过两次以后,被费娇娇冰冷的眼神所震慑,不敢再哭闹。
此后,在费东海漫长的一生中,即便是他后来成为大权在握的御史中丞,最怕的人,还是费娇娇。
◎
费娇娇最恨的还有一件事,她错过了三年一次的祈天道会。
费东河暗地里请陈卓庭四处打探世子的消息,才知他们也没有去祈天道会,公主派人把他们接走了。
这天,门房刚刚开了院门,一架马车停在了门口。
门房一见马车,吓了一跳,活了一把年纪,还没有看过如此豪华的马车。
两匹雪白的神骏,高大伟岸的扬着头,仿佛是从天上飞来的天马,或许是长途跋涉的缘故,它们的身上淌着一颗颗晶莹的汗滴,但炯炯有神的眼睛,光彩熠熠,丝毫不见疲态。
门房下意识的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再看看车夫的衣服,心中一叹,都是奴才,为何人家就能穿着绸缎呢?不知道他的主子是怎样的显赫?
车夫刹好车,放好脚蹬,这才恭敬的对马车里面的人说道:“素秋姑娘,到了。”
门房呆愣愣看着马车门打开,一个姑娘弯身走出来,优雅的下了马车。
直到素秋姑娘走到他面前,门房才醒过神来,老脸一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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