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领事发表完自己地意见后。那个一直没怎么说话地东洋人抬起了头。神情傲慢地说道:“鄙人西泽公雄。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是。我绝对没有参与这件刺杀事件。虽然鄙人曾经是大日本帝国派驻宁波地领事。但是早就卸任了公职。至于担任大冶铁矿监督一事。纯粹是商业行为。我是为汉冶萍公司地日本债主服务地。与日本政府毫无关系。此次到成都来。也绝不是来刺杀总司令地。而是来勘探当地地矿产资源地。与这个所谓地‘刺杀集团’毫无瓜葛。与这个叫端锦地旗人也不认识。之所以会出现在旗营。完全是一场误会。我当时正在旗营里参观旗人文化。贵军士兵搜查旗营。将我捕了去。但是我确实与刺杀事件没有任何关系!”
“你放屁!你不认识端锦,那端锦咋认识你?你们还在一起吃饭喝酒,怎么会不认识?”尼克通阿跳了出来。
“这位旗人先生,你认错人了,我从来没有与端锦吃过饭,更没有一起喝过酒,你空口无凭,没有证据。”
说到这里,西泽公雄扫了眼在座的陪审员,一字一句的说道:“作为一个文明国家和法治国家的公民,我强烈要求聘请一位辩护士,为我做法律辩护,贵国的所谓法律在我看来是很可笑的,不仅我是如此看法,欧美列强也是同样看法,所以,列强才会强烈要求在华领事裁判权,我们大日本帝国也同样拥有在华领事裁判权,这一权力是神圣的,也是不可动摇的!任何挑衅这一权力的人和势力,都将遭到列强的一致敌视!当年的义和拳就是前车之鉴!那些支持义和拳的清廷官员在列强的压力下不是被杀就是被流放,这就是无视列强力量的凄凉下场!”
这简直就是威胁了,在座众人多数面色一变,少数几人则站起身,大声呵斥这个狂妄的东洋恐怖分子。
“肃静!肃静!”
赵北一拍桌子,呵止了那几位过于激愤的陪审员。
“刚才这个日本人说得不错|国人在贵国是有领事裁判权的,如果犯了罪,只能移交给该国领事馆,由该国法庭审讯。”
一位美国商人站了起来,说了几句,然后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德国领事,问道:“领事先生,如果一位德国公民参与了这次刺杀事件,你会怎么处理呢?”
德国领事面无表情的说道:“阁下的猜测毫无依据国公民是文明的,绝不会参与这种犯罪行动。”
“我是说‘如果’是一个假设,领事先生。”
见美国商人一副刨根问底的
赵北觉得没有必要再让他表演下去了,于是说道:“权我是知道的,不过日本政府现在敌视我共和政府次悍然制造‘蕲州惨案’,这一次又派人来暗杀共和政府的将领样一个国家已不能称为文明国家,领事裁判权显然不适用于本案,而且这是一次跨国政治暗杀事件,不是普通的民事或刑事案件,在本案中,领事裁判权似有商榷之处。”
美国商人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的闭上了嘴。
德国领事的翻译费斯切尔与领事小声嘀咕了几句,然后站了起来说道:“对于领事裁判权,我国政府与列强是立场一致的。另外军阁下,领事先生建议查看一下物证有人证很难定罪。”
“我正有此意。”
赵北点了点头,向卫队长使了个眼色。
“田劲夫,命人带:审员和国际友人去旗营里转转,看看那些尸体,再看看那些武器。今天的提审就到这里,把嫌疑犯先带下去,等那两位在外国留过学的法官到了成都,咱们再问问他们,这案子到底该怎么审理。此案我已拍发电报,告之了制宪会议和总统府,相信用不了多久,中枢就会做出反应。”
人犯押了下去,洋人们随离开,这些“陪审员”和观审的市民代表也纷纷退下,但傅华封却被总司令叫住了。
“傅委员,你留下,我有事情与你商量。”
傅华封又坐了回去,卫新沏了杯红茶过去,他只是捧着茶杯,并未沾口,见这里已无闲杂人员,便向赵北问道:“总司令真打算将这个日本人定罪?领事裁判权确实不好处理啊,便是当年清廷想在租界里拿革命党人,也得跟洋人领事说好话。”
“定不罪只是一个立场,其实我也知道,就凭那个尼克通阿的几句证词和几杆破枪,这案子若是放在列强的法庭上,基本上是无法定罪的。”
“那总司令要特意请来洋人观审?何不照着军法将这日本人秘密处决?”
“这个日本人定不定得了并不重要,处决不处决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人们知道日本政府在干什么,这是跨国政治暗杀,放在列强那边就是开战的借口。其实想干掉我的人多得很,不在乎多一个少一个,秘密处决这个日本人只能让我痛快一时,可是不处决这个日本人,却能让日本政府头疼一些日子,这笔帐算下来,不是已很清楚么?不过这话又说回来,傅委员,我叫你留下,不是跟你讨论法律事务的,把你留下,是想问你几句话。”
赵北喝了几口红茶,但困意不减,强撑着眼皮向傅华封问道:“傅委员做了几年盐法道?”
“两年有余。”傅华封答道。
“这么说,对于伪清朝廷的盐政、盐法你比较熟悉了?”
“略有心得。
”
“听说这伪清时代的盐政弊端很多,每年的盐税收入中,有一半都进了私人腰包,这个说法不算过分吧?”
傅华封淡淡一笑,摇头说道:“此言谬矣!在傅某看来,每年清廷的盐税收入中,至少有七成落进私人腰包,而这七成盐税收入中,一半归盐商,一半则是落入了各级盐官腰包里了。”
“哦?那么,不知傅委员做盐法道的时候,有没有从中分润呢?”
赵北挑起眉头,问了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傅华封大大方方的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众,众必毁之。傅某以为,这句古语有些道理,不知总司令以为然否?”
赵北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么说,这就是制度问题。这伪清时代的盐政必须改一改,不然,这盐政就是漆黑一片,政府的收入也是得不到保证。既然傅委员对这盐政略有心得,不知肯否写个条陈,将这伪清时代盐政的黑幕揭开?”
傅华封说道:“总司令下令,傅某怎敢不从?只是不知,总司令想怎么改这盐政?当年清廷不是没有改过,但迫于时局半途而废。盐政一事,说改也好改,说难改也难改,有人得利,就必然有人失利,如今时局不靖,人心不稳,总司令是否已下决心要改这盐政?”
“盐政肯定要改,不过具体怎么改,这还要等你的条陈呈上来后再说。其实这个利益问题也好解决,过去的清廷之所以不敢改盐政,就是因为瞻前顾后,患得患失,没有办法,对于一个没落王朝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得过且过,应付了事。现在,我们革命军人既然有信心用武力推翻满清,那么,也同样有信心将这盐政的弊端清除干净!”
总司令信誓旦旦,傅华封将信将,不过既然总司令将写条陈的任务交代下来,那就是对自己的信任,无论如何这个差事必须干好,好歹把这顶“商会委员”的帽子扔了。'。电子书:。电子书'
傅华封告辞离去,赵北也打算离开总督衙门,不过刚与张激扬走出衙门正堂,正在讨论何在这件“国际刺杀案”上做文章时,就听见外头有人在敲鼓。
“咚!咚!”
总督衙门正门前有一面大鼓,据说是给百姓鸣冤告状的“青天鼓”,满清立国二百余年,却也不知道这面鼓为多少百姓鸣了冤,只知道以前这鼓边站着衙役,不许百姓接近这面鼓,所以这青天鼓终究只是摆设,成都光复之后,这摆设倒是派上了用场,市政府的公务员听鼓上班、下班,鼓点急就是上班,鼓点缓就是下班。
不过现在,这鼓声却是有缓有急,听着既不是上班鼓也不是下班鼓,况且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呢。
赵北与张激扬均觉得奇怪,于是打发田劲夫带人出门查看。
田劲夫很快就转了回来,说道:“司令,外头来了一老一少,是来告状的。”
“告状?那叫他们去将军衙门,不管是什么案子,现在都归军事法庭审理。”赵北摆了摆手,继续打着哈欠。
“司令,这案子怕是吴禄贞审不了。”田劲夫神情有些古怪。
“吴禄贞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什么案子他不敢接?”
张激扬看了身边的总司令一眼,调侃着说道:“除非是告总司令的。”
田劲夫苦笑,说道:“石人,你还别说,这一老一少过来,就是来告总司令的!”
“啥?”
赵北张着的嘴立刻合上了,眼睛瞪了起来。
“告我?告我什么?”
田劲夫咳嗽一声,在赵北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啥?拐带人口?”
赵北的嘴一歪,伸手将枪套里的那支左轮手枪一拍,迈步就走向衙门正门。
第211章 小才大用
姓状告总司令,这可是共和时代的头一遭,这要是让记者知道,总司令又要头疼了,所以,这状纸就不能在衙门口接。
赵北将那告状的一老一少带进总督衙门,就在刚才审讯刺客的衙门正堂接了状纸,看了几眼,又问了几句,这才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传令下去,叫总军法官吴禄贞跑步来见。
吴禄贞气喘嘘嘘的跑到总督衙门,赵北将那状纸往他面前一递,说道:“绶卿,有人告咱们共和军拐带人口,你好好看看这状纸。
”
吴禄贞看完状纸,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总司令拐带人口?此话从何说起?你们两人老实说,这是不是有人教唆你们的?栽赃总司令,那可是重罪!”
这最后两句话是对那告状的一老一少说的,语气相当严厉。
那告状的一老少,老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少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都是本地人氏,老头名叫秦时亨,是成都一家广洋货店的掌柜,少年名叫秦石头,是这秦掌柜的族侄,同时也是货店的一名伙计。
状纸上说,那个被总司令“带”走的人名叫秦宏文,是这秦掌柜的独子,也是秦家广洋货店的二掌柜,现年二十一岁,上过成都高等师范学堂,肄业后曾在一家洋行做写字,后来洋行歇业,他便回了秦家铺子做二掌柜,共和军西征四川,成都光复后,这个秦宏文就被共和军“拐带”走了,所以,这秦掌柜要来状告总司令。
被总军法官问秦掌柜先怯了几分,战战兢兢几乎不敢开口说话,倒是那货店伙计秦石头少年心性,顶撞了几句。
“共和军就是总司令的;伍,共和军拐带人口,啷格不告总司令?总司令家法不严,底下人拐带人口就是总司令的错!”
这句虽然很没有礼貌。不过倒是有些歪理。毕竟。这共和军现在基本上就是“赵家军”。
但是另一方面。司令确实是无辜地。所以他很恼火。
其实这件事地真相并不复杂:
总司令命吴禄贞负责组建一支业宪兵部队。以加强部队地军纪。并在战争时期承担作战区地一部分警察职能。这支宪兵部队对文化地要求较高。所有地士兵都必须识字以这兵源很成问题。到目前为止。尚未征募足额。所以前两天成都光复之后司令同意吴禄贞就地征募宪兵。那个秦宏文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在今日上午应募了一名共和军地新兵。被编入宪兵营。报名之后。他回家收拾了行李。留了张纸条后便偷偷离家出走。秦掌柜看见了纸条当时就昏了过去。老秦家几代单传秦宏文就是秦掌柜地掌上明珠。还指望着他来继承家业呢哪里肯放他去参军打仗当炮灰?
秦掌柜当时就想把儿子叫回来。但是纸条上只有简单地几句话他只知道儿子当地是宪兵。至于宪兵是个什么兵。谁也说不清楚。秦掌柜是号啕大哭。惊动了邻居。也不知是哪个促狭鬼出了个主意。叫秦掌柜去告状。告谁呢?就告总司令。反正听说总司令“和蔼可亲”。想必不会治秦掌柜地罪。
什么叫“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这就是啊。刚才赵北听到秦掌柜地哭诉之后。差点就要暴走。他亲民只是做个姿态。可不是想跟那位“泥菩萨”黎元洪黎议长学习。看起来。以后还得“恩威并施”才是。百姓可以优待。但总司令地权威也必须得到尊重!
其实秦掌柜当时如果冷静一点的话,根本就不敢来告总司令,自古民告官,便是告赢了也落不了什么好,何况,这位总司令不仅“和蔼可亲”,而且还有一个“小赵屠”的诨号,虽说那是满清顽固派的污蔑之辞,但也可看出这位总司令的禀性,那就是刚柔兼济,惹恼了他,未必不会剁几颗刁民的脑袋立立威。
但是秦掌柜爱子心切,哪里顾得了那么多,被人一撺掇,便找了个算命先生写了张状纸,带着族侄秦石头就告到了总督衙门,至于为什么要告到这里,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这里有“青天鼓”,革命了,共和了,过去看不见的青天现在总该给百姓做主了吧?
小伙计在跟总军法官顶牛,秦掌柜却“卟嗵”一声跪了下去,冲着高坐上首的总司令磕了几个响头,号啕哭道:“总司令开恩,老秦家就这一根独苗苗,这上了阵枪林弹雨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可叫我怎么活啊。总司令开恩,放我家宏文回家,若是要拉兵、派差,小人愿顶替宏文,刀山火海跟总司令闯了。”
赵北见老头哭得可怜,恻隐之心也荡了荡,不过到底是忍住了没站起来,毕竟,这事他确实有些恼火,这老头的心情固然可以理解,但是如此诬告总司令,实在是让人气愤,这好在是
了他们才来告状,要是刚才审问那两个刺客头子的+进来闹腾,那可就不好收场了,虽然事情很容易就能够弄清楚,可是毕竟对于总司令的威望是有损害的。
“秦时亨,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根本就是诬告!”
赵北拿起惊堂木,用力拍了拍,吓得老头差点昏死过去。
总司令适可而止,话锋一转,说道:“既然在共和军列了名字,便是现役军人,无论如何也必须服完兵役,现在既然你儿子已是共和军的现役军人,就不能随便脱离军队,否则就是逃兵,要军法从事的!”
老头已是面无人色,只是磕头,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那小伙计秦石也跪了下来,说道:“总司令开恩,掌柜的愿意出银子,只要秦哥不上阵打仗,就是倾家荡产,掌柜的也愿意。”
那老头连连点头咽的不出话。
“你们当我们军是绿营、八旗么?出钱就能不上阵?哼!其心可诛!”
张激扬在一边冷哼了声,其实他也是心虚,因为前两天他的政宣委也闹了几回,都是家里人不同意儿女参军,只不过没有闹到总司令这里,这些闹事的人家多半都是日子过得不错的,所以都视当兵为险途眼前的秦掌柜只怕家境也是不错。
“都当兵,都不为国效力,这个国家谁来保卫?不要说是洋人杀来,便是土匪、强盗过来,你们能抵挡?”
吴禄贞也是气够戗,他更理解总司令为什么那么强调开启民智、激发民力的重要了,没有国民的觉醒,就靠他们这帮军人,什么时候才能将这个垂危的国家带出险境?
“够了!”
总司令又拍了拍惊堂木,向吴禄道:“绶卿个秦宏文你有无印象?”
“上午投的军,有印象。
这个人文化水平高,做宪兵确实可惜,本来我是打算推荐他去干部学校的。”吴禄贞点了点头。
“秦掌柜儿子既然已经从军,这又是他本人的意愿非我们强迫他,按说不能立即退役,不过考虑到他是秦家独子,情况比较特殊,我允许他再做一次选择,等他过来跟他说说话,但如果他执意要从军也不能强迫他,毕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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