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显更不好受,被这一马鞭抽得胸口气息停滞,几乎令内伤复发,又得顾忌吸入毒烟,脚步已经慢了下来。等他缓过气来再窜出烟障穷追上半里地,却连那白衣小子的鬼影也瞧不见,气得他黑脸如锅底一般好看。
十一章(古代):佳人杳(中)
洛水南岸,三个锦衣华服的富家公子正百无聊赖地蹲坐于岸边,冲着河里“咚咚”地扔着石头。
说起这三位公子的名头来,那是一个比一个响。左右蹲着的两位衣着都十分相似,青绿的绸衣领口两边各用金线绣着一支大笔,乃是号称中原第二武林世家,名望仅次于铁剑山庄的洛阳常家的二位公子。而中间一袭印花黄衫的那位,正是铁剑山庄的二公子,名叫温存茂。
常家大公子便忽然开口问道:“我说温老二,是你说这边挺好玩的,还有美女可以看,才把我们哥俩生生给骗出庄来了。咱们今天可是起了个大早,都在这边干坐了半个时辰啦,刚才除了看见那洛水帮的大船,可什么新鲜玩意儿都没瞧见啊!”
常家二公子也搭话道:“洛水帮的楼船也不算什么高级货,咱们兄弟俩在洛阳的时候,不是经常跟着父亲上那楼船去玩吗?那船也不过就是大一点,里面人多一点,其实也挺平常嘛!”
常家大公子接着说道:“温老二啊,不是咱们瞧不起这鬼地方,你瞧这里地处偏僻,连个像样的城镇都没有,更别说还有以前在洛阳的时候,咱们请你去的醉香楼、如意坊、怡情院了。不如等你以后当了铁剑山庄庄主,就把山庄搬到洛阳附近去吧?”
他所说的醉香楼、如意坊、怡情院乃是洛阳最红的三大妓院,醉香楼以美酒佳肴第一著称,为有钱人的集散地;如意坊则兼为洛阳最大的赌场,其间鱼龙混杂,人气最为旺盛;而怡情院相对雅致一些,里面有很多歌妓和舞妓,不必非要卖身,出入此间的多是朝廷官贵及其眷属。
常家二公子继续穷追猛打道:“就是嘛,你瞧瞧自己活得窝囊不窝囊,从小生长在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连点起码的娱乐健身活动都没有,唉……”
这两人一唱一和,其实是在变着方儿地损那铁剑山庄没有品味,教温存茂羞得脸色发紫,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因为铁剑山庄虽被誉为中原武林第一家,那只是指武功的传承而言,要说起人力、财力、势力来,只怕哪一方面都比不过洛阳常家。
温存茂寻思了半天,只得讪讪地答道:“你们也太抬举我了,咱大哥可比我有能耐多了,反正山庄迟早会由大哥主持,将来我就离开铁剑山庄,到处游览名山大川去好了。”
常大公子鼻子一哼道:“我们哥俩早知道你温老二就这点出息!”正待再说些话“刺激”一下温存茂,却发现远处的河水中漂过来一具紫色的尸体!他吓得结结巴巴指着那东西道:“不,不得了啦!淹,淹死人啦!”他虽然自小在城里长大,却不曾看过被河水淹死的人,心中自然害怕。
温存茂这回倒是反应奇快,立刻找了根树枝蹚下河,就把那尸体截住,引到岸边。常家两位公子在岸上一看,发现是个面色已经被河水泡得极其苍白,但容颜依然绝美的少女,不禁啧啧赞叹道:“原来是个正点的小妞,好容貌!好标致的身段!可惜就这么死了……”
那紫衣少女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河水浸透,不该显露出来的部位此刻全都暴露无遗,望之更让人有种抑制不住的冲动,他们都正当青春之年,那两双眼睛便死死盯住那紫衣女尸的胸部不放,眼睛中已经冒出欲火来。
温存茂将那女子抱上岸,侧耳贴在她的胸膛上,便听到她还有若有若无的心跳,禁不住高兴地嚷道:“你们瞎说什么,她还未死呢!”他立刻伸掌贴在这紫衣少女的后心,将内力源源不绝地输送了过去。
那少女咳嗽了几声,一双妙目轻轻张开,奇迹般地苏醒了过来。
常家两位公子本来还在袖手旁观,如今见这娇俏可人的小妞真的未死,脸上立刻浮现出淫邪的笑容。常老二立刻低声对常老大建议道:“这小姐八成是心中有了如意郎君,偏偏家里又逼婚才跳水自尽的。要是把这个美人儿卖到醉香楼、如意坊、怡情院中的任何一家,绝对能当上镇楼的花魁!”
常老大也露出怪笑道:“不过就这样将她卖到妓院去,岂不是太便宜了那些嫖客?”
温存茂听到他们的谈话,惊惶地嚷道:“你们瞎说些什么?”早被常家两位公子合力掀到一边去了。
那少女却仍然痴痴傻傻地坐在原地,似乎根本就没有听懂常家公子们的意思,也不准备反抗。
他们添着干裂的嘴唇扑上去,那两双大手便立刻向那少女胸前的薄纱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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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三率一干手下上岸,将货船上的私盐和铜铁转移到早已挖好的暗井中,再用油布覆住井口,盖上数蓬杂草。
他顺便清点了一番人数,不由悲从心起,险些吐出几口血来,原来适才官兵的一通乱箭竟射死了八名手下。这些人都是他从几千名侍卫中精挑细选出的高手,数年来随他走南闯北都不曾受过太重的伤,没想到竟然死在杨家村自己的地盘上。
耳听得远处传来官兵的喧哗声,大家俱是一惊,暗想这些官兵实在难缠,正要登船继续往上游划去,以将官兵引开,却透过草丛看到那些追来的渔船一艘艘莫名其妙地翻了个底朝天,连带落水的官兵被河水远远冲回下游去了。
他们还在纳闷间,水中已冒出许多女子的人头,朝他们藏身处格格娇笑。从对岸飞棹驶来一艘小船,将众女接上船去,直往这边开来。
那船轻快地靠了岸,下来十多个身穿鲨皮水靠的年轻女子,落落大方地站在众人面前,姣好的身材玲珑浮凸,惹得一干爷们眼睛瞪得比平时大了两倍,连四个小僮也是脸上发烧,不敢拿正眼瞧她们。
张三认出其中正有昨夜见过的两个丫鬟,忙冲她们深深一揖道:“张三谢过各位姑娘援手相救之恩,却不知,不知那位紫衣姑娘为何没有与你们同来?”
其中一名丫鬟应声道:“张大哥客气了,这点小忙不过是举手之劳,其实该我们多谢你才是。若非昨夜大哥命人在紧要关头提醒小姐,小姐恐怕早已落入洛水帮魔爪了。只是小姐还是中了他们下在茶水里的毒,我们奋力摆脱那姓崔歹人的纠缠跳水后,就被几个浪头冲散了。”
张三虎躯剧震道:“那,那你们小姐现在还是下落不明么?”心急之下,忍不住张口喷出一滩黑血来,幸亏有四个僮儿上前扶住。
众女子中有位年长者前行一步道:“妾身是五梅宫前来营救小姐的春梅,恩人受伤不轻,还是先想法医治伤势罢。”
张三眼皮发颤,嚷道:“那怎么成,我们还是赶快沿河找寻一下她要紧。”却已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伤势加重之兆。
春梅轻叹一声,从船上取来个盒子递给张三道:“里面有救命丹药九粒,你每隔三个时辰服用一次,所中黑煞掌之毒暂时便不会发作,但万万不可再妄动真气了。此处不宜久留,请恩人速去安全之地养伤,妾身先派个丫鬟侍奉恩人左右,一俟找到小姐,我们就来同你会合。”
张三历经一场大战,兼之又中毒受伤,体力实在已到了强弩之末,心中虽然万分不情愿,也只能双目微闭,嗓音干涩地答道:“那……那有劳春梅夫人了。”
春梅夫人目送张三等人远去后,并不着急命人沿河寻找,只是回身望着潺潺的流水出神。留下的那个丫鬟怯怯地开口道:“这洛水帮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跟我们五梅宫为敌,我看大宫主日后一定不会轻饶了它,小婢现在只担心小姐别出什么意外。”
春梅点头道:“难得翠儿如此关心小姐的安危,我想小姐吉人天相,洛水帮既然没能在水里把她捉住,想必她早已上岸远去了。只是小姐曾服食过圣药,自小就百毒不侵,不知洛水帮有什么毒药这么厉害?”就有一女插嘴道:“她中的是什么毒还在其次,要紧的是她这回私自出宫闯了大祸,却不知夫人出关后会用什么可怕的法子处罚她。”
小翠惶恐答道:“那小婢还是宁愿咱们永远也别再找到小姐的好。”先前插话之女冷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要不是你和小青两个贱丫头的唆摆,小姐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迈出宫门半步,如果小姐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或者被哪个好色之徒糟蹋了,把你们俩身上的皮剥下千万次也难当其罪!”
春梅眼露寒光,厉声呵斥道:“芸姐儿不可放肆,小姐如今不知去向,你还胆敢在这里危言耸听?要是再敢胡言乱语,我就撕烂你那张臭嘴!”吓得芸姐缩头连声说“是”。
她往岸边又走近了两步,叹道:“这位张公子不过与我们小姐只有半面之缘,倒对小姐痴情得很,若是我告诉了他五梅宫中人必须终身恪守处子之身的规矩,他还能如此不顾性命么?”恍惚中,她眼前已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淡淡的人影,十八年前与那人缠绵悱恻的夜晚,她更铭记于心从未忘怀。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和男人亲近,痛苦夹杂着羞涩与快乐的感觉,恐怕是每个经历初夜的女人都会珍藏心底的。但可惜当年她所托非人,那个负心的郎君现在又在哪里逍遥快活呢?
十一章(古代):佳人杳(下)
焦真人和智者大师乘马而行,一路上有问有答,路程已经过半,才把关于辟尘珠重现洛阳之事说清。
焦真人便问智者大师道:“我说药坛子,你认为那朱雀真的会将辟尘珠送往铁剑山庄么?”他因对智者大师品毒茶如喝糖水一般的“壮举”记忆犹新,所以就胡乱给他起了个外号。智者大师虽然听着别扭,却也只好笑而纳之。
智者大师思索片刻,点头答道:“贫僧相信她必定会履行约定,但因为有北斗盟在暗处窥伺,如果那弥勒尊使再来横插一脚,单凭朱雀一人之力只怕不容易应付。”
焦真人便嘿嘿笑道:“所以我才专程来请大师出马嘛!便像那次在上元节盛会时,那弥勒老妖使见到我就如同久未沾酒的酒徒闻到酒香一般,红着眼召出个冥将来要跟我拼命,岂知我一提大师你的法号,他便像小鬼见到阎王一般,变成蚯蚓钻进地里吃土去了!”
这段往事本来就颇为有趣,再经焦真人之口说出,更显生动活泼,连智者大师也忍不住大笑了两声:“我道那几日总是耳根发烫,原来是你这道人搞的鬼?”焦真人便答道:“非也非也,必是那弥勒妖使吃够了脏土,躲在哪里满嘴臭气地说大师坏话哩!”两人又是一阵大笑。
焦真人瞧了眼智者大师笑眯眯的样儿,冷不防问他道:“大师莫要见怪,贫道总觉着你这次‘复活’还另有隐情?”
智者大师侧头反问道:“此话怎讲?”
焦真人推测道:“那我可要直说啦!正所谓人死不能复生,大师本来已经圆寂十一年之久,肉身早该化为枯骨,就算佛法再高也绝无让你轻易还阳的可能,否则那些帝王将相岂不个个都想出家当和尚了?”
智者大师苦笑道:“贫僧还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终于被你想到此点了。其实贫僧这回能够在箱子里成功睡上十年,不仅因为有佛祖保佑,更得益于我自小就修习的天竺瑜伽术。天魔劫数并非虚言,的确是贫僧甘愿待在那暗无天日的箱子中的主要原因,至于另外的缘由也是有的……”
焦真人问道:“莫非你预知大隋气数将尽,顺便给杨广报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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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者大师摇头道:“这话只说对了一半,茫茫天数不可更改,你我都是此道中人,应该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忽然间,智者大师猛地将缰绳一勒,低声提醒道:“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咱们以后再聊罢。快看前面,恐怕我们要有麻烦了!”
焦真人顺着智者大师眼望的方向看去,但见前方正有很大一片茂密的松树林,静悄悄不闻鸟语,黑压压不见边际,左顾右盼道:“奇哉怪也!上次我顺着这条道去山庄时,还没有这些树林啊?”
他连忙开了天眼望向树林,却只见百十棵稀疏的老树,和之前他们走过的地方无异,便明白过来道:“看来有人在此结了法阵,想阻挡我们过去。咱们时间紧迫,还是绕路走好了。”
智者大师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道:“慢来!我且为你护法,你积聚功力认真瞧瞧,那阵中藏有颇多符纸机关,我不懂你们道家的仙法,认不出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焦真人便双手掐诀,手指轮转如飞,叱道:“二郎真君显圣,急急如律令!”用双手拇指沿额头往眉心处划下,那印堂之上便“长”出一只眼睛,放出一道精光,射向那片树林。
焦真人用这“天眼”看了半晌,方收回功法道:“果然如大师所言,这怪阵布得颇有名堂!其间藏有隐形符一张、缩地符一张、阴魔披风一件、摄魂云镜一面、龙泉剑一把、兽牙符一张、飞羽鸟令一块、幻灵阴符一张,按天地风云龙虎鸟蛇八阵之法布置,端的十分霸道。如若我们敢硬闯此阵,踏中机关后阵法便会启动,其间变化万千,可谓九死一生;但我们若想绕阵而行,因为有那缩地符的关系,就算走上十天十夜也别想过去!”
智者大师叹道:“听得我头疼,可有什么简单的法子破阵?”
焦真人认真想了片刻,斩钉截铁地说:“有!”智者大师连忙洗耳恭听,却听这牛鼻子道人说道:“我们沿直线硬闯进去,只须不踏中机关……”不免为之气结。
两人说干就干,将马儿拴好后,焦真人开了“天眼”在前“探照”,智者大师则顺着焦真人的脚印亦步亦趋往阵里深入,可是走出都有半里多地了,依然未见这法阵有什么可怕之处。
他们心情稍微放轻松了些,走得却比之前更慢了。这松树林越往里去,树木越显粗壮高大,到最后两人脑中竟会偶尔产生一种幻觉,以为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缩小之中。
走着走着,焦真人忽然轻声道:“停下!”智者大师从后伸出头来左右观望,并未发现这片阴森黑暗的松林有什么动静,不由拍拍焦真人肩膀道:“怎么了?”
焦真人抬头努了努嘴,智者大师望头顶一瞧,也不免浑身冒起无数寒意。但见他们头顶正有一个硕大无比的蜘蛛网,那网中央还停着一只磨盘大小的蜘蛛。不但这蜘蛛网是用手指粗细的五彩丝线织成的,连那蜘蛛身上同样是五彩斑斓,浑身透露出一股妖异的气息。
再细看那蜘蛛网上,竟然还有个头稍大的鸟兽等动物的几片骸骨,显然是那蜘蛛享受美餐后留下的不能消化的食物残渣。
就听焦真人小声说道:“这蜘蛛应该就是启动这法阵的机关,看样子是在打瞌睡,只要我们不去惊动它,小心走过去,便……”话未讲完,二人竟听到一声鸟叫。
却不知什么时候,前方树枝上落下来一只半人高的飞鸟,歪着头好奇地望着他们。焦真人轻声对它说道:“好乖乖,千万别乱动,等我们先过去如何?”智者大师也是口宣“阿弥陀佛”,心中怦怦跳个不停。
那鸟儿冲他们点点头,又轻声叫了一下,似乎表示赞同。焦真人大喜,忙招呼智者大师赶紧随他过去。
哪知道他们才走出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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