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两个丫鬟扫了一眼一地狼藉，也懒得去管更多。毕竟，这宁王府未来的女主人是宁王妃，若是让宁王妃知道她们这般掏心掏肺地对楚宁好，只怕吃不了兜着走！
“那奴婢伺候娘娘沐浴更衣吧？”
“不用，我自己有手有脚，你们出去。”楚宁声音凉薄，面无表情。
两个丫鬟只觉得这个女人奇怪极了，耸了耸肩，应承一声，随即出了屋子。
楚宁褪去一身破烂不堪的衣衫，踩入浴桶之中，浑身上下数不清的伤口一下子浸了水，疼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不过片刻功夫，满满一浴桶的水，便微微泛红。
楚宁深吸了一口气，将整个身子沉入其中，任由温热的液体漫过了头心。
她疼到快要爆炸的脑袋，瞬间空白！
书房。
尉迟真换了一身衣裳，对着门外的秦逍遥问道：“怎么样了？”
秦逍遥耸了耸肩，“柴房外头守着的两个侍卫不见了，属下还在找。”
“本王问你，她怎么样了？！”尉迟真眉头一拧，一双瞪大到极致的眼眸中，满布血丝。
“主子放心，属下已经安排好了，这会儿楚宁公主正在偏殿用膳呢！”秦逍遥一眼就将他的心思看穿，“她虽看上去虚弱，但主要还是给饿得，等吃完了东西，再泡个热水澡，自然就没什么大碍了。”
是的！
尉迟真若有所思地点头。秦逍遥说得不错，昨日楚宁在凤凰客栈只是被大火呛到受伤昏迷，后来……后来他是凌虐了她……但那些都是皮外伤，不会伤及根本。只要她肯乖乖吃饭，身子自然不会有什么大碍。
“她没有抵触？”尉迟真又皱了皱眉。
“主子说得那些不堪的话，属下都瞒着她呢，自然没有抵触。”秦逍遥笑道。
尉迟真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声音低哑：“那就好。”
噗嗤一声，楚宁的肺部崩到极致，整个人几乎溺死。
门外的丫鬟听见了声响，慌忙闯入，一见眼前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救人！赶紧救人！”
两个人一手拉着楚宁的一只胳膊，合力将她拽出水面！
“咳……咳咳……”楚宁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浑浑噩噩中睁开了双眼。
那股子强烈无比的困意来袭的时候，她原以为一觉睡过去，就可以摆脱眼前的一切。
可现实，总是不如人意。
第1380章 擒萧皇后（5）（）
“娘娘！您这是何苦呢？就算殿下不喜欢你了，但只要留着一条命……往后，总归还是有希望的。”一个丫鬟对着幽幽转醒的她，劝解出声。
楚宁不禁在心底冷笑。
原来她们以为她是为情自杀？
当然不是！
她只是想让自己清醒一下，却不想饿得时间太久，致使她晕倒在了水中。
她还要留着一条命去求尉迟真，求他放芷璇一条活路！就算她真的要死，也不能现在就死！
“我只是一时不慎，滑到而已。你们放心，我不会寻短见。”楚宁扯了扯嘴角，面上强扯出一丝笑意。
两个丫鬟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来。
楚宁要是死了，也不知道宁王殿下会怎么惩罚她们两个！
楚宁走出偏院的时候，尉迟真已经在凉亭里面等候多时。
“贱妾见过王爷。”强忍着身上的痛楚，楚宁在身侧丫鬟的搀扶之下，曲了曲膝盖，依照宁国人的习俗，朝着尉迟真行了个礼。
她一贯高傲，若不是为了芷璇，她绝对不会这般委屈自己，对着一个伤她至深的男人点头哈腰。
一夜折磨，尉迟真原以为她会吸取教训，她会改变。
可是瞧见她这般对着他曲意迎合，他方才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的一颗心，又开始狂跳不已，怒火袭上心头！
她能这般平静以对，只能说明一点！
她对他没有感情，所以他所作的一切，只能伤到她的身子伤不到她的心。为了逃出这座牢笼，她依然可以对着他毕恭毕敬地行礼。
尉迟真越想越烦躁，几度都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他不能发怒，他若是发怒便是承认了自己喜欢她！
“免礼。”简单的两个字，尉迟真捏紧了拳头，才能保证自己的声音平静如常。
“谢王爷。”楚宁客套至极。
“随本王去后院。”尉迟真淡淡出声，而后一只大掌突然伸出去，一把就拽住了楚宁的右手。
一股电流从楚宁的指尖蹿入，一下子就击中了她的心脏，令她一颗心几乎骤停。
前一晚，他还在她身上报复驰骋，这一会儿竟然还能牵她的手。
楚宁的唇角不觉溢出一抹荒凉的笑意。
只有不爱，他才能做到这般沉着镇定。
尉迟真待她难得温柔，可他的温柔远比他的残暴，伤她更深。
楚宁一言不发，只仍由他牵着右手，如提线木偶一般，机械地跟紧了他的步子，朝着公孙沁的屋子而去。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尉迟真突然间就放开了她的手。
楚宁怔怔地抬起头，仓皇的视线刚好与那人薄凉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尉迟真声音冷淡：“你自己走，跟紧了。王妃不想看到本王与你再有任何接触。”
楚宁瞬间就明白过来。
他定是怕公孙沁误会，才这般急不可耐地甩开了她的手。
楚宁只要一想到芷璇还在地牢里关着，便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双手在衣袖中已然握紧成拳，面上却仍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木然点头，而后语气淡淡道：“是。”
第1381章 磕头认错（1）（）
没有嫉妒，不带任何表情的一个“是”字，再一次戳痛了尉迟真的心。
尉迟真冷冷扫了她一眼，终是无话可说，加快了步子，进了公孙沁的房间。
“殿下！”
屋子里头，公孙沁正躺在卧榻之上，脂粉未施，看上去憔悴至极。床头一角还摆了一只痰盂，痰盂里面是满满一下子的污血。
她一瞧见尉迟真进屋，眼睛便是一红，低哑叫出声来。
彩蝶快步上前，面上微微带了几分责备的味道：“殿下可算来看我家主子了，我家主子已经念叨了殿下一上午的时间了！”
尉迟真快步上前，在床畔坐下，余光一扫，便瞧见那只带血的痰盂。
他眉头微微一拧，指着地上的东西望向彩蝶，“怎么回事？”
“殿下，娘娘余毒未清。太医走后，娘娘又干呕不止，硬是吐了半盆黑血出来！”彩蝶慌忙禀报。什么黑血？什么余毒未清……自然都是她瓶口捏造的！
这些都是从方才那个侍卫身上放出来的血，加了点乌黑的墨汁罢了。
尉迟真的脸色不由一沉，对上彩蝶的视线，声音猛然拔高：“王妃吐血不止，你为何不向本王禀报？！”
彩蝶摆了摆手：“我家娘娘不许！我家娘娘说了，殿下公务繁忙，不让奴婢去打扰殿下，再说……”
她欲言又止。
尉迟真横眉一拧，呵斥出声道：“说下去！”
“再说太医都说了，娘娘的身子只能拖着，已经没法儿根治了。就算奴婢去禀报殿下，殿下也想不到法子救我家娘娘，不是么？！”彩蝶面色一冷，双目毫不畏惧地瞪向尉迟真，“殿下难道会因此要了侧妃的命，给我家娘娘抵命么？！”
“彩蝶，你住口！”公孙沁猛然咳嗽出声，话锋一转，“殿下怎么处置楚宁，还用不到你一个下人来交！”
她说罢，回眸望向尉迟真，突然间就握紧了他的手，眉间溢出一丝渴望来，接着道：“妾身相信，殿下为人公正，一定会给妾身一个满意的交待。殿下，是不是？”
尉迟真有意无意朝着门口瞟了一眼，而后伸手在公孙沁的手背上拍了拍，安抚出声：“当然。”
楚宁的双腿颤了颤，也不知是因为饿了太久浑身乏力的缘故，还是因为尉迟真的那一抹充满鄙夷的眼神。
“光说不做！”彩蝶跺了跺脚，压低了声音抱怨。
这屋子不大，又分外安静，尉迟真想听不见都难。
尉迟真正了正身子，面色严肃道：“本王今日就是为此事来的。王妃应当知道，楚宁毕竟是陛下赐给本王的侧妃，是宁楚两国稳固关系的棋子，就当是给父皇一个面子，本王也不能轻易杀了她。王妃大度，应当能理解本王。”
他不杀她，原来是为了这一层考虑！
楚宁原以为他是因为恨她才不杀她，才要留着她慢慢折磨……直到此刻，她才突然醒悟过来！那个男人对她实在没存多少心思，就算是恨，也只需发泄一时，恨亦不能长久。他所有的考虑，都是为了他现在的处境罢了！
第1382章 磕头认错（2）（）
尉迟真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她的心却一下被万箭射成了筛子，疼到麻木。
楚宁的双腿微微发抖，眼下能支撑着她活下去的信念，只剩下一个芷璇罢了！
“妾身都听王爷的，妾身……别无所求。”公孙沁已然瞥见了屋门外头那一抹熟悉的影子，故意身子一歪，将脑袋搁在了尉迟真的大腿上，“妾身所剩的时日不多，王爷若真的喜欢楚宁妹妹，不处置她也无妨……至少，等妾身有朝一日不在了，有楚宁妹妹陪着，王爷不至于孤苦伶仃。”
“王妃不要多想，本王先前不过是被她蒙蔽了心智，如今已经真相大白，她的阴谋诡计早已被拆穿。这样一个不三不四、滥用感情的女人，本王不会放在心上。”尉迟真朝着门口淡淡扫了一眼，随即便道：“本王今日来，就是为了让她给你赔礼道歉。”
公孙沁故作一脸茫然，惊讶无比地望着尉迟真。
“进来！”尉迟真突然间就收起面上的温柔，朝着门外呵斥了一声。
秦逍遥眼见着自家主子把话越说越死，嘴角不由抖了抖。
见楚宁愣在原地，他担心自家主子又要发怒，连忙伸手推了推楚宁的胳膊，小声提醒道：“娘娘，主子在叫您……”
楚宁的双腿仿佛生了根似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当真是要她给公孙沁磕头认错！
秦逍遥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脸无奈道：“娘娘就算不想，但为了地牢里的那个丫头……”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楚宁僵立着的身子便颤了颤，随即迈开步子，缓缓走到尉迟真和公孙沁跟前。
“行礼。”尉迟真冷然扫了她一眼，语气淡薄。
楚宁隐忍不发，死死咬了咬下唇，而后朝着公孙沁福了福身子。
公孙沁看着她低头，心里很是受用。
尉迟真又道：“跪下！给沁儿认错！”
楚宁面色煞得惨白，固执地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殿下让你跪，你就跪呀！”彩蝶冷冷瞪了她一眼，满目阴狠。
“彩蝶，你住嘴！”公孙沁连忙出声训斥，“楚宁妹妹到底是宁王殿下的侧妃，也算你半个主子，她要怎么做，还轮不到你一个下人来教！”
“主子！您就是太心善！她将您害成这样，您竟然还要帮着她说话！”彩蝶故意拔高了声音，说给尉迟真听，“照奴婢说，她意图毒害宁王殿下，那就是死罪！什么宁王侧妃，有了这条罪状，就是宁王府中最低贱的丫鬟下人，都有权利教训她！”
公孙沁伏在尉迟真的腿上，悄然抬起眼眸，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
彩蝶这番话说得有些越界了，却是她故意教的。她倒要看看，尉迟真会是怎样的反应？
他会为了那个贱人训斥彩蝶么？
尉迟真显然对彩蝶厌恶至极，但注意到楚宁灼灼发热的目光，他硬生生将心中的不适，压制了下去。
怎么？
难不成她还想试探他的心思，想着继续利用他么？！
他绝不会让她如愿！
第1383章 磕头认错（3）（）
“你说得不错，她如今还不如我宁王府中的奴婢家丁！”尉迟真的左手在身侧握紧成拳，冷冷扯起唇角道，“从今日开始，楚宁就是我宁王府最低贱的家奴！什么粗活重活儿，你们都可以交给她去做！”
“殿下……”公孙沁咬了咬唇，“彩蝶口无遮拦，您怎么还顺了她的心意呢。就算您对楚宁妹妹没感情，但也要念在她的身份……她毕竟是楚国的嫡长公主！”
公孙沁明里暗里都在暗示楚宁，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他之所以会与她发生关系，只是为了报复，对她并无任何想法。
楚宁死咬着唇角，一言不发。
“嫡长公主？”尉迟真的眼眸眯成一线，落在楚宁那平静无波的脸上，不由冷哼了一声，“什么嫡长公主？！只要嫁入了我宁王府，那就是我宁王府的奴婢！本王让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楚宁，你过来！给宁王妃跪下磕头！一直磕，磕到她原谅你为止！”
楚宁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心在滴血，嘴角不由浮现出一抹惨笑。
是的，是她自作自受！
公孙沁瞥了一眼楚宁，而后一脸委屈地望向尉迟真：“殿下，楚宁妹妹若是实在不想……这件事就算了吧。反正……反正妾身也活不了多久了，得了她的原谅，又能怎样呢？”
尉迟真眉头一蹙，随即对着门外的秦逍遥道：“把地牢里的那个丫头，带上来！”
秦逍遥目瞪口呆，心知自己主子是被气的，但当着公孙沁的面，他又不好出声劝说。
“主子，这，这……”他欲言又止，希望尉迟真能收回命令。
谁知，尉迟真目光一狠，声音猛然拔高，呵斥出声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带人？！”
“是……是是。”秦逍遥为难点头，万分同情地望了一眼站在公孙沁面前那个一直低眉不语的女人。
太子府，后院。
东方灵曦的房间外头，重兵把守，层层叠叠，将这个院落围了个水泄不通。
断臂第二日傍晚，东方灵曦终于幽幽转醒。
“曦儿，曦儿！”沈嘉玉最先扑了上去，泪眼朦胧，抱着她的左臂，痛苦不已，“你可算醒了！你告诉娘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的右臂……怎么……怎么就不见了？！”
她急得跺脚，双眸血红。
东方灵曦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不哭不闹，瞪着头顶的天窗发呆。
“曦儿！你说说话吧！你不要憋着自己，你这个样子……娘亲看着害怕！”沈嘉玉的泪珠簌簌地往下掉，很快就将东方灵曦的衣袖染湿了一大片！
好一会儿工夫，东方灵曦才翕动了一下薄唇。
“什么？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太小，以至于靠得那么近的沈嘉玉都没有听得分清。
东方灵曦突然间就瞪红了双目，怒吼出声：“我说是尉迟墨！娘亲，是尉迟墨害我！是尉迟墨砍了我的一条手臂！我冒死进宫救他，他却亲手砍下了我的手臂！”
第1384章 磕头认错（4）（）
“灵曦，你在说什么胡话呢？”沈嘉玉一脸难以置信，“太子殿下怎么会去砍你的手臂，这不可能！”
“我的右手，中了化骨散。”东方灵曦神情木然。
“化骨散！”沈嘉玉心惊不已，而后抚着她的左手劝慰，“灵曦，你知道的，一旦被化骨散沾上，那是会被腐化成一滩血水的！殿下之所以砍去你的手臂，也是在救你啊！”
“呵……呵呵……救我？他救我？！”东方灵曦仓惶笑出声来。
难道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在救她么？！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化骨散无药可解，但是她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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