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溪也笑了:“我跟你一样,完全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那怎么办,想找个借口出去玩一趟都没机会呀?”
“谁说没机会?”荣大全拿进来一张纸,“看看这个。”
“咦,又是厨艺大赛?”孟双双好奇地看着纸上的字,“广州?那是什么地方啊?”
“是在南边儿吧,那儿不是蛮荒之地吗?”宁溪问,她不知道这里的广州和她上辈子所知道的广州是不是一回事。
“是在南边儿,不过可不是蛮荒之地啊,那儿可是个繁华的商贸之地,咱们京城的许多新奇玩意儿,特别是一些西洋玩意儿,可全都是打那儿来的。”荣大全解释道。
“哇,那一定很好玩!”孟双双道。
“可不是嘛,而且那儿的人还特别敢吃,咱们中原地区禁食肉类的那会儿,那边还多的是偷偷吃肉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就没有他们不能入口的,我看这厨艺大赛在那儿举行,可是再合适不过了。”荣大全道。
“那太好了,宁溪,我们也去参加吧!”孟双双兴奋地道。
“好啊!”宁溪点头,无论身处哪一个时代,美食对一个厨师来说都是具有致命的诱惑力的。
荣大全一脸期待:“那我也能去吗?”
“你说呢?”孟双双反问。
荣大全失望地低下头:“走不开。”
宁溪道:“怎么,荣大哥带了那么久的徒弟,也还没有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吗?”
荣大全惊喜地抬头:“你的意思是只要有人能留下来主持大局,我就能去?”
宁溪点头:“当然啦,到一个各种新奇新鲜食材汇聚的地方,看各地的厨艺高手比赛斗艺,这种盛况一个厨师一辈子能遇上几次?有机会去自然要去啦!”经过上次的七觉教事件,宁溪现在对赚钱的心也淡了许多,人活着不易,钱够用就好,能够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尽量去做。
“那太好了,我这就去把王东平叫过来。”荣大全乐呵呵地去找自家徒弟去了。
王东平一听说这事,马上道:“师父,我也要去。”
被荣大全狠狠瞪了一眼:“去什么去,我们都走了双溪楼怎么办?可别忘了咱们大伙儿可都是有股份的,师父一大把年纪了,这次不去,以后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去,你还年轻,这样吧,下次要是再有这样的机会,就让你去行不?”
王东平能说不行嘛,尽管心中腹诽你也就才三十出头,也好意思说一大把年纪,可是师父的吩咐,也只能委委屈屈地应了。
“这次师父学了什么新菜式回来,一定头一个就教你。”荣大全安慰他。
随后荣大全去找了一个去南边的镖队,给了点银子跟着人家,就开始了这场说走就走的旅程。
“荣大哥,你说咱们这趟去广州要多久啊?”在颠簸的马车上,孟双双问。
“大概得走上两个多月吧!”荣大全估摸着回答,其实他也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
“那你说的那厨艺大赛的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呀,我们就看了你捡回来的那张纸,也没再去打听打听。”
“不会是假的吧,这上边可都盖着官衙的大印呢!”荣大全说着又把那张快被他们翻烂了的黄纸拿了出来,三个人聚着头,看着那八月中旬在广州府举行厨艺大赛的字样,俱都笑了起来。
“八月金秋,那可是赏菊吃蟹的好时节呢!”宁溪道。
镖队把他们送到广州府之后还得继续南行,三人入了城,只觉得一切都十分新奇,这座城市跟京城有极大的不同,有别于京城的恢宏大气,这儿的一切都显得玲珑婉约,路上的行人个子都比较小,肤色黝黑,颧骨微凸,不过大多眼睛都很大,水灵灵的,给人热情活泼之感。
不时还可以看到有金发碧眼的西洋人招摇过市,看来荣大全说得没错,这个时候的广州,已经是极为繁荣的通商口岸了。
“糟了,宁溪,我发现我一点儿也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呢!”孟双双着急地道,这一路行来,虽然各地口音有所不同,但都与官话相差不远,仔细分辨还是能听得出来的,可是这儿的人说的话,她却是半点儿也听不懂了。
宁溪上辈子也在广州香港等地住过不少时间,虽然不会说粤语,但听还是听得懂的,不过她没打算把这事告诉她们,不然还得多费一番口舌解释。
“你不如试试,看他们能不能听懂官话?”宁溪建议孟双双。
正好这时他们看中一家颇为干净宽敞的福运客栈,正准备进去住宿,孟双双道:“也好,我去问问。”
客栈的伙计操着一口半文不白的官话,再加上打手势,竟然也能与孟双双顺利交流,客栈伙计告诉她们,因为不久之后就要举行厨艺大赛,最近来的客人越来越多,上房只剩下了最后两间,他们要是迟来两天,恐怕一间也剩不着了。
他们把最后的两间上房订下了,因为打算要住比较长的时间,就先预付了半个月的房费。
三人刚把行李放好,孟双双就提议说出去逛逛,顺便找点吃的,其余两人一致赞同。
这一路行来财政大权都是由孟双双掌管的,宁溪是个甩手掌柜,荣大全平时挣的银子全都交给他家娘子打理,手里边的现银从来没有超过一百文钱的时候,一见到数额比较大的银子就会心慌气短,因此一向爱操心的孟双双只好责无旁贷地担起了这个责任。
临出门前,孟双双特地把带来的银票都揣在了身上,散碎的银子也用另一个荷包装了带着:“贵重东西还是要随身带着的好,放在客栈里可不安全。”
荣大全直赞她想得周到。
走出客栈没多久,孟双双就接连被人撞了好几下,不由得抱怨道:“真是一些野小子,太没有规矩了。”
宁溪劝她:“算了,别跟小孩子计较那么多,走,咱们去吃好吃的。”
孟双双道:“咱们这么辛苦才来到这儿,第一顿肯定得吃些好的。”
“行啊,那你想吃什么?”
“当然是找最好的酒楼吃最贵的。”孟双双肯定地说。
宁溪只觉得好笑:“谁告诉你最贵的就是最好吃的了?”其实真正地道的美食通常都会藏在一些小巷中,不是本地的老饕一般还不容易找得到,不过这些宁溪打算还是住下来以后慢慢再找了,如今就先顺她的意,吃顿大餐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吧!
“就去那儿吧!”孟双双指着眼前一家装修十分豪华的酒楼道,“这家酒楼一看就很贵,可是还有那么多人吃,说明肯定是物有所值,宁溪,我说得对吧?”
“嗯,有道理。”宁溪看着面前金光闪闪的“同兴楼”三个大字,酒楼里人声鼎沸,看来这里的出品应该不错,“走吧,咱们今天就在这里吃。”
“点什么都可以吗?”孟双双兴奋地问。
“那就要问你我们带的银子够不够了呀,财务总管!”
“三位里边请!”见他们的衣着打扮,一看就是外地来的,酒楼的小二自动用官话打招呼,“三位客官想吃些什么呢?”
“你们这儿都有些什么招牌菜呀?”宁溪问。
“我们酒楼样样都是招牌,就看你们喜欢吃什么了。”小二的口气极大。
宁溪笑道:“那我就随便点了,脆皮乳鸽、白切文昌鸡、百花酿鸭掌、麻皮乳猪、白灼鲜虾、八宝冬瓜盅,再来一个蒜蓉炒生菜,就这么多,都有吗?”
小二面露难色:“客官您可真会开玩笑,您这不是在为难小的吗?您点的这些菜,除了蒜蓉炒生菜,其他的小的听都没听过,又哪里做得出来?”
第82章 炒鱼片()
孟双双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既然这样,那你刚才还胡吹大气些什么?”
“是是是,小的知错了,请几位客官见谅!”那小二极为伶俐地赔不是。
“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了,你这儿有什么好吃的,拣几样送上来吧!”宁溪道。
“没问题,客官请稍候,马上送到。”小二说完麻利地转身。
“要挑贵的!”孟双双喊了一句,然后撇了撇嘴,“宁溪,方才我听你点的那些菜,听起来都很好吃的样子,我还以为真的能吃上呢,谁知道原来是空欢喜一场。话说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啊,那些菜你都会做吗?”
宁溪点头:“只要有材料,都能做得出来。”方才她这样点菜,一方面是想压压那小二的气焰,另一方面也存了试探的心思,据荣大全所说,广州这边的肉食文化,可是比中原地区要超前一些的,毕竟在中原地区禁食肉类的几百年间,这边的肉食文化还在不停地发展着,就算原来比较落后,经过那么多年,也该有许多经典的菜谱出来了。
刚才宁溪所点的,都是她上辈子所尝过的比较经典的广府菜肴,她是想知道,在这个时代,这里的厨艺是否已经发展到了那个阶段,可结果还是让她有那么一点儿失望的。
不过小二送上来的菜肴,除了肉食方面有些欠缺之外,其他的也算得上是很不错的了,也确实是有他得意的资本,三人一路上风餐露宿,好不容易吃上一顿好的,自然是吃得十分满意,最后,三个人都吃得腆着肚子。
“双双,付账吧!饭气攻心,想回去睡觉了。”荣大全打着呵欠说。
孟双双也满足地伸了个懒腰:“这一个多月来,这一顿算是吃得最满意的了,小二,结账!”
“来咯!”小二一甩手巾,麻利地跑了过来,“盛惠一两八钱银子。”
“贵是贵了点,不过看在姑奶奶吃得高兴的份上,不跟你们计较了。”孟双双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掏银子,突然脸色一边,急忙站起来拼命地在身上摸,“银子呢,银子怎么不见了?”
小二的脸色有些变了,但还是客气地道:“姑娘您再仔细找找?
孟双双急得头上的汗都出来了:“怎么回事,银票也没有了。”
“你是不是忘带出来了呀?”宁溪问道。
“不是啊,你们不是明明看见我带在身上了?”
“啊,我想起来了!”孟双双突然一拍桌子,“一定是刚才撞我的那些兔崽子,看我不去收拾他们!”说完撸起袖子就要往外走。
小二伸手将她拦住:“姑娘,你们这账可还没会钞啊!”
孟双双跳脚道:“你没听见我说吗,我们的银子被人偷了。”
小二挡着她的去路:“偷不偷那是你们的事儿,我们店里可是不能吃白食的。”
“可是我们没有银子怎么付账?你让我们先去报官,等我们的银子追回来了,自然就可以给你付账了。”
“不好意思,本店概不赊欠,要出门,先付了账再说!”小二一副不见银子不放人的架势。
宁溪拉了拉孟双双:“算了,双双,我们再想想法子吧!”
“还能有什么法子!”孟双双气死了,所有的银子都在她的身上,而且为了出门方便,她们两个女的头上身上连一件值钱的首饰都没带。
那小二看着他们:“你们要是有什么亲戚朋友在附近的,我们倒还可以让人去帮你们报个信。”
宁溪道:“多谢小二哥了,我们再想想办法吧!”
那小二也无法一直盯着她们,很快就被隔壁桌的人给叫过去了:“你们这鱼是怎么回事?又干又柴,该不是拿死鱼糊弄我们的吧!”
小二忙道:“客官,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啊,我们店的鱼可都是新鲜现宰的活鱼。”
“叫你们老板来看看!”客人指着桌上那碟蒸鱼道,“你看看,整碟都是水,肉都是削的,叫人怎么吃!”
“客官,本店的蒸鱼做了那么久,一直都是这样的,别的客人也从来没有提过什么意见,您不信的话可以到后厨看看,全都是养在桶里的新鲜活鱼。”
“小二哥,你们这‘失魂鱼’别的客人吃不出来,可不代表真正嘴刁的客人也吃不出来啊,与其在这里争执这鱼到底新不新鲜,倒不如赶紧道歉,给客人重做一碟好吃的鱼送上来。”宁溪忍不住说道。
“失、失魂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二叉腰道,“你们这些吃白食的,添什么乱!”
宁溪也不生气,微微一笑道:“你们的鱼都是早上渔民送来的吧?”
小二得意道:“这个当然,全都是活蹦乱跳,极新鲜的。”
“那请问小二哥,渔民这鱼是什么时候捕的呢?”
“自然是昨晚或者是今日清早了。”
“没错,就是这样,一条鱼在水里被追捕了半天,捞起来又搁置了半日尚未宰杀,自然就变成‘失魂鱼’了,鱼受过度惊吓,全身紧缩,魂不附体,虽生犹死,就像是被拉去陪行刑的人,吓都吓出毛病来了。这种鱼蒸出来,甘香软滑尽失,吃了还不如不吃呢!”宁溪侃侃而谈。
小二冷笑:“所有餐馆里的鱼都是从渔民手中买来,照你这么说,哪里还有好吃的鱼可吃?”
宁溪道:“这其间细微的差别,一般人的口舌自然是分辨不出来,可是像这位客人这样的老饕,却是不能随意糊弄的,蒸鱼就是要吃一个‘鲜’字,即捕,即宰,即烹,不让鱼受到死亡的恐惧折磨,在它还来不及把惊恐的信号发至全身的时候,便吃掉它,那样的肉质才是最美味的。”
一旁的荣大全恍然大悟地点头:“难怪我们双溪楼里从不卖清蒸鱼,原来是这个缘故。”
“说得好!”宁溪回头,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拍着掌走过来,“听姑娘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我蔡某开餐馆十数年来,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实在是有意思。”原来这是同兴楼的老板,听人说了这边有客人不满意,特地过来看看的,没想到刚好听到了宁溪的这一番话。
蔡老板继续道:“蔡某想请教一下姑娘,这鱼不宜清蒸,却不知要如何整治才好呢?”
宁溪道:“蔡老板,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哦?姑娘的意思是?”
“是这样的,我们吃完饭才发现银子被人偷了,现在没钱付账,正在为难呢,如果我可以帮蔡老板做出一道让这位客人满意的鱼肉,您就免了我们这一顿的饭钱,您看可好?”宁溪道。
蔡老板惊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实在是抱歉,怠慢了姑娘和你的朋友了,别的不说,就凭姑娘你刚才关于‘失魂鱼’的一番话,就足以抵消今日的饭钱了,哪能让姑娘再帮忙,不过如果姑娘愿意赐教,蔡某感激不尽。”
宁溪笑了笑:“方便到您这里的厨房去吗?”
“请!”蔡老板伸出手。
做一道好吃的鱼肉对宁溪来说轻而易举,她甚至不需要做出像拆烩鲢鱼头那样复杂的菜式,根据这个地方的厨艺水平,她随便做一个炒鱼片就足够了。
其实厨艺到了她这样一个水平,做什么菜已经不重要了,菜式的复杂精巧与否,那都是技巧而已,对她来说,越是简单的做法,就越能体现出她厨艺水平的高超。
宁溪把现杀的鲜鱼切成一寸左右的厚片,先用调料腌过,配上冬笋、香蕈、芹菜梗,加盐酱佐料,快火急炒,最后用豆粉收汤,不过片刻功夫,一碟炒鱼片已经做好了。
蔡老板只觉得一阵眼花,都还没看清楚,这菜就已经出锅了:“这,这就好了?”
宁溪微笑点头:“没错。”
大概是宁溪的自信镇住了他,蔡老板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情把菜送了上去。
宁溪这才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