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个很活泼的英国年轻男孩子,对着焦躁不安的我说:“Hey,relax。What's your problem?”
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I am looking for a gun to shoot myself。”
当我在离开场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我哆嗦着告诉了Kitty关于一屋子模特没有衣服穿的问题。Kitty看着我,她对我说:“林萧,如果杀人不犯法,我现在一定枪杀你。”
“怎么办?”我都快哭了。
抓起她的手机,对我说:“你去后台我的包里拿演讲稿,在宫名上台之前交给他,我去把衣服从高架上弄到会场里来。”
我问:“能弄来么?刚司机和我说现在堵成一片。”
像一个女特务一样踩着高跟鞋飞快的地跑了出去,“交给我,没问题。”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我看着宫名在和其他的高层们交谈,微笑着,不时摆出完美的姿势被记者们捕捉。我都不敢去告诉他现在还有一车衣服被困在高架上。
人群开始渐渐入座了。在隆重的音乐里,宫名缓缓地站起来,我把演讲稿递给他。而后躲在门口,不停地朝外面张望Kitty的身影。我已经打了无数个电话了。她的手机都没人接。我甚至做好了等下就直接自尽的准备。
当所有人开始鼓掌的时候,我看见了披头散发的Kitty冲了进来。她满头的汗水,黑色的头发贴在她的脸上。眼妆晕开一大块。我从来没看见过她这么狼狈的样子。
【“文】“我操那个司机,贱人。要老子自己把那么两大袋衣服扛过来!”
【“人】我看着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我此刻内心翻涌的情绪。
【“书】“哭什么啊!你把稿子给宫名了没?有什么问题没?”
【“屋】我擦了眼泪,赶紧摇头。
我看见Kitty长舒了一口气。
我和她悄悄走到助手区域。看着舞台上被聚光灯笼罩的宫洺。Kitty在我耳边小声说:“宫洺化妆后真好看。”我猛点头。
但是,我们两个同时却发现,宫洺摊开稿子之后,并没有开始致辞,而是转过头来,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和Kitty两个人。我心中猛然升起一股异常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猛然抓着我的手,我甚至感觉到她在发抖。“出什么事了?”她紧张地问我。但是我完全不知道。
我抬起头看宫洺,我从来没看见过他的表情那么森然,像是刚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锋利的冰块一样。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们两个,眉毛在头顶的灯光下投射出狭长的阴影,把双眼完全掩藏在了黑暗里。时间分秒流逝。空气像是从某一个洞口唰唰地被吸进去。我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见了。
台下闪光灯一片乱闪。
我和Kitty都不知道,当宫名摊开他手上的发言稿的时候,纸上一片空白。
——除了一行大号字,加粗打印出来的:!
折纸时代 chapter。08
那种紧张而让人窒息的气氛随着宫转洺过头去不再看向我和Kitty而消散。我和她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悄悄松了口气。
宫洺低沉而优雅的声音,通过话筒和那套顶级的音响设备,扩音在布置得非常具有工作设计感的秀场里。他轻松地用着各种优雅而又得体的措辞,不时配上他那美好得接近虚假的笑容(说实话,他的牙齿白得像陶瓷的,我真的觉得他应该是把所有牙齿都换成了烤瓷,但是我鼓不起勇气问kitty,更不敢问他——这和自杀差不多),感觉他几乎就是夏洛蒂?勃朗特小说里浪漫的欧洲古典男主角。而且他在念完中文发言之后,又简短的致了几句英文辞。我回过头去望向kitty,我实在太佩服她写的演讲稿了,极其优雅!——虽然英文部分我并没有完全听懂……
但是我并没有看到预想中kitty满脸得意或者如释重负的表情。
她满脸苍白地望着我,嘴唇都有点发紫了,像是要休克过去的样子。我不由得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她咬牙切齿地问我:“这稿子是你递给宫洺的么?”
我点点头:“怎么了?”
说:“他刚刚念得,没一句是我写的。”
我一下子呼吸不过来,感觉要休克的人应该是我。
在一片掌声里,我和kitty面如死灰地站在角落里,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宫洺顶着一张冰山的脸朝我们走过来,那感觉比中学的时候看见贞子从电视机里朝我和顾里爬过来更怕。
宫洺走到我们面前,拿着手里的稿子扬了扬,对我说:“thanks for your help。”
说完宫洺转身走了。
我转过脸,当我看见kitty手上摊开的那张纸的时候,我觉得我的脖子像被人掐住了一样。那句粗加黑的“kitty is a bitch”像是一把匕首朝我的太阳穴一下子捅过来。
“这是你给宫洺的?”kitty转过头望着我,她眼睛里的眼泪都快要满出来了。不过她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有看我,也没再说任何一句话。她从我身边无声无息地走过去。她走到门外的宫洺面前,把那张纸递给了宫洺,然后说了些什么。
我隔得太远,听不见。只是我从宫洺转过头看我的眼神里读不出任何讯息。他的目光是理智的,冷漠的,呆着别人永远不敢靠近的居高临下感。他的眼睛像是隔着冬天里厚重而寒冷的雾气,遥远的藏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而kitty站在他的旁边,她也回过头来看向我。他们都穿着黑色的礼服,身后的那两黑色凯迪拉克把他们两个衬托的像时尚杂志上的模特一样。
我站在离他们遥远的地方。脚上踩着宫洺送给我的那双高跟鞋。
这是我第一次穿高跟鞋。
他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转身拉开车门。kitty也坐了进去。然后车子就开走了。
我茫然地站在会场里,不知道该做什么。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kitty的短信。
“我等会儿东西收拾了一下,也可以走了。”
我赶紧回了消息,说:“好的。”
转身走回后台的时候,我看见面前站着的女人非常眼熟。我想了一下,记起来了,是昨天kitty对我提过的,宫洺的前助手。她微笑着对我打招呼:“你是宫洺的新助手吧,刚看见你和kitty在一起。我是doris。”
我有点尴尬地笑了笑。因为谁都可以看得到我刚刚哭完的一张脸。
看看我,叹了口气。她对我说:“是不是搞砸了?”
我点点头,告诉她演讲稿弄错的事情。但是我没告诉她那张纸上的那句脏话,只是大略地说了下演讲稿搞错了的事情。但其实我也想不明白,kitty的包放在我们《M。E》内部工作人员的区域,然后也是我亲自拿出来的,都没有开封过,怎么会弄错。
她看了看我,欲言又止。我虽然很好奇她这样的表情。但是我没有追问她。过了会儿,她有点同情的看了看我,低声说:“你怎么斗得过kitty。当初我就是这么被她赶出《M。E》的。她在宫洺的地毯上撒了整地的瓜子壳,然后假惺惺的捡了一夜。”
我一瞬间抓紧了裙角。
她看着我,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离开了。她走的时候对我说:“这个圈子不适合你。这个圈子里发光的那些人,他们都是踩着尸体和刀尖没有痛觉,没有愧疚,甚至没有灵魂地一步一步走向巅峰的人。你受不了的。”
我发个消息给kitty,我说:“我想辞职。”过了三秒钟,kitty的短信回了过来,只有简单的两个英文字母:OK。
我看着屏幕发了一会呆。简溪还是没有回我的消息。我起身准备走了,走到门口遇见doris,她拍拍我的肩膀,和我说了再见。
我走出黑暗的展厅,窗外是南京西路逼人的奢华气息。无数高级轿车从面前开过去。那些从橱窗里发射出来的物质光芒,几乎要刺瞎人的眼睛,这是上海最顶级的地段,也是上海最冷漠的区域。
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坐下来,拉开自己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灰色的特种纸,打开,看了看里面优雅而精美的致词,笑了笑,随手放进了碎纸机里,然后按动按钮。
咔喳咔喳。无数碎屑掉进下面的桶中。
我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快要晚上8店了。我脚步沉重地走出电梯门,内心却有一种“终于解脱”的感觉。也许从一开始,我就根本没有走进过这个光芒万丈却又锋利无比的世界。
我走进《M。E》大门的时候,Kitty刚好从茶水间走出来,她手上拿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她喝了一口,在我还没有开口说话的时候,她对我说:“在你辞职之前,我有必要让你弄清楚几件事情。”
在kitty的指导下,我拿过doris的电话号码,拨通了之后,我一字一句按照kitty教我的对着按下免提通话键的电话机和doris说话。声泪俱下地表演完我已经辞职的戏码之后,我按照kitty的指导,轻描淡写地对着doris抱怨:“你说kitty怎么能下得了狠手,在演讲稿上那样骂自己呢?”果然,doris的回答和kitty预料的一模一样:“因为kitty她本身就是个婊子,她肯定自己都认为她自己是bitch!”我马上接过话头:“哎?我没告诉你演讲稿里写了什么啊,你怎么知道?”
果然,电话机里,对方像是突然被枪杀了一样,没有了声音,过了会儿,对方就把电话挂断了。
我抬起头,看见kitty平静地喝咖啡的样子,仿佛一切她早就知道的样子。
我有点羞愧,恨不得把自己塞进碎纸机里然后按下按钮。
我刚要开口,Kitty挥了挥手,制止了我的,“忏悔陈词”。她说:“好了,你回去吧,我没和宫洺说你要辞职的事情。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还要忙呢,我不对他解释清楚我的‘自我介绍’事件,搞不好需要辞职的人是我。”
她转过身,没有在理我,开始在电脑上忙了起来我朝宫洺办公室方向望了望,他在办公室里光着脚走来走去,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小声地说了句“拜拜”然后悄悄离开了《M。E》我从心里相信Kitty不会害我。这和善良或者手段没有关系,这纯粹是智商问题。我觉得对于我这样智商的人,KITTY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如果有一天我威胁到她的存在,她要搞定我简直是几分钟的事情—而且我觉得,以她这种修行和道行,我永远没有能威胁到她的一天。我们从来不是在一个重量级上。我去威胁唐宛如还可以电脑上顾里的MSN突然跳出一个窗口,并且窗口还连续发了三个震动过来的时候,顾里正在床上半躺着,一边脸上实验一种新买的美白面膜〔每一张的价格差不多够我和南湘猛吃一顿—当然是在学校的食堂〕,一边以平均两秒种一页的速度哗啦哗啦地翻着6月号的〔VOGUE〕顾里瞄了一眼窗口,走过去,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对方发过来的视频的邀请。几秒钟连接之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声从电脑里穿来:“Hey!Lily!I am ing back from New York!See you soon honey!”顾里看着窗口里那个金黄头发,眉目深邃的男孩子,弯下腰一动也不动,再也直不起来。过了会儿,她的面膜‘啪’的一声从脸上掉了下来,砸在键盘上顾里一脚把她妈房间的门踹开,她妈正在看韩国催泪剧,被这一下子搞的从小沙发上噌地一声跳起来,跟当年爬火车的铁道游击队一样矫健,同时嘴里尖叫着:“哎吆要死啊,我的小棺材!”
顾里面若寒霜地看着她妈,足足有三分钟,如果顾里的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她妈早就已经天地人鬼畜不知道轮回了多少遍了她妈看见顾里这个样子,捂住了胸口〔看上去有点像唐宛如〕,她小声地问:“你是不是怀孕了?”
顾里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我宁愿怀孕”停了停,她面若寒霜地说:“Neil从美国回来了。”
然后顾里她妈晃当从沙发上摔下来了本来打算周一早上再回学校的顾里,连夜二话不说,迅速换了衣服,提上她的LV包包,然后打电话给她们家司机,迅速地逃回学校去了。她一定要在Neil从美国回到上海之前躲到学校里去,让他找不到她。她是一分钟都不愿意待在家里,虽然Neil现在人还在美国,就算他能搞到机器猫的任意门,他也要收拾行李吧顾里一阵旋风一样地冲进寝室,把她的包往沙发上一仍的时候,我和南湘正在看着电视里播放的肥皂剧,我们被顾里吓了一跳我和南湘从顾里的脸色上判断,应该是出租车司机没有给她发票或者没有订到哪家餐厅的位子。这对她来说都是很严重的事情。
顾里看着我和南湘,一字一顿地说:“NEIL回上海了。”
“真的?”我和南湘迅速从沙发上雀跃起来,满脸放光,但是我和她马上就意识到我们这种无比期待的反应应该很容易导致被顾里当场射杀。所以,我们马上扶住了胸口,异口同声:“那真是太糟糕了呀!”
如果说全世界还有人能够治的住顾里的话,那么就一定是NEIL了。这个仅仅比顾里小半年,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表弟,在顾里的童年时代,是一个天使的象征。
混血儿特有的俊美面容,和顾里旗鼓相当甚至更胜一筹的家事,以及无时无刻不萦绕身边的“姐姐,姐姐”的甜美呼唤,都让顾里对他倾注了无数的爱。结果,当这个天使开始进入初中,男生荷尔蒙剧烈增长的青春期后,天使小朋友顺利成为了恶魔小祖宗,而顾里,则顺利升级为帮他处理烂摊子的保姆。
比如在初中的时候,NEIL同时和四个女生谈恋爱,结果最后穿帮了,他躲到顾里家,死活不出去,那四个女生在顾里家当时住的小区里闹了整整一天,而NEIL心安理得地倒在她家沙发上看DVD。——如果换到现在,只要第一声开骂,估计就被顶级物业小区的保安套上麻袋拖走了吧。
比如在初三毕业考高中的时候,考试前一天NEIL喝醉了,一大早打电话给顾里,让顾里去接他,“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儿,我身上没有钱,手机快没电了,姐姐快救我呀,我还要考试呢”!!——最后顾里和他在两个人在英文考试已经开始了13分钟之后,才进了考场。前面的听力全部错过。但是更让顾里生气的地方在于NEIL的英文除了听力的部分,接近满分。——当然,他在家和他的美国爸爸都是用英文对话的。
比如在高三的时候,他又不小心把一个女生的肚子搞大了。顾里和我两个人哆嗦着带那个女生去堕胎。我和顾里吓得要死,如履薄冰,结果隔天那女的不怕死的游泳去了。
比如大一刚刚开学的第一天,在没有拿到驾照的情况下,NEIL企图把一辆敞篷跑车开进大学里,在门口和保安大吵特吵。从而一战成名。
这些,都是NEIL成长史上的冰山一角。
但是,NEIL对身边的女孩子却是非常非常的绅士。我和南湘作为顾里的朋友,受到了不少的好处。他每次都会体贴地为我们买单,会经常送我们小礼物,会为我们出头打架,而后我们一起走路会走在靠马路的一边,会帮我们买咖啡……这些也是他绅士风度的冰山一角。
并且,每次看着他那张混血儿的脸,我和南湘都会走神老半天,《指环王》风靡的时候,我和南湘每次在电影院看见精灵王子出场的时候,我们都手舞足蹈欢呼“NEIL!NEIL!”,有好几次顾里忍不住丢下我们扬长而去。
并且,在生活品质和嚣张高调上面,如果NEIL是祖师爷的话,顾里就是刚入门的茶水小弟。在我们都还不知道LV是什么东西的时候,NEIL就拿着他爸爸动美国带回来的LV钱包在学校里买可乐了。NIKE运动鞋出现在NEIL脚上的时候,我们都还不知道NIKE代表着什么,那个时候顾里穿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