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说两棵树长得一样我的确是分辨不出来,我也没有那么多闲情雅致到处研究树长什么样,但小不点死的时候我还真正地看过那棵树,仔仔细细地看过。
的的确确跟着一棵长得很像。
风月在一旁喊道,大婶,大婶。
远处走过来一个中年妇女,看着我们愣了一下,然后在远处站下,犹豫了一下又走过来。
马天成说,你是女人,你跟她说吧,我们这么多男人恐怕吓到人家。
风月点了点头,那个女人走过来说,你们哪来的?
风月说,我们爬山迷路了,想请您帮帮我,给我们准备点吃的喝的,然后送我们出去。我们给钱,给钱。
每个人身上都有钱,风月一说给钱,我们几个人都掏钱出来,这时候命要比钱重要无数倍,那大婶看了一眼我们手中的钱然后说,不用,不用。不过今天没有车送你们出去啊,要不然你们住一夜?
风月说,怎么了?我们很着急出去。
大婶说,张家结婚,村子里的车都去办喜事了,今天肯定是不行。不过来的都是客,住一夜也没关系啊,正好晚上参加婚宴,这个钱啊,你就当给主人家随礼了吧。
那大婶嘴上说着不要钱,最后还是把我们的钱给拿走了,她说,我给你们安排住的地方,大家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晚上等着吃婚宴啊。
我们几个人老老实实地坐在槐树底下,张大壮说,马大哥,这地方还有个村庄么?你以前怎么没说。
马天成说,我对这里不熟悉啊,我只知道过了这个山峰有一个大的集市跟一个村子,这山里面这么大,有几户人家有什么奇怪的。
金三胖说,我们不是奇怪,就是太累了,要是能休息一下最好了。
风月说,我们要是能走还是白天走吧,我觉得这个地方不对劲。
马天成说,怎么不对劲了?
风月说,结婚有在晚上的么?
马天成一愣,然后说,这就是你多想了。人家新娘子送出门,村里面的车都跑了出去,之后晚上回来女方请客,怎么不合理了?
风月一愣,然后点了点头说,不好意思啊,我最近有点害怕,想得有点多,而且没经验。我光想着结婚是男方办仪式了,忘记还有女方这么一回事儿。
马天成说,你还是年轻,将来你就懂了。大家今天好好休息一下,吃好喝好,明天坐车出去,也就安全了。既然大家这些天在一起,虽然说没有什么好回忆吧,不过也算是一场缘分。彼此保重吧。
我说,马哥,你这话说得有点太早了,听起来还有点悲壮。
马天成说,你可别胡说啊,这地方邪门着呢。呸,呸,呸,莫怪,莫怪。
我们几个人看到马天成的怪样子都哈哈大笑,远处大婶回来了,领了几个男人,我们都站了起来,大婶说,我都安排好了,不过每家每户都比较小,住不下你们这么多人。那啥,这个女娃子住我家吧,你们其他人两个人一组,分开住吧。晚上天黑就办婚礼,大家先休息一下。
风月点了点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对大婶说,婶子,天黑的婚礼我们也不好去吧,毕竟是人家娘家谢礼。我们就随便吃口的了,又看不到新娘子。明天我们就走了,不讨饶人家了
大婶说,不是啊,能看到新娘子。
她这话说得我们都是一愣,那个大婶笑颜如花地说,能看到,晚上的婚礼,就在这里办。
风月哦了一声说,晚上结婚么?
说这话的时候她特意看了看马天成,马天成也是愣头愣脑,他跟着嘟囔一句,晚上结婚么?
大婶说,是啊,我们村子就这个习俗。
风月说,既然晚上结婚,现在村子里应该有车吧,要不然我们先走吧,车费我们给您。
大婶诡异地一笑,然后说,晚上结婚啊,不过现在没有车。车都去抓新娘子了,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没关系,你们先住下,明天再走。
这话说得诡异,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可我们弹尽粮绝,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的暴雨,不在这个村子里面寻求帮助,估计我们就得死在外面。
不过这几个村民看起来也不是凶神恶煞,还算是挺面善的几个人,我们小声道了一句珍重,然后风月跟着大婶走了,我跟马天成去了东面的老丁家,金三胖跟张大壮去了西面的老赵家。
我们几个人约定先吃点东西睡一觉,晚上见面的时候如果发现什么诡异的事儿,彼此说一声,真有问题养足精神就跑出去。
我跟马天成去了老丁家,很朴素的乡村人家,家里很简陋,巧的是跟我一个姓,让我觉得亲切不少。
进了屋,主人很好客,他嚷嚷着让家里人给做点吃的,可半天也没有人应声。男主人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汉,乡村生活与岁月把他变得很粗糙,他有些不好意思,对我说,家里人可能去婚礼上帮忙了,没有人在。
我其实挺饿的,可是也不好意思说自己饿,忍着肚子里面咕噜噜乱叫要了一碗水喝,还别说水喝下去也当饱,顿时不觉得有那么难受了。
马天成在一旁说自己累了,休息一下,倒也不管不顾地上了人家的木板床。我面皮薄,跟老汉东拉西扯一番,老汉说,还不知道娃你叫啥呢。
我急忙说,我也姓丁。
老汉哈哈一笑,然后说,多巧啊,姓丁的人少啊。都说人丁兴旺,人丁兴旺,可是老丁家的人口就是不多啊。
我说,大爷,您还挺有文化的啊。
老汉说,没有文化也知道人丁兴旺不是,我这几天打算给我的小孙子起名字呢,孩子要上学了,得有个正式的名字,也不好老叫小命。可是这个姓不好起名啊,你叫啥,我们参考一下。
我说,我叫丁凡。
老汉想了想,然后一拍大腿说,好啊,这个名字好啊,平平凡凡最好了。我孙子也叫丁凡吧。谢谢,谢谢。
我其实觉得这事情挺巧合的,但是也挺高兴的,别人能用你的名字起名也算是一种抬举。正说话间,外面的门响了,老汉向外看了一眼然后说,正好我小孙子回来了,哈哈,两个丁凡凑一起了。
我跟着老汉站起来,看着外面一个女人领着一个孩子走进来,孩子四五岁的模样,那个女人很年轻,我站在门口看着她走进来。
越看越心惊。
女人走到我的跟前,看我一直盯着她,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对老汉说,家里来客人了?
老汉嗯了一声说,孩子的名字我给想好了,就叫丁凡了。中不中?
女人点了点头说,名字很好啊,又简单,听起来又好听。就听你的吧。
女人抬起头看我还看着她,脸色更加红了,她说,你好。
我支吾了一声,然后喊了一句,妈,你怎么在这里?
是的,眼前这个女人就是我妈,我绝对不会认错她。
虽然我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但这的的确确就是她。
十五日(5)新娘美雪()
没有人会不认识自己的母亲,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妈会在这个山村里,我也不知道她为啥突然变得如此年轻。
但是她的的确确是我妈,绝对不会错。
我又看了看她领着的那个小孩,四五岁的模样,长得很机灵,那张脸我也见过,不过都是在照片上。
那是我的脸。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我在自己的家里,我看着我妈领着我,然后我身旁的这个老汉……
一定就是我的爷爷,对吧。
问题是……这怎么可能能对呢?
我就不说我爷爷死了多少年了,我也不说我自己碰到自己家人有多么的奇怪,我只说一件事儿。
那就是我四五岁的时候我爷爷早就已经死了,这个时间线本来就是乱的。
女人愣愣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你这个人怎么乱叫呢,我还没有你年龄大呢吧。
我急忙摆手说,对不起,对不起,你跟我母亲长得太像了。
女人说,你们城里人真奇怪,跟女人套近乎居然用自己的妈?
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喊出口了。
女人扫了我一眼,然后说,爹,这个人奇奇怪怪的,哪里来的?
老汉说,韩大婶介绍来的,给了不少钱,就住一宿。
女人说,别啥人都往家里领,丁丁还很小,别让人拐跑了。
我就站在一旁听着,然后看着女人领着小孩进了另外的房间,老汉对我说,你这个小伙看起来挺机灵,怎么愣头愣脑的?
我说,脑袋今天有点问题,认错人了,对不起。
老汉说,算了,你也去睡一觉吧,晚上一起去吃婚宴吧。
我哦了一声,上了床,喊了几声马天成,打算跟他说一说这诡异的情况,可一旁的马天成睡得很香,根本没有理我。
我心再大我也睡不着啊,我跑到这么一个山村里不光看到了自己的亲妈,还给自己起了名字,这中逻辑关系混乱到也只有我这种写小说的才能胡想出来。
我抬起身子打算再看看,可屋子里没有人了,就剩下一旁的马天成蒙头大睡。
我蹑手蹑脚地起来,跑了出去,走到村子中央那棵槐树下,我确定无疑这就是那棵槐树,我再打量打量四周,想一想自己在古村里面的过去,仔仔细细看着,果然发现这里就是古村。
不,或许说是二十年前的古村。
那个时候我们全家还没有搬离,就住在刚刚那个土房中,只不过那个时候我的爷爷已经死了。
我越来越奇怪,转了几圈又回去,院子里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参加婚礼了,反正都不见了。我回到屋里,马天成还在睡,我不知道他怎么这么能睡。我在这硬板床上可是睡不着,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我不停地想着到底出现了什么情况,但大脑并不是特别的灵光,我想了许久也没有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
难道我闯入了什么时空乱流?让我回到了起点?
这场婚礼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就是二十年前的那场婚礼,那一场婚礼我其实一点印象都没有,我的记忆为了保护我而把它封闭起来。那婚礼是什么模样我不清楚,只不过新娘子的模样我可想起来就再也忘不了。
一直以来我都不敢游泳,我并没有在意这件事儿,因为我本来也不会,也不想学,看到水总有一种眩晕感。
我本来以为我是晕水的那种人,这对我的生活没有任何的影响,但现在想一想,完全就是我小时候在河里的经历让我的大脑与身体都对水有了排斥。
毕竟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在溺水将死的时候,猛然发现一个女人在水底睁着眼看着你。当时可没有人能够冷静地分析一下缠住你的脚踝的到底是女人的手还是水草。
女人投河自尽被水草缠住,然后水草又缠住了我,这也只能算是合理的解释,毕竟在我的亲身感知之下,就是那个女人抓住了我,她想要找一个替死鬼。
想到这里我打了一个冷战,我又回到了这一处山村,回到了此情此景,等待我的会是什么?
我又尝试喊了喊他,结果他依然不理我。
好吧,我也很累了,大脑好像是煮开的浆糊一般,一会儿就处于一种半梦半醒之间。
迷迷糊糊居然真的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风月在门口喊我说,婚礼要开始了,你们还睡?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揉了揉眼睛,看到马天成已经不见了。
我说,马哥呢?
风月伸头看了一眼说,不知道啊,我以为你们两个人在屋子里呢。婚礼要开始了,我们快点吧,饿死我了。
我们说参加这个婚礼,其实都是奔着晚饭去的,吃饱这一顿明天再出去,也就算是重获新生了。
问题就是,这里如此诡异,我们还能出去么?
风月看起来有点兴奋,我跟她走了出去,风月说,就在那面,围了好多人,好像新娘子的轿子要在这里过去。
我出门就发现天已经黑了,走出去之后发现一路上都是火把,人们围着一条道,整整齐齐地站在道路的两侧,许许多多的火把照亮了整条小路,我们两个挤进了人群,等了一会儿,风月低声说,快看新娘子。
我顺着她的手张望过去,远处缓缓地出现了一座红轿子,轿子颠簸不已,慢慢地在这条路上前进着,轿子就好像是一条小船,两侧的人群与火把好像是潮水,每当轿子路过之后,后面照亮的人便会跟着它,一步步地往前走。
这情况看起来就好像是一种神秘的仪式一般,四周很静,没有太多嘈杂的声响,与风月的兴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四周所有人的脸。
那一张张脸非常的严肃,无以伦比的肃穆。
他们跟着轿子,慢慢地往前走,渐渐轿子路过我们这一面,我们两个也被人群卷入,跟着轿子一步步前行。
这段路可不短,走了许久,风月突然抓住我的胳膊,低声说,这里是哪里?怎么还有一座古庙?
我看到了那古庙,不过今天的古庙可不残破不堪,反而有些富丽堂皇。
风月对我说,为什么还会有古庙?这里……不会是……
我点了点头说,我也怀疑,这里就是古庙村。
风月说,这不可能,我们刚刚从那面逃出来。
我说,这可能是二十年前的古庙村,我们正在参加一场婚礼,这个新娘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最后投河自尽了。
风月一愣,然后说,投河自尽?
我点了点头说,是的,她投河自尽了,而我恰好在河里看到了她。
风月在古庙门口愣了半天,我们两个看到这情况还敢往里走?只能退出了人流,过一会儿又有两个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是金三胖跟张大壮。
他们两个看到我俩,金三胖说,这地方……怎么这么奇怪。
我说,能不奇怪么,这不是古庙村的那座古庙么?
张大壮啊了一声然后说,还别说,真的是那座古庙啊。我们怎么会到这里?
金三胖说,你们看到那个……那一堆金子了么?
金子?
我愣了半天说,没看到,你们两个在哪里看到的?
金三胖小声说,我刚刚看到有人两个人抬着一大箱子金子往山上去了,我们两个跟着去看了一看,地方挺好认的,他们正在挖坑呢,估计一会儿就埋里面了。如果真的埋下去了,我们过去挖出来,你看怎么样?
张大壮说,你跟他说这些干什么。
金三胖说,人多不是好办事儿?我们两个打算跟着去看看,要是能在里面哪怕抓一把出来,都是一笔横财。你们两个去不去?
我摇头说,我不去。
金三胖说,走吧,有钱大家赚。
张大壮说,不过去之前吃点东西吧,我都要饿死了,万一真让人看到了,跑都没有力气了。
金三胖说,也好,也好,不吃饱了怎么太金条?你们两个真不去?反正那么多呢,我们肯定拿不完,多一个人多点保障。
风月说,这古庙你还敢进?
金三胖说,老子都要成百万富翁了,我什么地方不敢去?我跟你讲,这古庙就跟每个地方都有城隍庙一样,是地方习俗,看起来一模一样而已。对吧,走,吃饭去。
他们两个倒是胆子大,钻了进去,我们两个互相看了一眼,独自饿得呱呱乱叫,想着如果真的有古怪估计也不会放过我们,还不如进去瞧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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