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夺回来!医生说这孩子八成烧糊涂了。
站在办公室外边包仁杰心潮起伏,考虑了半天也不知道进去以后该怎么跟王大队长打招呼,是不是该谢谢王志文为帮自己报仇把歹徒揍成残废的事呢?队长会不会觉得我在讽刺他?算了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吧,跟他说声嗨……
王志文正拿着资料分析案情,听见包仁杰进来很迅速地抬了下头又接着看他的资料,你回来了?
嗨……
伤好了是吧?把桌子上那份检查替我写了吧。
包仁杰立刻什么情绪都没了,这家伙简直是冷血动物!
……
队长,检查写好了,您看看?
这么快?要写得深刻点啊,我写了好几份都没过关。
您放心,我在警校的时候三天两头写检查。
你也就这份出息!
往局长办公室走的路上包仁杰感觉特别的不自在,每个人见到他都是一副拼命憋着坏笑的苦瓜脸,活像便秘三天似的,搞得包仁杰一张脸由白转红由红转青,吓了局长一跳,以为收账的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局长很大方地通过了王队长的检查,三言两语就把包仁杰打发出去了。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包仁杰拐了个弯,去了燕飞的办公室。
你怎么来了?
懒得看人脸色,冷冰冰地跟死人一样!
死人?对了,我正要解剖尸体,有没有兴趣参观一下?
解剖?算了吧。
别怕,血早就放光了,保证你看了不头晕。
谁……谁怕了?我在警校又不是没见过。
那就看看吧,反正你迟早也得接触尸体,别回头到了现场又出糗。
所以包仁杰就糊里糊涂地跟着燕飞进了解剖室。
临进门的时候燕飞说,哦我忘了告诉你,死者是个同性恋。
6
自杀。从24层搂上跳下来,全身的骨头都摔碎了,整个人瘫得跟块凉粉似的,真不知道还有什么解剖的必要。
为什么?包仁杰盯着已经摔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很年轻的男孩子,看不出长得什么样,不过应该是个满帅气的小伙子。
很俗气的故事,他本来应该今天结婚的,结果前几天他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吃了安眠药,留下一封信给他说是很爱他,没抢救过来,他就殉了情。只留下了半句话……
什么话?
如果他能早点告诉我……
包仁杰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燕飞没看他,自顾自说下去,所以啊,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早点告诉他,别等到最后才后悔。
什么?
你不知道吗?王志文快结婚了。
想说爱你并不是很容易的事,那需要太多的勇气……
包仁杰说那怎么办啊?燕飞你帮帮我。
燕法医说拉倒吧我这个人从来是管杀不管埋的你找王其实商量去!
结果王其实说我可帮不了你那是我哥耶我们家就指望他这个优良品种传宗接代我可不干那缺德事!
包仁杰丧荡游魂一般飘回了办公室,王队长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你跑哪玩去了交个检查至于费这么大工夫吗!
包仁杰一屁股坐下来趴在桌子上开哭。
王志文慌了神,喂喂不至于吧我没说什么呀你哭什么哭?别哭了!别哭了听见没有!别哭了……听见没有?喂?小包?包仁杰?好了别哭了,是我不对,不该对你这么凶……
本来,本来就是你不对。包仁杰抽抽搭搭地把鼻涕眼泪往王队长的袖子上抹。
是,是。王队长赶紧掏纸巾。
电话铃救了王队长一命,又有新情况了!
这一次是盗卖文物,犯罪分子们是打定了主意不让咱刑警队员消停点。
地点是郊县新发掘的一个古墓,据说是某高官的衣冠冢,有不少值钱的陪葬品,用考古专家的话说就是‘具有相当的研究价值’。问题是从上到下所有的相关部门都承认应该保护,可是我们部门说了不算……结果就是一帮高度敬业的盗墓人来负责研究这个价值问题了。
王队长带着包仁杰赶到的时候,人家已经把问题研究得差不多了,现场一片狼籍,基本上能偷的都偷光了,直气得王志文站在坟头上骂娘。
骂归骂该做的事情还得做,王队长又戴上了那顶破草帽,开始客串文物贩子,很快在附近的村子发现了部分被盗的文物。
然后包仁杰就打扮成前来高价收购文物的黑心客商,在王队长的牵针引线下和卖方展开谈判,争取伺机将盗墓集团一网打尽。
计划看起来很完美,问题是这个计划里有一个包仁杰……
包仁杰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露了馅的?明明一个字都没说错一步路都没走多,那个集团头头怎么就一眼看出他是个冒牌货的呢?不由分说上来几个人把他们俩捆成粽子扔进了一个早就被挖得连骨头渣儿都没剩的破坟坑里。
费了老鼻子力气终于把绳子咬开,天已经黑了,两个人累得趴在地上喘粗气,真TMD窝囊透了!
队长,你还好吧?
王志文无话可说,这个包仁杰简直是扫把星,沾上他准没好事。
月亮明晃晃地挂上了天,王志文绝望地发现这个坟坑深得可怕,怪不得那帮家伙把咱们扔下来就走了,这么深的坑居然没摔死真是有够走运。
不过好象也就这么点运气,这地方荒凉得连耗子都没有,估计等其他人找过来咱们早就饿死了,真不知道那帮神通广大的盗墓贼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包仁杰说队长你放心,拼死我也要保护你!
王志文说你给我闭上你的乌鸦嘴!
包仁杰就开始傻笑,他觉得真要是死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好歹也算是得偿所愿,所谓生不能同衾死但求共枕……
王队长说把你的哈喇子擦擦都滴答到我肩膀上了。
队长,你看过梁山伯与祝英台没有?他们最后就是一块死在坟墓里,化为彩蝶翩翩而去……
王志文说你放心,你死了最多也就是化成骨灰。
你就不能跟我说句好听点的?咱们都要死了耶!
好听的?那个……组织上会照顾你的家属的,按政策烈士遗孤可以保送警校。
包仁杰说废话我还不知道这个!要没TMD这条倒霉政策我今天能落到这步田地?
这倒是……再说你也没遗孤,这条政策不太适用。
包仁杰说你这叫好听的?那叫小孩好不好?我还没死呢,遗孤,遗你的鬼孤……咦队长你有没有遗孤啊?你不是要结婚了吗?难道你就没想着先上车后补票?
王队长说你小孩子家家少打听这个!
包仁杰说你脸红个什么劲啊说真的,你真觉得那女的好吗?她还没我好看呢。
外表不能说明问题,咱们是搞刑侦的,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心灵美才是最重要的。
你的意思是我心灵不美?我怎么不美了我!
美你的头!睡觉!王队长一把捂住包仁杰的嘴,睡醒了咱们想办法出去!
包仁杰靠在王志文怀里,脸正好贴着第二颗纽扣,队长你轻点我都喘不过气来了。
王队长已经在包仁杰脑袋顶上打起了呼噜。
队长,你别结婚好不好?我好喜欢你……说着话包仁杰也睡着了。
包仁杰没发觉,王队长的眼睑很迅速地抽动了两下。
大部队赶到的时候这两个倒霉蛋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王队长的情况要好一点,还知道留封遗书,把身上全部的23块8毛钱以及一块手表作为最后一次党费;包仁杰只说了一句话:爸爸,我要吃饺子……
宣传科科长张同志说,品格的高下之分,就在于对待死亡的态度,这话真是至理名言啊。
紧接着就是追剿与反追剿,那帮亡命徒居然敢惹到刑警大队长脑袋上也真是倒霉催的,王队长派出了全部警力血洗匪巢,雷厉风行把一干人等抓捕归案。
包仁杰得到消息的时候,刑警队已经奏凯还朝,赃物清查工作都已经处理完毕了。包仁杰很疑惑,为什么这次行动没叫上我?
王队长说你给我老实呆着哪儿都别去,只要你不参与我们的工作就成功一半了!
这一次任务的胜利完成终于让王队长扬眉吐气了一把,这些日子以来受的那些个窝囊气总算全吐了出去,王队长走路更像福尔摩斯了。
于是就有好事之徒传播消息,你听说了吗?刑警队的那个王志文要结婚了,连喜酒都订下了。
亏你还是搞侦察的,几百年前的老皇历了你还翻,王志文那对象早吹了,那次他不是掉坟坑里差点牺牲了吗?结果把人家姑娘吓着了,说害怕刚嫁过去就当了寡妇,还是吹了吧。
那他这几天怎么美得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这还不明白?他那叫强颜欢笑,把失恋的痛苦压抑在心底义无返顾地投入到工作中去,说好听点是‘化悲痛为力量’,说白了就是吃饱了撑的!
7
比王志文更奇怪的是王其实,这小子前阵子还一副王志文是我亲哥你包仁杰别想动他一根手指头的态度,现在忽然一反常态地捶胸顿足埋怨包仁杰手下留情,搞得包仁杰一阵一阵地起鸡皮疙瘩……
你小子脑子进水啦?那么好的机会你不知道利用?合着你们孤男寡呃……男那两天就干坐着你看我我看你?笨啊!没见过你这么笨的!
包仁杰说谁说的他胳膊划破了我还给他包扎来的……
我看你该去结扎!你自己说说看啊,月黑风高就你们俩一个外人都没有你不知道把生米煮成熟饭啊!老实说你是不是……不行啊?
包仁杰红着脸说你别胡说八道,我也得煮得了啊,你哥对付我还不跟老鹰抓小鸡似的!
那你不会拿块石头把他砸晕了啊?
包仁杰说你们真是亲兄弟?
……
包仁杰开始反省,王其实说的有道理啊,那么好的机会怎么给他睡过去了呢?就算不能把生米煮成熟饭至少也可以干点别的嘛,比方说……趁着他睡着了吃点豆腐。
不过那一次的事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起码王队长现在对下属的态度好多了,以前姓王的几乎都不拿正眼瞅包仁杰,说话也是待搭不理的,现在基本上语气声调吐字都比较正常,用燕飞的话形容就是‘听起来总算不像打鼻子眼里哼出来的了’。
燕飞的特训还在继续,包仁杰已经有点麻木了,有好几次包仁杰都想说燕飞算了吧晕血就晕血,总比晕头来得舒服……可惜每次都张不开嘴。倒不是包仁杰有什么心理障碍,纯粹是压根找不到张嘴的机会燕飞只用一句话就把包仁杰堵得哑口无言:当初要不是你哭着喊着求着我我才懒得搭理你!
当然了,如果就因为这个,包仁杰能不能坚持下去还很难说。真正使得包仁杰下定决心一条道走到黑的,是因为另外一件事。
盗卖文物的案子破获以后,局里照例是要论功行赏,不多的一份奖金从上到下人人有份,虽说真正卖力气干活的小警察们根本拿不到几个钱,可是这份荣誉还是很让人在乎的。所以,当包仁杰听说连扫厕所的老孙头看大门的老李头宣传科的张某某都沾了光偏偏没他什么事的时候,自然就有点想不通……
凭什么没我的奖金!我差点就把命搭里头了我容易吗我!他们太欺负人了你说是不是燕飞?
是不象话,不就是盗卖文物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人命案,搞得法医科想分杯羹都不行……燕飞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显然没理解包仁杰的意思。
包仁杰!你到底还是不是刑警队的人?一天到晚在法医科泡着算怎么回事?给我回去!王大队长威风凛凛冲上门要人。
呸!你个欺软怕硬的王志文!干活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刑警队的人了!发钱的时候为什么没我的份?你们是专拣软柿子捏吃定我不会发脾气是不是?老子今天不干了!
需要说明一下,以上这段话虽然强硬,但只是包仁杰在心里的怒吼,实际上他一句话也没敢说老老实实低着脑袋跟着王志文走掉了。倒是燕法医在后面吼了一句,姓王的,你跟我的门有仇啊!
进了办公室,王队长扔过来一张纸,把这单子拿上,到财务科把你的奖金领了。
奖金?
包仁杰有点懵,看队长的意思不像是开玩笑,事实上王志文从来不懂什么叫开玩笑,看看单子好象也没错……管他呢,有钱拿总没错。
一个松鼠桂鱼,一个冬瓜盅,四个凉拼两个热拼两瓶干白再来一个乌鱼蛋汤……包仁杰你算算超标没有?
包仁杰埋着脑袋狂按计算器,全然不在意服务员的眼光,谁让自己一拿到钱就跑到法医科显摆呢?结果就是奖金全部充公拿出来请客,王其实捧着菜单狂点高档菜,一分活口都没打算给他留下。
别按你那破计算器了,一共是475块,正好能剩25块钱打车回家。燕飞不耐烦地吐着烟圈。
行,小姐,快点上菜啊。王其实意犹未尽地合上了菜单,不瞒诸位说,我从昨晚上就没吃饭,净憋着吃大户呢。
小姐,有吃剩的窝头没有?先给这头猪垫上点!燕飞没好气掐了烟。
服务小姐很客气地说对不起本店不卖窝头。
吃着饭王其实开始散布小道消息,喂你们听说了吗,为什么一开始奖金没小包的份?
还不是劳资科那帮混蛋捣鬼,当年姓黄的跟老队长有过节,一直憋着打击报复,说什么包仁杰胆子小素质低不适合干刑警,给他发奖金同志们会有意见……什么东西!燕飞一口灌下去一大口干白。
包仁杰有点心疼,燕飞你慢点喝,葡萄酒不是这么喝的。
王其实接着造谣传谣,那你知道后来怎么又发给他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
咳,不知道了吧?小包啊,你真得谢谢我哥啊。王其实得意洋洋地啃着鱼脑袋。
这里边有你哥什么事?
我老哥跑到局长办公室,把帽子一摔,说得那叫一个策略!局长咱们谈谈,我知道您时间宝贵,所以我希望咱们能尽快达成共识,要是谈得不顺利也没关系,下次咱们到老队长的墓碑前谈去!顺便给老队长上柱香,让他也知道咱警局不干那卸磨杀驴的事……
包仁杰的心情指数顿时跌落谷底,闹半天这500块钱还是借了老爹的面子,真他……的没劲。
燕飞微笑着给王其实夹菜,你接着说。
然后局长就把姓黄的那一套搬出来了,我哥就一条一条跟他理论。胆子小?谁说包仁杰胆子小!胆子小他能跟人家玩命,他肚子上的刀口到现在还清清楚楚!胆子小他能在死人坑里待好几天一句软话都没有!你让那姓黄的来,我看丫不尿一裤子!
包仁杰立刻下了决心,燕飞一会儿咱们接着特训!
我哥还说了,晕血怎么了?晕血只是小毛病,没什么了不起,谁说晕血就不能干警察了?
燕飞叹口气,真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王志文嘴里说出来的。
就是就是,局长当年还被人肉叉烧包吓得大病一场呢。包仁杰笑得眼睛都找不着了。
就是嘛,兵熊才熊一个,将熊可是熊一窝呢。王其实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抹着嘴出门的时候燕飞悄悄问王其实,喂,你哥怎么知道小包肚子上的刀口到现在还清清楚楚的?
王其实打着嗝说你问我干啥有本事你问我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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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仁杰开始觉得当刑警也没什么不好了,虽然说王志文还是成天拉着个脸,可是看惯了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王其实说他哥那人就那个德性,见谁都不给好脸,跟得了肺气肿似的,跟这种人打交道你就得遵循十六字方针,打他的游击战!
燕飞说你别听王其实的他跟他哥游击了20多年一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