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东方婧坐了过去。
老夫人命秦嬷嬷将全年的良辰吉日都选了出来，全都写在小册子上，她将小册子推到东方婧跟前，指着最近的日子笑道：“三日后就是黄道吉日，挽云，咱们就定这一天，可好？”
东方婧手心微微冒汗，强自镇定道：“奶奶，恭王妃才去世两月，恭王殿下还在为她服丧，咱们又怎么能这么着急呢？”
第408章 争相抢夺（3）（）
“才两个月么？”老夫人眼眸微微眯起，“那就等满百日之后吧。我瞧着四月十五挺好，三四月的天气，草长莺飞的，既不会太冷，又不会太热，最适合办喜事。”
“这……”
东方婧还想推到，老夫人便出声将她打断道：“这个得听我的！就这么定了！挽云，你也是时候嫁人了！奶奶老了，护不住你了，你该为自己找一座靠山了！”
“但恭王殿下未必能护住挽云……”东方婧开口辩驳。
“怎么就护不住了？！”老夫人冷眉怒挑，“我这把老骨头，虽然走不动了，出不了门，但元宵节当日，恭王殿下在晚宴之上护着你的事，我都是听说了的。那样的情形，他若不是对你有意，必然会撇得一干二净，不管你的死活。”
“他那是……”是一时兴起，想逗一逗我罢了！
东方婧只觉得说这样的话，谁也不会信，干脆将后半句硬生生吞下了肚。
“呵。”老夫人轻笑出声，“我瞧着你这模样，应该也是挺喜欢恭王的。”
喜欢？
东方婧不过是低了低头，老人家就以为她是害羞了。
“其实……”
她刚要开口解释，老夫人又将她打断，“好了，不说了！这日子就定在四月十五了，我这就派人进宫，给陛下捎口信儿去！”
东方婧无奈，又怕惹急了老人家，只能点了点头道：“好。”
太子府。
尉迟墨面色阴寒，虽然过了禁足期，但脸色依然难堪至极。
花影跪倒在他面前，死死低着头。
“宁王为什么会突然向父皇进言，还是没查到么？！”尉迟墨猛然拔高了声音，抬手就砸碎了胳膊边上的砚台，碎片四溅，声音更响彻整个屋子。
“查不到。”花影压低了脑袋，一脸凝重，“属下几乎将天域茶楼附近的人一一排查，但暗中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掌控，不论属下查到哪里，下一步的线索都会断掉。属下……”
“没用！”尉迟墨呵斥出声，“宁王都已经颓废了多久了的人了，此刻居然重新振作，这背后必有阴谋！”
“区区一个宁王，不足为惧。”花影抬起头来，“殿下不要忘了，宁王的母妃贤妃娘娘，这会儿还在冷宫里头呆着呢！他就是想翻身，咱们那位陛下，也未必肯待见他！”
“你说得不错。”尉迟墨长舒了一口气，“罢了，暂且先不要管宁王。对了，上回母妃吩咐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已经查到了。”花影面上稍稍露出一丝欣喜来，“属下的人从容妃娘娘那儿偷到了参加元宵晚宴的名单，一个一个的排查，总算让我查出了一些线索来。”
“说来听听。”尉迟墨眉头一紧，露出几分兴致。
“丞相府的三小姐，钟离挽云。”花影吐出这么一个名字。
“她？钟离挽云？她和前朝？”尉迟墨怔住，吓了一跳，显然也没有联想到钟离挽云，“不！这怎么可能？！”
第409章 争相抢夺（4）（）
“她和前朝倒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只是她身边有一个叫做锦秋的嬷嬷。属下查过了，这位锦秋是多年前出宫的凉国宫人，因为有手段有智谋，才被相府大夫人看中，高价买了回来，安插在钟离挽云身边，打算将钟离挽云解决掉的！谁知……”花影耸了耸肩，“锦秋不但没能解决钟离挽云，还反被钟离挽云所用。如今，已经是钟离挽云身边为数不多的亲信之一了！”
“好！好一个钟离挽云！”尉迟墨面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花影便接着道：“属下还查到一件事情。”
“你说。”尉迟墨始终记得元宵节那日，他在钟离挽云身上吃过的亏，心中早已惦记上这个女人了。
“当初帮助夏卿岚斗跨兵部和工部尚书的人，不是什么朝堂元老，也不是什么多了不起的高人，就是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丫头——钟离挽云！”花影目光灼灼地望着尉迟墨，“她先是让夏卿岚故意抛出一个弱点，令主子以为抓住了夏卿岚的把柄。而后又让夏卿岚做出要逃跑的样子，让主子焦急，在太傅大人的帮助之下调动兵部……这一步一步，都是她一早就布下的局！”
尉迟墨听得心惊，一个尚未出阁的小丫头，居然有如此心机，而这个丫头即将嫁给宗政扶苏为妃，她若是帮了宗政扶苏，岂不是如虎添翼？！
“备车。”尉迟墨眯起眼眸，唇缝之间冷冷吐出两个字。
花影怔住。自家主子已经在家思过了十多天，怎么突然间要出门。
“去丞相府。”尉迟墨淡然解释，“备足了礼物，给本王抬到丞相府去！抬到钟离挽云面前去！”
“主子怕是忘了，我们早先是给她送过礼的，只是……”花影蹙了蹙眉，“人家似乎并不看重这些，尽数退回了。”
“不管她看不看重，咱们都得送！她收不收是她的事，我送不送是我的事！”尉迟墨面上露出几分阴狠的笑意来，“她怎么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外人怎么看！你还听不明白么？！”
“明白了！”花影若有所思，“主子是要给恭王殿下造成一种错觉，让恭王殿下以为她与主子交好，即便是等到她嫁入恭王府，即便是她愿意为恭王筹谋，恭王殿下也未必肯轻易信她！”
“不错！本宫不赌别的，就赌宗政扶苏不会信她！”尉迟墨轻哼了一声，眼眸之中满是不屑，“当然，她若是不肯收下本宫的礼物，本宫自然也不会让她好过！你派人将查到的消息送给德妃娘娘，让我母妃准备配合我做事！”
“是！”
花影应承下来。
挽云阁。
绿翘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对着还在研磨药草的东方婧，结结巴巴出声：“太……太太……”
“太什么？！”东方婧眉头一蹙，“怎么教都学不会么？到现在都还是一惊一乍的。不要急，喘口气，慢慢说。”
绿翘点头，在原地跳了好多下，才将堵在喉头的一口气吐了出来，“太子殿下来了，点名要见小姐，小姐要不要准备准备？”
第410章 争相抢夺（5）（）
“不用。”东方婧显然早就猜到对方会来，“我做了那么多与他做对的事，他一时查不到也就罢了，这么久了，总归是会查到的。不怕，我早就准备好了。”
绿翘眉头紧蹙，“奴婢不明白。好端端的，小姐为什么非要选择与太子殿下为敌？这宁都之中，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等着被太子殿下看中呢！”
“旁人看中的东西，我早就看淡了。而且……”东方婧眉梢一挑，“她们都以为太子将来会登基，才会看中他。但在我看来，尉迟墨他未必有那个机会坐上九五至尊的位置！”
“小姐！”绿翘吓了一跳，“这话可不能乱说！”
东方婧见她吓得不轻，冲着她扯了扯嘴角，笑着安慰道：“别怕。”以后，还有更可怕的事情呢。
“锦秋，你去带太子殿下进来。”东方婧对着锦秋吩咐出声。
锦秋想了想，“要不要让他在门口站会儿？”
东方婧与她相视一笑：“好主意。”
绿翘见她们两个不急不慢的样子，一颗心七上八下，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尉迟墨始终等不见人来接，不耐烦地蹙眉，长袖一挥，打算往挽云阁硬闯。
锦秋适时迎了出来，将尉迟墨拦住：“太子殿下，这儿可是女孩子家的闺房。”
花影冷眉一挑，怒斥出声道：“让我们殿下在院子里干等了这么久，这难道就是你家小姐的待客之道么？”
锦秋扭过头，望向花影，冷笑出声道：“花统领自小习武，自然不知道寻常女孩子这个时候在干什么。”
“你！”花影一时冲动，就要拔剑。
尉迟墨飞快地出手，将她那把已然出鞘的剑又打回了剑鞘之中！
“主子！”花影不服。
尉迟墨却狠狠瞪了她一眼，而后一脸好脾气地对锦秋道：“没有关系，我们可以等。本宫这个属下有些性急，还望挽云小姐不要见怪。”
锦秋笑了笑，“我家小姐惯来大度，自然不会放在心上的。只是小姐这会儿正在沐浴，小姐身体不好，泡得是药草，估摸着还要再等一会儿……太子殿下若是等不及，可以……”
“等得及！”尉迟墨一口将她打断，“本宫就在这儿守着，挽云小姐何时泡完了澡，我们就何时进去。”
“那就最好不过了。”锦秋恭敬地朝他福了福身子，“耽误了太子殿下时间，锦秋代我家主子向太子殿下赔个不是。”
“无妨。”尉迟墨尽可能的容忍。
锦秋则慢悠悠的转身，回屋复命去了。
绿翘胆子小，害怕遭到尉迟墨的报复，又忍不住问出声道：“小姐，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选择这个点沐浴？再说，你都泡了好一会儿了，也该起身穿衣服了。”
“尉迟墨这会儿肯定跟你一样急。”东方婧扯嘴调笑她。
绿翘跺脚，“小姐，外面站着的人可是当朝太子，不是闹着玩的！万一他一怒之下，责罚于小姐，到时……到时咱们相府谁也阻止不了他！”
第411章 吃闭门羹（1）（）
“外面的人，若是恭王，还真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可是尉迟墨不会，尉迟墨要脸，他若是无缘无故地责罚于我，外头的人会怎么说他，满座朝臣和当今陛下又会怎么看他？”东方婧摇了摇头，仿佛早已将尉迟墨看穿，“他这个人啊！在乎着呢！”
锦秋听了，转过头安慰绿翘：“放心吧，小姐是有分寸的。”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正月的天气还很冷，外面下起了雪。
东方婧这才起身，挑了件素朴的衣服穿上，回眸对锦秋道：“让他进来吧。”
花影在门外等得都要暴走了，好不容易才等来了锦秋。
锦秋看了一眼他们抬着的金银珠宝，淡笑道：“殿下随奴婢进去吧，至于这些箱子还是留在院中吧，免得殿下的人抬来抬去，也怪麻烦的。”
“好。”尉迟墨早就猜到东方婧会这么做，倒也没报太大的希望。
东方婧身上披了件斗篷，出门相迎，朝着尉迟墨行了个大礼，一脸严肃道：“臣女该死，让殿下久等。”
“无妨。”尉迟墨伸手上前，试图扶她起来。
锦秋眼疾手快，忙横出手臂，不着痕迹地将尉迟墨的手甩开，而后稳稳扶住了东方婧，“下了雪，地上滑，小姐小心。”
东方婧满意地看了锦秋一眼，心里头痛快得很。
尉迟墨僵在半空中的手，只能尴尬地收了回来。
东方婧开门见山：“臣女与殿下素无交往，不知殿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我们进屋里说。”尉迟墨面色严肃，目光在锦秋和绿翘身上扫了扫。
“好。”东方婧请他进屋，随后又将锦秋和绿翘支开，“雪大了，你们两个去院子照看着我的兰花，千万别给冻死了。”
“是。”锦秋拉着绿翘走开，随后还关紧了大门。
“现在没有旁人了，殿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东方婧倒也大胆，不等尉迟墨坐下，自己就随意找个凳子坐了。
尉迟墨僵愣了许久，刚准备开口，就被东方婧打断道：“其实今日殿下前来所为何事，挽云已经猜到了。”
“哦？”尉迟墨神色一震，“你猜到了？！”
“这么久了，兵部工部户部三部之争，殿下肯定是查到源头了。这件事是挽云一手操控的不错，夏大人是挽云的朋友，挽云闲来无聊，做一个顺水人情罢了！”东方婧耸了耸肩，拾起桌案上的热水杯捂手。
“顺水人情？”尉迟墨冷笑出声，“好一个顺水人情！”
人家只不过做了个顺水人情，就轻轻松松折损了他两员大将！这样的顺水人情，她若是再多丢上几个，只怕他尉迟墨的太子之位也坐不住了吧？！
“殿下今日前来，想必是看中了挽云的才智，想要收为己用吧？”东方婧笑着挑眉，“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尉迟墨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可惜挽云就要嫁给恭王了，殿下此刻来找挽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东方婧刺激着他，希望他能够出手，搅黄这场婚事。
第412章 吃闭门羹（2）（）
“那不是更好？”尉迟墨目光一凝，“倘若你愿意做本宫的眼线，将来本宫大业得成，你想要什么，本宫都可以许诺给你！”
“太子殿下的筹码未免太没有诱惑力。”东方婧冷笑出声，“你大业得成，能给我什么？依照你的个性，多半是将我收入后宫，后宫之中，唯皇后之位最大。但我若是帮着恭王夺得皇位，那作为恭王妃的我，顺理成章地就会成为皇后！这样算来，我为什么要兜一个大弯子，来帮你？！”
尉迟墨眉头紧蹙，“你别忘了，本宫才是储君，本宫才是最有可能登基成皇的人！”
“连太子殿下自己都说了，是最有可能，而不是肯定！”东方婧扯了扯嘴角，面上满是嘲讽，“既然不是肯定，恭王殿下未必就不能成功！”
“你！”尉迟墨横眉怒挑，“你这是故意跟本宫作对？！”
“不错！”东方婧也不怕实话说出来，“臣女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要跟太子殿下为敌！”
“好！好啊！”尉迟墨一掌拍在桌案之上，将四个桌腿完全震断。
东方婧目光森寒地望着他，心中不觉嘲讽：尉迟墨啊尉迟墨，时隔三年，你的手段还是没有变！将自己看中的女人推到别的男人身边潜伏，等到价值利用完了之后，再随手抛弃！我上过一次当，你以为我还会让你逞心如意么？！
“太子殿下，天色也不早了，挽云该用晚膳了。挽云吃的都是粗茶淡饭，没法儿拿出来招待太子殿下……”东方婧下了逐客令！
尉迟墨竖起食指，直指她的鼻尖，“钟离挽云，你给本宫记住了！”
“嗯。”东方婧淡然自若地应承，“太子殿下之怒，臣女记住了。以后臣女的马车碰上了太子殿下的马车，必定会绕道而行。”
“你！”尉迟墨说不过她，一脚踹开屋门，闷头离开。
“主子，怎么样了？”花影紧追其后。
尉迟墨则长袖一挥，踹了门口的珠宝箱子好几脚，冷声道：“将这些全都抬回去！本宫就是拿出去分给乞丐，也绝不会让钟离挽云得半分便宜！”
“是！”花影本就看不惯东方婧，重重应承。
绿翘进了屋子，看见满屋子的碎桌腿，吓得不轻，赶紧跑到东方婧身侧，抱着她的胳膊哭出声来：“小姐，你没事吧？！”
锦秋淡然环顾一眼，而后拾起扫帚就开始清理地面。
东方婧无奈地冲着绿翘摇摇头：“没事，我当然没事。尉迟墨是当朝太子，最看重自己的言行，他还能公然在丞相府杀人不成？”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绿翘诺诺地点头。
锦秋打扫完了屋子，走到东方婧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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