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山洞,看着韩刘两个警察离开,远远地摆了摆手,心中还真的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
我出来真的是打电话的,早晨看到关于红衣村的记载,虽然很少,但是发挥想象还真的是琢磨出不少东西来,我离开得早,对于古村的传说早就忘了个一干二净了,但是我们家可是有一个土生土长的古村人,那就是我老爹。
我这个电话就是打给他的,寒暄了几句,说了自己挺好也没有什么事儿之后,我看似无意地说,爸,你还记得咱们老家么?那个古庙村。
我爸明显是愣了一下,然后说,这么多年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我说,最近写东西没有灵感,想要找点民间故事当素材,古庙村我记得好多传说啊,你给我讲一讲呗。
我爸说,算了吧,你小心写出精神病来,鬼故事还是别写了,缺钱我给你汇过去,要不然安安心心找找工作。
我说,那可不行,我要是同意了,我的十万粉丝也不干,我想要找一个切入点,古庙村当年那么多个传说,有没有合适的?
我爸说,这么多年了,谁能记得。
我说,我的大纲是这样的,一个盗墓的挖出了金子,然后有鬼啊神啊的,你想一想,给我讲一讲就行。你也知道,灵光一闪,说不上你哪句话我就有灵感了。
我爸想了想说,你呀,神经兮兮的,要我说别写了。不过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是有一个说法,说古庙村之所以可以在那么偏僻的大山里面存在,是因为他们守着一处宝藏,就是你说的金子什么的。至于具体的,我想不出来了,反正有说法是地狱的入口就是金山的入口,但进去的人没有可以出来的。对,就是这个说法,乱七八糟的,记不住了。
我重复了一遍,这里面的信息量也很足,但是为了不让我爸担心,我含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地狱的入口就是金山的入口,但进去的人没有可以出来的。
这句话还真的是很有意思,我一面琢磨一面往回走。
回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发黑,这个天也真是邪门,你看凌晨的时候还透出了一点点光出来,结果上午的时候仿佛已经成了午夜,整个世界就好像笼罩在一个坏掉的路灯下,黄黑色的光来回闪动着,偏偏没有雷声。
我有些担心小爱跟风月,但两个女孩子的房间我又不好老去,我转了一圈,见学生们这一次真的老实了,都躲在房间里面不出来,我走到了大爱的房间,又敲了敲门,还是没有应声。
恐怕大爱是回镇上等人来接小爱吧。
我走了回去,在小爱的门口犹豫了一下,然后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小爱打开了门,她说,怎么了?
我说,风月怎么样了?
小爱说,你不知道么,后半夜就送回她自己的房间了,没什么事儿,我看没什么。
我说,你干什么呢?
小爱说,没干什么,但穿得少,昨天半宿没睡,正在睡觉。你想进来么?
我想象一下进去会发生什么,还没等我回答,小爱说,算了,我还是继续睡觉吧,你继续回房间胡思乱想去吧。你看看你,眼睛都冒光了。
我有些尴尬,伸手刮了一下小爱的鼻子,小爱吐了吐舌头,关上了门。
我也只好回到房间,可是却感觉小爱似乎在房间里面说话,是我的错觉还是她的房间有人?又或者是其他的房间传来的?
我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点神经过敏了,拿起了笔记本,又读了读那几句话,刘慈肯定是很可疑,我觉得自己的分析也很有道理,只可惜资料太少,再往后古庙村就跟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了消息。
毕竟是村子太小,而且偏僻,过去消息闭塞这么一座大山放在这里,这里发生的事情就跟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一样,乡村生活又平静,不可能天天死人,也不可能天天挖金子出来,没有被记载也很正常。
我快速地翻了一下,真的也就这么点东西了,再然后就又到了建国后把古庙拆了那一段了。
我想了半天,其实村子里面的事儿最好找一个老人讲一讲故事也就明白了,不过我爸似乎不太专业,说来说去就两句话。你看我爷爷告诉我的那些个故事,一个员外家的女儿被人诬陷不轨,然后投河自尽,再然后尸体不腐,这个传说听起来就很靠谱。
红衣村如此得来,倒也可以解释。
但,故事这个东西传一传都跑偏了,我不知道这个故事在我这里是第几个版本,不过我觉得这下雨天还这么无聊,我真的可以找人聊一聊这里的故事。
你说我找谁?
当然是那个侏儒,虽然每一次他看我都没有好眼神,但他在古庙里面来的那么一手如果不是演戏的话肯定是高人。
一个高人隐居在这么一个连人都没有的地方,让你想到了什么?
刘慈。
对吧,这不是另一个版本的刘慈么?
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也是那个金子?
这个想法蹦出来又吓了我一跳。
这个地方有旅店本来就很让人惊奇了,你说抢占旅游先机?那也就是骗骗学生的说词吧,这地方能有多少人过来?而且就算是突然之间出现了什么旅游热,人人都扎堆来这里,那么这一座破楼就能抢占旅游先机了?
胡扯的说法背后必然有其逻辑性。
我看到了刘慈的故事,只言片语之后猛然让我对那个侏儒有所怀疑。
他在古庙露出的那一手只有两个可能,要么真有本事,要么是在演戏。
真有本事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演戏又是为了什么?
说到底背后都有一个大大的为什么。
我这人一想到自己还有二十多天就心急如焚,老觉得活不够,以前拖延症特别严重,结果现在跟火烧了屁股一样,恨不得什么事情都窜起来去做。
想到什么做什么,对于别人来说是莽撞,对于我来说叫做活在当下。
好吧,反正也没有未来了,一个侏儒又能拿我怎么样?
我晃晃悠悠下了楼,转到了前台,侏儒果然还在里面,正在看书。
我喊了一声张天师,侏儒一愣,抬头看到我,居然笑了。
我没想到一个人的笑容居然可以如此不友善,我说,张天师,不是,大师,大师您好。
侏儒说,干什么?
我说,大师,我问你一个问题,可以么?
侏儒说,说吧。
我说,那些个事儿是真的还是假的?
侏儒说,什么事儿?我不知道。
我说,昨天晚上的事儿,还有古庙的事儿。
侏儒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我嘻嘻一笑,然后说,张大师,是这样的,这古庙村有金子,大家都知道。你也知道我土生土长的,这些个故事早就听烦了,我又不分你金子,我就是想问问……
话音未落,侏儒猛然窜了出来,隔着桌子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领,他说,你知道什么?
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现在什么都知道了,这侏儒还真的就跟过去那个刘慈一模一样,都是奔着那些金子来的。
我打算骗出点内幕来,虽然这个侏儒看起来面目狰狞,但身材比我矮一半的人能拿我如何?我说,刘慈的传说,他的那些个金子嘛,还能知道什么。
侏儒哦了一声,放下了我的衣领,回到了前台里面,然后说,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我一愣,然后知道这批金子不是刘慈的,我自己说露馅了。
那批金子肯定是属于另一个人,而刘慈挖出来的也是很小的一部分而已。
我发现最近可能是太紧张了,我的大脑异常灵活,我口风一转然后说,刘慈挖出的那点东西算什么,我爷爷说,这里还有金山银海。
侏儒看了一眼我,这一次不冲动了,他说,你想要干什么?
我说,没什么,我听说过一些故事,但是我对金子没兴趣。我就是个写小说的,你要是能找到那些金子,那么我不说什么,你要是不能找到还想找,我可以给你点线索。不过放心,我不要金子。
侏儒说,那你想要什么。
我说,我想要一些关于古庙村成立之初,也就是红衣村的故事,你讲给我,我讲给你。
侏儒又扫了我一眼,然后想了想说,你先说你的。
我说,别,别,还是你先说吧,我要的是故事,你要的是金子,怎么看都是你占便宜。这样,过去的故事我也听过一些,你讲给我,我听听。只要你不骗我,我就把我知道的讲给你。
侏儒说,你真知道?
我说,当然,我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我爷爷的爷爷也住在这里,你说我能没有听说过一点故事么?那个金子世世代代都说有,但谁也没有找到,我们都没有在意啦,倒是常有外人过来寻宝,我们都当看笑话而已。
侏儒哦了一声,看了看我,然后说,那行,我可以先讲,但是为了证明你是红衣村土生土长的人,你把那首儿歌说出来?
二十日(3)儿歌()
儿歌?
我愣了半天,什么儿歌?
你拍一我拍一还是太阳当空照?
全国范围的儿歌肯定不可能,侏儒既然这么问,必然是属于红衣村的儿歌,而且他肯定知道。
我这面正不知道如何回答,突然听到小爱在楼上喊了我一声,这一声算是救了我,我对侏儒说,大师,你等我,我上去看看什么情况立刻就回来给你讲,你等我啊。
说完我跑了上去,小爱站在楼梯那里,我说,怎么了?
小爱说,没什么,我这不是起来了么,看你刚刚挺寂寞的,就想要陪陪你,结果你还不在房间。
我低声说,我正在下面说事儿。对了,古村的儿歌,你知不知道?只属于古村的?
小爱说,儿歌?
我说,对,有没有我们小时候说的,只属于古村的儿歌?
小爱想了想,然后眼睛一亮,她说,有啊,有啊,是我们小女孩跳绳的时候唱的。
红红衣,花花轿,里面坐着美娇娇。
美娇娇,坐花轿,眼里只有情人笑。
金山银海都忘了,子孙满堂才最妙。
小爱这么一说,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虽然记忆很模糊,但是我对这个儿歌绝对很有印象,小时候经常会唱。
我对小爱说,好,我下去一下,一会儿就上来陪你啊。
小爱撇了撇嘴说,明明是我陪你。
我说,好,好,都一样还不行么?
我跑下了楼,对侏儒从新唱了一遍那个儿歌,侏儒听过之后点了点头,他说,好,我姑且相信你一次,你想听故事,我就讲给你,也当是这些雨天解闷了。至于你说黄金什么的,我也就当个故事听,你我都别当真,否则这荒山野岭的出了什么事儿也不太好。
我一听这不是赤裸裸的威胁么?不过老天爷说我还能活二十多天,说不上这个侏儒真是我命中一劫呢,我可不想招惹他,于是点了点头说,放心,都是闲的。
侏儒说,你刚刚说的儿歌,其实还有后半段,不过有点儿童不宜了,也没有流传下来。整首儿歌是这样的。
侏儒说完,居然唱了起来。
红红衣,花花轿,里面坐着美娇娇。
美娇娇,坐花轿,眼里只有情人笑。
金山银海都忘了,子孙满堂才最妙。
老槐树,破旧庙,月半圆时听她笑。
与天争,与地闹,天地无用鬼神逃。
藏在破庙无人要,处子偏说是淫妖。
美娇娇,无人要,月夜悬挂在破庙。
美娇娇,挂破庙,负心人儿不知道。
为情而死最可笑,庙中百年恨难消。
为情哭,为爱老,薄情男人似虎豹。
美娇娇,不见了,红衣娘娘镇古庙。
侏儒的声音跟后半段的内容,让我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是一个悲剧啊!
显然红衣村的传说与故事,都跟这首儿歌有关系,从任何一个方面来看,这个故事都符合传统聊斋的套路,傻女人与负心汉,然后就是复仇的传说。
侏儒看了看我,似乎我的神色让他生疑,他说,你到底知不知道?不知道别浪费我的时间。
我口中琢磨着这句儿歌,虽然意思上没有问题,但我是搞写作的,我立刻在语法上看出了一个大问题,那就是这首儿歌没有结尾,还差了两句。
我看侏儒已经起疑,也是急中生智,我说,我知道的,就是儿歌后面的东西,这么说,你信了吧。
侏儒又是一愣,然后他说,你真的知道后面几句?
我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一次还真的蒙到了点子上,我说,我如果不知道少两句,我能说么?好吧,既然你不相信我,那么也就算了,我也不要听了。还有事儿,先走了。
侏儒喊了一声,然后说,反正也是说故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说给你听听就听听,我这也没什么意思。你听说过拜火教么?
我说,明教?
侏儒说,算是,也不算是。拜火教也分好几种,有原旨教,也有变种的教派。你说的明教就是跟中国的儒家融合之后的变种教派,而我说的是原旨教,就是按照古法来的教派,当然现在早就没有了。不过在元末明初的时候,拜火教几个教派都大兴,信徒极多。
我点了点头说,我大概也知道点,您继续说。
侏儒说,但是朱元璋靠明教起家之后,感受到了拜火教蛊惑人心的能力,他害怕自己被人故技重施,于是下令清剿所有与明教不符的拜火教,而刚刚说的原旨教就是其中之一。这原旨教本来是最纯粹的拜火教,明教当时虽然很壮大,但是按照道理来说是它的分支之一,在之前明教也是要供奉拜火教圣女的,可以说地位极高。
我嗯了一声,侏儒似乎故意漏了一个重点,那就是所谓的供奉一定让这个拜火教积攒了一大笔财富。
侏儒顿了顿,绕开了钱的话题,他说,拜火教喜欢穿红衣,红色代表火焰,你这么聪明,大概知道我什么意思了吧。
我说,你的意思是不是,过去那个红衣村其实就是拜火教避难的地方。
侏儒说,对,这个地方这么偏僻,肯定是避难的最好地方,拜火教在这里避难百年,与世隔绝,打猎的人偶然进来看到里面人人穿红衣,于是有了一个红衣村的叫法。清河镇有一个红衣村,这也不算什么,可是在三十年后,新一代的圣女长大成人之后,就出了事儿,也就是那首儿歌所唱的。新一代的圣女碰到了心上人,由于拜火教圣女要求必须是纯洁的处女,所以她为了跟那个男人结婚,放弃了圣女的身份。奇怪的就是她初夜没有见红,这个男人本来就疑心,结果陪圣女回娘家的时候,碰巧遇到了他们的月夜祭神,这也就闹出了后来的误会。
我说,什么是月夜祭神?
侏儒说:拜火教本来就是外来的宗教,有一些习惯不被人接受,他们会在月圆之夜男男女女赤身裸体牵手跨过火堆,以表示自己的纯洁无惧。这放在男女授受不亲的过去怎么可能被人接受?于是见到这个仪式的男人认为圣女的是一个淫娃,当场闹翻,休了圣女。可是圣女已经跟男人圆房,又被人给休了,放在过去是大事儿,更何况当初她放弃圣女地位的时候跟村中长老闹翻。于是村子也容不下圣女,圣女只能跑到了村子里面的古庙去问自己的神。但是天地不应,最后她吊死在古庙之中。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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