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把拇指放在嘴里狠狠地咬了一下,疼痛让我清醒,我看到远处的灯光,高喊了几声说,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一会儿就见到所有人都跑过来了,这一大群人将近十个,都说人多胆气壮,我立刻又有勇气回到庙里了,我指了指里面说,可能在里面。
马天成说,你进去了么?
我真没好意思说我进去挺害怕的又跑出来了,我说,我看到有火光了,不敢贸然进去。
风月说,走吧,这么多人怕什么,一起过去看看。
说完迈步就往前走,身旁的一个男孩子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风月转过头环顾了一下四周的人说,怎么?害怕了?我们来不就是为了鬼村历险么?现在多好的机会?要是这都不敢进,下次找个有山有水人山人海的旅游景区吧。我还以为敢来的都是男人,是爷们,原来是凑热闹起哄来了。
风月话音未落,一个男孩子说,怕什么,我就不信了,这么多人还怕?走,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顿时又有几个人起哄,我一看女人真的是男人的强心剂,这帮荷尔蒙一燃烧,鬼神也要退避几分。
我让了让,看着几个人走了进去,我也急忙跟了进去,我怕那个红衣女人真的是大爱,他们这群学生再没深没浅地伤了她。
我跟着走进去,看到所有人都自觉地站在了门外,围成了一个半圈,直勾勾地看着火光中的红衣女人,谁都不敢往前一步。
风月思瑶这几个女孩子在最后,进来看到这个情景也不没说话,都躲在了男人的后面,我听到思瑶在身后小声地说,神婆,这是怎么回事儿?
神婆说,我哪知道啊。
思瑶说,你不是神婆么?
神婆说,老子玩星座的。
思瑶说,你不家里几辈都是出马的么?
神婆说,那是他们,我玩星座的,高大上动不动。
然后我听到风月小声说,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不就是一个盖头么,掀下来。
风月估计是故意说给自己身前的几个男生听的,不过这一次都当没听到,马天成拿着手电,手里骂了几句,也不敢往前走,反倒是那个侏儒往前走了几步,迈进了大厅里,站在了红衣女人蜡烛围成的火圈前。
我怕这个女人真的是大爱,也跟着走了进去,侏儒上上下下前后左右看了看,我听到他似乎说了几句什么,回头看到我跟着他,他说,你出去。
我说,我不出去,我怕你有危险,而且这个说不上是我的朋友。
侏儒的声音很尖,他说,不出去你别后悔。
我撇了撇嘴,然后看到侏儒手掌一拍,双手合十,脚一阵乱跺,然后猛然用手指一指红衣女人,口中喊道,急急如律令。
然后我看到红衣女挺直的身体猛然软了,腰弯了下来,摇摇欲坠。
我看四周都是蜡烛,怕烧到她,急忙冲过去抱住了她,温软入怀,我也松了口气。
绝对是一个女人,活灵活现的女人。
不管是不是大爱,先抱出去再说。
我把红衣女抱了出去,马天成一把扯下了还在她脸上的盖头,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落了下来,我看清了女人的脸。
第一个感觉就是大爱,在我的记忆中大爱的容貌已经很模糊了,但是我还是第一眼就确定了这个女人是大爱无疑。
风月在后面喊道,就是她,大爱姐姐,说让我参加她的婚礼。
我回头看了看侏儒,真没想到这么一个残废有这种手段,侏儒依然是一脸阴沉地看着我,一言不发,眼神中还是恶毒。
我抱起了大爱,也顾不上别的了,奔着旅馆的地方就往回走。
这群人到了旅馆又折腾了许久,我想把大爱放在我的房间,不过其他人不同意,觉得大爱未必认识我,我未必是好人,孤男寡女放在一起未必不会出事儿,可是又没有人敢跟未必是人的大爱住一个房间。
最后只能给大爱安排在了我的隔壁,一个单独的房间,我在房间里看了半宿大爱,大爱一直都在昏睡,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我最后也熬不住了,毕竟这几天有病又惊吓过度,接二连三地无法休息,让我的精神一直都很难集中。
我回到房间补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天亮了。
二十三日 大爱()
阳光似乎总能带给别人一丝的心安,我起来用壶里的水洗了一把脸,出去到大爱的房间门口站了一下,心里又一哆嗦。
房间已经空了。
大爱不见了。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是魔幻电影一样,处处看起来都太假了,完全颠覆了我对整个世界的认知。
说真的,让我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首先我遇到了鬼魂,小不点的鬼魂,盘旋在槐树上,让我救大爱。
然后我看到了大爱,诡异地在火光中间跪着,一身结婚的行头,可没有半点结婚的气氛。
再然后那个侏儒还是个驱魔人,暂且这么叫吧。
本来碰到哪一个我都不信,偏偏一晚上我都碰到了,就好像是看了一场奇幻电影一样。
我到底会不会还是在梦中?
就算是梦,这个梦也太诡异了。
我会不会是被困在我写的书里了?
我听说南派三叔就是写悬疑写得精神失常了,按照我对写书的理解,作者困到书中似乎并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
难道我自己写了一个什么百天的鬼故事,然后把我自己困在了里面?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我听到身后有一个虚弱的声音喊道,丁丁,是你么?
我回过了头,看到大爱站在身后,身上还穿着那红色的裙子,鲜红的裙子上面嵌着金丝围成的龙凤图案,看起来与每天敲打我窗的红裙子没有别样。
如果是幻觉,我发誓我从来没见过这条裙子,不会接二连三地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大爱看到我不出声,她继续说,你是丁丁么?
我点了点头说,大爱,是你么?
大爱猛然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我的肩膀,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她低声说,丁丁,你真的来了。
我说,你叫我来,我能不来么?
大爱看了看四周,低声说,进屋说吧。
我跟着她进了房间,大爱反锁了门,对我说,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情么?
我看出了大爱的犹豫与恐惧,我说,你说的是,我们写下的愿望么?
大爱脸色更加的白了,她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她说,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报应已经开始了。
我说,我们不过是几个孩子,为什么会遭到报应?
大爱说,我调查了几年,这个报应并不是针对我们的,而是针对整个古庙村的,古庙村每十年一个婚礼,你听说过么?
我摇了摇头说,没有,不过我去二驴子家,赵姨似乎很害怕婚礼。
大爱说,古庙村每十年都有一场婚礼,这就是诅咒的根源。
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说说。
大爱又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问了很多老人,所有人都说不上来,只说婚礼若好了,古庙村风调雨顺,人人梦想成真,婚礼若不好,古庙村人人倒霉,哪怕仅仅是沾过古庙村一点泥的人,也要跟着倒霉一辈子。
我被大爱肃穆的神色吓到了,她说倒霉一辈子的时候,真的是咬牙切齿,我说,什么算好,什么算不好?
大爱又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我说,那你为什么结婚,为什么喊我来?还有,你这个婚礼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要嫁给什么东西?
大爱说,我也不知道。
我被这个答案弄得愣住了,什么叫做不知道?你不知道是谁让你结的婚?
但是我看大爱的身体还在摇晃,脸色苍白,一阵心软,这个问题没有追问出来,我说,你好好休息吧,想起什么我们再说。
大爱说,我真的不是忘记了,我真的不知道。我做了好多个梦,梦里一个红衣的女人站在我的面前,告诉我昨天跟今天交接的时候,我要结婚,我要在古庙中结婚。这个梦太真的,我很害怕,我知道我的命运跟婚礼有关,那是女人最美丽的时刻。可是……我不敢不来。我做了决定之后,找到了你的电话,给你拨了过去。现在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我想要见见你,在生命的最后见见你。
我低声说,小爱呢,小爱怎么了?
大爱说,小爱疯了。
最近几天我经历的颠覆已经够多了,这个消息仅仅是让我心一哆嗦,我没有迟疑,继续问道,小爱怎么会疯?
大爱说,我不知道,我想也跟那个愿望清单有关系吧。小爱疯了,说自己能看到鬼,能看到小胖,能看到小不点,还说……一个红衣女人会找到所有人,会报复所有人。
又是红衣女人,我说,小爱呢?
大爱说,我带着她过来,结果她到了古庙村就不见了。再然后,我找她找了好久,再然后似乎突然一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旅馆里了。看到这身衣服,我知道我可能已经结婚了,只不过是跟谁,为了什么,我一概不知。还有,怎么到这里的我也不知道,我刚刚上厕所碰到了那个叫风月的女孩子,她说昨天你们一起把我救回来的,问我好点没有。
我说,这么说你给我那封信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大爱说,信?什么信?我不知道。
我啊了一声说,那封让我找二驴子的信不是你给我的么?
大爱摇头说,不是,我那天夜里碰到了风月姑娘,说了几句话,再然后看外面天黑,想要去找小爱回来的时候,猛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过来就是今天了。
我点头说,好,你先休息吧,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我们一起查一查真相。
大爱跟着点了点头,上床躺下来,看我要走,伸出手拉住了我的胳膊说,我害怕,你能不能陪陪我?
我又坐了下去,看着那身鲜红的裙子也有点害怕了,这裙子绝对是我梦里的女鬼穿的,看着就不吉利。我说,你有没有衣服,换下来吧,我看着有点发怵。
大爱摇头说,我的行李也找不到了,要是有的话,我早就换了。
我说,这样,我去给你找一件衣服,你等我。
我跑了出去,凭着第一感觉敲开了思瑶的门,说明了来意,思瑶犹豫了一会儿,拿了一条裙子说,拿去吧,送给你们了。
我说了句谢谢,刚要走,思瑶说,你别忘记今天答应我的事儿。
我这才想起来答应思瑶找大鹏。
不过我要找的地点其实就是古庙,昨天那么多人都去过了,也没发现什么不是。
我说,好,好,我一会儿就跟你去。
思瑶说,你得快点,我们这面还决定要不要把出山报警呢。找到了大鹏我们就要走了,你跟你那个新娘子,要保重。我觉得有点奇奇怪怪的……真的,好吓人。
我说,你放心,该走就走,不过,万事小心,尤其是在这个村子里,不要许任何愿望。
思瑶很奇怪地看着我,我笑了笑,真的不能把大爱说的那个沾了一点泥土的人都要跟着倒霉的话说给旁人听,我拿着裙子回去给了大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大爱出来的时候捧着那条红色的裙子,思瑶的裙子穿在她的身上很合适,除了胸部那里有点局促,大爱真的是出落成了一个美女,虽然不如风月那么漂亮,却也很美丽,带着一股子英气跟说不出来的活力。
大爱脸一下子红了,她低声说,这个裙子怎么办?烧了么?
我的确看到那裙子就发怵,可现在的情况已经如此诡异了,我如果烧了裙子,说不上会触怒什么东西。
想着就够麻烦的了,我说,先留着吧。你先休息,我得跟昨天救你的那帮学生办点事儿。
大爱哦了一声说,是不是跟那个风月?
我摇头说,不是,一个叫思瑶的,她男朋友不见了,我帮着找一找。你哪里也别去,先养一养,我们从长计议。
大爱乖乖地点了点头,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又摇了摇头,低声说,你小心点,你放心,我哪里也不去。
我恩了一声,虽然分别的时候还是很小很小,虽然有二十年没有见,可这一见面,立刻感觉到彼此是可以托付生命的人。
我真的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大爱,我甚至没有想到我这辈子还能见到大爱,本来以为两个人的生命就是两条直线,只有那么一个短暂的交点,然后越来越远。
这一次见面虽然两个人都生死未卜,我却感到了上天的善意。
能在死之前看到你,真的很好。
我轻轻地抱了一下大爱,在她的耳边说,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大爱点了点头,用手臂给了我一个轻轻地拥抱,然后我走出了房间,听到大爱把门反锁上了,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失落。
为什么没有早想到要来找你?
为什么要在这屈指可数的天数里再一次地遇见你?
生命中有了你,不是让我更加的害怕死亡?
我敲开了思瑶的门,站在门口说,我们走吧。
思瑶哦了一声,跟着我走了出来,我们一前一后地下了楼,到了楼下看到旅馆的门紧锁着。
我推了一下,门打不开,我一回头,猛然看到侏儒站在那里,冷眼地看着我。
我就是不喜欢他的眼神,带着那么一股子狠劲跟恶毒,我说,麻烦打开一下,我们要出去。
侏儒说,今天谁也不能出去。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回答,一个旅店大白天的不让人出门,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黑店?
思瑶说,我要出去找我男朋友。
侏儒仍然冷冷地回答说,不行。
思瑶的声音猛然大了,她似乎有点急,她说,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去?
这个声音很大,不光吓了我一跳,更把屋里的人都给喊了出来,我一会儿就听到上面凌乱的脚步声,见识了昨天那个阵势的学生们都有点惊弓之鸟,听到声音都跑了下来,站在了思瑶的身后。
神婆走过来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思瑶指了指门说,不让我们出去。
神婆看了一眼侏儒,又过去推了推门,门纹丝未动,神婆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侏儒说,谁也不能出去。
身后的男生不乐意了,一个人说,凭什么?
马天成也听到了声音,从里面跑了出来,摆着自己的大手说,别着急,别着急,慢慢说,慢慢说。
风月说,成哥,怎么个意思?这么多人关在这里,你们这是黑店么?
马天成说,张哥,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刚刚的门不还开着呢么?
原来这个侏儒姓张,而且年龄居然比马天成还大。
侏儒扫了我们一眼,哼了一声说,昨天的婚礼你们也看到了,新娘子呢?
我说,什么意思?
另一个学生说,在楼上,怎么了?我就说太奇怪了,难道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说,你他妈的说什么呢?
学生看了我一眼,缩了缩头,没接话。
侏儒说,昨天的婚礼,新娘子你们带回来了,现在你们可以出去,但我不保证你们的安全。如果你们哪个人被人当成了新娘子,也别怪我。尤其是你,你最好别出门。
侏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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