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姊就嘻嘻笑了起来:“师父是说过不得随意跟人比试法术,却并未禁止我们对别的东西施用法术,对不?再说经过这么久的修炼,你就一点都不想知道自己到底练到什么层次了么?”
我心中一动,二师姊这话的确说得蛮有道理,就反问她道:“那你先讲讲怎么个比法?”
二师姊纤手一伸,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半人多高,两人多宽的岩石道:“咱们就拿那块石头试试,瞧瞧谁能凭法术把这石头一下击穿了。做姐姐的可要先来啦!”
但见她默念咒语,突然将左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全都并在一块儿,缓缓伸了出去,便从她四指的指尖出冒出一股黄|色的光气来,打在那岩石偏左的位置上,岩石“嗤”地一声立刻冒起了股青烟。二师姊兴高采烈地跑过去看她的战果,不一会却轻蹙着眉头回来了:“唉,才打进去一个手臂那么深呢,明明再加点力就可以打穿的!”
我大为吃惊,便也学她那样默念自己的水遁咒语,将念力集中于四指的指尖,指尖却猛地放出一道黑色的气来,险些弄得我坐到了地上。那黑气打到岩石上就自行散去了,连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二师姊刮刮我的鼻子道:“小师弟可真够逊的!”拉着我的手赶到那岩石面前仔细观察,却见那岩石右边几乎什么印记都没留下,就随便拿手指在那附近碰了碰。
这一碰不打紧,就听“轰”地一声,她手指触摸的地方全部变成了黑色的石粉“哗哗”地往下掉。我们透过那石粉掉落后形成的窟窿望去,已经隐约看到连岩石的对面也开了个黄豆粒大小的孔洞。
二师姊脸上满是失落的表情:“唉,早知道还不如学你的玄天水遁奇术好了,我苦练这么久,竟然连小师弟都打不过。师弟啊,我还有别的事不能先陪你去铁剑山庄了,咱们到时候再见面啰!”
我当时脑中正在想像:“如果二师姊脱光了衣服习练这水遁术,只怕整个谷中的男人都会跑来偷窥了,那该是怎样‘壮观’的情景啊!”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她已经一阵风似地逃掉了。
和可爱的二师姊边聊天解闷,边上铁剑山庄的旅行计划是泡汤了,我又只能孤零零地骑着白马上路了。
走着走着,我便看见前方飘来一层淡淡的雾气,鼻中也忽然闻到一种熟悉的腥气,身上的肌肤立刻崩紧了不少。我伸出舌头一尝,原来是水的味道,耳朵里也隐隐传来河水哗哗流动的声音。说来真是神奇,自从修习了这水遁术后,我的五感已经比普通人灵敏了不止十倍。
再顺着那雾气过来的方向行了两里地,我终于找到一条道旁留有不少牛粪人迹的小路,沿着那小道在山丘间转了几圈,前方便豁然开朗,现出另外一片天地来。但见在春天和煦的阳光下,一条大河正在不远处蜿蜒横陈而过,真是让人神清气爽!
因为几乎没有一丝儿风的缘故,河水显得颇为平静,正温柔地蠕动着,在阳光的照射下闪出细鳞一般柔和的金光,仿佛有成千上万小鱼儿耐不住河底的寒冷,纷纷浮上水面晒太阳来了。近处河岸边还生长着无数的柳树,柳丝新绿,轻轻垂入那清澈的河水里,便有不少长着茸毛的小鸭子在母鸭妈妈的带领下嬉戏其间,宛如一幅动人的画卷。
我忙下了马,兴冲冲地牵着马儿往河边走去,就看到那河滩上搭着几个凉棚,凉棚上有张巨大的广告牌:“杨家村渡口欢迎你,渡河住宿吃饭,尽在杨家村。”
看来我运气还算不错,虽然找了这么一条地图上从未标明的线路,居然误打误撞到了杨家村渡口。这里可是洛水距离铁剑山庄最近的一个渡河地点。
但我太阳|穴上的青筋却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头顶也冒出了森森的凉气,每当巨大的危险临近时,我才会有这种古怪的反应。不过这次稍有不同,因为我还感应到了体内另一个蠢蠢欲动的“我”的存在,莫非这又将是上次灵魂出窍经历的重现?
第十章(古代):洛水雍(中)
薄雾渐渐散去,陆云谦眉头紧蹙,一手轻抚着身旁坐骑皑如白雪的颈项,另一手则搭起凉棚眺望洛水对岸有无渡船驶来。微风过处,带动那件不染纤尘的白袍飘拂摇曳,与他满身英气交相映衬,倒引得几个刚从水边浣衣归来的村姑对他抿嘴轻笑、眉目传情。
但这少年竟对她们视若无物,那些村姑略感失望之下,便相互窃窃私语,以为此番遇上了个不解风情的愣头小子。只是她们怎会知道,这英俊少年眉宇间潜藏的那抹淡淡的忧郁之色所为何事?而他此刻幽深冷漠的眼神所映出的,不过是压抑在心底多年的孤独与寂寞。
从上游处忽然隐隐传来擂鼓之声,他连忙运功聚目循声望去,发现远处河道转出一艘造型怪异的大船来,不由心中奇道:“这是谁家的画舫,只怕连师父们常常提起的当今皇上巡幸各地的游船也不过如此。”奇怪的是那楼船前桅上挂着的不是船帆,而是个五花大绑的活人。
渡口旁正泊着艘货船,船上的四个小僮这时才有所惊觉,一齐跳将起来,尖声叫道:“那不是洛水帮的大船吗?”其中一名绿衣小僮似乎眼力更好些,凝神看了片刻,跺脚惊呼道:“好像是陈伯被洛水帮的人绑在桅杆上哩!这可如何是好?”便有个白衣小僮嚷道:“这帮狗东西定是寻我们晦气来了,我马上找张爷去。”忙往村中奔去。
村口本来正走来几个外出捕鱼的渔夫,见状也是吓得魂飞魄散,嚷道:“洛水帮的强贼来了,大伙儿快回家抄家伙去!”将手中的渔具扔了满地,反而跑得比那小僮还快。
楼船渐渐驶近渡口,船头上站满了手持刀枪、一身黑衣的彪形大汉,齐声呐喊,鼓声如雷,显得气势惊人。余下的三个小僮和留在船中歇息的十多名水手被这阵势所慑,只得弃船上岸慢慢往后退去,以防洛水帮的人突然发难。现在恐怕连瞎子也看得出来,一场恶战已迫在眉睫。
陆云谦叹了口气,只得牵着马儿沿河走远些,想要避过洛水帮人的注意。这洛水帮的名头他早听师父们说过,知道此帮背后有王族和阀门之人撑腰,行事心狠手辣,有隙必报。如今只看这洛水帮气势汹汹的阵仗,就知它此番必定来意不善。
再说今次他有要事在身,自知责任重大不可惹是生非。但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虽有师父明令勿管闲事在先,他足下却走得极慢,暗想这么大规模的群架真是值得观摩,自己隔远了瞧瞧热闹也算不违师命。
但就是这一念之差,却导致他陷入了空前的大麻烦中。
大船靠近岸边,放下四五个踏板来,就有一面如冠玉,身材颀长的白衣公子扭着身子摇动那幅宽约三尺的绸扇,引领着二三十名壮汉鱼贯而下,沿岸排好阵势。那白衣公子显然对这几个小僮毫不着意,游目四顾一番后,便饶有兴趣地盯着不远处陆云谦的那匹白马屁股看。
那些手下怎会不明白头领的心意,立刻从人丛中冲出两个持刀之徒,恶狗扑食般奔向陆云谦,吆喝道:“喂,牵白马的小子滚过来,咱们二当家有话问你。”陆云谦不由眉头一皱,暗想江湖规矩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洛水帮也忒霸道了些,脚下毫不停顿,继续悠然慢行。
两个壮汉见状大怒,三步并两步赶上前来,挥刀就往他后背砍到,嘴上则嚷着:“小子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识相的快把这匹马儿留下。”只见陆云谦依旧牵着马不紧不慢地踱着步,眼看两柄钢刀就要将他后背卸成四块,却不知怎地落了个空,齐刷刷剁在他缚在后背的刀鞘上。
这在别人看来,还道是两人存心吓唬这白衣人,殊不知反倒把两个平素杀人如割草芥的壮汉骇得心头发毛,不知今个莫非没吃饱早饭,还是撞了邪不成,怎么钢刀这么没准头。
但一干帮众都在身后瞧着,这面子无论如何也丢不起,两人对了对眼神,刀光再起,一下一上分取陆云谦的左腿右臂,这次是又快又狠,都使上了十成力道。
陆云谦本想教他们知难而退,岂料这二人变本加厉,定要令他缺胳膊少腿才肯罢休,暗忖如今是人家找上门来,倒也不能让他们太过嚣张。心念一动之下,他已反手抽出背上那把百炼钢刀,像是背后生出眼睛一般,侧身劈向两人之间的空隙处。
那两人只觉着这一刀飘飘忽忽地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像要立时切下他们手腕似地,惊得慌忙收刀闪避,不想对方刀势似慢实快,只听两声惨叫,两人已然步履踉跄,弃刀扼腕,手上血流如注。
这一刀精彩之处,在于虚虚实实,亦重亦轻,收发随心,浑然天成。若非陆云谦手下留情,他们各有一只手肯定要保不住了。
那白衣公子本来正眯缝着眼轻摇绸扇,见状眼睛倏地亮起,将扇子“唰”地一收,漫声道:“好刀法!在下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对阁下多有唐突,失敬失敬。敢问阁下高姓,师尊是谁,咱们交个朋友如何?”
陆云谦明知对方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好教他眼下不要插手洛水帮之事。但上次在酒馆里他与师父们便差点跟那群洛水帮的喽罗动起手来,自己的来历万万不可被他们识破了,只得缄口不言,仍背对洛水帮众。
如此一来,对方必以为自己心高气傲瞧不起洛水帮,当然不肯就此罢休,这漏子捅大了,却又如何收场。
果不其然,那白衣公子干笑两声,恨恨地挖苦道:“莫非阁下是真要蹚这趟浑水么!在下洛水帮二当家崔翰成,承蒙江湖上的朋友看得起,送了个雅号叫做‘飞天银狐’,今个特地向这位大侠领教一下绝世刀法。”话毕将扇子扔给旁人,已有人恭敬地呈上一把装饰华丽的宝刀来。
“呛”地一声,宝刀离鞘,无形的刀气立刻滚滚而至,陆云谦背上汗毛已然立起了千百根,不仅暗赞道:“这刀好生犀利,仅闻其出鞘之声,就知它必非凡品。反正师父不在近旁,今天就会会这只长翅膀的老狐狸,打得他一‘狐’出世,二‘狐’升天!”他随手撕下一片衣角将脸遮上,昂然转过身来,在白马背上轻轻一拍,那马儿甚通人性,立刻轻快地奔到远处吃草去了。
蓦地远方有人喝道:“且慢动手!”话虽然只有四个字,却是中气十足,铿锵有力。众人循声望去,正瞧见一位虬髯大汉领着个白衣小僮及数名手下龙行虎步而来。这边与洛水帮对峙的三僮早已有些支持不住,见状欢呼道:“大伙儿不用怕,张爷来哩!”
张三来到崔翰成面前,并不拿正眼瞧他一下,反而冲陆云谦拱手道:“这位朋友以一人之力对抗洛水帮群狼之势,在下佩服得很。只是此番洛水帮前来,是要找我张三的茬儿,但与兄台无关。还请朋友勿要逞强,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以免无端丢掉性命。”
陆云谦暗忖这汉子倒是颇讲义气,只是最后一句话未免太小瞧人了,故意别着嗓子答道:“张兄多虑了,难得今日洛水帮这么高的兴致,非要与在下切磋刀法,我怎能扫了崔二当家的雅兴?”
崔翰成闻言只是冷笑数声,手上轻抚刀背,悠然对张三说道:“好个张三郎,我姓崔的就先与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咱们洛水帮最讲信义,向来与张兄河水不犯井水,怎么昨夜阁下却有兴致派人鬼鬼祟祟地向那三个女子通风报信,倒让她们乘机跳水逃走了?”
张三知道那紫衣姑娘已经逃脱魔爪,心头一舒,又望见桅杆上绑着的老陈,禁不住暗责自己实在低估了洛水帮,以致落了下风,嘴上则答道:“昨夜月黑风高,我见老弟对三个弱女子关怀备至,不免对那几个小妹有些担心,派人好意提醒她们一句而已。想不到崔二当家竟会迁怒于我的手下,实在有辱洛水帮侠义的盛名。”这话说得连消带打,实是暗示洛水帮尽在晚上干些见不得人的阴事,崔翰成怎会听不出来?
他脸色转青,正要放些难听的话出来,却瞧见从杨家村奔出一伙二三百人的农夫来,均是手持刀枪棍叉拥在张三他们身后,便冷嘲热讽道:“原来张三郎是有恃无恐啊,除了这个不肯将真面目示人的无名大侠,连杨家村的人也为你撑腰,看来我崔二爷今天是难以脱身了。”
四个小僮乘机齐声抢白道:“那还不放了陈伯,否则咱们就把你崔老二吊到桅杆上晒成咸鱼干。”先将兵器一字儿亮了出来,绿衣小僮使的是一双玄铁短剑,白衣小僮拿着一条短柄拂尘,青衣小僮手弄一支两尺有余的铜箫,黑衣小僮则握着一把通体黝黑的铁尺。
那些杨家村人平素被洛水帮欺压惯了,常被洛水帮的喽罗抢去辛苦打到的鲜鱼,稍有反抗者更会被头朝下浸在辣椒水里呛个半死,唤作“钓香饵”,不然就是被粗盐抹遍全身吊在太阳下晒得皮肤爆裂,称为“晒咸鱼”,心中积怨已久,几个小僮的话自然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第十章(古代):洛水雍(下)
船上忽然有人暴喝一声,立刻将笑声压了下去,紧接着一道如鬼似魅的黑影从船弦闪电般坠下,稳稳地立于崔翰成之旁。
饶是那四个小僮再镇定自若,依然骇得齐齐后退半步,惊叫道:“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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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谦听那人声音年纪应该在五旬开外,却见他满头黑发,皮肤黝黑,兼又浑身黑衣黑袍,双眼隐隐射出凌厉的光芒,实在与传说中的黑瘟神无二。单以身法气度论,就知他内功修为与几位师父不相伯仲。
黑衣人嘿嘿怪笑,对四个小僮说道:“五年不见,几个黄口小儿怎么还是如此缺乏礼数,见面连招呼也不打一个。你们那老不死的师父呢,莫不是当年收拾不下我,就没脸来见我了?”
白衣小僮显然鬼点子多些,拱手回敬道:“原来是师叔法驾光临,请恕几位师侄不敬之罪。师父他老人家已经闭关修炼不问世事,要是知您尚在人世,又与洛水帮之人交好,怎会不立刻赶来清理门户,还请师叔明鉴。”这话便如豆腐焖鱼,软中带刺,逗得众人笑成一片。
黑衣人双目发寒,登时杀机毕露,冷然道:“五年前我神功未成,以致给老鬼有机可乘,今天既然寻不着他的晦气,只有拿你们四个小子祭掌了。”忽然变得脸罩黑气,单掌伸出,掌心红炙如炭火一般。像这种诡异的内功,陆云谦还是初次见着,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但见张三迈前一步,答道:“前辈何必跟几个小儿动气,在下虽非茅真人的入门弟子,倒也蒙他老人家看得起,传授了些粗浅功夫。不如我代四位小僮接前辈几掌如何?”
黑衣人极为不屑,哈哈大笑道:“如今普天之下谁不怕我‘黑煞君’白显的烈阳掌,就是我那假正经的师兄庐山茅老道携他那五位老掉牙的师叔前来助阵,只怕也不敢再单独跟我比试掌力,凭你也配么!”
张三神色镇定,铿锵有力地大声应对道:“早听真人说过前辈乃是庐山飞云观的败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牛皮倒是吹得蛮响。不知前辈手上功夫是否也像嘴头功夫那么出色?”
黑衣人气得喉头格格作响,眼中戾气转浓,沉声道:“你想寻死,老夫就成全你!”猛地跨前两步,挥掌往张三面门拍到,众人都以为此掌必然快如闪电,声如雷鸣,偏偏是既缓且慢,无声无息。张三神色凝重,也是缓缓上前两步,毫无花巧地与黑衣人对了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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