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尚,有你的!”路恨天不禁大赞,随即满身豪气的抬头道:“刚刚这一刀,是替前几场的人报仇,若是有人不服气,日后尽管来找我路恨天!”
这时有些虽然中立,但对路恨天行径不满的人才恍然大悟,刚刚谢道亭等人几场都没有放过已经输定的人,路恨天还曾为此叫骂,这时侯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也不能说他太过分了,至于他藉着那把斜插擂台的长剑取胜,虽然有些不够光明,不过一方面路恨天不是什么白道大侠,有些不择手段也不大奇怪,另一方面这把长剑本是谢道亭脱手扔过来的,黄木森自己没想到也只能说他倒楣,背后没生眼睛。
路恨天既然大胜,只要他上前帮手,田冬与步连云自然立即获胜,不过这时路恨天却一个人笑嘻嘻的驻刀旁观,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北棚里的韩方见状忍不住跳出来大声叫道:
“路大豪,你还杵著作啥?”
“别紧张!”路恨天大笑道:“大哥、三弟一定会赢,他们也不会喜欢我出手。”
这话就有些自作多情,步连云也许还会想要自己解决,田冬八成就不会这么想。
路恨天这时如此光明磊落,四面众人又不禁讶异,东棚中人暗暗捶胸顿足的叹息,西棚中人却是松了一口气,现在他们只能期待路恨天算错,谢道亭与古朴双双大胜。
刚刚四面虽闹的乱七八糟,擂台上的四人却是毫不理会,他们因为功力悉敌,全部的精神都放在对手身上,所以虽然知道四面有了变故,但是也知道那是与自己拼搏无关的变化,所以连一丝的心神也没有转移,在这种时候,谁要是略为分心,只怕就会命丧当场。
东北角的步连云与古朴俩人已经交换了数千招,依然是个不上不下的局面,虽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何事,不过两人身形闪动之间,难免会看到在一旁笑嘻嘻的路恨天,俩人心中一喜一忧,喜的自然是步连云、忧的当然是古朴。刚刚的四面骚乱,想来便是路恨天获胜的结果,至于为什么有那么大的骚动,就不是他们一时之间能够了解的。
对于路恨天为什么不上来帮忙,步连云认识路恨天较久,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些概念。但古朴对于路恨天的个性却是毫不了解,自然一心以为路恨天要找好机会出手偷袭,他不由得收起了两成功力已备不时之需,不过这样一来,古朴难免慢慢的落于下风,步连云发现这种状况,忽然向后一跃,开口道:“你放心,二弟不会偷袭的。”
俩人一分开,古朴与步连云才看清了四面的状态,眼看黄木森身首分离,路恨天悠哉悠哉的站在一旁,而田冬居然能与谢道亭相持不下,虽然似乎有些落于下风,不过出手招招稳固,与以前大不相同,古朴不禁心生退意,却听步连云忽道:“二弟,你无须插手,但若是他想溜,还请帮愚兄拦下……反正今日总要作个解决。”
“大哥放心。”路恨天笑着道:“我会好好看着这个老小子。”顿了顿路恨天又对古朴道:“姓古的老头,你好好的打,结束之前我不会插手。”
结束之后呢?古朴心中戒备,眼看步连云又攻了上来,而路恨天正远远的站在自己身后,古朴无路可退,只好定下心来与步连云激斗,一开始他还是放不下心,多多少少留了一点力已备万一,不过两人本就是半斤八两,他这一留力,马上陷入苦战,这样下去还是非输不可,最后终于不再留力,这一场先胜了再说,要是之后路恨天还想激战,大不了认输就是。
其实他要是现在认输,因为还在大会比武的限制下,步连云也不能拿他如何,不过古朴毕竟心里存了侥幸,他想既然路恨天托大,那么谢道亭总会打败田冬,到时以二对二,还是大有机会,所以他也舍不得认输。
这下子俩人全力以赴,腾挪之间范围越来越大,古朴身形四面闪动着,掌力越施越远,步连云毫不示弱,指影忽散忽聚的纷纷而出,嗤嗤的破空声与“璞玉掌”的排空轰声不断的互相冲突,因为两人对对方的招式都已经滥熟于心,知道没有哪一招对付的了对方,所以慢慢的两人都舍弃了招式的变化,你发一掌、我出一指的以真力拼搏起来。
而田冬与谢道亭的战斗也正逐渐产生变化,田冬本来不大敢攻击,不过对谢道亭的出手总是能顺利的应付,无论谢道亭怎么变化,田冬一眼看去只觉得清清楚楚,不像以前那么迷糊,田冬本来还以为对方留手,后来才发现其实是自己眼光已经不大相同,所以终于增加了点信心,开始守中带攻的慢慢反击起来。
这样谢道亭的压力马上增大,田冬的内力还高过他,招式又是面面俱到巧妙非常,他一开始凭藉着自己经验老到、田冬出手生涩还能够应对,过了这半个多时辰,田冬等于演练了千余招,一开始的生涩逐渐消失,劲力转移、招法腾挪之间越来越是滑溜灵活、无迹可寻。
谢道亭越打越是慌张,自己三十年前便纵横武林难逢敌手,后来潜修了三十年,更是将“巨斧掌法”去芜存菁,增加了不少的变化,田冬功力能与自己相抗衡已经奇怪,居然每一招都似针对着自己苦心研究的招式而创,谢道亭心中充满了不解与疑惑,只差没叫嚷出口。
田冬却越打越是畅快。他只觉得自己每一招每一式施出,都像是完成了艺术品般的愉快,直到现在,田冬才明白为什么“大罗八法”没有招式,所谓的高深武学,不但招式必须攻守兼备,最重要的还必须合于修练者的心性,比如说田冬对于修练“落叶残花指”就是兴趣缺缺,反而比较喜欢类似“璞玉掌”的武学。所以田冬依着自己所知道的功夫,体悟着“大罗八法”的道理,终于将所有功夫融会贯通,顺着自己心意施展,反另创出一种新的功夫。
慢慢的田冬已经攻多守少,谢道亭几乎只能全力防守、无暇反攻,可是无论田冬怎么出手,老经验的谢道亭总是有办法见机趁隙脱逃,田冬虽然打的舒服,心中也慢慢的产生了疑惑,难道自己没办法货真价实的将对方打败?
田冬脑海中转着“璞玉掌”、“落叶飞花指”等等自己练过的功夫,这几种绝学与自己创出的功夫,不同在什么地方?想到这里,田冬难免有些分心,谢道亭看准机会,似乎稍稍挽回了颓势,多占了两成的攻势。
田冬也不在意。反正谢道亭的功夫他已经不大畏惧,于是他一面随手而施,行云流水的反击,一面心中转着念头,自己除了将每种招式取其精华融合之外,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这时田冬眼前的谢道亭,一套“巨斧掌法”翻来覆去已经不知道施了多少遍,虽然他每一招都有许多不同的修改变化,田冬打了这么久,也看透了他的花巧,眼见谢道亭又要重头施展一遍,田冬忽然灵光一闪,心里知道自己欠缺了什么,他十分高兴,不由得忽然笑了起来。
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的路恨天听见田冬大笑,不禁唬了一跳,这么激烈的比斗,哪有人打到一半大笑的?路恨天也不管会不会分田冬的心,诧异的问道:“三弟,你笑啥?”
因为田冬从刚刚开始就不是十分专心在打斗上,所以对路恨天的问题田冬听的很清楚,自然而然的回答道:“二哥,我想通了一件事。”
“你还有空想心事?”路恨天诧异的道:“那怎么不快点解决这个老小子?太阳快下山了耶!”
“嗯……”田冬脑海中急转,只觉得许多的环节都豁然贯通,大笑道:“再给我七……
不,六招!”
路恨天的话谢道亭听不明自,不过田冬的话他可是一清二楚,谢道亭心中怒意泛起,这个毛头小子好大的口气,居然要在六招内打败自己,岂不是痴人说梦?想来田冬是想以内力取胜,他这时正好一掌斜穿破开田冬的气劲,本来应该顺势直刺,不过现在他心意一变,凝劲不发,先撑过田冬六招再说。
没想到田冬却是一收掌一挥,左掌施出半招“揽弓射日”向着自己胸前攻来,右手却是忽拳忽指的一弹,一股劲力从自己左侧回旋涌来,谢道亭心中冷笑,这一招虽然奇妙,不过早已见识过了,谢道亭知道田冬右手才是杀着,两掌左旋一劈,嘎的一声割裂开田冬的劲力,身子同时滴溜溜一闪,让过了田冬的左掌。
田冬毫不气馁,右拳翻回成掌,左掌又化指连点,斜身左踏两尺,从一个古怪的角度向着谢道亭攻去。这也是田冬施过的招数,不过这时候施出来,恰好紧紧追着谢道亭闪动的身形,谢道亭微微一惊,腾身一个斜翻,两掌聚力猛撞,掌力与田冬一碰即收,再顺势向右方斜退三步,心里却颇为讶异,田冬这一招并没有用出全力,看来不像打算以内力获胜,那他在作何打算?
谢道亭正疑惑间,田冬忽然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原来刚刚田冬已经闪到此处,谢道亭向左一退,恰好停在田冬眼前,田冬两掌当即一堆,一招修正过的”阴阳莫辨“正向着谢道亭胸前印去。
谢道亭知道田冬这一招后着无穷,立刻紧张起来,连忙一个分腿下沉,旋身急闪,掌腿齐施的向着田冬下体斩去,想来个败中求胜,没想到手刚一挥,田冬的身形已经消失不见,而头上却是风声乍起,谢道亭抬头一望,见田冬正从一丈高处头下脚上的冲下,同时右手施拳、左手弹指,势若千钧的压了下来。
谢道亭无路可退,这时顾不得身分,猛然一个打滚连翻五尺,想脱出田冬的追击,不过田冬早有计划,在一点地之间立即平身斜掠直追,食指一竖,一道强劲的指力破空而出,向着谢道亭的眉心点去。
这本来不算招式,要是平时,谢道亭随手一挥就能挡过,可是这时他全身失去平衡,只能勉强一扬头,让田冬指力险险的从额上擦过,谢道亭额上立刻一阵刺痛,正眼冒金星慌乱的两手急防,田冬已经追了过来,一掌穿入谢道亭防守的空隙间,砰的一声将他远远向西击飞。
路恨天心中默算,发现前后正好六招,不多不少,他自然大吃一惊,奔过来惊喜的叫道:“好小子,你怎么办到的?”
“我……”田冬有些不好意思,搔搔头低声道:“原来每一招之间必须有衔接,我本来没想到这些……”
田冬刚刚才想通,每一招施出,对方能够趋避的方位就只有几个可能,根据对方的功力状态,事先可以排出一连串的攻击计划,他与谢道亭打了将近一个时辰,对谢道亭的能耐已经十分清楚,适才想了想,这样连续六招应该就能打败对方,之后依法施出,谢道亭果然不敌。
路恨天一愕,这不是最基本的吗?原来田冬以前都是一招一式分开来用的,难怪攻击总是不大够凌厉。
“老夫跟你拼了!”身负重伤的谢道亭忽然大吼一声,拔起那柄宝剑向着田冬直扑过来,田冬见状立即轻轻推开路恨天,左手劲力向前一放,谢道亭长剑挥到一半忽然被劲力阻拦,剑还顿在半空中时,田冬掌力却顺势而入,一掌斜穿,又印向谢道亭腰间。
眼看谢道亭避无可避,田冬微微一惊,连忙急收了两成力,这一下正好击在那个紫龙白玉壶上面,谢道亭腰部一扬,白玉壶的粉末四散飘飞,他更是向上翻飞了足有五尺余,这才砰的摔下地面,终于爬不起来了。
田冬却觉得有些歉意,刚刚他见到谢道亭取剑杀来,自然而然以全力还击,但没想到谢道亭才刚受了自己一掌,功力已经折损大半,才会一布下劲力他就无法动弹,虽然自己临时收了两成功力,余劲依然不小,看来他受伤不轻,田冬正懊悔间,忽听侧方的打斗声忽然变大,连忙转过头望向古朴与步连云的战团。
自从黄木森落败,古朴就一直分出些微心神注意外界的事情,虽然因此有些落于下风,不过还勉能支持,这时见连谢道亭都已落败,这场仗不打也罢,立即掌力急挥,想将步连云稍微迫开一段距离,然后开口认输,不淌这滩浑水。
但他没想到步连云也在暗暗注意,这时发现古朴的攻击方式忽然改变,步连云知道对方又有退意,此人如此老奸巨猾,以前几次都是如此退走,下次想找他不知到哪里去找?步连云接了数掌之后猛一咬牙,索性将计就计,立即将两手五指同聚成锥,硬生生的向着古朴的手掌击去。
步连云难道昏了头?古朴大惊失色,这一下避无可避,他连忙提起全部的劲力,想将步连云震开,无奈步连云的指劲本是绝对的柔劲,两人一粘之下阴阳相吸,指锥与掌沿马上黏在一起,两人的内劲立即有如潮水般股起,向着对方一波波的急涌过去,当场演变成以内力相拼,这样一来真是不死不散,非得等一人气散功消才能分出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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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喜结鸳盟
古朴与步连云两人居然拼起内力来了?路恨天见状大皱眉头,知道这样煞是凶险,两人数千招不分胜负,内功修为谁比较高深十分难说,本来一直打下去,古朴知道其他人都已经落败,在心神不定下八成会输,现在这样变成这样的拼法,步连云要是稍稍有一点不如,岂不是输的冤枉?
田冬倒是不知现在的凶险,见路恨天面色不对,诧异的低声道:“二哥,怎么了?”
“这样太危险了。”路恨天摇头道:“以内力比拼,要是输了的话,好一点是功力尽丧,倒楣些的话……稳死无疑。”
“嘎?”田冬焦急的道:“那我们怎么办?上去帮忙?”
“大哥说不要。”路恨天也笑不出来了,叹口气道:“要是大哥愿意,他也不需要和古老头硬拼,大哥应该也知道……要是古老头想溜,我们一定会出手,大哥这样做就是不想给他溜。”
两人在台上焦急,四面却各有不同的声音传出,因为这时已经大势底定,就算是步连云不慎落败,田冬与路恨天一定也能收拾古朴,东棚的数千人都安下心来,只是毕竟还没结束,不好开口恭贺,而西棚这时自然鸦雀无声,数千人垂头丧气、如丧考妣。
田冬看看步连云与古朴两人动也不动,目光扫到躺在地面抽搐的谢道亭,眼见他白发苍苍,高高的额头上满是汗珠,脸上十分痛苦,田冬心中抱歉的走过去,缓缓将他扶起,不过谢道亭心中却满是恨意,虽想拒绝田冬,但是他已经完全无法动弹,连说话也有所不能,只从嘴中不断冒出鲜血与气泡,连眼中原有的神光都逐渐散去,鲜血越吐越急。
路恨天走过来摇摇头道:“三弟,算了……他这种年纪受到这种伤,死定了,还是放下他吧,我想他死也不愿受你的恩惠。”
田冬不知是真是假,依言放下谢道亭,果然他似乎变的较为平静,两眼直直的望着天空,不知在想着什么。
这时西棚忽然传来阵阵骚动,田冬与路恨天转头望去,见到无乘大师、玄清大师与二十来位少林武当弟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走了过去,另外还有四个人站在众人之前,正是魏无常、武烈门门主窦安威、“毒僧”无钦,还有许久不见的鲁先生,鲁先生正对着龙虎帮、奉天寨、神拳帮等帮会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似乎也因此才引起了阵阵骚动。
距离毕竟远了些,田冬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在弄什么,于是诧异的望向路恨天,路恨天微微一笑道:“八成送解药去了。”
“解药?什么解药?”田冬还是不懂。
“龙虎帮用毒药控制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