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福气。
于是所有人几乎都不说话,只拿着相机或者手机在默默拍照录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温度也越来越热,绘画是一件很聚精会神的工作,董妤弯着腰,一边观察竹子的姿态,一边在白纸上创作,样子认真极了,有时,她的秀发从脑门上落下,她修长的手指便很自然的将头发了拨拢到耳后,这个动作极具女人味。
苏沫就站在一旁,看着她因为天气变热而白里透红的俏脸,以及脸上那晶莹的汗珠,犹如红苹果上清晨的露水,可爱而娇嫩,没由的,他的心悸动了一下,赶紧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他不是清心寡欲的圣人,追究美是人的本性,但既然已经有了洛瑶,他就绝不允许自己动了歪心,他要将这丝悸动生生扼杀在萌芽中。
要不是有人在,他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娘的,男人的本性果然是花心的,我刚才竟然看呆了?罪过,非礼勿视,小僧着相了
没让人等多久,很快,两幅画作就完成了,白先画的是竹生荒野图,董妤画的是婆娑竹影图,看样子,两幅作品似乎不分上下,就要看题词的好坏决定胜负了。
宁虹忽然觉得很有压力,虽然她事先已经跟白先通过气,也准备了好几首咏竹诗作,可是刚才苏沫念的哪一首都比她的好,于是她很不自信,尤其在这么多人面前。
“师妹,请!”白先将笔递给宁虹,宁虹咬牙接过去,忽然不想写之前准备的诗作,想当场创作一首,可是一时情急才短,硬是一点灵感没有,正当焦急之时,山下忽然飘来一阵饭菜的香味,她看看白先的画作,突然灵机一动,挥笔写下一首小诗:
“竹笋才生黄犊角,蕨芽初长小儿拳。试寻野菜炊香饭,便是宝岛二月天”
这首诗只能说是中规中矩,不好不坏,但胜在接地气,妙趣而别致,尤其此时每个人都闻到了饭菜香味,配上这首清新小诗,竟然是口水津津,食指大动,不由得纷纷叫好。
见宁虹作出如此应景之诗,苏沫高看了宁虹一眼,不过也就这样了,轮到他了。
只见苏沫洒脱一笑,拿过毛笔就题上了一首诗: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
果然,这首最出名的咏竹诗一出,宁虹就轻叹一声,她的诗也许应景,但苏沫的诗却是那种可以流芳百世的经典之作。全诗没有一个竹字,但前两句极其生动了描绘出竹子的姿态,尤其是最后两句,如此之大气豁达,不但深刻将竹子的内在神韵描写出,也表现了作者本人的傲骨,托物言志本来就是一首咏物诗的最高境界。
周围的游客也是惊叹不已,却隐隐有些失落,大陆来的文人怎么如此厉害,一个年轻人就能力压一岛才子?!
于是,宁虹暗暗对白先摇头,因为她本人已经被苏沫折服,她说道:“苏亚宗之才我是服了,唯有认输,不如这副作品就送给我吧!”
苏沫尚未回话,董妤已然笑道:“对不起了,这幅作品我也是喜爱的得紧,宁姐姐不好意思了,我要自己收藏”说着,她卷起了宣纸。
宁虹脸色微变,强笑一声说道:“如此遗憾了”
但她心中已是恨极,你比我漂亮,比我年轻也就算了,我看上苏亚宗的诗你也要跟我抢!真想抓花你的脸!
气氛顿时有些微妙起来,白先大声道:“吟诗作画只是消遣而已,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这一次看来又是我们输了,哈哈,不管这些了,也是中午了,我们先下去吃饭吧!”
“对,我也饿了,白文宗的提议我举双手赞成!”苏沫也配合道。
如此,在众人的掩盖下,刚才的那丝不愉快似乎烟消云散了,一行六人下了山,又找了一间农家小屋享用午餐。
很快,四荤一素五个菜被端上桌,白先正要招呼大家品尝美食,这一次却是宁虹发难了。
“早上师兄行了一个酒令我觉得很有趣,现在正餐了不如再走一个吧!这一次所有人参加,搞一个不同的玩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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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阳明山上(终)()
见师妹宁虹第一次提出要求,白先不好拒绝,便问道:
“哦,什么不一样的玩法?”
宁虹笑道:“大家看,我们桌子上有五个菜,我们按照顺序行酒令,每个酒令要说出一个典故并与桌子上的菜有关,说出来了就可以吃这盘菜,否则就没得吃,怎么样,有趣吧!”
白先干笑道:“有趣是有趣,问题是我们有六个人,却只有五道菜,那最后一个人不是有点危险?”
宁虹摊手道:“这样才有意思啊,不过为了以示公平,就从我身边的蔡英开始,然后按照逆时针顺序,这样我就轮到最后一个了,只能希望你们前面有人说不出了,好了,每个人只给五秒钟时间,蔡英你开始!”
前面的最简单,蔡英犹豫了一下,说道:“姜太公钓鱼?”
“你说对啦,那么小声干嘛?”宁虹笑着,将桌上的鱼端到蔡英面前,“这是你的了”
轮到韦文,他有模学样:“时迁偷鸡”
“好,鸡肉是你的了”宁虹说道,“师兄到你了”
白先似乎有些弄明白宁虹想干什么了,作为在座文位最高的人,这种简单的题目他不屑于占便宜,于是说道:“我一时想不到,师妹,我自愿跟你调换顺序,你先说,我最后一个说”
白先哪能想不出一个典故来?宁虹知道这是师兄的关爱,笑道:“恭敬不如从命,我喜欢吃羊肉,那就‘苏武牧羊’吧”
这样一来,接下来的顺序就是苏沫,苏沫笑道:“我也一时想不出,董老师你先来?”
董妤不知道白先和苏沫在搞什么,只能由他们去了,说道:“我吃素一点吧,刘备种菜!”
结果,桌子上还有一盘猪肉是无主的,却有白先和苏沫两人无菜,按照刚才的替换顺序,还是轮到苏沫,白先说道:“苏亚宗,轮到你了”
关于肉的典故也有啊,比如“张飞卖肉”,白先想到的就是这一个,那么这一回苏沫会不会谦虚推辞呢?
苏沫可没有心情跟他们玩什么过家家游戏,直接站起来说道:“秦始皇横扫**!这些菜都是我的了!不过我又将其贡献出去,各位,动筷吧!”
众人哈哈大笑,佩服苏沫的机智,只有什么也没有表现的白先有些郁闷。
经过这一番趣事,气氛变得轻松多了,恍若刚才什么不愉快的事一点没发生过,大家觥斛交错,吃菜聊天,倒也其乐融融。
很快,一顿午饭就过去,大家坐在小院子里喝茶休息。
苏沫靠在一旁,见地上有一张墨绿的叶子很讨喜,一时兴起,便捡起来,放进嘴唇试了一下音调,附近的宁虹见此,笑道:“苏亚宗难道能用树叶吹曲子?”
“还好,一般般吧!”
“那太好了,听说苏亚宗在音律一道造诣也很高,不如吹一曲让大家欣赏吧,你们同意么?”宁虹笑道。
其他人全部同意,苏沫点点头,想起这是在宝岛,便笑道:“我有一曲,名曰‘一剪梅’,诸位请听”
这用树叶吹曲子的绝技乃是他从网上看来,学了好久才学会的,只见他将树叶擦拭干净,轻轻放出嘴唇,然后便开始吹奏,顿时,一首婉转清新,淳朴自然的调子从他唇间流淌而出,在这明秀山水之中流转,最后飘进众人的耳朵中。
这曲子跟大自然太配了,伴随着微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不知不觉中心中逐渐开朗欣喜,那些烦恼事似乎消散不少。
众人再一次被多才多艺的苏沫给震到,董妤看着他恬静的样子,眼光越发温柔,而白先则是轻叹一声,感叹自己不如苏沫的同时,却被这曲子温馨甜美的意境感染,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找到一个知心的女子,红袖添香,陪他白头到老?
怀着这样的心思,白先下意识就看向董妤,这个迄今为止他最中意的女子,而董妤察觉到白先的眼神,心情大好的她报以礼貌性微笑,红唇白齿,眼若弯月,透着一股说不上的迷人风情,将白先整个心神都吸了进去。
他的心砰砰狂跳,三十岁的人此时却像二十岁的青年般患得患失,心中的悸动怎么也无法平息,难道董文家对我还是有点意思的?
回想起一路上的经过,苏沫跟董妤压根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而已,这样一来,他岂不是还有成功的可能?
白先越想越激动,觉得可能是自己太含蓄,没能让董妤明白他的心,男人嘛,就应该勇敢主动的出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喜欢的女子!
于是当苏沫一曲终了,其他人纷纷鼓掌叫好的时候,白先却一咬牙,走到董妤身边坐下,看着远处茂密的树林,对董妤问道:
“风紧林密,问樵夫如何下手?”
此句一出,众人皆惊!在座的都是有文学修养的人,这句普通人看起来不觉什么的句子其实深处却是红果果的求偶之意!
意思就是:我很喜欢你,但你忽冷忽热的,我该怎样才能打动你?
董妤脸色大变,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也看向远处的水潭,回道:“山高水深,劝渔翁及早回头!”
意思就是三个字:滚犊子!
白先如遭雷击,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在众人面前表达心意,却换回这样的结果,这脸可丢到姥姥家了!他涨红了脸,很后悔自己的鲁莽,更恨董妤的无情,娘的,对我没意思刚才对我笑干嘛,故意勾人是么?
于是,他气鼓鼓说道:“竹本无心,节外空生枝叶!”
见白先气恼,董妤不想将关系弄得太僵,脸色缓和许多,回道:“藕虽有孔,胸中不染污尘”
董妤本是劝解之意,哪知道又叫白先误会,文人就是喜欢多想,他认为董妤是藕断丝连,心中的希望死灰复燃。
对啊,女孩子都是脸皮薄的,我这般公然表白,人家肯定要矜持些许嘛,于是他笑道:
“桃红李白,这些花何时开放?”
董妤愕然,这白先还没完没了了?她瞄了一眼某个人,希望他能为自己出头,可是那个人却跟旁人一样无动于衷,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这是最让她心痛的。
一时间,董妤心中凄苦,怒道:“裨青谷黄,这杂种是何先生?!”
这句已是毫不留情的痛骂了,因为在场的只有白先称之为“先生”,没看见蔡英和韦文一直“先生”前“先生”后的么?
白先大怒,完全撕破了脸皮,狠狠说道:“好,我是杂种!说得好啊,我们走!”
说着挥袖离去,头也不回的走了。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戏剧化,并发展到这一步,众人大眼看小眼,蔡英和韦文违背不了白先,但这样离去似乎很不好,正在进退两难之际,宁虹说道:“你们两个先跟你们老师回去吧,留一辆车,待会”
董妤本就是高冷的存在,还怕别人给她脸色看?她冷哼道:“不用了,我宁可走路回去,也不会坐你们的车!”
见董妤语气坚决,宁虹看向苏沫,希望他能劝说两句,可是苏沫却坚定的站在战友这一边,冷笑道:“弃客而走,真是好胸襟,好礼数!大丈夫不受嗟来之食,董老师,我们走!”
苏沫的支持让董妤表情一动,默默的跟在他背后,离开了这间院子,搞得宁虹两头不是人。
不过宁虹也不是什么胸襟广阔的存在,骂道:“走吧走吧都走吧,好像我求你们似的!”
就这样,原本还和谐的两岸文人,下一秒直接不欢而散,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苏老师,现在我们去哪?”
走到无人处,那些讨厌的人已经没影,董妤朝苏沫问道。
苏沫轻轻一笑,娘的,跟那些人虚伪了半天,终于可以干正事了,他道:“于壬先生的墓就在这阳明山内,我想去祭拜一下老前辈,董老师可愿同行?”
“好,于壬先生当拜,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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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于壬,西陕三原人,从小就才华横溢,乃是清末举人,一生高风亮节,德高望重,他的墓穴位于阳明山国家公园之内。
借助地图和游客的指点,苏沫和董妤两人成功找到了目的地。
墓园入口是一个典型的中式的门牌坊,四根柱子前共有两副对联,其一曰“西北望神州,万里风涛接瀛海;东南留胜迹,千年豪杰壮山河。”其二曰“海气百重开,终于有灵飞太华;国殇高处葬,此山不语看中原”
于先生的墓前空阔壮丽,眺望大陆,西北望去,波涛万顷,彼岸即是神州大陆。
对,就是老先生一生魂牵梦萦的大陆!
走进这里,空寂无人,苏沫和董妤心情有些沉重,默默将来时路上采摘的野花束放置先生墓前,默然无语。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
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
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
天苍苍,野茫茫,山之上,国有殇!
苏沫心中默念先生晚年著名的诗句,感怀于他一生的博大,继而又想起说走就走的师父张慎修,眼眶就红了。
师伯,你走好,待统一回归之日,晚辈一定再来你坟前隆重祭拜。
回去的路上,黄昏的金光散漫于群山之间,更添一股静谧和瑰丽,山峦叠嶂之间的小路上是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影子,一个在走,一个在追。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凉亭,两人进去歇脚。
走了好久的山路,苏沫尚好,董妤已经是香汗淋漓,可是她心情却很愉悦,只因为能和他在一起。
苏沫在倚着栏杆在看夕阳。
董妤看着他,心情之湖犹如投进一颗石子,涟漪不断,一圈圈荡漾而开
才华横溢的才女往往心高气傲,董妤亦是如此,十几岁的时候,她的思想就很独立,无论是青涩的少年还是稳重的男子,这些人似乎都打动不了她的心,十八岁那年她就发过誓,如果此生找不到一个在才学上能让她甘拜下风的男子,她就嫁给文学。
正因为如此,她拒绝了无数男子的追求,一个人踽踽独行似乎也挺好,直到第一次遇见了那个人。
她在桥上沉思,一回头是一群人在望着她,他就在人群中,如此醒目,后来她听见了那首断章,这首极美的诗一下子俘获了她,他们告诉她,那是他看见她后灵感爆发的作品。
就是那天,她第一次对一个男子起了好奇之心。
有意无意的,她开始关注他的各种消息,阅读他的每一本书,那些日子,如同阳光照进黑夜,指引了方向,她赫然发现,这个男子的才华是如此的出众!
他的睿智,他的幽默,他的愤怒,他的不屈,他的嬉笑怒骂,一切都印进了心房之中,那些天,她懵懵懂懂的,不断的在问自己,这患得患失,朝思暮想的朦胧感觉是什么?
她自己是写言情小说的,每一次都是充当上帝,冷静的创作出每一个感人肺腑的故事,可是轮到她自己的时候,她慌了。
后来,那个男子应邀来京大讲课,坐在底下,看着他掌控一切的气度,如渊似海的学问,她咬着红唇想到,这就是爱情吧
可是,他好像对她无动于衷。
“嗯,时间不早了,董老师,我们该出去了!”苏沫伸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