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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妃 作者:黯香
内容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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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那一日他大婚纳侧妃,一身大红喜服昂藏七尺,独独眸子冰冷。
“姐姐,请!”他的身侧,新娘子浅笑盈盈,素手举杯至她面前,一脸幸福。
她接过,一口饮尽。喜酒下喉,胸腔是抑不住的火辣,以及疼痛。起身,逃离。
“站住!”他却不肯放过她,负手而立:“本王还有话要说。”
她身子一颤,捏紧掌心,转身:“王爷请讲。”
他冰冷依旧,一纸休书飘落:“景王妃犯七出三条,不配再做本王王妃,今日休书一封,此为陌路人。”
“你……”她惊得后退一步,心被凉透,却笑了:“多谢王爷成全!”笑中含泪,转身踉跄走出他的视线。
甫出门,却是一口鲜血喷泄,雪白墙壁点点红花溅落。
才知,他不仅要卸去她王妃头衔,更要取她性命。
她死不足惜,只可怜,腹中胎儿已三月……
她本淡然平奇女子,偏因命中带煞被当成煞星妖孽,孤独十四载
他是先皇最宠爱第三子,新帝登基,他随母妃退隐卞州,虎落平阳
江流石不转,隐忍失江河。一夕风云变,覆手定乾坤
六年隐忍终夺回本属于他的江山,大婚轼妃如愿册立心爱女子为后
左拥江山享右抱美人归,却为何,总在夜深人静时忆起一张带泪容颜?
[正文:001 (修) ]
天景1274年秋,净安尼姑庵。
肃静严明的佛堂,一灰衣女子静静跪在蒲团上,三千黑亮青丝披泻肩头,不动不倚,留下一个淡漠清瘦无欲无求的背影。
一中年女尼托着放有剃度刀片的托盘站在旁边,面露担忧看着。静默半晌,她终是出声劝慰道:“施主,你有尘世未了,不适合剃度,还是……”
“不。”灰衣年轻女子轻轻摇头,打断她,背影坚决:“明净师父,尘世该了的都已经了了,请什么都不要再说,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直到无尘大师肯为我剃度为止。”
“那你的孩子怎么办?她才刚刚出世……”听罢女子的话,中年女尼更急。女施主的孩子才刚刚满月,这样做,对孩子来说实在是太残忍。她只是希望女子能为这个孩子想想,能为自己想想,她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年华,万万不能就这样遁入空门了结余生。
“孩子,我已经帮她找了户好人家。”灰衣女子忧伤回应,声音憔悴伤痛,一张绝色娇颜苍白无血色,她鹅蛋脸,远黛眉,丹凤眼,五官精致,饱满唇瓣却是苍白如纸。
她一直是淡淡的,却在提到孩子的时候,水眸里多了丝波澜。她转头看着焦急的女尼,忧郁了一些:“明净,将孩子送人比跟着我好,她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施主。”女尼的眸子疼起来,“你可以把她送还给她的亲爹……”毕竟是亲生的孩子,始终会用心去疼的,不是吗?
阿弥陀佛,出家人应以慈悲为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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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垂下浓密修长的睫毛,苦笑一声,道:“那个男人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抱负,他不会承认这个孩子的……而且,他已经有了另一个孩子……”
“施主……”女尼愈加担忧,先是叹息了一声,一双淡然的眸子转到女子的额头上时,陡然有些吃惊,却是静静压住了。
只见女子雪白的额头隐隐显现一株拇指甲大小的莲花胎记,血红妖娆,随着女子的情绪愈加鲜艳鲜红,在那凝白肌肤上鲜艳夺目,闪着妖娆诡异的光芒。
女尼先是吃惊,随后恢复平静,默念了声“阿弥陀佛”,捻着佛珠不再出声。
灰衣女子水眸中有了泪,用那凝白玉指抚抚那腥红的胎记,自嘲一笑:“明净,现在除了遁入空门,我已没有别的选择了,你明白吗?我……”娇唇颤抖,似是再也说不下去,于是在泪珠落下来前,她陡然转过身子,双掌合十默默闭上了眼,留给身后人一个沉痛的背影。
一室静默,一室沉重,只有规律的木鱼声。
半晌。
“哎……”中年女尼站在身后看着,捻着佛珠,却是陡然轻轻叹息一声。其实细看之下,隐约可见得女尼光洁的额头,也有一个同样的莲花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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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年前,京城屈指可数的苏家。
据说这苏家老爷原本是宫里的一品带刀侍卫,后来由于某些原因出宫做起了布匹生意,经过十年时间的经营和挫败洗礼,终在这天子脚下闯出了一些名堂。虽算不上首富,倒也可以财富排名前十。
但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面子风光,里子难受的例子比比皆是。这苏家也不例外。苏家布庄汇通各州各省,享誉京城,传言宫里的太皇太后也曾用苏家的布匹做衣裳,这些成就大家都看在眼里,但是苏家老爷的难言之隐又有谁知道。
最近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无外乎苏家有一个妖孽女儿了。十年前苏夫人曾喜得一女,长得白白胖胖,乖巧可爱,十足一个美人胚子。哪知自从此女出世后,家里就祸事不断,先是家里好端端的顶梁柱无故倒塌,差点砸到人;再就是院子里的花草一夜之间全部凋谢,塘里的锦鲤跃出水面;严重一点的,便是宅子里的下人总是跌断腿……
这些,倒是其次。最后让苏老爷狠下心将女儿关进阁楼的,竟是苏夫人和其他妾室接二连三流产,唯一的儿子失足落水淹死。
这些年,他请了多少法师来家里做法事都是毫无效果,家中依旧厄运不断,四十而立始终没有留后,惟一欣慰的却是财运步步高升。
可是,只有财富没有儿子,再多的钱财都是粪土。所以他终是狠下心依和尚之言将乖巧的女儿关进了阁楼,除了三餐,其余时间都不准打开阁楼的大门,即使是窗户,也给钉上了。
这样将女儿关上后,家里果然平顺了些,他也抒了口气,指望着老来得子。只是和尚的话也始终历历在耳,提醒着他不能松懈。和尚说,映雪十六岁的时候一定要嫁给一个名字中带“连”字的男人,这样才能解了她的戾气。
和尚的说法是,映雪身上的戾气是她前世带来的,可能她前世做孽太多,或者她的双亲造孽太深,所以必须由这世来偿还。
只是映雪其实是个很娇柔的孩子,天生香骨,慈软心肠,果真是纯洁如白雪的。这样的孩子,他于心不忍,但是,他也不能让他们苏家绝后,所以……
这样想着,他也一路往那小阁楼而来。
站在楼下,只见两扇窗户都紧闭着,阁楼里传来袅袅笛音,优美缠绵,透着寂寞。
他眉头皱了皱,负手跨上楼梯。
“老爷。”门口的守卫鞠躬问候。
他大掌一抬,表示回应,问道:“小姐最近还好吗?有没有好好吃饭?”
“爹,是你吗?”他刚问完,门内便传来一道娇柔的声音,截去侍卫的话夹杂几分惊喜:“爹,您从泉州回来了?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看看女儿?”
“把门打开。”他示意侍卫开门,负手走了进去。
室内很暗,窗户都被封上了,只有几条缝隙透进来丝丝阳光,但依旧照不亮室内的阴暗。他心里很疼,走到倚窗而坐的白衣女孩身边,轻问:“为什么不点灯?”
“爹,我这就为您点上。”女孩笑了笑,果然依言将灯点上了,端到桌上。昏黄的光晕下,是一张清丽稍显稚嫩的脸,皮肤白白的,细长的远黛眉,澄清的秋水丹凤眼,鼻头小巧剔透,唇瓣饱满娇嫩。
只是那双眼睛,有超出十岁孩童的成熟。她面对爹爹一直在笑,用她属于这个年纪的娇俏对爹爹撒娇道:“爹,您这次去泉州没有给映雪带礼物吗?映雪好想要泥偶,还想玩拨浪鼓……”
苏老爷鼻子酸了酸,终于笑道:“小丫头,就知道你会找爹爹要这些东西,爹爹早给你准备好了,待会给你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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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映雪乖乖坐在对面,乖巧的点了点头,眸子里藏不住惊喜,“谢谢爹。”随后似又想到什么,突然小心翼翼起来,再道:“爹,映雪可不可以要另外一样东西?”
苏老爷看着女儿的模样,心头一痛,眼泪差点落下来:“映雪,想要什么尽管跟爹说,爹会满足你所有的要求。”
“真的吗?”小映雪水眸盈亮起来,轻轻指了指身侧被封死的窗户,带点恳求道:“爹,可不可以给映雪留下一扇窗户,映雪想看外面的阳光……”
“映雪。”苏老爷陡然激动起来,一把抱女儿入怀,哽咽着道:“爹也是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呀,爹不能让苏家绝后,所以不得不委屈你……映雪,你放心,爹不会这样关你一辈子的,等你及笄,爹一定会给你找一个如意郎君,让他好好疼爱你……”
小映雪在爹爹的怀里闭上眼睛,轻声道:“爹不必自责,映雪自愿待在这里,只要苏家平安无事就好。”
“映雪。”苏老爷哭得更伤心。
是夜。
小映雪躺在床上,已分不清此时是白天还是黑夜,爹爹哭了一阵后便离去了,阁楼的大门继续锁上。
随后泥偶和拨浪鼓便送来了,但是她没有心情玩。爹爹送她的那些东西她都放在箱子里,已经放不下了,她只得再弄出个衣箱来,用来放她的宝贝。对她来说,爹送他的东西都是宝贝,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此刻她的手里握着一支短笛,很简单的那种,做工很粗劣,却也是她的宝贝。因为这是她的第一个朋友送给她的,准确的说,是个哥哥送给她的。
这个哥哥,是在她六岁那年爹和娘带她去法华寺见那个和尚时遇到的。那个时候,十几岁的他坐在竹林里吹笛子,她被笛声吸引,等爹和娘和和尚谈话的空挡,她偷偷跑了过去找他。
她记得他,是因为她见到他的第一眼,他是边吹笛子边哭的。不过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却是扭头就走。后来如若不是她缠着他要拿玉佩跟他换笛子,他跟她估计也不会有交集。
现在想想,感觉自己当初好傻好险。爹爹从小叮嘱她,这半块玉佩千万要随身携带万万不可丢失,她却拿它去换这支笛子。不过幸好那个哥哥当时只是冷冷一笑,不屑的瞥了她的玉佩一眼,转身就走了。
至于这支竹笛,是他神不知鬼不觉放在她身上的,等她回到家,才发现笛子在她身上。所以说,这个陌生的哥哥也算得上有情有义之人,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同而已。
但是,还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哭。她似乎除了最初不适应被关在阁楼的环境外,就再也没有哭过鼻子了。
她觉得,那个哥哥的悲痛似乎是失去了亲人。
四年过去了,只要见到这支笛子,她就会想起一个哥哥在她面前哭,不过哥哥的容颜已经淡去了,只记得他哭的很伤心。
“……”她将竹笛放在唇边,又轻轻吹起她自己作的曲子,再次将这当作自己的催眠曲。黑夜很黑,很静,她从学会吹竹笛起就开始这样安慰自己入睡。
随后,窗户的木板上响起几声有规律的轻响,让她一个激灵从睡梦里挣脱出来,“芷玉,齐康,是你们吗?”
“小姐,是我们,我们来看你了。”外面传来很轻很轻的声音。
映雪连忙放下笛子跑到窗边,贴着木板敲了敲:“我在这里,芷玉,快讲故事我听,我今天闷死了。”
十岁的芷玉趴在外面的梯子上,十二岁的齐康站在下面扶着梯子,小声提醒着:“芷玉,抓紧时间,现在时间不早了,小姐该就寝……”
“我知道。”芷玉打断他,随后对窗户里的映雪轻声道:“小姐,我和齐康是干完活才能来这里的,今天我和娘出去买东西,听街上的人说,有个小王爷被皇上发配到卞州去了,好可怜……不过小姐更可怜……小姐,老爷什么时候放你出来?老爷已经关了你五年了……都怪那个该死的和尚胡说八道……”
映雪趴在木板上,落寞起来:“我不知道,爹今天来过,他说要等到我及笄……我现在只希望能看到外面的阳光,这里好黑,我好怕。”
“小姐别怕,芷玉和齐康会永远陪着小姐的,我们每天干完活都来陪小姐说说话。对不对,齐康?”
“恩,我们每天都会陪着小姐,我们一起长大,然后看着小姐嫁人。”下面齐康的声音,稚嫩的,却颇有小男子汉气概。
“齐康说得对,我们三个是最好最好的朋友,我们一定会一起长大,看着小姐快快乐乐嫁给姑爷。”
小映雪趴在木板上,无声哭了,她瘦小的肩膀轻轻抖动着,终于把心头的苦闷哭了出来。在这里被关了整整五年,每天是不见天日,分不清白天黑夜,只有教书先生偶尔来教她读书习字的时候,她才能呼吸外面新鲜的空气。
一般她不会点灯,因为她不知道哪一刻是白天哪一刻是黑夜,她习惯黑暗,却又害怕黑暗。只有在外人进来看她的时候,她才会点燃那一盏微弱的光,证明她卑微的存在。
她一直隐约知道自己给家里带来了灾难,也无意听到了那一夜娘亲歇斯底里的哭喊,原来她敬爱有加的娘亲不是亲娘,而爹爹也不是亲爹,她只是被生母送过来的,命中带煞。
虽然她不是太懂“命中带煞”这句话,但知道,她的存在会给家里带来灾难,所以她心甘情愿待在这小阁楼。即便就这样度过她的童年,甚至是一生。
“芷玉,娘和家里的其他人还好吗?”她停止哭泣,想起整日对她忧心忡忡的爹和娘,还有动不动就摔断腿或胳膊的老管家,疼爱她的李妈。这些人,皆因为她的存在,受了不少苦。
“小姐别担心。”小芷玉在外头笑了,声音甜甜的,清脆如银铃,“我听我娘说,夫人怀小少爷了,府里马上就会办喜宴,嘻嘻,到时候我娘就会给我吃猪肉圆子了……”
“谗嘴猫快下来,梯子快被你压塌了。”小齐康在下面叫囔,并把梯子抖了抖,惹得胖墩墩的芷玉一阵尖叫,“齐康,小心我下来扁你!”
齐康对她吐吐舌扮鬼脸,然后对楼里的映雪道:“小姐,我要回去睡觉了,今天好困哦,我们明天再来看你,给你讲故事好吗?”
说完,大大打了个呵欠,再对已往下爬的芷玉做一个鬼脸,一溜烟跑走了。
芷玉在后面急得跳脚:“坏蛋,梯子怎么办?我一个人抗不起……呜呜……小姐,齐康欺负我……”
楼里的映雪依旧靠在木板上,望着木板缝隙里射进来的月光,突然好羡慕好羡慕芷玉和齐康。
[正文:002 ]
六年后,烟花三月,京城苏家。
只见气派的大厅,四十有六的苏老爷留着山羊胡,戴着洋眼镜,对对座的人笑脸相迎:“云老板,听说令郎至今尚未娶亲,今年是否二十有一了?”
同为做布匹生意的云老板一听这话,笑容有些僵,道:“犬子爱流连烟花之地,经常不回家,怕是一时半会安定不下来,呵呵。说起这,不知令媛找的是哪家的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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