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道?什么公道?你们的公道,百姓的公道,哪个公道才是真正的公道?赵尔巽做四川总督的时候杀了那么多革命党人,牵连了那么多平民百姓,现在只不过被几个革命同志轻轻的打了几下,你们就要为他讨公道,那么,如果那些被赵尔巽杀掉的革命党人的家眷过来讨公道的话,这个公道又该如何讨呢?”
总司令淡淡的几句话,就将众人的哭声压了下去。
“总司令,请下令枪毙这个满清顽固派!”
“总司令,赵尔巽不杀,那些九泉之下的英灵就不能瞑目啊!”
……
同盟会的那五个革命者站在总司令身边不停的撺掇,吓得赵府上下人人面无人色。
总司令叹了口气,说道:“枪毙赵尔巽容易,可是如此一来,以后谁还敢向我们投降?诸位同志的心情我完全理解,可是我们共和军一向是令行禁止的,即使大家对赵尔巽恨之入骨,也不能就这么草草的杀了他,咱们革命者是讲程序、**律的!你们完全可以向制宪会议申诉,由制宪会议讨论对赵尔巽的处理。另外,请别忘了,袁大总统是拍过通电宣布赵尔巽的‘反正’的,现在把赵尔巽毙了,那不是在打袁大总统的脸么?”
说到这里,赵北停了下来,抬起手指了指赵尔巽,再指指他身边的那些家眷。
“现在赵尔巽的个人财产和家族财产已经全部充公,理论上来说,他们已是一文不名,这已经是对他们的惩罚,相比赵尔巽的罪行,这个惩罚确实过轻了,但是请不要忘了,现在已是共和时代,一切要**律,作为革命者,
要以身作则,为国民做出表率来的中国才会是有公道的法治社会,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四川百姓和革命者的公道仅靠我们的拳头是不能讨还的,只有法律才是讨还公道的最好武器,而且法律不仅可以主持公道,还能惩前后!”
总司令说得大义凛然,听众虽然未必人人为之折服,但总算是消停下来。
法律?
总督府里上上下下这一百多口,左望右望,上看下看律是没见着,就瞧见了一帮全副武装的革命军看看那挑在枪尖上的刺刀,众人总算是回过味来—————这总司令嘴里的“法律”啊,只怕就在那枪尖上挑着呢。
一直在瞧热闹的张激扬看时候差不多了,再加上又看见了总司令递过来的眼色,于是找了个借口着张培爵、赵金山等人离开了总督衙门,去研究如何用“法律”惩处赵尔巽了。
将赵府上上下那一百多口驱散亭里剩下的人就不多了。
赵北在石凳上坐下,翘起二郎腿,看了眼头上已裹上绷带的赵尔巽,淡淡一笑,说道:“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份上,你这就写一封劝降信吧老弟赵尔丰现在还在打箭炉吃糠咽菜呢,早一日把他劝降过来们兄弟也可早一日团聚,免得天各一方受思念之苦。另外,川南的那几万清军也是要去劝一劝的清已经完蛋了,总不能叫那些兵丁为满清殉葬吧?”
现在总司令不清楚赵尔巽是否知道袁世凯通电的事,所以这话也不能上来就问,旁敲侧击一下,看看赵尔巽的反应。
但赵尔巽在官场里混么多年,确实不是几句话就能唬得了的。
赵尔沉着脸,抬起手摸了摸额头的绷带,淡淡说道:“有劳总司令援手。劝降之事好说,只要总司令放了老夫的家眷,老夫这便修书两封,一封劝降舍弟,一封劝降川南官军。”
“你先写信,了信,等赵尔丰降了,我就放他们离开四川,他们可以回莱州居住,也可以回东北的铁岭老家。算起来,你们赵家当初跟着多尔衮从龙入关,只怕已是二百多年没回过老家了吧?物是人非啊,现在的铁岭,已不是你们旗人的天下了。”
赵北叹了口气,铁岭固然是旗人的天下,可是,那里现在却是日本人的势力范围,中国人要想夺回那里的主权,还有一段路要走,这段路上布满荆棘,走起来可不容易。
赵尔巽苦笑道:“总司令说得轻松,如今革命既起,我们这些遗老遗少已是无家可归,无论莱州还是铁岭,我们都不能去,我们就留在成都,好歹这里也有旗营,相互有个照应,若是被人欺负,好歹可以躲去旗营。”
“旗营?以后没有什么旗营了,共和了,这里只有中国人,没有旗人,只有中国的领土,没有旗人的营垒,只要旗人遵守国家的法律,自然不必担心遭到迫害,法律保护每一个守法的公民,不论他是旗人还是汉人。所以啊,赶紧抛弃你们那脑子里的那些满汉域念头,只有这样,你们这些遗老遗少才不会被新时代所抛弃。”
说到这里,赵北站起身,走出凉亭,迎向正飞奔而来的卫队长。
奔到总司令跟前,田劲夫喘了几口气,先抱怨了几句:“司令不过是拍封电报问一问,袁世凯倒好,回的电报两千多字,跟咱们掉书袋呢。
”
赵北接过电报一看,果然,那电报上密密麻麻,好几张纸,笔迹也不一样,显然是几个电报官分别抄写的。
田劲夫抹了把额头的汗,指着电报说道:“这电报上,袁世凯没否认通电的事,赵尔丰做川西都督,赵尔巽做都督府参议。另外,刚才在电报局看了封刚拍发的通电,以伪清川边务大臣赵尔丰名义拍发的,通电上说,赵尔丰已在打箭炉宣布起义,并接受了‘川西都督’的任命,现在那电报抄稿还没抄完,那也是几千字的文章,好家伙,他们是想把咱们的电报官累死啊。”
“现在川西不通电报,赵尔丰拿什么拍发的通电?无线电报的话,咱们也会给他转发的啊。”
“不清楚。会不会是英国人搞得鬼?赵尔丰也兼着伪清的驻藏大臣,藏边可是英国人的势力范围,赵尔丰会不会跟英国人也搭上了线?”
“英国人?就算是英国人在搞鬼,咱们也不必怕,现在欧洲自己都是一锅粥,英国人哪里有力量插手咱们的事情?最多就是扶持些傀儡罢了,这些傀儡好对付。其实这事最奇怪的地方倒不是这个任命本身,而是袁世凯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为了分我的权?难道他不知道赵尔巽是旗人?”
赵北觉得奇怪,在他看来,袁世凯任命赵尔丰这个旗人做川西都督,无是在挑衅革命党人的底线,因为革命党人最开始喊的口号就是“种族革命”啊,在尚未掌握绝对权力的时候,袁世凯就任命一个旗人做封疆大吏,这实在是拿自己的威望冒险,何况,这个赵尔丰还是“赵屠”赵尔巽的老弟。
当然,这话又说回来,袁世凯现在的威望确实也没有多高,至少在革命派眼里,他的威望比不上总司令。
赵北在电报上匆匆扫了一眼,实在没耐性看完,于是脸色铁青的走回凉亭,将电报抄稿往石桌上一拍。
“赵尔巽,你我都是聪明人,不必拐弯抹角了,直接说吧,你跟袁大总统唱得这是哪一出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92章 棋子
总司令脸色不善,赵尔巽伸出手抄起那封电报。
那电报虽是官样文章,可是字里行间透露的意思却是很清楚明白的:
“甲午以来,朝纲不振,虽有仁人志士前仆后继,然则国势日见颓废,清室之覆实非人力可以挽之,戌申战起,南方诸君崛起于布衣,犯险于干戈,所为者‘扶汉灭清、创立共和’而已,如今清室既覆,五族共和,虽是鼎革气象,然则诸事繁杂,内忧外患,非上下一心、五族协力不足以拯国势之危殆。
承蒙国民信赖,袁某暂僭总统之位,值此危急存亡之际,亦觉如履薄冰,每日战战兢兢,无时无刻不以国民之福~为己任,无时无刻不以共和政体之稳固为要务,赞成共和者,必服之以德,敌视共和者,必胁之以威,钢柔兼济方为治国之良策。
前电所谓委任赵氏兄弟主政川西之说确非袁某一时兴起,实乃深思熟虑之举。共和政府肇建以来,迫于情势,袁某不得不倚仗兵威,削平反侧,建国战起,南北战乱不息,干戈不休,国民苦于兵煲久矣,袁某每念及此,无不戚然于胸。四川本是天府之国,然则征川之战已逾一月,建国第二军连战皆捷,各处宵小已胆寒震恐,兵威所及,无不俯首听命,此时正是以德抚众之良机,所谓‘钢柔兼济’正在此时。
赵尔巽、赵尔丰为旗人,然则一人反正在前,一人举义于后,绝非冥顽不灵之辈,川边、青藏向来不服王化,各处土司、头人只对喇言听计从,对清室尚且敷衍以对,遑论共和政府?赵氏兄弟主政川边先后数年,改土归流、创办新学、修建工厂、兴办矿业,诸般新政有条不紊者赞誉,惠者膜拜,如今二人既已归顺,焉有不用之理?四川光复,共和政府仍将推行新政,所谓‘川西都督府’者,正是为推行川边、青藏新政所设,新政之事颇为棘手,焉有舍熟手而就新手之理?……”
看着这封洋洋洒洒数千字电报,赵尔巽本来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电报放在石桌上,不紧不慢的哼了哼。
“袁项城是稳重之人。”
“少东拉西扯!问你话呢,你跟袁世凯什么勾结?你们唱得是什么戏?”
不等总司令发队长田劲夫已抢进凉亭,指着赵尔巽的鼻子呵斥了一句。
“唱得什么戏?若论唱戏地本。只怕袁项城和老夫加起来也没总司令唱得好。蕲州事变之后夫可是看清了总司令做戏地本事。若把袁项城比做是那白脸地曹孟德。那么总司令就是那唱了白脸又唱红脸地孙仲谋了。区区几封通电。就把这天下地民气聚拢到了一起。什么时候问鼎天下乎只在总司令一念之间而已。”
“过奖了。奖了。我跟足下不同。不能相提并论地。足下唱得是官场戏。我唱得是国家戏下看重地是私利。我看重地是公义。”
向着赵尔巽数落几句。赵北脸色一沉石凳上坐下。言归正传:“你别东扯西拉实回答我地问题。为你和袁世凯拉皮条地是不是英国人?这可是关系到你一家老少前途地问题好了再回答。”
赵尔巽说道:“凡事有利必有弊。阁下反英、反日。固然让那些没见识地百姓扯着嗓子叫好。然而英国人又岂是好招惹地?想必阁下也知道。老夫地巡防营里有不少英国造地洋枪。那就是英国人送来地。前后送了五千多杆。还有几门大炮。英国人就是为了报复。若我是阁下。现在就该好好琢磨琢磨以后怎么跟英国相处。民气固然是好。可是如今世道变了。洋枪洋炮可比民气厉害多了。当年义和拳心气儿比你还高。可不照样被洋人打垮了?”
“这么说起来。在你和袁世凯之间拉皮条地果然是英国政府!”
赵北冷笑。赵尔巽地官场老狐狸形象顿时溃灭。取而代之地则是一只披着狐狸皮地耗子。
说到底赵尔巽的见识不过而而,总司令借“蕲州事变”大做文章,固然是为了聚拢民气、民心,但这并非唯一目的。
赵尔巽与袁世凯一样,他们都局限在这个时代,眼光永远无法超越这个时代,甚至无法超越这个国家的国境线。
只要眼光比不上总司令,他们就永远落在下风!
赵尔巽被总司令笑得有些发冷,壮着胆子说道:“英国人不过是希望总司令不要发疯,现在英国政府是大人不计小人过,若是将英国人逼急了,当年庚子之变只怕是要重演了,英国不比日本,英国是日不落帝国,财大气粗,只伸出一根手指就能把你掀翻。”
“行了行了,别卖弄你的学问了。”
赵北摆了摆手,阻止赵尔巽继续说下去,指了指石桌上的那封电报。
“如果我没有猜错,英国政府的如意算盘是,利用你们赵氏兄弟控制四川西部,对共和军形成侧翼牵制,到时北边有北洋军,西边有你们赵氏兄弟的‘川西都督府’,这就是两线夹击的形势,想逼我就范呢。
”
见总司令如此揣测,赵尔巽眉头皱了起来,沉吟片刻,这才说道:“其实老夫也觉得奇怪,当时英国领事只说让我向袁大总统归顺,却没有说要保举我做共和的官,此事颇令人费解,说实话,老夫也不明白这位袁大总统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哦?你倒是把自己撇清了。”
“信不信由你。说实话,老夫早已厌倦官场,若非朝廷器重,老夫早就退隐江湖了。”
“呸!官场里有名有利,你们这班虫会厌倦?现在可不是你装清高的时候!”
赵北冷哼一声,站了起来,一字一句的说道:“明白告诉你们,就想靠一个所谓的‘川西都督府’维持你们的王朝,抗拒革命力量,你们这是在妄想!四川是革命战士光复的,你们这帮阴谋家、遗老遗少休想下山摘桃子,只要我不同意,你们的这个‘川西都督府’就是白日做梦!别以为英国政府支持你们我们革命者就会害怕们的力量不仅仅来自于洋枪洋炮,我们的力量更来自于国民,来自于那些千
饱受你们残酷压榨、无限鄙视的劳苦大众!也来自于家境殷实,但实际上却是你们这帮虫敲诈勒索对象的良绅!我们革命者的任务就是把这些不同阶层的民众团结起来,用我们的辛勤和汗水,用我们的一腔热血和不屈斗志将这个垂危的国家带上强国之路!这是一场伟大的事业,绝不是你们这帮虫和投机客可以理解的!在这条强国之路上,唯一的领路人只能是我赵北赵振华!任何阻挡我的人和势力,都将被我一脚踢开!”
说到后来,总司令有些杀气腾腾赵尔巽和他身边的赵五斗都是脸色一变。
一边的田劲夫也适时的抽出了两把盒子炮,将机头张开,枪口对准了赵尔巽只要总司令一声令下,这位尚未正式走马上任的“川西都督府参议”恐怕就要高升一步上西天了。
总司令看了看德国造盒子炮,然后又望了赵尔巽一眼。
“至于你,赵尔巽杀革命志士只是你的罪状之一,在四川铁路的股款问题上,你也是脱不了干系的!一千多万两的路款银,到了现在,只剩下不到六百万两,另外的那些银子哪里去了?那都是川民的民脂民膏!通电上说你是‘起义’算我不在这件事上计较,可是这路款的亏空也足以送你归西!便是袁大总统也没办法为你开脱!”
“司令,干脆,这就拉出去毙了!”凶神恶煞般的卫队长也适时的吆喝了一句。
“我命休矣!”赵尔巽闭上了眼。
“狂人要飙了。”
赵五斗往一边退了几步,也闭上了睛时,他想起了赵尔巽吩咐他交给总司令的那张纸条,很是好奇的想知道纸条上到底写得是什么。
但两人等了半也没听见枪响,诧异之下睁眼一看惊讶的发现总司令已带着卫队长走出了凉亭,正头也不回的往花园门口走。
“老爷咋不开枪?他能咽得这口气?”赵五斗走到赵尔巽身边,小声问了一句。
赵尔巽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抬眼一望,见那石桌上洒满了碎纸片,伸手捡了几片过来一拼,这才认出,这正是那张他命赵五斗转交给赵北的纸条,现在已被总司令撕成了碎片。
见赵尔巽在拾掇那些碎纸片,赵五斗急忙走上前帮忙,但赵尔巽却将手一拂,任由那些碎纸片洒落在地上。
“五斗,你可明白袁世凯为何要让三老爷做‘川西都督’?”赵尔巽问赵五斗。
赵五斗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道:“是否是三老爷已归顺了共和政府?这是归顺的条件?”
赵尔巽苦笑道:“若是如此简单反倒好了,至少我赵家不会被人灭族。只可惜啊,这官场上从来就没有这么简单的事,现在啊,老爷我是棋子,三老爷也是棋子,咱们都是身不由己的棋子,是死是活,可就拿捏在人家手里了。”
赵五斗不明白,正欲追问,却见四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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