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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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有多远-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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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经看见过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是个脑瘫患儿。瘫痪得很严重,身体畸形,不能走路,却穿了一身白色的纱裙,裙摆重重叠叠地蓬松着,像个公主。春天,正是花开时节,医院的花园里榆叶梅疯狂地盛开着,像一大片一大片的彩云。女孩的爸爸蹲在地上双手托着她腋下一点一点地教她走路,边走边柔声细语地鼓励她。风和日丽,天空湛蓝,一阵清风吹来,花瓣像雪似的纷纷扬扬落在这对父女身上和地上,父亲捡起一把花瓣放在女孩头顶,说,我要为你加冕啦。女孩嘴里发出一连串啊啊啊声,她不会表达。那情景好感动!我当时想,这女孩真幸福,有这么好的爸爸,即使残疾了也是幸福的。同时,我也想,女孩的妈妈也肯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因为,她们都拥有这么杰出的男人和爱。
    前几天,我在报纸上看到一对双胞胎女孩也是脑瘫,已经十二岁了,她们的妈妈始终如一地爱护和养育她们,而她们的爸爸却抛弃了她们寻找自己的幸福去了,将亲情爱情一并放弃。看到这样的报道,我很为两个女孩和她们的妈妈伤心,觉得那男人太没责任感了。
    社会发展到今天,离婚实在算不了什么,因为,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嘛。但是,有些人却用“没有爱情”做幌子,逃避责任,能说是道德的吗?
    如果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又有多少婚姻是道德的呢?婚姻不是爱情的坟墓吗?如此说来,所有的婚姻都是不道德的!人们根本就不应该结婚。在我看来,婚姻其实是受法律保护的不道德行为。而爱情是自由的分泌物,它游离于一切桎梏之外,和法律的束缚格格不入。如果顾及爱情就应该取消婚姻,如果顾及责任才应该建立婚姻。当你选择婚姻的时候,就意味着你选择了责任。
    有一次,我看见一个男人在报纸上诉苦说他老婆总是让他写情书。因为,他在婚前总是写,可是,婚后他已经没有了激|情,根本写不出来了。当然,也有有激|情的时候,当他又爱上了别的女人时,就特有给人家写情书的冲动。于是,给老婆写情书就成了他的苦差事,而他老婆却总是怀着极大的兴趣读他过去的情书,有时候读着读着就流泪了。我看了这篇文章以后想,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情到底能够维持多久?带着这种困惑,我才在前面说如果文明让我们越来越功利,越来越自私,越来越没有责任感,那么我宁愿选择落后。这所谓的“文明”其实是一种讽刺。所谓的落后,是指人性中应该保存的那些美好的东西。因为现在这种东西太少了,以前还像空气一样流动在我们的周围,现在我们甚至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当一下子感觉缺氧时,它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现代“文明”的真空泵给抽干了。
    爱情需要升华
    我想,究竟我们过去有没有过爱情?思忖的结果是,我们有过爱情,的的确确真心相爱过,只是这爱情太脆弱,经不住风吹雨打,因为她只停留在很低俗的位置,没有得到高度的升华。这种升华就是从爱情向亲情的平稳过渡。
    很想和前妻成为朋友
    去年,人艺曾热演过一部小剧场话剧——《离婚了,就别再来找我》。如果把这剧名借用到我和前妻现在的关系上,倒是再合适不过了,尽管当初我们的离婚不是由感情破裂引起的,尽管她现在依然是单身,尽管我们之间还有个女儿相连着,可我们的任何往来都已中断。这很让人难以理解,你曾经把它解释为:爱有多深,恨有多深。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们之间真的再没什么爱可言了,如果一定要把爱的外延再扩大一些,至多偶尔回闪几个我致残前那段幸福时光的镜头而已。我想,她也该是这样吧。其实,我们都曾做过努力,希望相互间能成为朋友,可是最终还是失败了,我只能说,世间的有些事,非人力所能为。当然,今天这样的结果,也并不是一开始就如此,它是经历了十多年时间的冷却。我们离婚时,曾有个约定:因我出行不便,而且长期住在远离市区的医院,她必须带女儿在每年寒暑假期间来探视我,她一直履行着这个约定,直到女儿16岁面临中考,自己能独立来看望我为止。
    大约在离婚后三年多的时间里,她每次带女儿来看我,倒好像是我俩之间的约见,话题很多,基本上也没什么避讳。她把见过的几位男友的情况都告诉了我,不过我能感觉出来,对于那些条件不错的男友,她的介绍很细致。我知道,这是绝大多数离婚者很自然的一种心态,她(他)们要面子、要自尊,即使是我,也未能免俗。记得我们还在办理协议离婚手续时,一位早年追求过我的姑娘,就曾写信愿抛家舍子跟我一辈子。我把那封信让她看了,她冷冷一笑揶揄道:“你挺有魅力的嘛!”这件事,让我后悔了好一阵子,这不明明是一种带有伤害性的挑衅吗。记得最后一位男友与她交往了有一年左右的时间,她带女儿看我的时候,都是那男友开车送来的,她曾亲口告诉我,他们快结婚了。应该说,这是水到渠成的事,她很急切地需要一个稳定的家,过去的那种生活让她难以释怀,可事情最终发生了变化,不知什么原因渠水断流了。从那以后,我再没听说过她找男友的事,而且她还非常忌讳提这个话题。
    失去的珍贵存在的贬值
    大约就在与那男友吹后不久,我打过一个电话给她,好像是为了孩子放假来我这儿的事情,说着说着她突然小声地哽咽道:“我真想你呀!”我很怀疑自己的耳朵,紧跟着问了一句:“你说什么?”她连忙掩饰着自己:“没什么!没什么!”那是个不算太冷的冬季,她带着女儿到医院来探望我,给我第一个吃惊不小的印象是,她化妆了!这可是自我们相识、相恋、结婚、离婚以来的头一次。按说都进入90年代了,女性化化妆是件很自然的事,可放在她身上就不自然了,一是我看惯了她那素面朝天的质朴状态;二是她根本不会化妆,浓淡反差过大,眼窝看上去就像个大熊猫。我很理解她当时的心态,她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女人,绝不肯把自己的窘况及由此流逝的丰韵暴露在我面前。这对一个带着孩子的单身母亲来讲,有它坚强、刚毅的一面,但往往又容易陷入自我封闭的泥潭,她的父母早已去世,除了两个成家的弟弟外,几乎连个知心朋友也没有。
    记得在我们女儿三岁的时候,家里曾发生过一次感情危机的事件,那是因我在整理旧信时,翻阅出几封早年间写给一女孩的“情书”,所谓情书,无非也就是信封的落款上只写了“内详”二字。文革时期二十上下的青年男女,哪敢涉足什么爱情,无非也就是相互鼓励,争取早日加入党团组织之类的内容。可我们的信都是寄往各自单位的,这“内详”二字,开始给我们带来了麻烦。最后,我们只好约定,无论哪方先入了党,再行联系。这一拖就是九年,我鬼使神差地给那女孩写了封信。不久,她还真的给我回了信,显然,她挺激动的,很希望我们恢复联系。后来,我竟把这件事告诉了前妻,她当时就跟我急了,质问我:“你给她写信是什么意思?!”“没啥意思,就是履行一下当初我们的承诺,我不是早就入党了嘛。”“这种承诺有什么意义?!”“干嘛一定要有什么意义?正常的交往嘛。”她赌气地说:“好,你去交往吧!”为了这事,前妻有近一个月没理我,我挺沮丧的,感到她变得越来越俗不可耐。后来,我把这事讲给了一个很要好的朋友,他首先问我:“此前,你跟老婆闹过什么矛盾没有?”我说:“没有呀!”他说:“那好,我得警告你,你对现有的婚姻已经有些厌烦了,说句不中听的话,你想在婚姻之外寻刺激。”朋友的话,一下点到了我的|穴位,我激灵一下打了个冷战,自问道:“我真的在玩儿火?”之后,我给那女孩回了封信,末尾私自加了这么一句:“我妻子让我代问你好!”这件事大约发生在上个世纪的1983年前后,是我第一次领教了前妻为捍卫自己尊严而采取的强硬反击。不过,我仍要为自己做些辩解,那段时间,她几乎把所有的感情全部倾注到了孩子身上,在这个家里,几乎没有了我存在的位置。孩子全托上幼儿园后,她也恢复了同过去几位异性朋友的密切往来,从她的言谈话语中,我能感受到那种难以掩饰的澎湃激|情。
    “围城效应”中的男人和女人
    你说过:“男人们总是抵挡不了花花世界的诱惑。”可女人就真的那么“守节”?我不希望你总是用一种狭窄的眼光,把所有的男人都盖棺定论为花花世界的“王牌军”。不要忘了,还是夏娃先偷吃禁果后,又把亚当拉下了水。我有个表弟,是个有家室的人,因为搞业务,在外认识了一位有夫之妇,那女人不知怎么就疯狂地迷上了他。她是个款姐,很有钱,就把我表弟“养”了起来。我那表弟就优哉游哉地过起了“包二爷”的生活。不过男人毕竟同女人不一样,锁在笼子里做金丝雀,他们是不干的。于是,那女人就带着他,把全世界好玩的地儿都转了一圈。回来以后,我表弟媳跟他摊了牌:“是要家,还是要那女人?”表弟很是忸怩地最后承认说:“我错了,我要家!我要你和孩子!那女人跟她玩玩儿行,要是在一起过日子,早晚也得把我蹬了。”我讲的这个故事,大约也发生在我表弟的孩子三四岁的时候。后来,在某本书上,我曾看到过一篇分析婚姻家庭的文章,里面写到,正是这个时期和年龄段左右的夫妻感情特别脆弱,但绝大多数的小夫妻还是能够闯过这一关的。因而,后人就把种种类似的现象称为“围城效应”。我就曾在网络论坛上发过这样一个帖子:“有家的时候,感觉很淡,淡得无味,还少有自由。没家的时候,连末梢神经都异常敏感、饥饿难耐,更不要说心灵上的企盼了!自由倒是有了,天马行空,却独独少了那处宁静温馨的港湾。有线的风筝叫飞,断线的风筝叫飘,飞可以更高更远,飘则只会下沉。”
    自从前妻断了重建家庭的念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的关系,基本上进入了一种平稳状态。有朋友曾问:“有没有复婚的可能?”我说:“绝对不可能!如果没有孩子的探视问题,我们有可能一生都不会再见面了。”是呀,这真是个难解之谜。既然不打算建新家,单就为了孩子也该复婚呢。可是,你该这样理解,一个把尊严视为生命的人(我女儿语),你怎么可以指望她会重蹈覆辙?她要用事实证明:离开了我,尤其是离开了我所有的家人,她依然可以带着孩子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这一点,她的确做到了,女儿现在已参加了工作,干得也很舒心。说实话,我非常感激她!我能想象得出,一个单身女人独自带着孩子,以十几年的青春岁月为代价,过着何等艰难贫困(我无力承担孩子的抚养费)的生活。可我又时常在问:什么叫做尊严?无非也就是挣回点没多大实际意义的面子而已,比起为此付出的代价,值吗?她肯定认为值得!其实,从当年办完离婚为她送行的最后一次晚餐,我的家人,就已经向她递送了一枝和平的橄榄枝。后来,她在带孩子到医院看望我时,偶尔也与我的家人相遇过。我妹妹就曾代表全家,非常诚意地力邀她能带孩子到我家去玩,可都被她不温不火地拒绝了。
    亲情是爱的升华
    我非常希望,能够把过去所有的不愉快都抛到九霄云外,既然我们各自已经选择了新的生活方式,为什么不能让爱重归故里,把积淀在心灵的污浊冲洗得洁净如初呢。我说过,选择了离婚,我没后悔过。假如像一些人设想的那样,把复婚的问题摆在我面前,我会告诉所有的人,没有任何考虑的余地。这绝不是摘不到葡萄就喊酸的心态。十多年来,眼见的现实告诉我,我必须得给她以自由,只要她想得开,我可以随时接受她任何示爱的方式,但,必须在法律保护的婚姻之外!我的前妻是那样看重自己的尊严,可在这个问题上,我可能比她更激进,甚至是一种极端的自私。我曾在换位设想中说过,假如伤残的是她,我们又没离婚,我是不敢保证能拒绝一切情人的诱惑。现在又轮到我了,只要那法律证书上还没换成离婚二字,我是绝对不能容忍妻子的红杏出墙。尽管在生活中,我见过许许多多为维持家庭的存在,伤残者一方不得不做出屈辱的让步。可我不行,这个尊严我把它视为生命!我承认,它所表现出的自私,是我人格中的一大缺陷。所以,复婚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我也曾想,究竟我们过去有没有过爱情?思忖的结果是,我们有过爱情,的的确确真心相爱过,只是这爱情太脆弱,经不住风吹雨打,因为她只停留在很低俗的位置,没有得到高度的升华,这种升华就是从爱情向亲情的平稳过渡。我们平时给爱情做过许许多多的解释,像什么爱情是需要经营的;爱情是需要不断更新的;爱情是双向的给予;爱情是排他性的等等,可我们谁也没听说过亲情的后面有过多少类似的解释。我永远都会这样认为:“母爱是世界上最伟大和最无私的!”只有当爱情升华到亲情时,她才是完美的。那是血肉相连的感情。
    写到这里,我感到很累,一提到母爱,我的眼泪就禁不住地往下流。就在昨天晚上,我妈妈还打来电话问我,胆囊摘除后的身体恢复状况,可她自己也做了同样的手术,而且比我晚做了三个星期,术后的恢复情况要比我差多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父女之间
    女儿说:我从来没有得到过一点爱,我乞求,请给我一点爱,哪怕一点点爱。


    我一直担心,由于把握不好自己,而把前妻写得很糟糕,那将违背我做人的准则。但是,这样写,又使你把枪口对准所有男人,认为他们花心没有责任感,即使是沦落为人生悲剧的主角也是自作自受。
    我发觉你,或者说绝大多数的女性,在判断事物和分析问题上,往往情绪化,从而,限制了自己的视野。
    在我写到这后两部分时,已经越来越把解剖灵魂的手术刀对准了自己,我第一次感到了那种阵痛之后的轻松和愉悦,就像产妇在产床上迎候第一个新生儿诞生的整个过程。真诚地解剖自己和犀利地剖析别人是一样重要的,只不过前者做起来总会有一种自卫心理防范着,难以找到准确的位置下重刀。剖析起别人来就容易得多,省去了不少顾虑,无论刀下在哪里,疼痛的总还是别人,尤其是在自己受到伤害后,手术的刀,往往就变成了复仇的刀,哪还顾及得了那么多?
    我有一种感觉,你现在正充当着天下所有受苦受难女人们的代表,向天下所有的男人讨还公道。当我讲起“围城效应”的故事时,本意是在探讨婚姻中的情感危机,在发生的时间和内外因的作用上,是否有其内在的规律可寻。然而你却说,为什么总是男人首先发起事端?如果需要的话,我再讲出几个女人挑起事端的故事是很容易的。然而,这个论题还是就此打住吧。
    我与女儿之间很尴尬
    昨天,我收到女儿的一个电子邮件,标题是“请给我一点爱”。是她写的一篇随笔习作,因为几天前,我曾和她在网上用OICQ聊了两个小时的天儿,所以断定她的这篇习作是有感而发。她说她从来没得到过一点爱。我知道,这是家庭分裂悲剧后塑造出的一种认识上的偏执。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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