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爱低下了头,然后用手在自己的身体一侧缓缓地滑了下去,她说,你还记得这一切么?这么完美的身体,等着你回来呢,我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反正如果你不能活着回来,那么这一切都浪费了。
我心里乐开了花,我说,我回来你就给我了么?
小爱说,你想什么呢?我已经说过了,只要我们活着出去,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所以你一定要用尽全力的活下去,答应我,好不好?
我点了点头,感觉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回去简单收拾了一下,下楼收拾好东西,带足了馒头跟水,在旅店门口与小爱惜别一番,我们踏上了去北山的路。
我们对这里并不熟悉,既然马天成说北面山薄,我们肯定是听他的,北面也是我们放尸体的地方,我们特意把这几句尸体放的离旅店稍稍远一些,当我们路过的时候,看到那四具冷冰冰的尸体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说真的,我觉得有些反胃。
我们快速绕过了这些尸体,还别说,小斌真不愧是练体育的,一根拐站走起来虽然蹦蹦跳跳,但速度不慢,看来还真的拖不了我们后腿。
我们六个人前三后三地走着,马天成一面走一面骂骂咧咧,也不知道到底对谁不满,大家走了大概二十分钟,也就是刚刚往山上上坡的时候,前面的三个人突然停下来了。
我们走过去,看到那三个人盯着远处的一个坑在看,我伸长了脖子,那个坑很远,离我们得有二三百米的样子,我只能看见坑里面有一个红白的东西,歪歪斜斜地躺在那里。
小斌说,那是什么?看起来怎么像……
金三胖接着说,一具尸体?
是,远远看去,那的确是一具尸体,可这里怎么会出现一具尸体?
我们所有的活人死人都在我们的身后,我们要么刚刚告别,要么刚刚绕过。
可是这里,怎么会出现一具尸体?
马天成说,不可能,眼花了吧,是不是一块石头。
我们又往前走了几十米,这一次没有人敢动了,我们清清楚楚地看着那是一具尸体,虽然距离还很远,但能看到她长长的头发。
以及……
身上那红色的……
长裙。
滴答,滴答,滴答。
耳边的滴答声再一次响起,我已经疯了,我最害怕看到的场景再一次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本来以为红衣女人是我的臆想,是小爱他们的玩笑。
可是这一次,我清清楚楚地看着远处有一个红衣女人,她应该已经死了,毫无声息地倒在一个坑中。
我能看到她长长的头发以及身上的红裙。
我咬着牙,发出了一声嘶喊,四周的人都吓了一跳,我已经顾不上了,在没有人敢动的时候我向前疯跑,强迫自己克服恐惧,强迫自己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可是最终我还是不敢动了,我看到那是一个人形的东西,有着长头发,有着红裙子,可她没有眼睛,只有一双黑色的窟窿。
她的身体干瘪地铺在坑里。
看起来那不是一具尸体,只是一张人皮。
这是一张红衣女人的皮。
在经历了那么多可怕的事情之后,我看到了一张人皮。
而且这张人皮不属于我见到的任何人,因为他们都在我的身后。
而这张人皮在我的面前,在用黑漆漆如同地狱深渊的黑洞盯着我。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十六日(9)夜()
一堆人在经历了各种鬼怪杀人,经历了旅店之中妖魔横行的场景之后,好不容易逃出来,在一个山窝窝里面看到一个女尸,穿着红裙子留着长头发,会是什么反应?
这不是什么玄幻的世界,没有主角那么大的胆量与能力,也不是侦探小说,没有人能够远远地看一眼脚印就指出真正的凶手。
我们只是一群想要拼命活下去的普通人,看到这个第一反应是什么?
我告诉你,是站立不动,远远地站着,甚至没有一个人愿意多走一步,多看一眼。
我们站在那里,马天成骂了一句邪门,风月说,旅店还有其他人?
马天成说,这一次真没有了。
风月说,那怎么会有死人?
马天成说,这么老远也看不清楚,未必是死人吧。
其实我们已经看得很清楚了,长头发红裙子白皮肤,清清楚楚地看到眼里,马天成说完那句话可能觉得自己都不相信,又补充道,要不然我们过去看看?
小斌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说,我腿脚不好,你们去看吧。我腿疼,在这里休息一下。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肯定都不想去,金三胖说,要么一起去,要么都会去。我看……这个山野挺邪门的,要不然我们不去了吧。
张大壮说,对,对。别往前了,我们要不然换一个方向?我们往南面走,离这个鬼东西远远的。或者,我们还是回旅店吧。
小斌说,回旅店我肯定不回,每天死几个人,谁知道今天晚上死的是谁?不过绕开这个鬼东西是个好主意,我们往南面走吧。
几个男生作势回头,马天成突然吆喝一声说,南面山那么厚,去也是死在山里面。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都跟我走,一起去看看。
我跟风月倒是没有表态,看到三个男生想要往南但马天成不让,我猛然想起小不点说的那句话来,那天晚上我跟小不点的交流不多,他给我留下印象的话也不多,但坐落在这片山中的那片花海可给我留下了不小的印象。
那花海就在南面,是马天成不想让我们去的方位,这是不是巧合?
我试探性地说,要不然我们往南走走吧。出门碰到这个东西,实在是晦气。
马天成看了我一眼说,连你也这么说?我都告诉你们了,南面山特别多,愿意去你们去吧。好,你们这群胆小鬼,我自己过去看。
马天成大步走了过去,我们看到到坑旁站了一下,然后拿起一根棍子,直接把那具尸体挑了起来。
棍子插在尸体的眼窝中,直接给他挑到了半空中。
要知道一个人最少也要几十斤,单手用一根棍子是不可能挑动的,马天成在远处摆了摆手,又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棍子,好像是胜利者在摇旗呐喊。
我们一群人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马天成看我们走近,喊道,你们就是自己吓唬自己,这是一个玩具而已。充气娃娃吧。
我们一听是充气娃娃,快步走了过去,马天成把那个东西扔到地上,那东西好像是一层厚厚的胶皮,不过是个人形。
马天成说,是不是充气娃娃?
金三胖上去踩了一脚说,不对啊,充气娃娃眼睛怎么有两个这么大的窟窿?多少气也不够充的啊。
小斌看了一眼说,这东西叫胶衣。
胶衣?我似乎有点印象,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可是又觉得很陌生。
风月撇了撇嘴说,咦,你们男人真恶心,这东西不会是你们带来的吧。这是干什么用的?
小斌说,这个东西吧……是有点恶心。男人穿在身上能变成女人,然后你知道吧,就是那事儿。
我猛然想起来,我还真见过这东西,当时在某个贴吧看到有人贴图,一个男人穿着胶衣变成了女人,虽然有点变态可是我对未知事物都是很好奇,于是淘宝上搜了搜,果然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之后因为大数据的缘故,我只要打开任何一个网页推荐广告都是这东西或者一些怪异的工具,让我郁闷好几天。
不过当时也就是看一眼,没有在意,本来以为是小众的东西,没想到在这个荒山野岭居然看到了。
马天成说,这东西也没什么用,赶快走吧,否则没等爬一个山头就天黑了。……不如明天早晨再走。
小斌几个人绕开了胶衣,往前走过去,我蹲了下去,把手指放在胶衣上。
果然指尖传来的感觉让我颤抖。
就是这种感觉,非革非皮,既不是人类的东西偏偏也不是土石木块。
也就是说,那天晚上我在古庙中摸到的肉身菩萨就是有人穿着胶衣在那里站着。而同时,爱丫看到的那个女鬼也是有人穿着胶衣。
也就是说,我无法解释的事情又少了一种,鬼神的可能性又少了一种。
一直以来屠杀我们的都是人。
其他人看到我摸那个胶衣,风月撇了撇嘴说,你还真变态,变态。
我站了起来,然后说,爱丫疯之前,有一个人穿着这个胶衣进了她的房间,然后在她的胸口上刻字。之后可能怕我们搜查,把这个东西扔到了这里。这里距离旅店有一段距离,如果不是我们要上山,恐怕永远也不会发现。
几个人走了回来,马天成说,你是说这是一个凶器?
我点了点头说,而且之前我们总是在猜测有女鬼或者有女人作案,但有了这个证据,至少可以说明第一没有女鬼,第二男人穿上这个也没有问题。
小斌三人互相看了看,然后耸了耸肩膀说,还是怀疑我们了?你也是男人,你有没有可能穿上?
我跟着几个东西实在是没有办法交流,马天成说,要是走就快点走,今天说不上还能上一个山头。要是害怕就回去,磨磨唧唧的最后啥也干不成。这个东西都让人丢了,你现在还指望着能在上面做个dna啥的么?开玩笑,赶快扔了赶快走。大家都互相监督点,真有人打算动手的话,老子不废了他。
马天成的吆喝声中,我们从新上了山,雨虽然过去了,山还有点滑。
讲真的,这鬼天气不太适合爬山,你看这几天大雨把整个天空冲刷得蔚蓝一片,漫天的青天白云好似世外桃源,可空气很潮湿,这么潮湿的空气在这个四面环山的盆地之中形成了一片细雾。
还不能准确地光这种东西叫做雾,它非常潮湿,要比雾厚重不少,是成块的,山下没有,越往上中越重,而且飘散在半空中,环绕着你,我们往上爬了一个多小时,这山比较矮,总算是到了山顶,此时此刻所有人的衣服都湿透了。
我回头望了望,旅店现在好像是一块火柴盒,若隐若现地在我们后方。
前面是山,依然是山,到处都是山连着山,此起彼伏,让人绝望。
上了山之后自然是下山了,这座山与下一座山是连着的,可是山峰还是有顶有谷的,山谷不陡,我们这些人下的速度却比上山的时候慢上不少。
上山容易下山难,更何况我们还有一个瘸子硬要跟着。
这三个男生估计真的是吓破了胆,正常人腿脚都成那样了,肯定是躲在旅店不出来,小斌则不同,咬着牙跟着我们一直走着。
当然也没有人为了照顾他去搀扶一把什么的,大家都在逃命,人性都是自私的,我们唯一做的就是每当我们离小斌过远的时候,大家找一个地方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然后看小斌气喘吁吁地跟着。
然后我们站起来,也不管他,继续往前走。
我每次回头看小斌一瘸一拐的身影的时候,总觉得他好像是一只野狗。我的确对他没有任何的同情心,因为他几乎是我见过的人之中人性最恶劣的人之一,这群学生党没有一个好东西,真死光了我也不会皱一皱眉头。
大家默不作声地走着,这山虽然多,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大家摔几个跟头都很正常,一步步往前,居然在天黑之前上了第二个山头。第二个山也是石头山,跟第一座山没啥差别,上面植被长得都很矮小稀松,到处都是光秃秃的石头。
此时此刻天已经黑了,马天成说,两个选择,在这里露宿或者是下山。
小斌看了看下面说,不是说两个山头就能看到村庄么?这都是第二个了吧。
马天成说,这能叫山头?我告诉你,我说的第一个山头在那里,你看吧。
马天成指了指前方,黑漆漆的夜色中一个巨人屹立在我们面前,我不知道它有多高多大,可我知道我真的未必能够爬上去,能够征服它,能够超越我的宿命。
黑漆漆的巨人让所有人都很泄气,小斌说,这夜里没有狼吧。
马天成说,你不是说让狼咬死也比让鬼杀了强么?现在反倒害怕了?
小斌没接茬,而是自顾自地说,我的腿痛得厉害,要不然就在这里过夜吧,可以么?
马天成说,行啊,大家都找点柴火过来,每个人都找点,大家升个篝火,烤点馒头自己吃了然后早点睡吧。
我说,晚上用不用人守夜?
马天成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然后查了查人数说,可以,现在快到八点了,大家吃点东西估计也要半个多小时,距离天亮大概还有十个小时。头半夜的话人精神,第一个人守夜到三个小时到十一点,其他人守夜两个小时,最后一个人守夜一个小时,女孩子怎么也要照顾一下,风月你就最后一班吧。到时候估计也就天亮了。然后大家早点走,争取下一个天黑就走出去这里。
大家都应了一声,四处找了许多柴火过来,四五个打火机一用,篝火倒是不成问题,东拉西扯一会儿大家都躺下了。
而我站了第一班岗。
我孤独地坐在黑暗中,看着跳跃的篝火,四周静悄悄没有一丝声音。
这或许会是一个平静的夜晚,毕竟我们已经离开诅咒之地了。
不是么?
可为什么耳边的滴答声如此的密集?
十六日(10)夜谈()
黑夜,深山,一群人,一簇火。
我坐着,看着四周的人躺成了一个圆圈,在这样的时刻你分辨不出来他们到底是睡了还是死了,恰如你捉摸不到自己后背的冷气是山风还是死神的叹息一般。
四周的人在熟睡,而我在守夜。
可悲的是,我们防备的并不是野兽与莫名的敌人,我们防备的恰恰是我们自己。
我看这个黑夜笼罩了世界,除了这点火光似乎看不到一丝的光明。
可我觉得这还好,因为这黑暗早就笼罩在我们的心中,谁又能给我们一丝希望来让我们度过这孤冷的寒夜?
谁又能挽救我们,不让我们死去?
此时此刻躺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有嫌疑,包括我,我知道我在他们的眼中一定也是一个嫌疑犯,是一个有很多理由杀人的人。
他们在我的眼中也是如此。
我不相信任何一个人,包括风月,当然也包括马天成。
我想着马天成是毒贩,任何事情总是往这上面沾,看他带我们远离了南面而跑到北面来,似乎在侧面上印证了我的很多想法。
可此时此刻活命最重要,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什么天下正义,什么世界和平,这时候跟我能有一毛钱关系?
或者从来都没有过任何关系。
在篝火之中我陷入了沉思,这是打发时间的好方法,我突然听到了细小的声音,我警觉地竖起了耳朵,原来是一侧的风月。
她小声地说,喂,喂。
她就躺在我的旁边,她的另一侧是马天成,可以想象她刻意选择的这个地点,以避开那群畜生。
我说,你还没有睡?
风月说,地太硬了,睡不好着。
我偷偷地看了看她,在火光中,她的侧脸依然显现出无以伦比的美丽,这种美丽足以征服任何一个男人。
说真的,男人看美女的时候是没有道德可言的,很多时候男人几乎是下意识地去欣赏一个女人的美丽,当然也有许多龌龊的想法在这种欣赏中诞生,可这些想法上不了台面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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