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领土争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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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领土争夺战-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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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多谢庐原兄!小弟告辞了!庐原兄,作为日本国重臣,烦请告之藤原家族以及你们的天皇,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螳臂当车,飞蛾扑火固然壮烈,然唯让后人嗟叹耻笑而已!”

庐原武直清秀的脸顿时成了猪肝色,握折扇的手青筋暴现。李天郎拂袖转身,和在门口满脸怒容的赤贺梅之轩四目相对,金铁交鸣!赤贺梅之轩肩膀微颤,而李天郎已经抬手拉门,举手投足间便封住了对方拔刀的气势,同时又不露声色,潇洒自然。赤贺梅之轩神情一悚,欲举手反击,而李天郎却又双手一拱,笑道:“赤贺兄请了!”正挡在拔刀的节点上,赤贺梅之轩胸口一滞,气息大乱,他知道此时若强行出手,势必会被近在咫尺的对手捏住!两人转瞬之间,已经神斗数招!赤贺梅之轩的脸很快成了第二片猪肝!

赤贺梅之轩衣袖鼓动,骨节啪啪暴响,喉咙因狂怒而沙哑:“没礼貌的家伙!”

李天郎剑眉一竖,放下手臂,一脚跨出,已站在赤贺梅之轩身侧,肩膀紧抵着他的佩刀。“庐原兄之恩情,天郎铭记在心,没齿不忘!唯劳兄谨记,以后没有秋津兵卫,只有唐人李天郎!切记!切记!”说罢纵身一跃,脱身威胁之外,站定后遥遥回首一鞠,扬长而去!

“慢!”神色恢复的庐原武直按住手握剑柄的赤贺梅之轩,“不是时候!别忘了这是在长安!再说他今天没带剑,杀了他不是武士所为!”

“君上!此人不知好歹,还如此狂妄!辱没天皇和您,”赤贺梅之轩咬牙切齿地说,“再说他要是去告密……”

“告密?”庐原武直阴冷地笑了,“他去告密?嘿嘿……告给谁?至少为了他母亲,他不会!赤贺梅之轩!刚才对他手底功夫感受如何?”

“这,君上!不好说……”赤贺梅之轩尴尬万分。

“哼,当我没看出来?你刚才就是动手,也别以为能轻易杀得了他!”庐原武直一抡折扇,眉头紧锁,“手无寸铁居然还能从容却敌,这是什么功夫?唐流精髓竟然精妙如斯么?”

“君上!让我杀了他!否则我无颜面对赤贺家!”赤贺梅之轩眼睛都红了。

庐原武直白眼一翻:“你敢肯定赢得了?如此争胜气短没开打就已然输了三分!还是神清气定下来再说吧!先叫人盯住他!好好观察他!要较量么,嘿嘿,我是遣唐使,日本国的朝廷命官,原本是不想生事的。不过你竟然这么想……”庐原武直细眯了眼,“别着急,小子,你不是一直想和他较量较量么?也许机会就来了!”

两人一起看着李天郎的背影,似乎要将他用目光钉死在地上。

李天郎步履蹒跚地从鸿胪寺的大门出来,心中说不出的酸苦,天下之大,真的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么?芸芸众生,真的就没有一个知己么?庐原武直,自己儿时的玩伴,有大恩于己的人,想的是怎么利用自己实现其可耻的野心;李林甫、唐明皇,自己的皇族至亲,对自己不仅视同路人,还处处提防,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要了自己的命;甚至颇为投契的高仙芝,也是对自己诡异莫测……还能相信谁?还能效忠什么?大唐?连光明正大的唐人资格都没有,大唐需要他的效忠么?

……李天郎低下头,心里居然有了几分湿意,再次回头望望鸿胪寺,庐原武直大逆不道的话,他都没机会告诉任何人,能讲给谁听呢?即使告诉人,别人也会认为他是疯子,弄不好把自己也莫名其妙地搭了进去!还有,受苦受难的母亲,自己不能膝前尽孝,已经是大违孝道,如果再因为自己而将孤苦的母亲抛入危险的深渊,自己还怎么做儿子……母亲啊!孩儿……

尽管在明媚的阳光下,阿米丽雅也看到笼罩李天郎的巨大阴影,他显得那么孤寂,那么无助,就像一匹荒野里被狼群抛弃的老狼,丝毫看不到他横行西域时的英雄气概。鸿胪寺里不管发生什么,肯定沉重地打击了他,阿米丽雅下意识摸摸颈间的九色玉佩,不用多动脑筋,她也猜到肯定与李天郎的身世有关,因为迄今为止,她还没有看见其他什么东西能够撼动这位铁汉。

“李郎!”

啊,是阿米丽雅!

李天郎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在纷华的长安街道对面,是美丽的神花公主,她正站在那里,向自己微笑招手。和煦的阳光照耀着公主,使她全身都发出一种暖融融气息,将周围的一切都蒸发在空气中。在经历了这么多苦难和艰辛后,公主还能这样坦然微笑,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他呢?比起她来,自己是不是也太患得患失,英雄气短了?李天郎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道之所存,虽千万人逆之,吾独往也!”前一句是方天敬经常念叨的,后一句则是母亲的谆谆教诲,难道他们已经预见到自己日后的迷茫和痛苦……

两人说话间,高府到了,门口已经有辆马车在等候,神采奕奕的飒赤看见主人高兴地踢腿甩尾,将头凑近李天郎亲热地摩挲,“风雷”“电策”因兴奋扯得铁链哗哗响,要不是嘴套捂着,恐怕早就狂吠震耳了。

“李郎君你可回来了!丁桑师傅等你半天!”高云舟兴冲冲地迎出来,“他把你的刀修好了!漂亮得很呢!”

李天郎赶紧到厅里和丁桑相见,各自见礼。高云舟扯开红布包,亮出了“泼风”和“大昆”,急急说道:“将军快打开看看,我可是等候多时了!”

李天郎一笑,接过“泼风”手腕一翻,众人眼前一花,刀已经拔在手,手法干净利落,潇洒之至。未等高云舟叫声好,李天郎刷刷盘了两个刀花,宝刀寒光四射,冷气森然,刀身破空一滞,金铁震鸣之声铮然不绝。

“嘿嘿,波斯密技绝非浪得虚名!某家也是不负恩公重托!”丁桑捋着弯曲的胡子得意洋洋地说,“恩公还满意吗?”

“丁师傅神技,天郎由衷佩服!”“泼风刀”受损的刀脊找不到半点修补痕迹,不仅如此,刀身不知用什么手法重新炼过,刃沸鲜亮如新,锋利轻灵丝毫未变,韧性和耐锈蚀大大增加,没人能够看得出这是一把修复过的战刀。

李天郎确实从内心深处发出赞叹,“如此巧夺天工,必是师傅呕心沥血之作,这般厚待,让天郎如何感激!虽非酬金所能及,但天郎一定要……”

“恩公哪里话来!手刃仇人的恩情难道还比不上这雕虫小技么!”丁桑鼓起了因熬夜补剑而充血的灰色眼睛,“要说到钱财,我现在就走!将军既然瞧我等不起,不当至交,我等也是识趣!”李天郎赶紧连赔不是,让老头熄下火来。

“听得高郎君讲,恩公即日要往终南山风林坳一行?”

“正是!我有旧友与此,欲前往拜访!”

“如此正好,某家有一物,要交与风林坳方老夫子,烦请恩公顺路代劳……”

李天郎眉毛一挑:“可是方天敬方老先生?”

“恩公自是认识!所以老身觉得你是最合适交付此事之人啊!”

也只在和丁桑交流制刀之法时,李天郎才提过自己的恩师方天敬,但是丁桑当时居然不露声色,这老波斯真是深藏不露啊!

“巧极!巧极!我之旧友,便是此人!”看到高云舟在场,李天郎呵呵一笑,佯作欣喜。

这次轮到丁桑假装惊讶了:“哦?这位方老夫子是恩公旧友?那真是机缘啊!”说罢似乎明白什么地点点头。

不再多说,丁桑也知道自己的恩师,而且两人交情不浅!丁桑会带什么给他呢?

一个帮工打扮的汉子满头大汗地走进府来,手里捧着一个看来十分沉重的锦盒。丁桑骂道:“叫你去取,怎的方才取来?”

“师娘再三叮嘱,又亲自封漆,所以迟了些。”来者是丁桑的一个徒弟,擦着汗水恭敬地答话。丁桑接过锦盒交与李天郎:“有劳恩公了!”

锦盒非常精致,上面有“岁寒三友”等镂花图案,开启处还封了火漆,印有波斯文的封印。信手一掂,这尺寸和重量颇为不合,显然是体小量重的金铁之物。“天郎一定不辱师傅所托。”

看见高云舟好奇的目光,丁桑笑道:“是方夫子自己设计的精巧物件,着某家打出,很是花费了不少功夫。成功之后,一直无暇送于货主……一介书生,做的也就是嬉戏娱乐之物,无甚稀奇,如此密封,不过是书生赚些噱头而已。”

李天郎小心地收下锦盒,几人寒暄几句,见天色已然不早,都催李天郎动身。叫上公主,李天郎和丁桑、高云舟等挥手告别,自往终南山去。

注释

'1'白江口之战(公元663年8月27日至8月28日),“唐朝、新罗”联军与“倭国、百济”联军于白江口(今韩国锦江入海口)发生的一次水战。此次战役中,唐朝水军充分发挥自身优势,将兵力、船舰皆数倍于己的日本水军打得大败,堪称一次以少胜多的经典水战!此次战役是中日两国作为国家实体进行的第一次交战。

第三章 口蜜腹剑李林甫

方天敬的见面礼

重获自由的“风雷”“电策”在积雪未融的乡间小道上大呼小叫,撒欢互逐。引得在城里也憋闷多日的飒赤连喷响鼻,几次想扬蹄奔跑,都被李天郎勒住。

“你看飒赤,也知道西域草原才是它的家,它肯定在这里过得并不快乐!长安城里的青石大道虽然平坦宽阔,可怎么也比不上长风万里的大漠啊!”阿米丽雅在马车里说,“对骏马来说,还有什么比能奋蹄驰骋的草原更能让它们魂牵梦绕呢!还有‘风雷’‘电策’它们,也在今天才恢复一点神气,它们也不属于这里啊!”

不属于这里的何止这些牲畜,有些人,也不属于这里。

“呱呱”,几只黑漆漆的乌鸦聒噪着飞过头顶,惊惶地飞向远方的树林。一个衣冠褴褛的老农,扛着一架纺车哼着小曲慢慢地走过,佝偻的后背抖出一团团劳累的热气。他一定也在回家,家里也许有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子在等着他,他就属于这片土地,死也宁肯埋在自己撒过汗水的田埂旁,那是怎样入土为安的幸福。

而我愿意埋骨葱岭么?要是母亲在身边,她会把自己埋在哪里?想到母亲,李天郎心里酸楚更甚,母亲是永远也见不到了,这位骄傲刚强的徐家后人,真正李卫公的血脉,注定要埋骨异乡,相比之下,我的归宿已经是上天垂爱了。李天郎低下头,拍拍飒赤的脖子,让它安静下来。

见李天郎没有回应自己的话,阿米丽雅轻轻地叹口气说:“中原富甲天下,人杰地灵,是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大千世界,每一寸土地上都滋长着雍容华贵和繁荣昌盛,犹如娇艳的牡丹。也难怪那么多域外胡人沉溺于中原的浮华,就连我,也羡慕不已,不得不一次次提醒自己别忘记这是充满蛊惑的长安。但是,这里到底不是家乡,我呼吸不到清醇自由的空气,也无法展喉歌唱,我觉得自己就像折翅的小鸟,郁郁压抑。长安虽好,培育得出牡丹却长不出雪莲。你看这天,没有西域那么蓝,那么高;这阵阵寒风,也显得浓厚而慵懒,哪有朔风飞扬的西域那样雄浑刚烈;甚至连壶中的酒,也少了点什么味道。”公主的话,不断地拨动着李天郎的心弦,是啊,安西,安西,那浸透鲜血和剽悍的雪山、戈壁和草原,无时无刻不在他心底深处深情呼唤,天意!天意!

李天郎挺直腰板,抬首极目四望,光秃秃的麦田里有间或露出割过的麦茬,毛乎乎的巨獒拱起一堆堆积雪,惊得一群群麻雀喳喳乱飞。不远处的终南山上积雪皑皑,绿色的松柏在大雪中摇曳着傲立的枝丫,几只鹞鹰在山头高高低低地盘旋。现在的安西,也是冰雪的世界,那样辽阔平整的积雪,从巍巍葱岭倾泻而下,将所有的一切都厚厚裹盖,杳无人迹的大地,似乎在恹恹地沉睡,直到春天来临叩响她的大门。

“勇士们骑着骏马,穿行在茫茫雪原,他们洁白的披风哟,绣有美丽的雪莲,那一针一线的刺绣啊,来自心上的姑娘,勇士风霜磨砺的脸哟,留有情人热吻的芳香……”阿米丽雅的歌声婉转动听,扑面而来的是西域特有的奔放情调。连赶车的马夫也听得出神,忘了扬鞭,马儿鬃毛耸动,和着歌儿的节拍嘚嘚前行。

“官爷,风林坳到了!”马夫指指前方一座秀丽的村庄,数股袅袅的炊烟汇集在一起,将安宁祥和的村庄轻轻笼罩,“方老先生的私塾就在村东头。”

李天郎闻言不由得激动起来,就要见到亲人了!他在村头跳下马,虔敬地沿着村间的小路往东缓行,马车夫见状也勒紧了缰绳,放慢了拉车挽马的脚步。几只咯咯惊叫的鸡慌慌张张地从“风雷”“电策”眼前飞过,看家的黄狗刚冲到门口便浑身筛起糠来,赶紧将自己的尾巴夹在屁股下。还好,差不多是晚饭时间,各家院子里比较冷清,只是从初亮灯火的窗口里传来阵阵合家欢乐的喧闹,没有顽皮的孩子出现在巨獒面前,否则很容易引得它们狂性大发。

“好香啊!这是什么香味啊?”爱花如命的阿米丽雅惊喜地叫起来,“多淡雅的香味!寒冬腊月中原也有盛开的鲜花吗?”

一半竹编的篱笆,一半土夯的外墙隔出了一个小小的院落,一丛丛的红梅花、腊梅花从墙里和篱笆缝隙处探出来,犹如挡不住的无限春色。简朴的木门上方有一个模糊的太极图案,有些褪色的门柱上有两行龙飞凤舞的大字:居斗室纵横天下,舞清袖潇洒乾坤。看到这两行熟悉字体,李天郎心中一热,眼眶不由得红了,嘴里喃喃念道:“恩师……”

轻叩柴扉,一溜小跑的脚步声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童应声问道:“谁呀?”

“啊,这位小哥,烦你通报一声,说学生李天郎拜见恩师方老先生……”

“你也是方先生的弟子?”小童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看到李天郎身后站立的阿米丽雅,不由好奇地上下打量,“先生说,但有客来,自管去后院找他,不用我等通报了!再说,”小童一举袖子捋得高高的双手,“我正在帮黄老爹推磨准备做元宵呢!没有空啊!”

李天郎一笑,只好自己进门来,将马匹系于廊下,又回首叫车夫把行李搬下,放于前厅。“走过那小门就是后院,先生正在写字哩,我要去帮黄老爹的忙了!”小童说完不待李天郎答谢,一扭身,往冒烟的厨房跑去了。

“这位小哥,真是性急!”车夫放下行李,回头已看不见李天郎,“官爷……”

“你的车钱,拿好。”看着李天郎两眼发直地走向小门,阿米丽雅拦住了焦急的车夫,“快去找地方打尖吃饭吧,你也累大半天了。别忘了三日后来接。”

“谢小娘子!”兴高采烈的车夫手捧钱币连连应诺,显然没想到会有这么丰厚的报酬,“小的一定准时来!”

后院还真不小,在西南一隅,有两棵高大的桂花树,斜依着桂花树,是一座草庐般的凉亭,一个身材消瘦的老者正在伏案挥毫。听见脚步声,老者头也没回,呵呵一笑,提笔扬声说道:“醉猫子,你来得正好,快来看看我这篇狂草与张旭如何?”

看见亲人,李天郎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两腿一曲,扑通一声跪在地下,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响头,哽咽轻呼:“师尊在上,不肖弟子李天郎叩见!”

老者闻言身体不由一抖,他缓缓转过身来,一把花白的胡子唆唆乱颤,“天郎,真是你么?”

“正是弟子!恩师一向可好?”阿米丽雅也在李天郎身后盈盈拜倒,她听到有眼泪滴落的声音,自然是前面拜伏不起的李天郎,只有她,能够靠心而不是耳朵,听见这细微的脆响。

方天敬老了很多,但胡子跟以前一样修剪得整整齐齐,镶嵌在重重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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