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领土争夺战》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盛唐领土争夺战- 第10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瘫倒在地。李天郎大枪戳地,借力在摇晃的马鞍上一滚,“羽浪”已拔在手中,当下横劈,砍断了贺逻施那杰坐骑的前蹄,贺逻施那杰应声落马。见各自的主帅遇险,长骑和附离们都红了眼睛,双方都拼了老命去支援自己的主帅。

而与此同时,受惊的染息干可汗正四仰八叉地跌进真珠河水里。三千葛逻禄骑兵伴着急促的箭雨狂风般席卷了真珠河岸,处于半渡混乱状态的黄姓突骑施人像仓皇入水的鸭子一样被掀进汹涌的真珠河,他们的境遇比黑姓族人更惨。妄图轻松摘取胜利的染息干可汗被附离从河中救起,腾腾水雾中,溅起朵朵猩红。渡过河的突骑施人赶紧掉头回援自己河那边的同伴,正在河中的则成为葛逻禄人的箭靶,成群地被射落入河。真珠河瞬时鬼哭狼嚎,浮尸覆浪。

“叫过河的人马停下!不要回援!”镇定下来的染息干可汗挥着湿淋淋的双手,“过河!赶紧过河!”虽然残忍地抛弃了同伴,但河那边没有唐军,还可以和贺逻施那杰汇合,这样至少可以保住部分实力。同行的多弥那逻可汗仰天号哭两声,不理会染息干可汗之命,提缰回奔,带领数十骑往激战的河岸而去,很快消失在混浊的浪花中。

真珠河,已经成为煮羊的沸锅、突骑施人的坟墓!

突骑施的末日

白草滩上,金色的狼纛倒了!

铁鹞子、飞鹘、雕翎加上谋剌腾咄的一千葛逻禄精骑合兵一处,将整个白草滩掀了过来。

突骑施人大溃。

四十里,唐军骑兵马不停蹄地追击了四十里,而突骑施人则在铁蹄下伏尸整整四十里。

要不是唐军回头围歼黄姓人,贺逻施那杰已然丧命乱军之中。附离们护卫着受伤的他往西一路狂奔,在他身后方圆数百里的草原上,如惊弓之鸟般四散奔逃的突骑施人昏乱的脑子里也只有一个“逃”字,逃逃逃!逃得离唐人越远越好!

疯狂的屠戮使每个葛逻禄人都凶性大发,河边的三千精骑除了在初战时尝到一点血腥外,几天都在潜伏,近在咫尺的鏖战早就让他们心急火燎,如今终于等到了送至嘴边的黄姓突骑施人,岂不大开杀戒!谋剌处罗用“一大半也是一半,一小半也是一半”弄晕了阿史摩乌古斯,勉强耐着性子等对方渡过了两千来人,待他看着染息干可汗的狼纛也悠然踏入河中时,无论如何也忍不住了,率先发出了攻击的号令。其实同样猫抓般难受的阿史摩乌古斯也稀里糊涂地跟了上去,一开战,便将李天郎的命令忘得精光!

染息干可汗不仅在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满怀复仇之心的阿史摩乌古斯也要他血债血还!于是阿史摩乌古斯没有留一个活口!不一会儿,他的光脑门就鲜血淋漓,不是他自己的血,而是敌人的血,凡是出现在他眼前的番贼,不管男女老幼,都做了他刀下之鬼。刚刚跟随染息干可汗回到白草滩的突骑施族人完全崩溃了,他们先是被唐人,接着是被染息干可汗,催命似的撵来撵去,刚以为可以喘口气,却又遭到第二次血腥的洗劫。

驱散了突骑施军队后,葛逻禄人没有善罢甘休,径直冲进了后面拖家携口的普通部众。牲畜、钱财和女人成为葛逻禄人争抢的战利品。手无寸铁的族人成群结队,被逼进了滔滔真珠河,湍急的河水中起伏着垂死族人的哀号。最后的抵抗正在逐渐消失,绝望的妇孺老人成为葛逻禄战刀下待宰的羊。有刚烈的妇人不甘受辱,抱着年幼的婴孩一起投水自尽;倔强的老人死命扯住葛逻禄战士握刀的手臂;愤怒的少年将自己心爱的羊羔一一掐死,坦然面对火冒三丈的灭族仇人……

同样因为贪婪和暴虐,葛逻禄人也失去了活擒染息干可汗的机会。

已渡过河去的染息干可汗和他最后剩下的两千残兵败将,眼睁睁地看着整个部族淹没在血海中,束手无策。他们后有真珠河,前有唐军战阵,从两翼包抄上来的唐军骑兵正在高呼“降者不死”。望着被血染红的真珠河,染息干可汗痛跌下马,跪在河边嚎啕大哭。

白草滩一战,突骑施人精华尽损,从此再没有恢复元气,最后沦为葛逻禄人之奴。

经此一战,李天郎俨然成为安西唐军里第一流的骑兵战将。而他勇猛善战的番汉铁骑,也当之无愧地成为大唐四十余万边兵中,屈指可数的可与任何彪悍的马背民族硬碰硬的无敌之师。鹖鸟军旗之威名,于西域如雷贯耳。岑参在不久后的战报里用尽了溢美之辞,称“突厥之内,大畏雅罗珊李将军,闻其弓声,谓为霹雳,见其走马,称为闪电……虽遥隔百里而无不望风疾遁也。”而番汉骑队则是“威如雷霆,动若风发,兵锋所向,挡者披靡,骑战之绝,西域无出其右耳……”

握着手中的狼毫,李林甫哑然失笑,好个高仙芝,这样的雕虫小技,居然还真拿得出手。哼,看笔迹,怕是那个瘸子封二的手笔。李林甫放下笔,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手上扎眼的老人斑使他厌恶地皱皱眉头,不自觉地抖抖衣袖。老了,老了,上午在观德殿观安西四镇献西征所俘之石国王,朅师王,突骑施可汗,杨国忠那厮还在大家面前盛赞自己虎老雄风在,也借势吹捧大家(古时奴仆对主人的称呼)龙颜不老,嘿,心思可谓用尽。既以年纪压了当朝宰相一头,又着实挠到了皇帝最在意的痒处。喜好长生道家之术的大家对杨国忠献上那什么扯淡祥瑞喜出望外,似乎平石国这样的大胜也不过尔尔。

李林甫的眼睛重新落到了桌上的官告上,这份官告是由安西都护府呈上的,主要言及平石国有功人员的晋封之事。边庭战事频繁,这般官告汗牛充栋,李林甫不知过阅了多少,不过今天这份官告中却有一人引起了他的注意:跳荡,游骑将军,行左领军卫番兵营右果毅都尉,员外置同正员,上柱国,赐紫金鱼袋李大郎……门下:四镇平石国及破九国胡并背叛突骑施等贼……并以骁材,远平丑虏,宜赝分职,俾叶赏劳……呵呵,好个李大郎,好个精妙的笔误,只是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高仙芝当真以为某家老眼昏花了么,不过“不得有只言片牍现于中原”的皇训他还算是记得清楚!也算难为了他!

李林甫捻须思虑片刻,还是签下了“尚书左仆射右相臣林甫”字样,上次亲笔签字好像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了,感觉不错。签完,李林甫提笔又想了想,轻笑了一声,脸上出现孩童恶作剧般的神情,他急急换了支朱笔,在李大郎的姓名边轻轻一点,只轻轻一点,高仙芝应该能够明白。真想看看高仙芝看到这朱红一点的表情,李林甫扔了朱笔,乐滋滋地端起了茶杯,“咕”的喝了一大口,苦涩的味道差点令他背过气去。是那碗一直放在桌上良久未动的药!冰凉加剧了药汁的辣苦,李林甫扶住案几,剧烈咳嗽起来,直咳得杯盏乱飞,上气不接下气,“来人!”他虚弱地喝道,努力提高音量,“来人……”

第十章 高仙芝挂帅,出兵怛罗斯

高仙芝一意孤行

赵淳之又见到了李天郎,自从白草滩一战后,他已经大半年没见过这位令他感觉复杂的师范楷模了。高仙芝对初战便表现杰出的赵淳之非常赏识,授予他校尉之职,将他留在了身边。而李天郎则依旧率兵驻扎疏勒,继续招募胡勇汉将,为新建立的侧戎军劳碌奔波。因此,赵淳之只在龟兹匆匆见过传说中李天郎的胡妻,还有他那个胡汉混血的孩子。他们将龟兹城中的家当,连同几株腊梅都搬回了疏勒,那些腊梅,也许正是迸香吐蕊之时吧。

张达恭、席元庆等一干将领和李天郎亲热寒暄,赵淳之虽然隐在众人身后,却仍注意到李天郎冲他微一颔首,他赶紧弯腰施礼。此时,他真切地感到了李天郎在他心中沉甸甸的地位。如今的李天郎,身兼侧戎军副军使,赤风亭府折冲,已经是安西四镇众所瞩目的将星,麾下三千番汉兵马,威名后来居上,不在安西军四营汉军之下。

高大将军要继平石国之后,再出师征伐乌浒河,讨平大食,彻底解除大唐西陲之忧。此次在大都护府齐招诸将商议的,就是远征大计。赵淳之得高仙芝恩准,可在节堂听议,原以为远征怛罗斯会得到连胜恃骄的将领们一致的拥护,没想到商议一开始,就有人公然唱起了反调。

如果说毕深思、程千里等人出言反对,尚可以旧臣嫉恨释之的话,那段秀实、张达恭等高部心腹也持异议就令人惊讶了。这些人可是刚刚从征伐中得到巨大好处的,怎么也畏缩胆怯起来。诚然,欲破敌,必深入敌境数百里,此举虽确有以劳击逸之缺,然高大将军收小勃律,灭朅师,平石国,哪一次不是长途奔袭,大破敌军?区区数百里,完全可以如李将军那般以劲骑急行,像剿灭突骑施人那样,一鼓作气……

节堂里论辩之声渐盛,意见相左的两派泾渭分明:反对出兵者以程千里、段秀实为首,赞成出兵者以田珍、席元庆为首,互不相让。而文官们则三缄其口,个个都装出若有所思,高深莫测的样子。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样的场合没有他们说话的份儿,不过底下做的功夫,文官们可是各显神通。毕竟官场之道,他们可比那些直肠子的武将更加娴熟。

赵淳之注意到,在大都护府里说话极具分量的李嗣业和封常清也都一直未表态,难道……他不由抬眼往高仙芝望去。

高仙芝神情似乎很专注,他握拳托腮,听着段秀实力陈缓兵之理。

“孙子云:夫兵久而国利者,未之有也。自天宝六载以来,战事频频,弹丸安西之精华可谓耗尽。已成久暴师而国用不足,钝兵挫锐,屈力殚货之相。现大食内乱,无力东侵,实乃休养生息之天赐良机!不如借此厉兵秣马,待我元气大复,自可一举拔之……”

“段将军此言又差矣!我安西兵精粮足,又乃不败之师,士气旺盛,军心思战,此为连胜之相也!何谓钝兵挫锐,屈力殚货?光平石国之获,便可养军数年!”田珍不待段秀实说完便反驳起来,哼,你要说孙子,我也用孙子,“孙子亦云: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此高大将军用兵神速,速战速决之本也,如今银库充盈,军械无忧,正为索战之时耳!”

“战事频频却又怎的,前几日陇右道老友高秀岩修书与某,言‘安西四镇是无日不战,将士中封侯拜将,紫袍金带比比皆是,陇右常年无战事,是为碌碌无功也’。段将军要休养生息自去,下面盼功儿郎数不胜数,他们可容不得劳什子休养生息!”席元庆是高部属将中最好战的,自然极力鼓吹出兵。

“兵者,国之大事,怎可以索功名利禄而兴兵!”段秀实怒道,“席将军也太儿戏了罢!此误国误军之言!”

“大丈夫为国效力,求取功名,天经地义!”席元庆毫不示弱,嗓门可比段秀实高多了,“你功名既得,无心出战倒也罢了,居然敢出言讥讽某家,好个‘射不穿扎’果毅,自回家抱婆娘便了!”在安西诸将中,段秀实以儒雅博学著称,长于诗文而与安西四镇录事参军岑参并称“轮台双学士”,多谋善断但略逊骑射,军中戏称“射不穿扎”果毅。席元庆以此讽他,哽得段秀实几乎背过气去。

“军国大事,国之安危,人人可畅所欲言,全为忠心一片!席将军动辄出口伤人,实在有失体面!”程千里冷笑道,“如此举动,与街市匹夫何异!”

席元庆大怒,旁边的李嗣业冲他一瞪眼睛,做个噤声手势。席元庆看看上座的高仙芝也露不悦之色,只得嘀咕一声,骂骂咧咧收了声。

见场面上火,刘单赶紧打起了圆场:“段将军所言不无道理。如段将军私己,何以有讨护密,灭石国之功。席将军委实有些孟浪了!”席元庆立刻又冲刘单怒目而视,刘单身侧的岑参见他青筋暴露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来,莽夫就是莽夫!刘单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劳师袭远,虽有违兵法,然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如若一味照搬,何以有用兵如神之说?我安西军乃百战之师,三年来征小勃律,灭朅师,破石国,剿突骑施,哪一次不是孤军犯险,虎口拔牙。如依纸上谈兵,当无胜算,却又常胜不败,其意所在,尽在高大将军帷幄耳!”高仙芝微微一笑,不知道是赞许刘单乖巧,还是听进了奉承。

赵淳之着意看了看后排的李天郎,自进得堂来,李天郎就一直默不作声,倒是望着窗外吐芽的花木多些。是故示老练,还是迟疑难决?不,哪一种都不是李天郎的风格。只是,这个敢在边令诚刀下谏言抗争的硬汉,怎的变得如此沉默寡言?赵淳之不禁想起李天郎静立真珠河边的沉默,敢面对数千突骑施铁骑而傲然挑战的大枪颓然垂落于地,只有呼呼吹动的河风,掀动着李天郎沉默的黑色大氅。沉默之后,李天郎将他断刃的“泼风”佩刀扔进了滔滔真珠河;在面对那个叫马大元的老卒时,李天郎依旧沉默,沉默之后,李天郎将装有老卒儿子骨灰的包袱递与老卒,两人一起沉默,一起喝干了半囊陈酒;还有得知自己荣升侧戎军副使后的沉默,以及沉默之后李天郎那一声轻轻的长叹……

今日的商议不过是让高仙芝活动活动脑子而已,他召集众将前来,只有两个目的:一是视众人意见而遣众人远征之责;二是商议远征剿敌细节。至于是否讨贼,早就盖棺定论了。安西军扩兵,保大军重建,侧戎军新编,西域诸羁縻州府也已分得发兵檄文,这一切都说明远征已是箭在弦上,岂是容众人商议的?那是高大将军决定的事!段秀实等跟随高仙芝多年,居然还没有明白这个道理。还不如那个粟特商人胡拉克,早就做好了随军发财的准备。

李天郎从屋檐喜鹊处收回目光,有些怜悯地一扫慷慨陈词的段秀实。虽然段秀实一直因胡汉高劣之争与己有隙,但他的人品学识、赤胆勇谋,确是安西官场中极为难得的。不像程千里,他佯似义正词严地反对,内里却带上了过多的杨国忠色彩,失了夫蒙灵察这个靠山,他倒转得快……

讨伐大食不仅是高仙芝梦寐以求的,也是遥领安西大都护的李林甫蓄谋已久的。高仙芝想通过此战赢得高官厚禄,以便名垂青史,而李林甫则想借此博取皇帝欢心,权压朝堂新贵杨国忠。个中扑朔迷离,岂是赵淳之、段秀实等能够明了的!

“李天郎李将军连败胡贼,其用兵之妙,皆在长途奔袭,制敌先机,动辄疾驰数百里。区区怛罗斯,更不在话下!不如让他评评,这远征七百里,有无胜算!”刘单见众文官都呈观望之色,也急于脱身,一把将李天郎推了出来。

众人的目光,包括高仙芝、封常清和李嗣业的目光,都齐刷刷落在了李天郎的身上。赵淳之'〃文〃'甚至还注意'〃人〃'到高仙芝和'〃书〃'封常清还有'〃屋〃'意无意地对视了一眼。什么意思?高仙芝的手指轻轻拂在了膝盖上,这让赵淳之突然觉得毛骨悚然……

“卑职近来一直忙于编募人马,为我安西编练一支无敌铁骑,以遂大将军愿,使之可胜强悍的大食贼骑。将军远虑,属下众人尽力,略有小成。”李天郎的发言似乎文不对题,众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个个面面相觑。性急的席元庆不耐烦地叫道:“李将军练兵一绝,安西世人皆知,说这做甚,现在是在论讨伐怛罗斯……”很多人都冲席元庆瞪起了眼睛,田珍捅了他后腰一下,才令他戛然住口。

李天郎没有理会席元庆,继续说道:“得知安西都护府整军,疏勒胡汉之民均挟弓跨马踊跃而来,然皆问一事……”

“何事?”高仙芝跟往常一样眯起了眼睛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