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来的,因此草民实在是不敢厚着脸皮来拿这个奖项,这位荣大哥才是实至名归。”
岂止荣大全也摇头道:“事实上我这道‘红梅香珠’也是受到宁溪曾经做过的一道菜的启发才想出来的,如果韩兄弟说他不敢拿这个奖,那我更是不敢了,这些日子以来,如果不是跟在宁溪的身边,让我在厨艺上受益匪浅,今日又怎么可能有这个做菜水平,要说实至名归,那是非宁溪莫属。”
这一番话说得台下的观众都好奇起来,两位厨艺精湛的大厨都十分推崇的这位宁溪姑娘究竟是谁啊?有看过前两次比赛的人出来解释:“这宁溪就是在初赛和复赛中都得分第一的一个小姑娘。”
“居然是个小姑娘?那她怎么不来参加决赛呀?莫非是其中有什么不公平的□□?”质疑之声渐渐多了起来,观众们都要求主办方给出解释,为什么厨艺最好的宁溪却不能参加决赛。
其实主办方也觉得很冤枉,如此年轻的女厨师,多好的宣传噱头啊,明明是她自己非要退出比赛的。
正在吵吵闹闹之时,突然有侍者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大人,不好了,有人来踢馆!”
“什么踢馆,说清楚些。”
“是,是一个倭人,带着一个徒弟前来,叫嚣着要来挑战。”
这时来人已经闯了进来,果真是一个年纪大概四十上下的中年男人,身穿一身玄色和服,身旁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手中提着一个木桶,一脸傲气地大跨步走了进来。
宁溪一看,居然是上次在海边有过一面之缘的伊藤太一。
孟双双紧张地抓着宁溪的手:“宁溪,这人来干嘛?”
宁溪道:“只怕是冲着我来的,来者不善啊!”
“那怎么办?”
“没事,那就会一会他,手下败将而已,不足挂齿。”
伊藤太一带着他的徒弟直接站到了台上,那台上的官员大喝:“来者何人,竟敢如此嚣张?”
那年轻倭人道:“伊藤大师乃我大和民族料理第一人,外出游历,近日路过此地,深感贵地饮食粗陋,有心想要给贵地民众展示一下我大和民族美□□髓,因此斗胆前来挑战。”这人的汉话倒是说得流利。
被人如此侮辱,任是谁也忍耐不住,韩向飞怒道:“弹丸之地也敢大言不惭,今日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美食。”
那年轻倭人却高傲地摇摇头:“就凭你,还不配我们伊藤大师亲自动手,我们今日要挑战的是一位名叫宁溪的姑娘。”
“宁溪?”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朝宁溪的方位看来。
宁溪不得不站了起来:“那我就来领教一下这位伊藤先生的厨艺吧!”说完也走了上台,朝对方抱拳道,“伊藤先生,又见面了,怎么,莫非是因为上次在生鱼片的比试中落败,你们不服气?”
台下的观众一听,登时喝起倒彩来。
伊藤太一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他徒弟道:“我们远来是客,这一次的比试的题目由我们提出,你们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不行,这太不公平了。”荣大全生气地道。
宁溪微微一笑:“好,就由你们来定题目。”
“宁溪!”荣大全着急地喊她。
“放心吧!”宁溪自信地道,从第一次见面,她就可以看出伊藤太一这个人性情浮躁,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这样的人,是沉不下心来真正用心研究厨艺之道的,因此她相信这人的厨艺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要胜过他,她还是有把握的。
“那就做这个!”年轻倭人把一直拎在手里的木桶放在宁溪的面前,“河豚!”
宁溪一惊,抬头望着伊藤太一,却见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怎么样?如果不敢的话就当众大声说三遍‘大周美食不如东瀛’。”
他这一次是有备而来,自从上次在海滩上输了给宁溪,伊藤太一耿耿于怀,一直想要找机会报复,因此一直在留意宁溪的动向,知道她在厨艺比赛的决赛中抽取到“西施乳”这道菜,而她居然退出了比赛,敏感的伊藤太一马上猜到宁溪是不敢做这一道菜。
东瀛也有吃河豚的传统,但河豚剧毒,在料理的时候稍有不慎,就会让鱼肉中带有毒素,因此自古以来的规矩,第一口河豚肉必须是由料理河豚的厨师亲口品尝,但就算再小心,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因此每年因吃了带毒河豚而死亡的厨师,没有一百也有几十。
伊藤太一料到宁溪不敢做河豚,大概就是不敢吃这第一口河豚吧,这种情况在东瀛也很常见,很多厨艺高超的厨师,特别是女的,确实是没有这个胆量去料理河豚的。
他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胆敢在这个时候闯上门来,想要给宁溪一个下马威。
宁溪沉默的时间太久了些,君骞煜觉得有点儿不对劲,按理说她不应该会这么犹豫的呀,再听到旁边似乎有些吵闹声,转头一看,原来是孟双双不顾一切地想要冲上来,被人拦住了:“姑娘,别冲动,你真的不能上去。”
“快放开我,他们这是在欺负人!”孟双双急切地道。
君骞煜示意身旁的人去把孟双双带过来:“怎么回事?”
孟双双道:“煜王爷,您一定要帮帮宁溪,他们一定是故意的,肯定是打听到了宁溪不敢做河豚,所以特地这样说的。”
“哦?宁溪她为何不敢做河豚?”
“因为以前曾经有人吃过宁溪做的河豚,中毒死了,这件事给宁溪留下了很大的阴影,自此以后她就不敢再做河豚了,这次比赛她抽签抽到的菜色正是河豚,因此她才会退出。”
君骞煜心中震惊不已:“原来如此。”
他刚想出声,制止本次比试,突然听得宁溪道:“比就比,想要我们认输,白日做梦!”她是声音稳定如昔,没有人知道,她是用自己的手指把大腿掐得都发青了才鼓起勇气说出的这番话。
伊藤太一带来的两条河豚都是一公一母,河豚有公豚和母豚之分,体内分别有精巢和卵巢,卵巢有剧毒,而精巢却是无毒可以食用的。
河豚精巢俗称鱼白,也就是所谓的西施乳,是河豚身上最为美味之处。
伊藤太一抢先挑了母河豚,宁溪便拿了那条公的,公河豚身上有精巢,正好可以做一道胭脂西施乳。
宁溪强迫自己,一定要镇定、镇定,尽量稳定着双手,将河豚剖腹去脏,鱼肉片下,反复用流动水冲洗干净,至鱼肉雪白无血丝才可使用,鱼白也一样,先要摘去周围的血丝,然后稍加盐和矾,搓去粘液,反复冲洗干净,再换水浸泡数次,方可安全食用。
仿佛回到了最初学艺的时候,千般注意、万般小心,下刀的时候不深不浅,绝不会触碰到不该触碰的地方分毫,取下来的内脏仔仔细细分辨清楚,鱼眼一对、肝脏一副、肾脏一副、鱼胆一副、鱼皮一张,尽皆完整毫无破损之处。
冲洗干净的鱼肉和鱼白都认真地检查过,再无半分血丝,宁溪终于定下心来,开始做菜。
加调料上屉蒸熟,炝勺、烹佐料,打高汤后下勺笃炼,用苋菜熬出的红汤着色,然后收汁勾芡,打花椒油翻个出勺。
最后,宁溪呈上一碟香艳美丽的菜肴——胭脂西施乳。
这时伊藤太一的菜也做好了,是一道河豚菜心汤,河豚鲜甜,与嫩嫩的菜心搭配,也不失为一道美味,只是雪白的鱼肉与碧绿的菜心之间,夹杂着一粒粒鲜红的小点点,仔细一看,居然是河豚鱼卵。
宁溪愣住:“这鱼卵……”鱼卵有毒,本是不能吃的,就算他求胜心切,也不应该如此大胆才是。
伊藤太一原本确实是没打算用河豚鱼子做菜的,但他没想到宁溪居然会答应与他比试,宁溪的手艺他是知道的,为了增加胜算,只好冒险用了虽然有毒,但是滋味也是极其鲜美的鱼子。
伊藤太一道:“鱼子毒性并不太强,经过久煮之后,毒性只剩下一小部分,不会致命,反而会在食用之时产生微微的眩晕之感,让人有飘飘欲仙的感觉。”
宁溪道:“可是毒性存留的多少极难控制,你怎么可以为了那点虚无缥缈的感觉,置人的生命安全于不顾呢?”
伊藤太一不屑地笑了一下道:“我亲手做的这道菜,第一口当然也是我自己亲口品尝的,怎么,莫非宁姑娘不敢吃你自己做的河豚吗?”
第96章 喜欢()
宁溪看着自己眼前的那盘胭脂西施乳,鱼白呈淡红色,甘腻细嫩,香艳美丽,勾人食欲。
可是她拿着筷子的手却在微微发抖,脸色发白,鼻尖上冒出了细细的冷汗,她一直在告诉自己,整个制作过程毫无破绽,眼前这条河豚,绝对是无毒的,完全可以放心地吃,可是前世的阴影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导致她手中的筷子始终无法伸出去。
伊藤太一冷侧侧道:“宁姑娘,这里许多人,可都在等着你呢!”
宁溪狠一狠心,一咬牙、一闭眼,终于把筷子伸了出去,还没触到盘子,突然手上一空,宁溪赶紧睁眼一看,却见自己的筷子被君骞煜拿在手中,极快地自盘里夹了一块河豚,送入了口中。
宁溪震惊不已:“你!”
君骞煜闭上眼睛细细品味,他也是第一次吃河豚,只觉得那细嫩的鱼白融于唇齿之间,立刻有一股奇妙的鲜美滋味溢出,肥、香、细、嫩、滑,诸多美妙口感都趋极致,连舌头都变得软绵绵的,好像要脱离身体飞去一般。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甘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一饱口福。
宁溪落下泪来:“你,你为什么……”
君骞煜把筷子塞回到她的手中,朝她点点头:“我信得过你。”
宁溪左手用力捂着嘴巴,才不至于哭出声来,他信她,用自己的生命来相信她。
根本没注意这是他用过的筷子,宁溪夹起一块河豚放入口中,细细品味,极致、美味,在那一瞬间,仿佛是七魂六魄全部归位,宁溪又变回了自信、骄傲,无所不能的厨神。
在她身旁的伊藤太一和他的徒弟立刻就感受到了宁溪身上的变化,似乎是压在身上的气场都大大增强了,两人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因为对方有两人都吃了他们的河豚,所以他们这边师徒二人也只能各自吃了一口带有鱼子的河豚菜心汤。
按照规矩,是要稍待片刻,确定尝菜的厨师无事之后,才能给别人品尝的,但是宁溪的这道菜,连身份尊贵的煜王都已经吃过了,那些评委们哪里还敢怠慢,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品尝,河豚肉一入口,则一个个都像木头人般呆住了,直到口中那股奇鲜的滋味慢慢散去,这才回过神来,赞不绝口。
“妙啊,实在是妙!”
伊藤太一和他徒弟二人此刻都觉得腹中隐隐作痛,他徒弟正想开口说什么,被伊藤太一狠狠一瞪,只能缩了回去,抬起手臂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伊藤太一用东瀛话命令他:“必须坚持下去,无论如何不能输了声势。”
评委们品尝完了宁溪的“胭脂西施乳”,正要开始转向伊藤太一的河豚菜心汤,宁溪忽然道:“等一下,我们先来请问一下伊藤先生现在的感觉如何吧!”
她早已注意到两人的面色不对劲,不但脸色极为苍白,背后还汗出如浆,把深色的衣裳都打湿了一片,这模样,绝对不是简单的稍微晕眩可以解释的。
这时评委们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异样:“他们这是怎么了?难道中毒了?”
伊藤的徒弟这是已经忍受不住了,猛地倒地,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救命,救命啊!”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大粪,大粪可以解河豚毒。”
又有人大声喊:“快快,快去取大粪。”
很快有人拎了一桶大粪上来,捏着两人的鼻子就用勺子灌下去,其余人赶紧都捂着口鼻远远地避开了,算是他们走运,久煮过的鱼子毒性并不太强,而且他们吃得也不多,勉强还能让他们留得一条命在。
那两人呕吐得惊天动地,观众们俱都大声哄笑了起来,这一场比试,毋庸置疑是宁溪赢了。
君骞煜命人抬了凉水上来,泼在两人身上,把秽物冲去,再让人抬去找大夫诊治,也算是全了两国之谊了。
最后比赛的一二三名还是原定的三人,君骞煜特意拿出身上一个名贵的玉佩作为奖品,设了一个特别奖,颁发给了宁溪。托伊藤太一师徒二人的福,宁溪今日算是大大地出了一场风头,直到数年之后,当地民众说起这场厨艺比赛,还会津津乐道地谈起这场经典的大周和东瀛两国之争。
此刻的宁溪,内心还是震动不已,散场的时候,她手里紧紧握着君骞煜的玉佩,唤了他一声:“五爷,请留步。”
孟双双和荣大全见状,都识相地先走了,君骞煜转过身,朝她微微笑:“有事吗?”
“今天的事,谢谢你了。”宁溪低声道。
“不必客气,能够第一个品尝到如此美味,我也不吃亏。”
“可是,为什么?”
君骞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就当是第四道菜吧,你欠我十三道菜,还剩九道,我等着呢!”说完转身欲走。
“等一下!”宁溪突然喊道。
“嗯?还有什么事吗?”君骞煜温和地问。
宁溪鼓足勇气,问出了一直萦绕在心头的话:“你,你对我……,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喜欢我?”话一出口,脸都红透了,但愿不是自己想太多了吧,如果他否认,那她真的要没脸做人了。
可是不问清楚,她又实在是安不下心来,他对她那么好,一次一次地帮她、救她,总不可能就是为了把她当作一颗好用的棋子?
君骞煜走过来,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宁溪,以后就跟着我吧!”她的手并不像他平时所见的那些女子一般光滑细嫩、柔若无骨,因为常年的劳作而略显粗糙,可是握在手中,却让人觉得无比踏实。
宁溪有点不明所以,抬起眼睛眨呀眨呀地看着他:“跟着你?”
君骞煜点点头:“你可以住到我的府中,如果实在想做菜,双溪楼那边也可以不时回去看一下,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很宽容的了,他喜欢的宁溪从来都是自由自在,胆大妄为的,他并不希望她跟了他之后就变成另一个人。
宁溪的心一点一点地凉了下去,原来她还是想得太多了,没错只要两个人互相喜欢就可以在一起了,可是她以为的“在一起”跟君骞煜定义的“这一起”却有着天地那么大的差别。
终究还是不甘心,宁溪怀着最后的一丝希望,颤抖着小心翼翼地问出了一句:“你不跟我成亲吗?”
“成亲?”君骞煜居然笑了出来,“你怎么会这么想。”成亲这种事,连他自己都不去想,只等他的母后给他安排就行了,左右不过是哪家朝廷重臣的千金小姐,外貌、衣饰、神情、说话的语调,一举一动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成了亲,生个孩子,后继有人之后,他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至于自己喜欢的女子,养着她,给她一切她所喜欢的,让她去做想做的事,如此便是他能给她的最多。
宁溪脸色一变,把手中的玉佩甩回给他,扭头就走。
君骞煜伸手握住她的手臂:“你怎么了?”
“放开我!”宁溪狠狠道。
“又发什么脾气?好啦,对不起,方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