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寄风俯身吻去她的泪水,爱怜地轻抚着她的娇躯,她身上的汗水像是滑过花瓣的晨露,在火光中反射出美丽的光辉。
云若紫依偎着他,羞不能言。陆寄风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能继续抱着她,此时无声胜有声。
直到陆寄风捧起她的脸,才发现与从前微妙的不同之处。陆寄风伸出手指触摸着她的额,惊道:“若紫,你……你眉心的朱砂痣不见了……?”
云若紫深情款款地望着他,道:“你……唉!你还说呢,方才,我……我天生的根基,都被你给占去了……”
陆寄风诧异难言,方才与云若紫结合,他感到真气充沛,有如汪洋,精力源源不绝,本以为是自己太过迷恋云若紫的身躯,才会这样再三登上高峰而不觉疲倦,原来竟是不知不觉行了采补之法,以致于他越来越有精力,而云若紫却难以承受,像是虚脱了一般。
陆寄风既惊讶又愧咎,道:“若紫,我……”
云若紫嗔笑道:“你什么?”
这轻嗔浅笑,令陆寄风意乱神迷,抱着她又吻了一下,在她耳边轻道:“等一下换我还你,让你采阳补阴吧!”
云若紫腻笑了一声,道:“就伯你这回连我的最后一口气都给慑了去。”
陆寄风抱紧了她,道:“今后我们隐居深山,再也不分开,朝朝暮暮由得你采我的真气,要多少都随你取。”
云若紫笑着轻打了一下他的胸口,眼泪却流了出来。
陆寄风惊道:“怎么又哭了?”
云若紫咬着唇,望着他,道:“寄风哥哥,你忘了我写的句子吗?”
陆寄风正要问什么句子,脑中立刻浮现她所写的诗最后一句:“相逢大梦归”。
“相逢大梦归……?”陆寄风喃喃问道。
云若紫轻点了一下头,道:“你可知我等你等得多苦?我自小就常感到……有谁在召唤着我,封伯伯以八成的内丹封住了我的神通之后,我有一阵子没再被那阵召唤所困。但是,一年一年过去,我的根基越强,封伯伯的封印就越难挡住,那阵召唤一直在叫我,我也身不由己,好像我体内的根基逼着我去见那召唤我的人……我忍着不去,就是为了要等你……可是随着你的接近,我又感到我们一重会,就……我就得回到我该去的地方,再也见不到你了。”
陆寄风惊讶地说道:“为什么?”
云若紫苦笑着道:“很多事我都只知道会怎样,但是为什么会那样,我却不知道。”
陆寄风道:“不会的,我们不会见不到面的。你若是不想去,谁也不能逼你。若紫,我今后不再离开你,也不让别人带走你。”
云若紫落着泪,道:“你为何以前不这么说,现在才说?”
“我……”
陆寄风无言了,当年被冒牌的眉间尺给挟走,身不由己,但是那时若没被挟走,他也不一定会留在云若紫身边,不死之体让年幼的陆寄风感到慌乱,当时一下子发生太多变故,都不是幼年的他可以面对的。
陆寄风道:“以前是我不好,今后谁也为难不了我们了。”
云若紫含泪不语,依偎着他。
这时,远处传出一阵尖锐的声音,说道:“那里有个山洞,进去歇歇吧!”
那是停云道长的话声,接着却是俊朗动听的男声:“也好,师兄您先请。”
原来弱水也来了,陆寄风大吃一惊,连忙一掌打去,灭了火光,抱着云若紫退至山洞内部,低声道:“通明宫的。”
云若紫也有些惊慌,她小时候被疾风和灵木逼杀的记忆犹新,对通明宫依然十分恐惧,紧靠着陆寄风。
弱水道长与停云道长进入山洞中,抖抖身上的霜雪,停云道长道:“真一子,山腰的那阵仗,不去看看吗?”
弱水道长道:“不必理它,看那位紫鸾寨主灰头土脸的,八成是任务失败,妖女不会出面的。”
停云道长说道:“嵩山由狐妖的护法独孤夫人坐镇,找了半天也找不到那狐狸窝,真是会躲!”
弱水道长说道:“妖女的四大护法基地隐密,恐怕在进行什么阴谋。”
停云道长问道:“阴谋?”
弱水道长道:“那妖女心机过人,她在魏国皇廷已快失势,却那么老神在在的,咱们不能不防。”
停云道长说道:“偏偏师父失踪,陆寄风也逃了……唉!就连青阳君都阴阳怪气的,我实在不安!”
弱水道长道:“青阳君不肯说出谁救了他,一定有他的道理,还是别逼他了。”
停云道长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师父下落不明,能支撑通明宫的,除了你以外,我想不到第二个人,可是三师兄和四师兄太过固执,非要青阳君不可。”
弱水道:“青阳君虽然年轻,可是既是四师兄的得意弟子,有惊雷师兄管束着,将来必能成器。”
停云道长哼了一声,道:“四师兄没半点主意,还不知他和青阳君两个,是谁管谁呢!”
弱水道:“那还有烈火师兄。”
停云更是不平,道:“三师兄虽然刚直,可是计划是半点也没有!”
弱水道:“那不正好吗?三师兄和四师兄有青阳君相助,正好补其不足,通明宫在他们的合作下,应该能很快恢复秩序,只要通明宫声威不堕,我怎样都不要紧的。”
停云道长叹道:“唉!只是对你太不公平了。当初你执意要派之字辈的弟子去魏国结交皇室,还拿些末端的技法去讨好魏人,大家一面倒的反对,现在总算见到成效了。要不是你从根本上动摇了胡人的信仰,那妖女也不会被困得束手无策,你的眼光手段,七子没人及你一半。以你的辈份、智谋、武功,推你为掌门我还比较服气些!”
弱水道长道:“师兄过奖了,我也不知道为何三师兄和四师兄如此防我……。”
停云道长说道:“总有一天他们会认清楚的。”
“但愿如此。”
外面风雪稍停,弱水道长道:“师兄,咱们走吧!”
停云应了一声,两人出了山洞,灰衫远去。陆寄风和云若紫这时才松了口气,云若紫问道:“他们是通明宫的谁?”
陆寄风说道:“是疾风道长与灵木道长的师弟。”
云若紫道:“是吗?那个高个子的……我觉得很眼熟。”
“你是说弱水道长?你见过他?”
云若紫摇头,道:“没见过,只是感觉很熟,你在躲他们?”
陆寄风“嗯”了一声,便没再说下去。
云若紫靠在他怀里,静静不语,陆寄风拥抱着她,两人都不作声,沉浸在只有两人的世界里。
过了一会儿,云若紫才抬起头来,道:“寄风哥哥,你带我回家去。”
陆寄风道:“你怎么突然要回去?”
云若紫道:“我爹应该已经到了,我要向他问清楚我是怎么来到这世上的。”
“他肯说吗?”
云若紫道:“他不说就算了,问过之后,我便跟你到天涯海角,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陆寄风满心欢喜,抱紧了她,道:“好,我们问过你爹之后,就永远一起,我到哪里都带着你。”
云若紫凄然一笑,也许是预知未来的不幸吧?陆寄风却下定了决心,要和云若紫相守终生。自己如今身负绝艺,当世再无人是他的对手,他不相信自己保不住云若紫。
陆寄风扶着云若紫走出山洞,云若紫娇弱无力,步步难行,陆寄风道:“来,我抱着你。”
陆寄风轻易将她打横抱起,云若紫攀着他的颈项,幸福地微笑着。
美人在怀,陆寄风感到身形格外轻盈,奔驰时好像腾云驾雾一般。阵阵清风拂面,吹得云若紫仙袂风飘,衣若云霞。
云若紫低头望见脚下树影纷纷倒退,身边彩云飞掠,笑道:“你跑得这样快,将来我可追不上你。”
陆寄风笑道:“要不你就拜我为师,我教你轻功,让你随时抓得到我。”
云若紫道:“轻功可得有内力做底才行,等我练好,已经变成老太大了,只怕那时真的得费力去追你回来!”
陆寄风笑道:“怕什么?我这个师父还让你采阳补阴!”
云若紫羞红满脸,打了他胸口几拳,道:“坏种!”
陆寄风忍不住停步,低下头去,又亲了亲云若紫。一想到将来能朝暮与她相对,心里快意不过。
陆寄风放慢了脚步,悠然而行,道:“若紫,我这十年来遇到了许多事,拜了个师父,我们那里有个清幽的地方,我带你去那儿定居,好不好?”
云若紫问道:“你师父是什么人?”
陆寄风道:“他叫眉间尺……”
云若紫道:“我听爹说过他,奸像是个剑法绝世,独来独往的高人,他收了你为徒?”
“不,他是将错就错,接收我做徒弟,这说来话长,我以后对你慢慢的说。”
云若紫道:“他人好不好?会不会很怪僻?”
陆寄风笑道:“他呆头呆脑,人却不错,只是痴了点。”
当初若非他忍下住去弹他心爱的万壑松风琴,也不会身份曝露,被那黑衣蒙面人给打成重伤。陆寄风小时候不懂什么叫痴,现在回想起来,总算有几分了解那种琴痴是一辈子难改的了。
云若紫见此地地势平缓,已在山腰间了,道:“你怎么还不放我下来?我能走了。”
陆寄风摇头道:“我舍不得放下你,让我抱着你走吧。”
云若紫微笑着将头靠在陆寄风肩上,问道:“你会一世这样疼我吗?”
陆寄风道:“当然会,一世也疼你疼不够,几世都不够。”
云若紫叹道:“我看书里说色衰则爱弛,再多情的人,到老都会变得淡了。”
陆寄风道:“谁说的?我就知道好几位老前辈,爱慕一位女子百年不改。”
云若紫道:“真的吗?他是谁?”
陆寄风将冷袖、秦嵩子、劲节君等人为了司空有而卖命造坟的事细细说了一遍,云若紫听得眉飞色舞,道:“你这个门派投得对,我喜欢你们剑仙门。”
陆寄风与她相视一笑,云若紫突然忧色又起,道:“你们祖师爷真的那么美?”
陆寄风道:“远不及你。”
云若紫这才放心一笑,轻道:“万一我比你早死,你也要那样护着我的尸体,好吗?”
“不好。”
陆寄风这个回答令云若紫一怔,陆寄风柔声道:“我们要一起活到最后一天,一块儿死,谁也不必为谁伤心。”
云若紫感动地抱紧了他,道:“嗯,将来若是我们之中谁要死了,活着的就要把对方带到无人之处,一块儿葬身,连尸骨都不要分开。”
陆寄风颌首,但心里却觉得一重逢就讨论将来怎么死,实在太不吉祥,连忙转移了话题,道:“咱们进了梅谷以后,我就设个机关,不让剑仙门以外的人进来打扰我们,你说好不好?”
云若紫笑道:“好啊,我要跟你师父学琴,跟冷前辈学药草,咱们再养些鸡鸭猫狗,热热闹闹的。”
陆寄风道:“你少说了件事:要生多少娃儿,才够热热闹闹?”
云若紫低头微笑,陆寄风满心欢畅,恨不得这山路永远不要走完。
陆寄风与云若紫走下了山,陆寄风足下如飞,很快便到了云府外,—见到云若紫被陆寄风抱着回来,守在门口的卫士都十分惊诧,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云若紫和陆寄风走入府内,迎面见到的是大群的士兵与仆人,云若紫也有点吃惊,示意陆寄风放她下来。
云若紫的手扶在陆寄风臂上,娇柔之态与平时的冷若冰霜截然不同,众人连忙恭迎,管家上前道:“小姐,您平安回来了?”
云若紫道:“我爹到了没有?”
管家道:“老爷刚到,他在里面招呼两位道爷……”
陆寄风一怔,云若紫也没想到弱水他们会到家中来,惊愕地回头看了看陆寄风,陆寄风道:“我们先避一避。”
云若紫百依百顺,便要和陆寄风一同走出去,不料一道灰影已闪了过来,挡住去路。
弱水道长微笑道:“我们可等到你了,陆寄风。”
陆寄风愕然,道:“道长……你怎知我会到云府……?”
弱水道长说道:“你当年执意要见上一面的朋友住在此地,你脱离了通明宫,当然还是会来见她,我和师兄就是专程来守株待免的。”
弱水道长的聪明才智,让陆寄风无话可答,叹道:“你料对了,不过我不可能回通明宫的,您请回吧!”
背后的停云道长说道:“陆寄风!回不回去,由不得你!你有了师父的真传,怎能过河拆桥,置通明宫于何地?”
这时云萃也赶了出来,他才一回来,便听说两虎不见,云若紫也被刘义真抓走,急得要命,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这两名通明宫的道长便驾临了,告诉他不必心急,云若紫会自己好好地回来。云萃本来不相信,谁知话说到一半,弱水道长便以轻功飞至门口,停云道长也追出去,弄得云萃一头雾水。
云萃见到云若紫果然好好的在面前,依偎着一名高大俊秀、气宇轩昂的青年,既惊又喜,道:“陆寄风!你是陆寄风?”
陆寄风道:“云老爷,您好。”
云萃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欣慰地说道:“你长大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不枉若紫等你至今,你们何时完婚?”
云若紫微微一笑,道:“爹,多谢你养育我这十七年,寄风哥哥回来,我尘缘已了,要随他走了。”
云萃一怔,道:“这……”
停云道长说道:“通明宫掌门不可婚娶,云小姐,你放弃吧!”
陆寄风道:“道长,我不可能担任通明宫掌门的。”
停云道长怒道:“你说不当就不当?通明宫有百观分立,你躲到哪里,都有人可以抓到你!”
陆寄风想到弱水道长也知道剑仙崖的地点,以他的聪明,要破解梅谷的机关或许也有可能,不禁整颗心往下一沉,看来偕同云若紫归隐,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云若紫靠紧了陆寄风,望着众人,道:“寄风哥哥说不当掌门,你们逼他也没用,抓他也没用,都是白费力气。”
“你这娃儿……”停云道长怒道,突然“咦”地一声,细看着云若紫,又看了看弱水道长。
他这么一瞧,众人也都发现了,云若紫和弱水道长生得十分相似,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只不过弱水道长身为男子,较为粗壮高大,眼神也较为内敛深沉。
云萃也愣了一愣,他从一见到弱水道长,就觉得有点眼热,可是就是说不上来,这时才一拍后脑,道:“道长!您……您的俗名是否单一个“瑛”字?”
弱水道长默然,沉默了半天,道:“云老爷,您怎么知道?”
云萃道:“舍下有一幅画卷,您就是画中之人,若紫她……她就是您带来的,不是吗?”
弱水道长叹了口气,望向云若紫,道:“云老爷,这十七年来,您费心扶养小女,弱水感激不尽。”
此话一出口,众人无不惊诧,云若紫自己也呆若木鸡,看着温柔地望着她的弱水道长。
弱水道长伸出手欲触云若紫,谁知云若紫竟闪了开,躲在陆寄风怀里,戒意甚深地看着他。
陆寄风抱着云若紫,道:“怎么了?她是你亲生爹爹啊!”
云若紫也说不上来怎么回事,她见到弱水道长,不但末感觉到丝毫天生亲情,反而只有说不上来的恐怖。
停云道长道:“不对,不对,这小女娃只有十七岁,真一子入门已有百多年了,她怎么会是弱水的女儿?”
弱水道长道:“云老爷,那幅画还在吗?”
云萃忙道:“那是若紫的身世表记,当然保留着,我叫人去取。”
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