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老远。
“你逃不了!”屠龙子云只扔下这一句话便不再管他,大步冲向倭酋,几个倭贼挥刀还没有接近他,就被他刀斩盾拍,或尸分两断或晕倒在地。
“倭酋,看刀!”屠龙子云凝聚灵力,刀光象太阳般耀眼,风雨不透地泼向倭酋。
“混蛋,敢小看我!”倭酋见他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中,也拼尽全力挥刀攻出。两人都是疯狂进攻的打法,但屠龙子云左手有伏龙盾,而倭酋双手挥着长柄倭刀,刀势虽快却没有屠龙子云沉稳,两刀“铮铮”相加数下,倭酋便连退数步,手中精铁打铸的倭刀断成几截。
“去!”倭酋见屠龙子云步步紧逼,伸手揪住一个自己人掷向屠龙子云,屠龙子云横刀一格,那个倭贼被拦腰砍成两截,内脏肠胃流了一地,屠龙子云一脚踏在尚在蠕动的内脏上,脚下差点滑了下。
屠龙子云被这下阻了一阻,倭酋撒腿就走,虽然他套的是木屐,但跑得倒不慢。而屠龙子云被倭贼围在一起,片刻间无法脱身,只得眼看着他要离开。
那夷人少女忽然不再唱歌,从和平军战士手中拿过弓箭,瞄着倭酋背影嗖的一箭,箭从后心贯入倭酋体内,夷人少女力弱,这一箭穿透力不大,但也足以刺入倭酋心脏了。
倭酋拼命转过身,发现射杀他的竟然是那个夷人少女,不由得瞪起小眼,但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一个和平军战士冲来砍下了他的头颅。
这场绞肉一般的战斗,剩余的便是单方面屠杀了。失去首领的倭贼虽然负隅顽抗,表现出悍不畏死的精神,但在屠龙子云领回来的两千水师与原先在城内的守军夹击之下,他们的抵抗持续不了多久。屠龙子云下令要求倭贼投降,但倭贼仍不肯放下武器,等待他们的,也只能是斩尽杀绝了。
狂澜城的战事,虽然挂在李均心头,但他此刻正在百里之外的雷鸣城中。引诱倭贼主动来攻从而一网打尽的计策是他所定,但倭贼数量之众与凶悍却远远超出他的想象,狂澜城中守军虽然不是和平军本部,但过两千人战死、同样多人数受伤的损失,可以说是和平军创建以来从来未有过的。虽然杀死倭贼超过四千,不过对于每一员士兵都极为宝贵的和平军来说,一百个倭贼也抵不上一个和平军战士。李均如果接到狂澜城的战报,心中必然会沉痛万分吧。
这一战也让已经逐渐安于和平的狂澜城百姓们意识到,战争离他们并不遥远。和平军将士用血与生命将倭贼堵在从码头到城市的那最后一道线上,从而没有让倭贼对城市造成任何破坏,从战术上来讲,这是过于简单与鲁莽的,如果诱倭贼进城再分而灭之,自己的损失会更小点,但从战略来说,狂澜城百姓真切体会到和平军确实是在用生命来保卫着他们,因此,这次血战让狂澜城的百姓更为支持和平军了。
这些事情此刻并没有在李均的脑中浮起,除了牵挂战事外,他没有想得太多,对他来说,更紧迫的是要对付彭远程下一步的计划。之所以急急从狂澜城赶回,原因就在于现在他似乎已经将战略上的主动权拱手让给了彭远程,为了挽回这局面,他不得不命令四家联军全力攻打朱家。
“彭远程会怎么样呢?”孟远如此问李均,他以为李均对彭远程估计得未免过高了。
“他此刻还在余阳。四家联军的攻击不会真的拼全力,朱文海手下人足以应付了。”李均眼中闪着光,他摸了摸自己的短须,道:“他也在判断我的对策,如果我所料不差,彭远程此时定然在余阳城按兵不动,在观察我的动向,前次我去狂澜城他定然知道,又匆匆赶回也有细作告诉他,因此,他此刻有些惊疑不定。”
“他会不会利用朱文海派军抵抗四家联军之际而乘机夺取朱家的实力?”孟远问道,这是他们最担忧的,以彭远程智计,若是得到了朱家六万大军和充足的补给,那么将对和平军构成致命威胁。
李均站起身来,眸中闪着冷星般的光:“我怎能让他得逞?我们要做的,就是充分利用彭远程与朱文海相互间的不信任!”
余江城中,余州都督府。
“彭远程还在余阳,拒不听调遣吗?”朱文海的声音回荡在他豪华的宅院里。跳动着的烛光似乎也被他语气中的气愤所惊而摇晃不止。
“正是,都督可要提防这小子啊,我恐怕他包藏异心。”庞武乘机道,“我接到密报,说他有吞并都督部属之意,若是有人与他内外勾结,则都督危矣。”
“你是说谁?”霍泽怒道,“如今四家联军不过癣疥之患,李均才是虎狼之人。彭远程扼余阳要冲,迫李均无法南下,如果为了区区四家联军,便将彭远程调走,这人只怕是想将朱家数百年的基业断送给李均那小儿!”
朱文海冷哼了声,打断了两人的争执。他颇有些疲惫地缩进太师椅中,长长吐了一口气。这一年来,他真切体会到在乱世之中当这个家的困难。也许当初应该将这个基业让给二弟文渊,他有的是干劲,可惜在雷鸣城中战死了。朱家嫡脉,只有自己,能倚靠的,也只有自己,彭远程不安好心,这是肯定的,但此时若不是他,朱家有谁能挡住李均的虎狼之师?
杂乱无绪的念头在他脑中反复盘旋,这一刻他甚至觉得心力交瘁了。以他三十出头的年纪,正是壮年,有此感觉,也实在是因为目前的危机是他的个人能力所难以承受的。周围的人没有一个能让他放心,没有一个让他觉得可靠,有的只是敌人,是贪婪的目光……
“都督,都督!”庞武与霍泽见他半晌无语,只是胸部急促的起伏,不由得轻声叫了起来。
“哦……这样,”朱文海道,“前方战事如何?”
“四家联军为李均所迫,已克我古柳、清河、平乡、风口、修山等镇,真抵余平城下,我军全线退入余平城,但四家攻城甚急。”
“余平城中还有多少军队?”朱文海问道。
“余平城急报,城中尚有一万五千守军。”庞武道。
“如此,问题不大,外围村镇就放弃了吧,让他们守住余平,彭远程不愿去增援,暂且由他吧。”
“是……”庞武与霍泽对视一眼,朱文海的决定同没有作任何决定一样,难道他是以不变应万变,还是他根本想不出任何对付的方法?
“庞武,我任命你为监军,前往余阳城,要彭远程牵制住大谷城与雷鸣城的李均军,他不愿增援,那么这种可以了吧。”看到幕僚的不信任,朱文海打起精神,他还没有那么轻易将自己的祖业弃给旁人,哪怕是无用,他也要再做最后挣扎。
“是!”庞武大喜,监军之权极大,甚至可以临阵干预主帅的指挥,任命他为监军,也就是要他去监视对付彭远程,他一直不信任这个人,如果能揪住他的错,那进一步还可以打击朱文海对霍泽的信任。
霍泽心情则是另一番滋味。出了大厅,他对庞武道:“庞兄,此时事关重大,请庞兄切莫因你我之争而误了都督大事!”
“用不着你来教我,我自然知道怎么样做地都督最为有利。”庞武冷冷回答便昂然而去。
“庞武为监军吗?看来我按兵不动,果然招致怀疑了!”彭远程皱眉道。消息是随着庞武本人一起来到他军中的,本来他正在余阳城中安抚民心,从大谷城迁来的居民背井离乡,也需要一段时间来安抚,虽然暂时可以保证李均不来进攻,但这大好的时机,似乎就要在坐视中被白白浪费掉了。
但庞武为监军,彭远程不得不来见他。
“庞先生此来辛苦,如果庞先生先派人来,我便去城门迎拉了。”
“彭将军才辛苦,在这里挡住李均的去路,还要兼顾我朱家的安危。”庞武第一句话中便带刺。
两人的寒喧还未结束,一个细作匆匆进来,站在门口向彭远程呶了呶嘴,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庞武眼尖,皮笑肉不笑地道:“彭将军有事的话,就请去吧。”
彭远程见那细作是自己派往雷鸣城的,心知雷鸣城中有了什么新变化,本来是不适合在庞武处说出,但如今庞武与朱文海对自己深怀戒心,而自己还未作好取而代之的准备,不如做个样子以消除他们的怀疑。
“没事,就在这说吧。”他不动声色地对那细作道。
“李均匆忙赶往狂澜城去了!”
这个消息在彭远程意料之中却在庞武意料之外。占领大谷城、迫使四家势力投靠之后,李均便命四家联军攻取朱家余平城,自己陈兵雷鸣城随时准备乘虚而入,而又令肖林领近万精兵屯于大谷城两边接应。看起来好象他将力量分散了,实际上是迫朱家士兵不得不在余阳与余平之间往来奔波。这一点不唯彭远程看出,朱文海与庞武等人也明白他的打算,正当他计划在实施之中,他自己却跑回狂澜城,其中必有蹊跷。
彭远程自然明白怎么回事,雷鸣城陷落之后孙愉纠合飞虎团残部投靠了童家,但很快童家又遭受毁灭性的打击,他们便来到彭远程的大谷城,彭远程在离开大谷城之时又令他去海外寻找倭贼,看来他真的在茫茫大海之中找到了这些神出鬼没的强盗,这次运气,似乎站在了自己这边。
“既然李均不在雷鸣城,彭将军,你总可以援助余平了吧!”庞武似笑非笑地看着彭远程,似乎看透了他心中的想法。
彭远程暗暗叹了口气。
本来李均此时无暇南顾,正是自己乘虚攻入余江城,控制朱文海这个傀儡,进而吞并他所有力量的大好时机,但如今这个监军庞武在此,只要自己一有异动,他必然会密报朱文海。如果控制住他,那么朱文海收不到他的密报,也定然会起疑心。如今自己手中虽然拥有两万五千军队,但真心依附自己的还不过是那不到一万的大谷城子弟兵,余阳城百姓虽然对自己寄予希望,但仍不算亲附,匆匆起兵,只怕一时难以成事。
更令他担忧的是,李均虽然因狂澜城发生的事情而离开,但谁也不能保证这是不是李均的计谋。他会不会表面上离开,而暗地里又赶回来,对于自己的计划,他定然也很明白,如果是这样,自己就要背腹受敌了。
“不可。”他缓缓道,“余平城兵力虽少,但四家联军未必会倾力去攻,因此支撑住还是没有问题的,而余阳城若有一失,我方便门户大开,失去了余江的天险倚恃。”
“李均不在,和平军不会出来攻打余阳城!”庞武断然道,“彭将军只需留下一万五千人马,我便可替彭将军守住此城,彭将军意下如何?”
彭远程盯着他,道:“庞监军难道不知,李均最善诡计么?细作之言,只可作为参考,若是我领军前往余平,而李均突然又折回雷鸣城,合雷鸣城、大谷城两城之力来攻呢?”
庞武一时语塞,对于李均,他有种无法说出的恐惧,但他又不甘心就此让彭远程占了上风,于是道:“那么彭将军以两万五千兵马,就坐拥重城,只等李均来攻吗?”
彭远程哈哈笑道:“以庞监军之意,我该出城寻李均决战,是不是?”
庞武点头道:“以彭将军之智,拥有超过李均近万人的兵力,怎能畏缩于城中?”
彭远程沉默了一会儿,朱文海派这个无能的庞武来当监军,看来倒是派对人了,若是别人,自己还可以晓之以大势,但这人完全是死脑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得找个机会将他赶回去的好。
“我身为余阳城主,负有一城之责,不可轻易出战。”彭远程慢吞吞地道:“但庞监军所说也有道理,既是如此,那么我让庞监军领两万人马去攻大谷城,我只留五千人守城牵制李均,如何?”
庞武脸色立刻涨得通红,他知道彭远程实际上是在讥讽自己,但如果真让他领兵去面对和平军,他却没有这个胆量。他按捺住怒火,道:“既是如此,彭将军就看着办吧,我会将彭将军的所作所为如实回报朱都督。”
见他抬出朱文海,彭远程心中更是不屑,两人的谈话便如此不欢而散。
数日之后,细作又来报,李均秘密从狂澜城中赶回,回到军中却仍谎称人在狂澜城。随这个消息到来的,还有雷鸣城与大谷城的和平军都开始向朱家地界进发的消息。雷鸣城的和平军打着孟远的旗号直指余阳,而大谷城的和平军则掩旗息鼓,经过四家地界去增援正在攻打余平的四家联军。
虽然不愿意见庞武,但这样关键的消息与应对计划,还是必需与庞武商量的,此地远未到除去他们的时侯。因此彭远程按住内心的厌恶,请来了庞武。
“李均果然偷偷回了雷鸣城。”这个消息就足以让庞武吓得脸色发白,这证明彭远程的判断是正据的,李均回狂澜城是一个惑敌之计,目的是让彭远程忽视雷鸣城的和平军而去支援余平,庞武自然不知道彭远程与孙愉勾结倭贼之事,当听到和平军分两路攻击时,庞武气都喘不过来了。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他喃喃道,忽然面带谄媚地对彭远程笑道:“彭城主在大谷城大败李均,对李均的诡计了如指掌,想来必然有对策,保都督基业。”
对于他低劣的表演,彭远程是见怪不怪了。“庞监军何必多虑,李均这一套不过又是雕虫小技罢了。”
“请彭城主指点。”
“李均匆匆自狂澜城归来,却又谎称自己在狂澜城中,其中必有诈。大谷城肖林军经过四家地界去攻打余平,劳师远征,去一趟就要十日,而雷鸣城和平军以孟远旗号来攻余阳,其内必有玄虚。”
彭远程一番似是而非的话将庞武几乎弄糊涂了,他道:“彭城主之意是……”
“李均诡计多端,他的想法,怎么那么容易被人看穿!”彭远程冷笑,“他明知谎称不在军中骗不了我,却仍要谎称不在军中,这是为何?是因为他在说实话!他定然不在雷鸣城军中,他一定是亲自赶往大谷城。大谷城军看似劳师远征,但如果能将我们牵制在这余阳,那么只要攻下余平城,即使多耗时日又有何妨?”
“因此,李均定是亲领大军绕道四家势力去攻取余平了。如果我料不差,来攻余阳的孟远军不过是虚张声势,前来牵制我,不令我分兵去救余平城的!”
庞武一听说李均不在,精神立刻大振,道:“彭将军果然智谋过人,李均的些许阴谋怎能难得倒彭将军,将军必定已有对策了?”
“不错,我给他将计就计,他不要我去增援余平城,那我便不去增援余平城。”彭远程心中暗笑,看来自己随意找个借口,便可以让这个庞武相信自己了。增援余平不过是被动的随李均而动,即使胜了也是便宜了朱家,对于自己的野心却是毫无帮助的,要想得到自己所需要的,就必需从自己的利益出发去行事。
“不去增援余平,那余平危矣!”庞武道。
“无妨,等李均赶到余平之时,他的雷鸣城与大谷城已落入我手,归路被切,和平军必定不战自败,而那四家联军也立刻随风而倒,转而投靠我军!”彭远程心中始终未能放下雷鸣城,只要夺取雷鸣城,再乘虚夺回大谷城,加上现在已经在他控制下的余阳城,有此三城,他称霸余州的野心便实现一半了。
“彭将军之意是要出征?”庞武被他勾勒出的景色所诱,露出饥渴之色。
“对,目前我还没有十足把握,还需再看看雷鸣城军队动向,若是他们攻城不急,而只是远远虚张声势,那证明我所猜测没错,否则,庞监军便要立刻领兵前往余平城增援。”
彭远程的计划似乎没有什么漏洞可钻,他预计的事情也一一发生,打着孟远旗号的和平军果然在距余阳远远的便停了下来,但士兵们毫无顾忌地表现,反而让彭远程不敢轻易出兵了。
“你说他们连警哨都没有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