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说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得等我把饭吃完。
包仁杰说那当然没问题咱俩一块吃吧。
燕飞很落寞地叹口气说还是算了吧,你吃你的我吃我的,自从我有一次说食堂做的白油豆腐很像人体的大脑组织以后,警局就没人肯和我一块吃饭了。
包仁杰赶紧说那算了我不打扰你了等一会儿吃完了我再来找你。
同时有好几个同事和包仁杰一起直奔潲水桶,看起来好死不死地打了该死的白油豆腐的人还真是不少。
燕飞是警局里第二个对包仁杰表示理解的人,不过他和王其实的理论不太一样。燕飞认为虽然晕血是很正常的生理反应但这并不是说警察也应该晕血,实际上经过一段行之有效的治疗和锻炼之后,警察完全可以克服掉晕血的毛病就好象经过一段相当长的历史时期,猴子完全可以直立行走并且最终进化成|人一样。
包仁杰说我对进化论没兴趣,别说什么相当长的历史时期,超过一年我都没那个耐心。
燕飞说这取决于你的态度,只要你配合得好,最多也就半年,我这有几份资料你先拿回去看看,记住了要空腹看啊。
下班回家,包仁杰第一件事就是翻起了那堆资料……十分钟以后,110火速赶到:是谁报警说听到惨叫声怀疑发生命案的?
几十只手共同指向了一个方向:就……就是那家,惨叫声就是从那家发出来的!
一个女孩子冲了出来,哎呀警察大哥你们来得正好,我哥又昏过去了!
……
第二天早上法医官燕飞正在办公室里惬意地品尝滴滴香浓的雀巢咖啡的时候,一个家伙一脚踹开门闯了进来:你干的好事!
燕飞不用回头也知道这家伙是谁,全警局上下能进他这间办公室而面不改色心不跳如入无人之境的只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刑警队长王志文。
燕法医好整以暇地转过身,微笑着提醒王大队长:小心,别踩着我刚做好的石膏脚模。
王志文却一点没领情,重重地把手里的一叠纸片摔在了桌子上:你明知道包仁杰胆子小你还给他看这些东西!人吓人吓死人你知不知道!这冷冻碎尸案搞得一大群警察接受心理治疗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资料别说包仁杰了,全警局有几个看了不吐的?
燕飞慢条斯理地啜了口咖啡,凉凉地回答,关我什么事,人吓人吓死人?你说得也太严重了一点吧?他死了吗?
他要是死了就好了!王志文一把把资料撕得粉碎,怒气冲冲把门一摔冲了出去,门框上立刻出现了好几条裂缝。
燕法医摇摇头,拿起了电话。
王其实在电话那头哈哈地笑,你小子真是把我哥害惨了,昨天半夜正做梦呢就被医院抓了壮丁,说是包仁杰被吓得差点神经分裂,哭着喊着找他老爸……
你哥又不是他爸爸,医院找他干吗?
废话!谁不知道他老爸早就牺牲了,医院只好找现任队长去当保姆呗,好家伙,那孩子闹腾了整整一晚上,我老哥一直到天亮才把他哄睡着,刚一脱身就去找你算帐了!
法医官乐呵呵地挂上了电话,笑眯眯地研究门框上的裂缝:砸我的门?哼!
你是不是gay?
这是包仁杰第一次被人这么问,所以他当然没什么经验应付这么直截了当的问话。如果是平常的话包仁杰应该能混过去,可是他现在正有气无力地躺在病床上满脑子都是些支离破碎的血肉横飞,不闭眼发困闭上眼发昏基本上是有一句答一句,更何况问话的那个人是出了名的鬼见愁……所以包仁杰眨了眨眼睛,认了。
燕飞满意地点点头,听说你这些日子天天缠着那个王志文不放,所以我想你肯定是看上他了。
包仁杰接着眨眼。
唉,你小子走运啊幸好你老爸死了。
这是什么话!
老队长要是活着,你这会儿还能躺在这?进抢救室都是他手下留情,搞不好就直接进了太平间了,反正留着你也是丢脸。
包仁杰眨出了眼泪。
燕飞说你就别装了你那点东西还是存下来给那个姓王的看吧,我估摸着他这会儿快回来了……
王其实抱着一大包肯德鸡家庭装走了进来,你怎么又把他弄哭了?
怎么是你?你哥呢?
跑东郊查案子去了,王其实对着包仁杰,吃吧不吃白不吃我老哥掏的钱,他叫你吃完了赶紧上班有好几份报告要赶呢!
燕飞说你怎么没买可乐你不知道我吃薯条喜欢搭可乐的吗?
这是给病人买的没你的份不过我多拿了两包番茄酱你要不要?
要你的头!燕飞取下挂在门后的外套,回过头来问包仁杰,那个练习,还要做下去吗?
什么练习?
还能是哪个!你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啊?
哦,要。包仁杰点点头。
还要啊?我的门都被你家队长砸废了。
包仁杰红着脸说谁让你不跟我说清楚那堆资料是什么东西,我是没有心理准备才会吓到的嘛,你早告诉我是碎尸案的验尸报告我肯定不会吓得这么厉害。
早告诉你是碎尸案的验尸报告你就没胆子看了!明天下班以后到我办公室来。燕法医带上了门。
王其实笑嘻嘻地递给包仁杰一个汉堡,吃吧吃吧我老哥特意嘱咐我给你买的,我怎么都不知道你喜欢吃这个?
包仁杰说谁喜欢啊我根本不吃鸡!
4
刑警队有个传统,能用脚的时候决不用手,比方说开门的时候。这个传统是从老队长那里传下来的,老队长的理论是这有助于减压减负,不过基本上大家纯粹是为了省事。
虽然如此,当王大队长的办公室被人一脚踹开的时候,王志文还是免不了吓了一跳,要知道全警局上下唯一没人敢踹的就属这扇门了,这一点连局长大人都羡慕不已。
踹门的是包仁杰。
王志文擦了擦眼睛,这小子吃错药了?
你的报告!包仁杰像扔手榴弹一样把手里的东西向王队长的脑袋砸过去,好在王志文反应快,脑袋一偏,那堆东西直接从窗户口飞了出去。
包仁杰手没停,你的茶杯!你的钢笔!你的饭盒!你的花盆!一一飞出窗外。包仁杰抱起桌子上的电脑……王志文赶紧跳起来,你疯了你!
我他妈的是疯了!我今天跟你拼了!说,你为什么把我的办公桌搬到妇联去!士可杀不可辱,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这个……王志文开始觉得不妙,虽然说的确是向上面打了报告想把包仁杰调出刑警队,可是真没想到上面会把人家安排到那种地方去,妇联?这不是存心吗!
好在刑警队个个都是人精,二组组长瞅准时机插了话,队长,小包的新办公桌领回来了,你不是说要安在你这间屋吗?
啊……那什么,对对,就放那儿。王志文只好顺水推舟,转过身来语重心长地教育包仁杰,作为一名刑警,怎么可以这么冲动呢?我是看你那张桌子太旧了,打算换张新的,你看你,事情都没搞清楚就发脾气,真是太不象话了!
啊?包仁杰显然没反应过来,登时红了脸,张口结舌地道歉,王大哥,对……不起,我以后不敢了……
王志文缓缓气,向二组组长递过去感激的微笑,组长不动声色地回了个手势,不客气,怎么能放包仁杰走?有了他我们少挨了多少骂啊。
王队长继续做思想工作,这一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啊,去,把门关上,给我重新收拾一下,你看你整得乱七八糟的!
是。包仁杰乖乖地关上了门。
砰!王队长的门被第二次踹开,局长大人脑袋上缠着纱布,刚才是谁扔的花盆?
我今天真是好丢脸……
没关系啦,反正又不是第一次。王其实对着门边用来充当衣架的骷髅架仔细研究,很敷衍了事地安慰。
就是啊,燕飞翻着资料头也不抬,而且你还因祸得福可以跟他一间屋子办公,恭喜啊。
可是,我今天把局长的头砸破了……
唉,这就你的不对了,可惜了那盆美人蕉,马上就开花了。王其实把手指伸进了骷髅头的眼窝里。
王其实,别乱动我的东西!燕飞不耐烦地把骷髅衣架挪了个地方。
美人蕉?很值钱吗?那我下次换别的东西砸好了。包仁杰边说边躲,燕飞你把那东西拿远点!
也不算值钱啊,其实植物里最值钱的是兰草,我听说有个品种叫什么黑龙还是白龙的一棵值十几万呢。王其实提起钱来眼睛发亮。
真的啊?那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咱们偷偷挖一棵回来就发财了。燕飞也来了兴致。
哪儿那么好偷啊!不过你要是能偷到的话我可以帮你出手。
好象谁都没意识到真正值钱的是局长的脑袋……
包仁杰清了清嗓子,咳,咳,你们好歹给我留点面子成吗?
呵呵,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是刑警了。王其实尴尬地摸摸后脑勺。
对哦,好象是有这么回事。燕飞耸耸肩,抽出一叠资料,行了咱们办正事吧,王其实,你要参加吗?
我?算了吧,我可不想做噩梦,走了。王其实溜得比兔子还快。
治疗的过程是枯燥的,无非是看资料,燕法医说其实没什么可怕的,那些资料看多了也就是那么回事没什么大不了,其实那个冷冻碎尸案根本上不了档次,想当年你老爸破的那个人肉叉烧包才叫刺激,那个案子轰动一时你老爸的名字天下皆知那叫一个风光……要不要我把那份资料拿给你看看?
不……不麻烦您了。
哎呀别客气,一点都不麻烦。
谁跟你客气啊?
来来来你看,这就是那个变态杀手的照片,看不出来吧?白白净净文质彬彬还戴副眼镜,怎么看都不像个变态杀手是不是?
白白净净文质彬彬还戴副眼镜?包仁杰下意识地看了看燕飞,一身的冷汗。
燕飞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和变态杀手的共通之处,继续兴致勃勃地翻资料,你看这个,啧啧,还有这个,你老爸真的很厉害,听说结案后局长听案情报告都吐得一塌糊涂请了好几天病假,惟独你老爸镇定自若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那为什么……我老爸打那以后就再不肯吃包子?
……
治疗的过程虽说枯燥但效果还算不错,包仁杰从燕飞的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只有一个想法:活着,真好。
王志文这几天有点烦,那个贩毒集团的头目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任凭同志们软硬兼施就是不开口,偏偏局长下了死命令,限一个礼拜破案,恨得王大队长把气全撒在了一个姓包的下属头上:你砸谁不好你砸局长!
包仁杰小声嘀咕,谁叫你躲开的?
二组组长偷偷地乐,小包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嘛。
5
贩毒案还没搞定,队里又收到线报说是有人密谋抢银行,王队长忙得满嘴水泡,包仁杰看不下去,自告奋勇说队长您看看我能干点啥?
你?这要是搁平时王志文准得说你给我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可现在是非常时期实在是缺人手,所以王队长考虑了半天终于说你跟我跑银行吧。
那家倒霉的银行位于一条大街拐角处,视野开阔交通便利四通八达,生意好得不得了,钞票哗哗的,偏偏银行领导为了省钱连警报器都没装,简直就是等着人家来打劫。
王队长在银行门口摆了个修自行车的摊,戴个破草帽披一件油迹班驳的旧外套,看上去还真像那么一回事。旁边立了块招牌,歪歪扭扭几个字:下岗修车。
看得包仁杰嘻嘻地乐,队长您要是下岗了这天下就太平了。
王队长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喝你的茶去!
要说人长得白还真是件好事,包仁杰那模样怎么看都不像干体力活的,王队长只好安排他在附近的茶馆当茶客。
内部消息说那伙抢匪这几天会来踩点,正式行动大概还得等上一个月,所以王队长没安排多少人手。其实包仁杰很希望那帮抢匪能提前行动,他坐在茶桌旁浮想联翩,想象着自己和队长两个人背靠背对着那帮歹徒展开枪战,穿着黑风衣戴着黑墨镜用特酷的武器特帅地杀出一条血路……血路?包仁杰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想法多么不切合实际了。
那边厢王队长正在跟人吵架。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两个城管人员一脚踢翻了王队长的修车摊,说是非法摆摊占道经营罚款200,气得王志文直咬牙还得陪着笑跟人家说好话,偏偏那俩家伙不识抬举举着根警棍说你给我滚……结果就有一大群人围上来看热闹,这个说人家下岗工人不容易你们就放他一马吧,那个说大家各退一步少罚点算了,一个老太太说小伙子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就掏200块钱权当喂了狗,一个小流氓喊打死他丫个狗仗人势的破城管!
吵吵得正厉害呢王队长就听见一声闷叫,心说糟了要坏事赶紧喊你们都TMD给我闪开!刚钻出人群就看见包仁杰捂着肚子煞白个脸说队长快,那小子拿着刀往那边跑了……
这一次包仁杰是实打实地光荣负伤,那一刀偏一点就能让老包家绝了后,电视台记者连夜制作关于小包同志跟抢匪英勇搏斗的消息,包仁杰躺在病床上手捧鲜花面对镜头微笑着说,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是我们的神圣使命……
包仁杰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稀里糊涂就成了英雄,他感觉就好象做梦一样,自己希望那帮……哦不是,是那个歹徒提前动手,人家还就真的提前动了手,而且动作快得超乎想象,没等明白过来那一刀就扎过来了。
从进了救护车就再没见到王志文,包仁杰越想越委屈,好歹也是搭档,这次自己也算立了一功,不然那歹徒早没影了。就算平时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他也不能连个面都不露啊?真TMD无情无义!
好在王其实不像他哥那么没良心,提搂着半筐苹果上门慰问伤员,垂头丧气地说包仁杰你就别抱怨了,我哥正写检查呢。
原来盯上那家倒霉银行的不只一帮人,这一次被抓获的这个家伙和王队长他们要等的那一帮没关系,这下子打草惊了蛇,整个任务泡汤不说,线索也断了。王队长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
不过王志文写检查可不是因为这个,把包仁杰捅伤的那小子目前还躺在急救室里昏迷不醒,也不知道王队长那天是被城管人员还是被包仁杰刺激的,一拳头就把人家揍了个重度昏迷,估计就算保住小命不是植物人也是白痴了。再加上事先与有关部门沟通不良,闹出了个城管风波,王大队长工作安排严重失误,先写个检查争取立功赎罪吧!
你看我哥多疼你,一看你受了伤,立马眼睛就红了,抓住那小子来了个利索的,抱着你就往医院跑……王其实眉飞色舞添油加醋,直把包仁杰哄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真的啊?
我还能骗你!不过说真的,医生说你的伤也不重啊,怎么会昏天黑地人事不知的,是不是又晕血啊?
包仁杰没好气地说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你!
不过你这回算是给你老爸挣了点面子,瞧瞧报纸上怎么说的?虎父无犬子,呵呵,搞得大家伙把肚皮都笑破了,我哥看到报纸的时候,一口茶全喷局长脑袋上了,局长不但没生气,拿出手帕擦擦头发还问呢,说打个电话问问报社,他们是不是搞错了?那是包仁杰吗?
包仁杰说麻烦你从外边把门帮我关上,谢谢!
行。王其实笑呵呵地从外边关上了门,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包仁杰把他轰出来了。
包仁杰只住了两天医院就重返工作岗位,医生叫他休息两天,他说不,同志们都在努力工作我也要贡献力量把失去的损失夺回来!医生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