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当奴隶,陪着她,她想干吗我就干吗。”
“北京的时侯,我给你写了好多信,特别多的信,但是我没敢寄给你,我怕你不肯看,直接烧了。我记得高中那会儿有次吵架,我写信给你,你也是看也不看就烧了。后来还是得当面哄你。但是我高兴,我乐意。我在北京的时侯就想,要是能回伤害当面哄你,该有多好阿,我就死死地抱着你,你拳打脚踢我都不放你走,就让你在胸口里发脾气,反正最后你总会乖的。想到这些有几次我都哭了,呵呵,真的,你别笑话我。后来她看见了这些信,发了很大的脾气。她把这些信都从窗户扔了出来。晚上她睡了之后,我去楼下找,有些找回来了。有些没有,可能掉到河里被水冲走了。”
“后来她终于受不了了。因为她知道我不爱她。最后她问我,是不是这辈子,我都不可能爱她,是不是只有林萧死了,我才会和她在一起。我就和她说,是的,这辈子我都不可能爱她,而且,就算林萧死了,我也不会和她在一起。”
简溪抬起头,抓着我的手放到他的脸上,这么久没见,他变成熟了,下巴上甚至有了一些扎手的胡渣。他的轮廓像是在冬天的风里被雕刻得更深,眉毛投下的阴影里,是他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再是以前那个阳光下灿烂的少年了,他以前纯净得像是天山上的湖泊般动人的瞳孔里,现在漂浮着一层风沙,他的目光让人看了胸口发痛。
他的喉结滚动着,沙哑的声音对我说:“我只爱你,我他妈这辈子只爱你。”他的眼眶红红的,在灯光的照耀下,泛滥着悲痛。他张开手臂抱着我,用了很大的力气,都把我抱痛了,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胸膛一样。
我的心里,像是淋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柠檬汁,酸涩地皱在一起。我看着面前的简溪,他凌乱的头发软软地挂在额前,他睁着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我,脸上是揉碎了的心酸,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大狗狗坐在面前抬起头寂寂地望着你一样。
我的眼眶里滚落出一颗浑圆的眼泪,我从来没有看过自己掉出那么大滴的眼泪。
简溪往沙发里面坐了坐,把他长长的腿张开,在面前空出一小块地方来,他把我拉过去,坐在他的腿中间,从背后抱着我。他把头放在我的肩膀上,用脸摩挲着我的脖子,皮肤上是他胡渣的触感。
周围的空气里都是他的气味。所有的酒味、烟味、香水味,都退散不见。只剩下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几年来我熟悉的那种清香,温暖而又和煦的阳光味道,如同太阳下发光的溪涧。
而在那一个瞬间,我脑海里一闪而过崇光的面容。我甚至在幻觉中看到酒会大厅的某个角落里,崇光的身影一闪而逝,我整个后背都僵硬了起来。
“好久没有被我抱了,都不习惯了吧。”简溪在我的耳边,温柔地说。他肯定也感觉到我后背的僵硬。
我闭上眼睛,点点头,脑海里是崇光悲伤的脸。就像几个月前,我和简溪分手的那天晚上,我做梦梦见的场景一样。他站在窗外的大雨里,黄色的街灯照着他那张英俊的面孔,大雨把他的头发和肩膀都淋湿了,最后他无声地冲我摆摆手,然后悲哀地转身消失在黑色的雨夜里。留给我一双像被大雨淋湿了的悲伤的眼神,湿漉漉的黑色瞳孔。
与我和简溪这边悲伤而宁静的气氛不同,唐宛如、南湘和卫海那边,完全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但是在这番火热的表面之下,三个人各怀鬼胎。纯洁的如如盯着英俊而健壮的卫海盯了一晚上,眼睛都没挪开过,当然,嘴也没闲着,一杯一杯地喝着各种鸡尾酒。在迷上了mojito之后,她更是连要了三杯,只是对杯子里那些薄荷叶末有意见,所以她都是用嘴把漂浮在表面的薄荷叶吹散,然后喝——动作就和老年人喝盖碗茶一模一样。而卫海,看着身边美丽动人的南湘,也高兴得很,于是一不小心,也喝高了。而南湘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不露出自己和卫海的马脚。她揉着太阳穴,非常焦急,她一直都没想好,应该怎样告诉如如自己和卫海的关系。而身边的这个大男生,一点心眼儿也没有,特别是喝醉了之后,好几次握着自己的手,用炙热的目光盯着自己。如果唐宛如的神经有顾里十分之一敏锐的话,今晚早就闹场了。
酒会还没过半,卫海已经躺在沙发上了,像一只睡熟的大狮子。南湘头痛,等下要把这么大一个庞然大物给搞回家,还真是件麻烦的事情。而旁边的唐宛如,酒过三巡之后,旁若无人地做起了瑜伽,表情安静而祥和,目光游离四散,无法聚焦。她把脚掰到头上的时侯,南湘都怀疑自己听见了咔嚓咔嚓的声音,特别吓人。
当顾里走过来的时候,她看见了昏睡过去的卫海,和淡定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一样的唐宛如。她和南湘对望一眼,此刻的南湘也喝得差不多了,眼神迷离,看上去不知道是醒是睡。顾里皱着眉头打了个电话,过了一会儿,kitty走了过来,顾里问kitty:“公司订的那些给客人的房间,有多余的么?我这有个朋友,估计走不了了,让他住这儿吧。”kitty从包里掏出个本子,查了查,然后掏出一个装着房卡的小信封给顾里:“上面写着房号,你让服务生送他上去吧。”
顾里回头叫了个服务生,把房卡给他,然后指着沙发上那个庞然大物,说:“你送这位先生去这个房间休息吧。”
过了几分钟后,那服务生回来了,把房卡交给顾里,说已经把那位先生送到了。顾里随手拿了一张一百块给那个服务生,然后顺手就把那张房卡丢进了自己包里。南湘刚要和她说什么,她就转身朝舞台边上走过去了。因为她要代表今天的主办方发言。
当喧闹的音乐停下来之后,黑天鹅一般的顾里,优雅地站在了舞台的聚光灯下面。作为这次主办方的代表,她举着香槟杯,用她那张精致到虚假的笑脸,感谢着八方来客。
==坐在台下的我、简溪和顾源,看着灯光下闪闪发光的顾里,都觉得她真美。
=。人。=简溪用手撞了撞顾源,对他说:“喂,你不是准备求婚么?就趁现在阿。”
=。书。=我一口酒喷了出来:“你说什么?顾源准备求婚?”
=。屋。=简溪冲我眯起眼睛笑着:“是阿,这小子买了个戒指,今天拿给我问我好不好看,说是准备向顾里求婚了,准备订婚呢。”
明显有些酒意的顾源,红着一双眼睛,盯着舞台上的顾里,心有不甘地说:“我今天生日,她都忘记了。求个屁。”
“她记着呢,”我心虚地喝了口酒,“我和你说了你不准说是我告的密,她在楼上订了一个情侣套房,房间里布置着玫瑰阿蜡烛阿各种各样的东西,我和南湘忙活半天呢。她晚上要给你个惊喜。”
顾源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我发现他和简溪一样,都像个小孩儿似的,特别好哄。用南湘的话来说,就是我和顾里简直把他们两个吃定了,丢块骨头就能乐半天。我以前对简溪这样说过,简溪斜眼看我,鄙视地说:“得瑟什么呀,那是因为我爱你。我要是不爱你,你捧着金砖跪我面前帮我捶腿你都没戏,小妞知足吧你。”
“最后,请允许我说一点私人的事情,”台上的顾里把目光投到人群中,“今天我想要向大家介绍一个人,是我生命中最特别一个人,今天是最特殊的日子,我想要大家都认识他。对我来说,他像是上帝给我的一个礼物,我从来没有奢望过生命里能有这样的一个人,而且,最特别的,他和我是一个姓氏,请让我为你们介绍这位顾先生???”
“快去吧,趁现在,多浪漫呀。”简溪对着顾源起哄。
顾源挠挠头发,揉揉自己发烫的脸,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地站起来,把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摸着那个红色的戒指盒,准备朝台上走。刚走一步,就听见顾里说:“???他是我的弟弟,顾准。”
顾源刚刚迈出的步子,停在了顾里的话里。他望着舞台上和顾里并肩站立的顾准,两个人就像是按照一个程序生产出来的机器人一样,完美、精致、冷漠、高傲、贵气。灯光下他们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幅最美的画面。
顾源的手放在口袋里,用力地捏了捏那个红色的戒指盒,他的背影在灯光下一动不动,像是一个沉默的黑暗地带。他退回来,坐到沙发上,拿起面前的一大杯酒抬头喝了下去。
我和简溪看着他,都不敢说话。
不到十分钟之后,顾源就喝醉了。他倒在沙发上,灯光不时照着他的脸,他的嘴角向下抿得很深。我心里叹息了一声。
我朝顾里走过去,没敢和她说顾源打算求婚的事情。我只是告诉她顾源喝醉了,她回过头看了看远处躺在简溪边上的顾源,对我说:“我这边事情还没完呢,要么你先把他送到我定的那个房间去吧。”我点点头,顾里从包里把房卡掏出来给我。
当我们把顾源放到那张铺满了玫瑰花瓣的床上的时侯,他已经睡着了。我们关掉了灯,帮他把被子盖上。黑暗里,简溪握着我的手,我们一起走出了房间。
回到大堂里,我们把房卡还给了顾里,她点点头,顺手把房卡丢回包里,然后对我说谢谢。
我说我要先走了,顾里回头看了看远处的宫铭和kitty,又看了看正和一些出版人聊天的顾准,对我说:“你先走吧。明天起床之后联系你。”
当简溪拉着我的手走到大堂的时侯,他突然停下来,然后看了看我,转身拉着我去了前台。他对前台小姐说:“有情侣房间么?帮我订一间。”
前台小姐抬起头看了看我,我在她的目光里,唰地涨红了脸。简溪在柜台下面用力地握了握我的手,然后转过来低头冲我笑了笑,他的笑容和以前一样好看。
而此刻,喝得醉醺醺的南湘,看了看身边已经睡着的唐宛如,又看了看远处正睁着一双发亮眼睛目露精光地和人聊天的顾里,她悄悄走到顾里身边,打开顾里的包,拿出了房卡。她想去找卫海。她怕卫海喝醉了吐着难受,没人照顾他。
她按照房卡的号码走到房间门口,把门卡插了进入。迎面而来的黑暗里,是强烈的玫瑰香气。“卫海。”她叫了几声,床上的人没有反应,应该是睡着了。她抬起手,想要按亮房间的灯,但是,她突然发现自己也没有勇气。黑暗里的心跳,强烈得像要从她胸口挣脱出来。
而当顾里搞定了所有她想要搞定的客户和想要认识的大人物之后,她也喝得差不多了。但是她有一个优点:她总能让已经喝醉的自己,看起来完全没有喝醉。
她镇定地走到顾准身边,从包里掏出房卡,塞给顾准,说:“送我去这个房间,我喝醉了。”
当顾准扶着她到达房间的时侯,她回过头,对顾准说了再见。
顾准看着顾里打开房门,走进去把门关上之后,才慢慢地走回电梯里。
黑暗里,顾里没有开灯,她借着窗帘外透进来的星光,看着床上躺着的背影。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浮出浅浅的一层。她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着他。在他身体的香味里,睡着了。
差不多已经散去的酒会上,只剩下坐在吧台上的宫铭,以及此刻正在他旁边宫铭回过头看着自己身边这个眉目英挺的混血儿,轻轻地扬起他薄薄的嘴角,说:“你是顾里那个从国外回来的弟弟吧?”
Neil露出他那标志性的笑容,充满着野性和英伦的杀伤力:“是阿,你是宫铭吧,我听姐姐和林萧老提起你。”
宫铭点点头,没再说话,回过头继续喝他面前的那杯酒。过了会儿,他回过头,对neil说:“你知道么,其实我也有一个弟弟。”
Neil坏坏地笑了笑,说:“和我一样帅么?”宫铭笑了,脸上是层薄薄的粉红色,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平日里冰冷而漠然的他,柔和的灯光下,他微微喝醉的样子,看起来像个精致的小男生。他说:“我弟弟比你好看。”Neil挑了挑眉毛:“不可能。”宫铭哈哈地笑起来:“你想听故事么?”
Neil稍微皱了皱眉,然后说:“行,但是别太复杂,我中文不是特别好。”
电梯狭窄的空间里,灯光把空气烤得发热。Neil扶着身边这个平日里呼风唤雨、眼下却七荤八素的主编,朝楼上走去。
电梯打开了之后,neil按照宫铭给他的那张房卡,对照着房间找过去。把房卡插进门后,嘀一声绿灯亮了,门打开了。
Neil对宫铭说:“我先走了阿。”
宫铭搂着neil的肩膀,冲他说:“我故事还没说完呢。你今天就住这儿,我这个是套房!”
Neil瞄了瞄面前“不知死活”的宫铭,他那张纸一样锋利的脸上,此刻是一双没办法聚焦的狭长的眼睛,浓密的睫毛上下闪动着,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格外动人。
Neil靠近宫铭的耳朵,悄悄地对他说了一句话。
宫铭迷糊的脸稍微清醒了一点点,他愣了愣,然后又哈哈大笑起来:“我还怕你阿,小崽子。进来。”
宫铭东倒西歪地拉着neil进了房间,转身关上了门。
【早上10:15】
“地狱之旅”随着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了终点,电梯门打开的时侯,里面的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尴尬地咳嗽了几声。大家彼此沉默着走出了大堂。
一群人站在马路边上,阳光从头顶直射下来,大家都纷纷从包里掏出墨镜帽子往头上戴,仿佛一群被阳光照得痛苦不堪的妖物。
随即有的钻进了高级黑色轿车,有个拉开出租车的大门,于是几秒钟之内,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地逃离了这个让人异常尴尬的局面。
不过,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当我们集体回到静安那栋别墅里的时侯,我难以想象,我面对的是什么情况。我不由得在出租车里念起了经,甚至动起了想要吃素积德的念头。
俗话说人去楼空,客走茶良。
然后,当我们离开了那栋酒店之后,并不代表一切都结束了。
酒店的总统套房里,宫勋坐在书桌后面。他面前站着两个年轻人,一个漂亮的女人,一个英俊的小伙子。
宫勋面前放着两堆文件。
穿黑色套装的女人,对宫勋说:“宫先生,这是这个月跟踪他们几个人偷拍到的照片,包括他们平日出入的场所、他们的作息时间、他们接触的人等等,都有拍摄到。”
年轻英俊的男孩子,对宫勋说:“宫先生,这是顾里的个人财务情况以及她掌管《M。E》以来公司的财务报表及各种支出收入,还有就是她调用查看过的公司内部文件。有几个文件她也企图调用查看,但是以她的权限没办法查阅,我也将这几个文件的名称记录在里面了。”
宫勋点点头,挥了挥手。两个人恭敬地退出门去。
两个人走出了大堂,阳光照耀在他们年轻的脸上,kitty的烟熏妆依然那么精致,而蓝诀棱角分明的面孔,在太阳下散发着浓烈的魅力。他们两个互相挥了挥手,就彼此戴着墨镜,迅速地消失在滚滚人流里。
虚铜时代 chapter。06
差不多一年之前,我们的生活都还像那些看起来似乎并没有经过大脑而是直接由打印机的墨水自我书写出来的幼稚韩式小说一样,充满了各种各样美好浪漫天真轻松愉悦的情节——当然,南湘对那些封面花花绿绿的小说有更加传神的速度,“当你翻开那些书的页面,把那些排版花里胡哨的文字放远了看,对,就是从十米开外的地方看过去,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会排列成四个图案,‘傻、×、作、者’。”我记得有一次唐宛如莫名其妙地从图书馆借了一本封面是两个青春美少女横构图的小说回来,南湘和顾里仅仅只是瞄了瞄封面上那行惊心动魄的宣传语“带你抵达青春疼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