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视国舅爷？”肖云吓了一跳。
肖云是锦衣卫，自然知道芙秀说的国舅爷指的是谁。
最近孝穆纪太后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的，大明朝只要不是与世隔绝的都知道，肖云是消息最灵通的锦衣卫，对孝穆纪太后的亲戚，自然不陌生。
“是的，监视国舅爷！”芙秀斟酌着语句，“皇后对国舅爷有一点……所以，想对国舅爷更加了解几分。”
“有些事情，时间隔得太久了，虽然有些怀疑，但是，终究还是没有法子找到证据，能寄予希望的，也就是只有只字片语。”
虽然是模糊了语句，但是芙秀还是大概的表明了一点意向：“所以，还劳烦肖大哥了。”
“……这个事情……皇上不知道？”肖云沉吟了一会，目光灼灼的看着芙秀。
“……不知道！这是皇后的意思！”芙秀顿了一下，认真的说，“还请肖大哥不要告诉皇上。”
“……好！”肖云点点头，“肖云领皇后的命令。”
芙秀离开锦衣卫官邸已经很长时间了，肖云依然还是默默不语，看着芙秀离开的方向。
站在他旁边的两个锦衣卫挤眉弄眼的，眼睛中，都是促狭的光芒。
“肖大哥，别看了，芙秀姑娘已经走很远了。”锦衣卫甲笑着搭着肖云的肩膀。
“这个就是肖大哥你提过的，皇后娘娘身边的，很厉害的芙秀姑娘啊。”锦衣卫乙也笑着搭住肖云的另外一边肩膀，“这看起来很秀气的一个姑娘啊，一点都没有肖大哥说的精明能干的感觉啊。”
“女人啊，精明能干这种事情，自己丈夫知道就行了，四处显摆什么！”锦衣卫甲挑着眉毛，挤眉弄眼的看着肖云，“肖大哥，你说是不是？”
“你们两个不要乱说话。”肖云被两个锦衣卫挤兑的脸庞微微红，“芙秀姑娘是皇后娘娘身边最贴身的宫女，若是你们的话传到她耳朵里，小心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肖大哥，我们谁跟谁呀？都是自己人。”锦衣卫乙不以为然，“难不成你还把我们说的话传到芙秀姑娘耳朵里？”
“是呀！”锦衣卫甲搭腔，“肖大哥我们可是兄弟，你可不带这样对兄弟的。”
“好了，说正事！”肖云清清嗓子，神情变的严肃起来。
当看到肖云变的严肃的神情，两个锦衣卫也认真严肃了起来。
“刚刚芙秀姑娘是来传达皇后娘娘的懿旨的！”肖云认真说，“要我们监督国舅爷。”
“是！”两个锦衣卫领了命令下去。
服从命令是天职，这个现代的军队概念，张妍穿越到古代的时候跟朱佑樘提过，朱佑樘在太子期间，对手上的暗卫，就是如此严格的训练培养。
肖云接管锦衣卫后，把朱佑樘对暗卫的一套系统带了过来。
肖云是一个和善的人，平日间，跟手下都是有说有笑的，而他的几个心腹锦衣卫，跟他，更是没大没小惯了。
但是，一旦下命令的时候，只有严格的上下级，他的命令，手下必须无条件服从。
只是这个命令……
肖云眼眸一深，看向了门口，透过门口，仿佛还能够看到芙秀消失的背影。
只是这个背影，似乎，不如以往在坤宁宫看到的，坚强淡定，薄薄的衣衫，似乎也是一层薄汗。
皇后娘娘的命令……似乎……经不起推敲啊……
不过……肖云深深呼吸，如果经不起推敲，那么就不要推敲了。
他是锦衣卫，只需要做到奉命行事就够了。
芙秀对皇后娘娘的忠心，完全没有怀疑的空间，既然有这个基础，那么，其他的一些事情，也没有推敲的必要了。
回到坤宁宫的时候，芙秀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已经都是汗了。
在后宫这么多年了，矫令这个事情对芙秀而言，还真的是头一遭。
虽然在肖云面前各种淡定，可是，只有芙秀才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表现的一如往常。
回到坤宁宫，芙秀才现，她的整个背，都已经湿了。
虽然对于自己做的事情非常的坚定，可是，背着主子做事情，对芙秀而言，还真是太大的挑战。
不过，她不会后悔！（。）
第92章 疑虑（）
轻轻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芙秀的眼光已经坚定了很多，她轻轻舒出一口气，缓缓的走回自己的房间。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打湿，需要更换一下。
“芙秀姐姐！”衣服刚刚换完，房间的门就被轻轻敲响。
“门没有锁，兰芷，自己进来吧。”芙秀套上外衫，对着门口轻声说。
“嗯！”兰芷轻声应了一声，推开门走了进来。
“有事情？”虽然是疑问，但是看着兰芷的表情，芙秀的语气却很是笃定。
“嗯，皇后娘娘让我们准备一下，明天跟她出宫。”兰芷轻声说，“出宫去国舅爷的府邸，国舅爷设宴招待皇上皇后。”
“我和铃音商量了一下，这个，还是芙秀姐姐你去比较好。”兰芷看着芙秀，“芙秀姐姐是成化年间的老人，如果有什么情况……芙秀姐姐你在皇后娘娘身边会比较好。”
“好！我知道了！”芙秀点头。
“那芙秀姐姐，我去忙了。”想说的话说完了，兰芷笑着离开，“今天还有一堆账务呢，真是一刻都闲不下来。”
“兰芷！”芙秀叫住兰芷。
“芙秀姐姐，还有事吗？”兰芷停住，询问的看着芙秀。
“没有，我只是想对你和铃音表示一下感谢。”芙秀眼眸中，是明亮的光芒，“谢谢你和铃音。”
“你们这段时间做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芙秀由衷的笑着，“本来还有一些不舍和担心，但是，现在，一点都没有了。”
“你们两个，都很优秀。皇后娘娘以后身边有你们两个，我真的彻底放心了。”
“芙秀姐姐……”兰芷的眼睛湿润了，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呜咽。
“别哭！”芙秀笑着拍着兰芷的肩膀，“就算以后……我们也不会见不到的……好好服侍好皇后娘娘，一切都会有的。”
“嗯！”兰芷咽下眼泪，用力的点头。
“芙秀，你的身体好了吗？”张妍拉住芙秀的手，上下的打量着她。
“好很多了。”芙秀笑着由着张妍打量着自己。
“嗯，脸色的确挺红润的，看上去病的好了。”张妍将芙秀上上下下认真的打量了很久，才放下心来，“芙秀，你身体没事我就放心了。”
“这么多年你还是头一次生病，真的吓到我了。”张妍轻声说，“我要去看你你又不想。”
“奴婢的病是会传染的，如果传染了皇后娘娘多不好？”芙秀笑着开口。
眼底，是温暖的笑意，感受到张妍对自己毫不掩饰的关心，芙秀的心中，真的很暖。
只是可惜……芙秀心中轻声叹息，她当然不能够让张妍来探病。
如果张妍来看她，那么，她一点毛病都没有的身体肯定瞒不住张妍，她所做的事情，也就会曝光了。
“皇后娘娘，奴婢服侍你梳妆吧。”芙秀笑着看着张妍，“别让皇上久等了。”
“好！”张妍笑着点头。
看着梳子划过张妍的头，芙秀轻轻低着头，努力掩饰住心中的悲伤。
这样服侍着皇后的日子，以后，恐怕不多了吧。
“今天怎么是芙秀跟着你？”去往纪府的马车上，朱佑樘有点诧异，“这几天你身边的人不是兰芷就是铃音，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看到芙秀了。”
“芙秀前段时间身体不舒服，今天好多了，就陪着我出来。”张妍靠在朱佑樘的怀里，毫不客气的把朱佑樘当成了人肉垫子。
即使是最好最尊贵的马车，一路行驶还是免不了会有颠簸，朱佑樘心疼张妍，出来就一直抱着张妍，以免张妍受到颠簸之苦。
张妍很囧，但是还是毫不客气的让朱佑樘抱在怀里。
就皇家马车的质量，这点颠簸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张妍这样靠在朱佑樘，完全就是在撒娇。
这样靠在丈夫的怀里，感觉不要太爽啊。
“哦？朱佑樘赶紧有点奇怪。
之前芙秀没有在眼前的时候，朱佑樘忙起来还不觉得，现在突然看到芙秀，朱佑樘才现，似乎很长一段时间，张妍身边的，都是兰芷和铃音。
“哦什么哦？”张妍舒舒服服的靠着朱佑樘的，脸颊贴在朱佑樘的肩膀上。
她的手指，有一抓没一抓的玩着朱佑樘的手指：“本来今天是兰芷跟我出来的，不过看着芙秀身体好了，我就带她出来转转吧。”
“她并了那么久，出来走动一下，对她身体好。”
“……”朱佑樘手指放松放在张妍的手里，由着她抓着，思绪，却开始陷入了思考。
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这么奇怪？
成化年间的时候，由于万贵妃的原因，还是太子的朱佑樘，也不可避免的会注意到芙秀，而且，他也承认，在后宫中，无论是忠心还是能力，对于万贵妃而言，没有人比芙秀更加优秀了。
所以，按理说，大病初愈就勉强自己跟着阿妍出来，还是好久没有贴身服侍阿妍的情况下？
这个，不像是芙秀的风格。
况且，朱佑樘回忆着刚刚芙秀的样子，以他的感觉，芙秀的模样，似乎并不像是大病初愈的模样。
朱佑樘眉头皱了起来，深思的神色，也出现在朱佑樘的眼睛中。
究竟是怎么回事？
“佑樘佑樘！”张妍诧异的推着朱佑樘，“醒醒醒醒。”
“啊？”朱佑樘的深思猛然被打断，看着张妍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张妍诧异的看着朱佑樘，“马车已经停了你都不知道吗？我们到了。”
“哦！”朱佑樘应了一声，搪塞的笑笑，“在想着朝政的事情，一时之间走神了。”
“你真是工作狂的命啊！”张妍不疑有他，胸腔出重重的感慨。
“不过，既然已经出宫了，就不要想朝政的事情了。”张妍拉住朱佑樘的手，笑着吻吻他的脸，“今天是家宴，不要把国事带下来。”
“好，你说什么都好！”朱佑樘宠溺的拉住张妍的手，由着张妍将他牵下车。
下车的时候，看着跟在张妍身后的芙秀，朱佑樘深深的看着芙秀。（。）
第93章 纪府家宴1（）
对朱佑樘的别有深意的目光，芙秀一定反应都没有。
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锁定在张妍的身上。
自己，也许就是多虑了，朱佑樘轻哂，他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去质疑芙秀的忠心了？
皇上皇后光临府邸，纪家兄弟自然是做足了欢迎的姿态，除了他们，6恺也在纪家兄弟的府邸。
“所以啊，这段时间我们兄弟……”
家宴上，纪家兄弟一直说着自己的江湖经历，正说的起劲的时候，朱佑樘笑着打断了纪家兄弟的话。
“舅舅……”朱佑樘笑着看着纪家兄弟，“朕，想多听听关于母后的事情，能请舅舅多跟朕讲讲吗？”
“你们也知道，朕年纪很小的时候，母后就离开朕了。”朱佑樘的眼眸中，是浓浓的怀念，“朕很想听听母后小时候的事情。”
张妍笑而不语，坐在朱佑樘身边帮他夹菜。
虽然是有布菜的宫女太监，但是在张妍的坚持下，帝后已经习惯了吃饭自己动手。
“小时候的事情啊……”纪家兄弟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眼睛中的一丝苦笑。
他们求救的看着6恺，但是6恺的脸，已经全部隐藏在手中的茶杯上。
纪家兄弟感觉到头皮都麻了。
小时候的事情，他们哪里有什么小时候的事情，就是说不出太多跟孝穆纪太后关联的过往，他们才一直扯着他们在江湖上的事情，以免皇上把话题扯到孝穆纪太后身上。
可是，没有想到，皇上会这么执着的把话题扯回来。
纪家兄弟对视一眼，都没有法子，只能硬着头皮硬扯。
一开始，他们说话还是小心翼翼的，说一句话都要仔细的看着朱佑樘的脸色，说话的时候，不说话的另外一个人都时刻准备着，补上另外一个人的漏洞。
6恺也在旁边听着，偶尔插话，补上纪家兄弟的漏洞。
朱佑樘和张妍都听的很认真，尤其是朱佑樘，认真的，简直近乎于痴迷了。
不管怎么说，纪家兄弟和6恺，都是广西贺县人，不论其他，跟孝穆纪太后是老乡，这个是没错的。
他们尽量说着广西贺县的风土人情，极度技巧性的把那些风土人情跟孝穆纪太后联系起来，十句话中，偶尔只有一句话提到孝穆纪太后。
可是，就是这个只字片语，朱佑樘也听的，非常的贪婪。
毕竟，对他而言，时间太久了，关于孝穆纪太后的信息，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能够听到一点母亲过去的事情，对朱佑樘而言，就跟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稻草，久旱的人遇到了一滴甘霖一般。
芙秀默默的站在张妍的身后，静静的听着纪家兄弟还有6恺天南地北的瞎扯，平淡无波的神情下，是冷冷的笑。
狸猫永远成不了太子，假的永远是假的，芙秀看着纪家兄弟，她就不信，纪家兄弟这么胡扯，会一点破绽都没有。
说多，永远错多。
这不，破绽，就来了！
“芙秀，你笑什么呀？”张妍诧异的转身看着芙秀。
刚刚纪家兄弟正说的起劲的时候，突然传来一个不合时宜的笑声，这个笑声的来源，正是芙秀。
“奴婢失礼了，请皇上皇后恕罪。”芙秀连忙跪了下来，“只是刚刚奴婢听到国舅爷说起孝穆纪太后小时候的事情，一时忍不住。”
“奴婢真的万万没有想到，孝穆纪太后小时候，是这么调皮捣蛋啊。”芙秀低着头，“要知道，奴婢跟太后的几次接触中，太后娘娘镇静淡定的气质，即使隔了这么多年，奴婢依然铭记于心。”
“听着国舅爷的描述，奴婢一时之间觉得反差太大了，就忍不住笑了。”芙秀跪在地上，头贴着地面，“冒犯皇上皇后了，请降罪。”
“好了芙秀起来吧，现在是家宴，不要动不动跪来跪去的。”张妍连忙让芙秀起来。
要知道，张妍本人是很烦动不动下跪的，所以在坤宁宫的时候没有什么事情张妍一概免掉了宫内人的大礼。
其他人如此，以芙秀坤宁宫然的地位，更加是没有跪过的，这样猛然看着芙秀下跪，张妍还是很心疼的。
听着张妍的话，芙秀并没有动作，只是征询的看着朱佑樘。
“阿妍说的没错，这是家宴，不用动不动跪来跪去的。”朱佑樘看着芙秀，轻笑着，“说错话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起来吧。”
“谢皇上！”芙秀站了起来。
“不过，也还真是难得。”朱佑樘看着芙秀，皮笑肉不笑的，“芙秀你服侍阿妍这么多年，朕还是头一次看到你说错话。”
芙秀低头不说话。
朱佑樘语气中其他的意思太浓了，张妍看向芙秀的目光，也透露出几分诧异。
的确，今天的芙秀，也太反常了。
两人主仆多年，彼此都很了解，芙秀可不是这种会忍不住失笑失礼的人。
不过，诧异归诧异，但是看着朱佑樘眼眸中的神色越来越犀利，张妍还是撒娇的推了推朱佑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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