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能忘记在她来卞州之前,连绛霜就是这个男人的女人了呢,而她,这个正娶的王妃,才是闯入他们之间的第三者。这是他再三强调的话,无耻的闯入者。
呵,而且这个闯入者还是珠胎暗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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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颔首抿唇,轻轻苦笑,随着芷玉的掺扶动作起了身,不再理连绛霜挑衅的目光,静静望着面前的这对新人。
温祺不愿意,萧阑歆也不愿意,两个人却结合了,为了那个无辜的孩子。
谁也想不到那夜进入萧阑歆房间的人会是温祺,而温祺也万万没有想到赛龙舟的那日偷穿了一下王兄的蟒袍却惹了一身甩也甩不掉的麻烦。那日他也随王兄喝了几杯进贡的温酒,温酒一入喉就是满身的燥热,止也止不住。跌跌宕宕途径南苑,冥冥中仿佛有股力量在牵引他走了进去,然后一进去,他便让那榻上女子身上的香气迷了神志。
那个时候,他是完全神志不清的,只知道身体很难受很难受,只知道有具光滑的女体一直缠着他,而她身上的某种香气让他很舒服……然后等事发,他才知道他遗落了母妃送他的玉坠子,他是蛇年生辰,故将那玉坠子随身佩带,而他也迷迷糊糊记得那夜进了南苑。
他其实是害怕的,满心希望王兄能为他摆平这件事,却没想到萧阑歆一口就咬定是王兄所为,弄得他更加说不出口。
而他可以肯定王兄的那条腰带不是他落下的,他落下的只有那块挂在胸前的玉坠子,却不知萧阑歆从哪里弄来了王兄的腰带。
这样一来,他也明白了萧阑歆的意图,索性拖着拖着,等待王兄去解决。王兄那边查出来的结果是他的蟒袍在拿去浣衣房的途中被人偷去了腰带,只因那紫烟曾将衣物搁在石桌上去拾掉下的发簪,就这一转身的瞬间,让人偷了去。
其实是谁偷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样甩掉这个烫手山芋,恰值那时萧阑歆自持有宇文丞相撑腰,硬是不肯善罢甘休,咄咄逼人,王兄只有和她干耗着。
耗到现在,萧阑歆不知是犯了什么事,拼命抓住救命稻草,见王兄那边死都不踩她,她只有将主意打回了那条玉坠子上。
也就是说,这个烫手山芋自己滚到他手上来了,现在,他要依母妃之命娶这个他生平最讨厌的女人。
好吧,娶就娶,看在骨肉的份上,他就接了这个烫手山芋。他想的是或许让母妃抱了孙子,就不会再强迫他娶王妃了。而萧阑歆只是个侧妃,他可以直接无视,也永远不会与她有任何交集。
他淡漠着,与萧阑歆简单拜了三拜,准备完成任务回房。
正起身,突见得管家匆匆跑来,手上捧着个锦盒,急道:“太妃娘娘,这是一个穿杏子黄的女子送过来的,说是送给小王爷的成亲大礼。”
宁太妃眉梢一挑,将那小锦盒接过来,打开,脸色立即大变,“她留下她的名字了吗?”
“回太妃娘娘,女子并没有留下名字。”
“来路不明的东西你也敢接!”宁太妃厉呵,重重将那小锦盒放到桌上,满脸怒气,“以后不准再接来路不明的东西,特别是这个女人的!”
“是的,太妃娘娘。”关管家吓得直打哆嗦,这还是太妃娘娘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呢。
“母妃,她送的是什么?”温祺和青楚都感到好奇。
“没有什么。”宁太妃言辞闪烁,示意旁边的苏么么将锦盒收了,道:“只是一个见不得世面的俗物,哀家即刻让人将它扔了……温祺,你带新娘子进洞房吧。”
温祺这才想起自己的事来,将手中的红绸子扔了,对么么道:“本王不去那了,你扶她回房吧,本王要在这里陪母妃。”
“小王爷?”么么有些踟蹰。
“那我先去歇息了。”萧阑歆倒是不急不恼,对温祺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一下唇角,兀自往新房走。对于她来说,她要这个头衔就行了。他不理她,她还求之不得呢,反正她的目标不是他。
而她这一走,府里的主子没有一个人来送她,只有那老么么和丝竹一左一右掺着她,静静往新房走。
“姐姐,果真是世事难料呢。”月筝在旁边轻笑,望着萧阑歆离去的那个方向,“想不到她与我们成了姐妹,王府以后怕是不得安宁了。”
映雪倒是看着一脸苦闷的温祺,突然很同情这个弟弟。温祺的性子有些孩子气,而那萧阑歆又极是毒辣深沉,只怕是不般配的,不知母妃是怎么想的。
“母妃。”她终是唤出了声,问道:“温祺的亲事,王爷知晓吗?”
“哀家等胤轩回来再告知他。”宁太妃的脸色依旧很难看,又似是带有倦意,让苏么么轻轻掺起了身,不想再说其他,“都去歇了吧,今日太累了。”
“母妃,今夜中秋,我们一家人该先吃月饼赏月。”温祺朗声道,他记得母妃盼这一日盼了很久,何以真正到了这一日,却是如此兴致缺缺?他还偷偷请了戏班,部署好了戏台,打算给母妃一个惊喜呢。
“温祺!”青楚对他使眼色,“母妃累了,该去歇息,你别闹。”
“哦。”温祺会意,等太妃娘娘走到了后厅,才道,“是因为王兄不在吗?王兄不在,便不算一家人团聚,所以这月是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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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圆之夜?
映雪心头一跳,想起了银面,银面说他在月圆之夜失去常性的,不知道现在的他怎么样了?
正想着,只见叶云坤一脸风尘仆仆的从外头大步走进来,身上全是脏破,他并没来得及对温祺道喜,而是对映雪道:“王妃娘娘,那些乞丐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映雪被他的样子弄得心脏紧缩起来,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 …
“有十一个乞丐被咬死了。”
咬死了?映雪脚下一软,差点倒下去,“快带我去看看!”天,千万不要是银面,银面说过只吸畜生血的。
而下午她去戚墚他们的时候,那些乞丐还好好的,甚至能活蹦乱跳了。
叶云坤骑马,她坐马车,带了两个护卫,他们在夜色里匆匆往城北义庄赶,等过了那片坟地,她看到那些乞丐严严实实围成一个圈,正默默看着包围圈的中心。
随后她拨开人群,看着那十一具尸体直发冷,怎么会这样!
每具尸体的脖子上都有一道牙印,似兽的尖牙导致,又似人的牙齿。但是他们的血没有干,反倒是血管暴胀,经脉触目惊心。
看来不是银面所为!她的心稍稍宽慰,却又提起,“戚墚,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没有看清,当时我们睡得正沉,突然听到一声尖叫,被惊醒的时候只看见两个身影蹿入了那片坟地。”戚墚指指不远处那片坟地,似乎至今仍心有余悸。
“坟地?”映雪顺着看过去,看到那大片墓碑在皎洁的月光下闪着寒光,阴气森森,寒人心魄。难道这里果真有问题吗?
她看向叶云坤,而叶云坤则对她轻轻点了点头。
莫待无风空待望 第三十四章
皎洁月光下,白色纸钱铺满整个坟地,白花花一片,在夜风中翻飞凄凉阴森,坟地后则是个新起的乱葬岗,城内不管是饿死还是病死的人都被拖到这里,尸首一抛,白骨成堆。
而先前出事的时候,叶云坤已带着人去坟地里寻了,坟墓一个挨一个的搜索过,却找不到一丝异样。
“乱葬岗呢?”映雪轻问,总感觉今夜的月光很冷。
“大致寻了,什么也没发现,但那两个咬人的背影确实是蹿进了坟地里,所以我猜这片坟地肯定有问题……只是现在夜深风高,风吹树影,对搜寻有些阻碍,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先将这些乞丐撤离此处,等到白日再来仔细搜寻,王妃娘娘您觉得意下如何?”
映雪脸色沉重,眉心微皱走回那十一具尸体前,蹲下,“那这些人没救了吗?为何他们身上的血管会暴突?”
这十一个人,有大人也有孩童,死状皆是呈惊恐惧怕,双目圆睁,似乎是在临死前被狠狠吓到了。
“他们的样子很像是一种败血症,血管爆裂,五脏俱损,早已回天乏术。”叶云坤冷静道,示意属下将这十一具尸体就地火化入土为安。
而戚墚他们早已拾了枯枝过来,将尸体围在中间,就等着点火。
正要点上,映雪陡然叫道:“等一下。”
“王妃娘娘?”叶云坤不解望着她。
“先等一下。”她让点火的戚墚先退下去,对叶云坤道:“叶庄主你可查出咬他们的是人还是兽?我刚才探了探,大致推测咬他们的是人,因为他们脖子上的那道牙印很浅,不似兽的獠牙所致……”
“恩,这一点我也可以肯定,而且肯定对方是药人。”叶云坤冷静颔首,忠厚的脸上满是沉重,“败血症曾与二十年前在漠北一带出现过,当时那一带沙漠陡然钻出一批凶猛无比的金蜥蜴,见人就咬,蜥毒横行,而被它们咬过的人,则会双目暴突,血管爆裂而亡,死状怎一个惨字了得。”
“金蜥蜴乃罕见毒物,其毒珍贵且剧烈,可以用来救人也可以用来伤人,而他们一般蛰伏在干燥孤僻之地,如若要拿它们的毒来炼制药人,就需将地点选在荒凉之地。叶庄主,这块地方正满足这样的条件。”
“是的,王妃娘娘,那两个药人很可能是被人故意放出,用来验证他们的成效,也可能是在向王爷挑衅……上次放药禽的主使者被王爷查出是宇文祁都的人,而这次的药人也绝对与他脱不了干系,如若我没有猜错,他先前在这里布置的暗网打算趁王爷不在卞州之际一步一步收网了,所以王妃娘娘,这段时日我们要加倍小心谨慎。”
“恩。”映雪沉声应答,唇一抿,示意戚墚点火,再道:“安置这些死者后,我希望叶庄主能帮个忙。”
“王妃娘娘请讲。”
“请叶庄主将这些乞丐收编,编入你的部下,准他们从戎。”映雪清冷美目静静望着他,清脆的嗓音如莺啼婉转,却透着坚定。
“这……”叶云坤有些微为难,望一眼四周一脸乌七八黑却满脸希冀望着他的蓬头垢面乞丐,对映雪道:“不瞒王妃娘娘,日前局势确是王爷急需征兵纳贤之时,只是进账从戎最需一副健康的体魄……”
原来是为这个!映雪轻笑:“叶庄主大可放心,他们的蠕虫病已痊愈,身子康健得不得了。现在的他们,我可以十足保证绝对身强体健,没有任何疾病,而更重要的是他们有一颗火热的烈胆雄心,因为曾失去过家乡,所以才更懂得什么叫悲天悯世百姓疾苦。”
“王妃娘娘。”叶云坤眸中闪烁着对映雪的信任,道:“我可以即刻让他们去我营下,但得先从火夫开始做起,再慢慢做后援军,毕竟他们没有沙场经验,需要一步一步磨练。”
“恩。”映雪感激的对他颔首,轻浅道:“他们需要的正是这些,有劳叶庄主了。”
“不劳烦。”叶云坤对她有礼貌还礼,而后身子一转,脸上恢复严肃,对那群乞丐道:“有意从戎者,明日去齐都尉的步连营报到,为期三日,入营后不得随意出营,所以在从戎前务必安顿好家人,尽量减少牵挂。”
“我们明日就去报到,多谢王妃娘娘,多谢叶庄主……”众人喜成一团,匍匐拜地。
安置好戚墚他们回到王府,映雪被坐在东漓主居里的高达身影吓了一跳。
“王爷?”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只见他换了一身素雅的软衫,墨发微湿披肩,轮廓深邃的俊脸不沾风尘。此刻,他正坐在圆桌旁饮酒,似在等着她。
见她回来了,也没有起身的意思,挑眉道:“如此夜深,王妃去了哪里?”
“去看戚墚他们。”她如实相告,看到他的眸光闪烁了一下,盯着她的深眸愈加沉得厉害。
“温祺的亲事你为何不阻止?”他似是很满意听到她的回答,再问另一个问题。
阻止?他在说笑吗?
她轻轻走到他面前,回他:“这是母妃的意思,王爷以为臣妾敢忤逆?”
他仰望着她,为她的语气拧起剑眉,而后猿臂一伸,陡然拉她入怀。
“王爷!”这个男人一惯表达他心情好的姿势。
这次她没有挣扎,安安静静坐在他腿上,等待他的下一句。他身上散发着一种刚沐浴后的清香,夹杂他浓厚的男人气息,让她鼻间都是他的味道。
他火热的掌有些故意的放在她的软腰上,暧昧摩挲,嘴里却沉重说着:“西门失踪了。”
她本来被他的动作弄得绷着身子,听他如此一说,吓了一跳:“王爷?”西门大哥不是去甯州了吗?
“夏侯玄有来接那个活死人吗?”他抬眸看她,视线又盯在她的红唇上,眸光一点一点的深邃。
她轻轻摇头,躲闪了他灼热的目光,“没有,浅浅住在左偏殿居。”
“为何不敢看本王?”他用掌掐过她细白的下巴,迫使她看他,道:“夏侯玄现在北上,正急着赶在本王之前杀进京都,所以本王也不相信是他掳了西门。只是西门至今杳无音讯,本王担心他除了什么纰漏。”
“西门大哥行事一直古怪,而且足智多谋,臣妾相信西门大哥不会有事的。”她不再躲闪他的目光,任他追逐,努力压住心头的狂跳,“那么劫持粮草的人查出来了吗?”
他在听到她的前一句时,俊脸微微不悦,而后沉眸道:“劫持粮草的人是甯州城内农民起义军,本王已让之归顺将他们纳在麾下,只是西门与本王最后一次在甯州城外碰面后就陡然失踪了,告诉本王,西门在走前的前一夜与王妃说了些什么!”
最后一句,是试探也是命令,微带酸意。
“什么也没说。”她轻轻浅浅看他,眸中清冷:“臣妾自小与西门大哥有过一面之缘,那一夜只是为西门大哥饯行。”
“呵,好一个吹曲饯行!”他冷笑,语中酸意酸意更浓,眯眸:“本王看依依话别才更贴切!一曲赠别离,默守有来生!”
“啪!”她想也不想抬手甩了他一巴掌,气得红唇颤抖,“莫要渲染我与西门大哥之间的清白,他是你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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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你敢打本王!”他被那一巴掌打醒了,侧回被她打偏的俊颜,一把拽起她将她狠狠抵在桌沿,“那么激动做什么,是被本王说中了吗?前一次吹曲送他,因为他走了,所以你在哭!这一次,你与他在凉亭难舍难分,作曲送别表来生……该死的,你当本王不存在吗?”
“王爷在臣妾这里存在过吗?”缓和的氛围一时硝烟再起,她被他高壮的身子抵着,被他钳制在他的臂膀下逃脱不得,却抚着心口仰面冷笑:“王爷的这里没有臣妾,那么臣妾的这里也不会有王爷!”
既然他听得出她曲中的意思,却为何不肯睁开眼睛看看她的心!只要他愿意,她也会义无反顾的呀。
“你承认你喜欢上西门了?”他明显被吓到了,放开她,后退一步,“你果真喜欢上他了。”
她站直身子,望着他的样子心口涌上一阵阵的难受,“王爷,臣妾喜欢上谁,对王爷有影响吗?呵呵,王爷可要看清楚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苏映雪,不是连绛霜!”
“你当然不是绛霜!”他的俊脸瞬息恢复冰冷,眸中锐利起来:“不管你是喜欢西门,夏侯玄,还是楚幕连。本王都不会管,但是本王也绝对不会放你走!”
“你明明说过九月放我走的?”她娥眉紧蹙,不可置信看他。
“本王改变主意了!”他倨傲起来,利眸微眯再次朝她走近,“本王不会放你走,本王要你的心,要你这颗倔强的不可征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