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舰有暗舱,藏了许多红木棺。我潜入红木棺,被他们贩运上船。”白血压低声音,一脸凝重。
“此舰是禁海水师,专门巡视海防,禁止海运。
千里海防,都要仰仗他们。”玄杀语气淡定,轻描淡写地转移焦点。
军旅之事,捕快不便过问。
“云浮案件,如何了结?”白血很识趣,立刻转了话题。
“云浮道长及一干弟子,已被驱逐出岭南之境,不知所终。”玄杀目光凝视大海,情绪有些低沉。
“那位七师妹呢?”白血有愧于她,追问她的结局。
“重归云浮宫,继续修行。”玄杀语气幽幽。
“怎会如此?”白血一脸惊愕。
“云浮道长被驱逐,云浮宫空虚,自然有人代掌。云浮道长犯事,皆因地域远隔,白云观管控不力。现在由天师道派了一位新宗师,就近管辖监督,可避免类似丑行。
那位小道姑应是天师道卧底,赶走了白云观宗师,她首功一件,已擢升法师,与我等同列。”玄杀幽幽而谈,目光深邃。
“我们奔波千里,深入蛮荒,历尽艰辛,最后却并无结局,还让天师道拾了一个便宜。
如此查案,徒劳无功,又是何必?”折腾一圈,最后不了了之,白血心有不平。
“身为冥捕,有案必查,这是我等职责所在。
查明真相,如何处置,非我等职责,不便介入太深。
通天阁近在京畿,与白云观互相牵制。压制了接近庙堂的白云观,结交了盘踞江南的天师道,也算此行不虚。”玄杀资历深,局势也看得透彻一些。
“无命师兄与你同行,为何不见他?”叙话良久,不见无命现身,白血便追问他行踪。
“巴蜀之地,现诡异之案。无命也先行一步,前往调查。
我等回杭州府了结了血木案,便去与他汇合。”玄杀道出了无命去向。
“此案已无结果,如何结案?”
“我们深入蛮荒,一路追查,得出的结果是:
红木含尸血之气,虽有尸毒,却并不会致死,还可养气血。
杭州通判之死,并非红木所致,而是有人借红木下了盅。此蛊与红木之血毒极为接近,很难分辨。
我也是深入岭南,分析对比二者细微差别,才想到这一层。
我们一路追踪私运环节,至今并无异常。未来一段路程,定会有人做手脚。”玄杀面色陡然凝重。
“所以你选择了水路?”
“是本舰统领邀请我们同行,沿海倭寇神出鬼没,状如鬼魅。
巡海舰船水军,常有莫名失踪。
我们是法师,或许可以揭开失踪之谜,捉住偷袭水兵的鬼魅。”玄杀道出选择水路回归的真正目的。
舰船沿海岸一路巡航北上,从日出至日落,已辗转千里。暮色时分,舰船的气氛陡然紧张,三位冥捕已养足精神,登上了甲板加入警戒。
夜幕低垂,海风湿冷。咸湿的海风,夹带了一丝死亡的味道。
“快来人,这边有兄弟出事了。”船尾一阵骚乱,官兵聚集,剑拔弩张,严阵以待。
玄杀排开聚拢水军,凑近僵死甲板的一名水军。尸体尚未冰冷,颈脉被切,留了一摊鲜血。
水军统领已指挥数十艘小船下海,护卫巨舰周围,舰船水兵全部集结甲板四周,封锁了舰船。
玄杀交代白血蝶梦带了一队水兵,开始全舰搜索。而他伫立甲板,凝目侧耳,随时捕捉潜伏凶手动静。白血带人将舰船翻了一遍,并无捕捉到任何痕迹。
茫茫大海之上,凶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潜伏船上的内奸,要么是从水里潜伏上船,作案后快速撤入水中。水兵训练有序,立刻进入了戒备状态,船上官兵十人一组,互相监督,船下小舟来回巡视,封死了水路偷袭。
“啊,这边有人被袭。”刚刚布置严密,又一名水兵被袭杀。
“舰船火速靠岸。”统领当机立断,决定停止夜航。
“等等。”玄杀挺身而出,目光缓缓上扬,凝视被海风鼓动的巨帆。
“降帆。”统领心领神会,立刻下令。
船帆缓缓降落,露出了隐蔽风帆之下的桅杆,还有蛰伏桅杆的一只黑影。
“是一只吸血蝙蝠,放箭。”一声令下,乱箭攒射。
那一只黑影暴露行踪,巨翼一展,凌空滑翔而起,扑落飞箭,振翅高飞,遁入了苍茫夜空。
“又是他?”白血凝视遁去的巨幅,自言自语。
“你见过它?”玄杀凝视追问。
“它叫宫本,是一名倭寇,并非蝙蝠。他被我废了双脚,无法行走,不知从何处弄了一双翅膀。”白血凝视夜空,追溯往事。
“被识破真相,必会反扑灭口。这是他们蛊惑人心的伎俩,一旦被揭穿,便无法装神弄鬼,伺机偷袭。
偷袭是倭寇绝技,若失此优势,便无法与庞大的巡海舰队近海周旋,只能退归倭穴,忍饥挨饿。”统领面色凝重,判断对方狗急跳墙,一定会疯狂反扑。
“它们来了。”白血目光犀利,已发现茫茫夜空,出现了黑压压一片巨蝠。
巨蝠出现瞬间,空中已射出一阵箭雨,惊愕的士兵纷纷中箭落水。
统领指挥士兵结盾遮蔽,开始与空中蝠兵隔空对射。
蝠兵居高临下,站尽优势,将躲在盾阵之下的水军彻底压制。舰船顶不住箭雨压力,开始朝海岸撤离。
空中蝠兵回旋一圈,挡在撤退的巨舰之首,封死了退路。巨舰只能顶了箭雨硬行突破,伤亡惨重。
“人体植入羽翼,只能短飞,不能久在空中,附近必有倭船支援。
这些鸟人进退有序,背后一定有人协调指挥。找到支援倭船,擒了倭首,蝠兵便会作鸟兽散了。”玄杀躲避盾下,凝目海面。
“给我一叶小舟,我去找出倭船,袭杀倭首。”白血自告奋勇,主动请缨。
“不必如此周折,我送二位师兄上贼船,擒杀倭首。”蝶梦话音未落,一双玉蝶已翩翩飞舞而起,遁入了茫茫海面。
茫茫大海,一艘巨船,虽不及水军舰船,也可乘百人有余。
蝙蝠军三十人一组,共分三组,轮换起飞袭击。
宫本坐镇甲板,指挥若定。
船上倭寇都有一双翅膀,唯独他与众不同。他不但有翅膀,还有一双镔铁利抓,锋利的抓尖牢牢抓入了甲板。
“儿子,你好皮。”一只手搭在宫本肩膀,白血凭空出现倭船甲板。
宫本未及反应,右侧肩膀也被控制,玄杀也现身倭船甲板。
“你……你怎么上来的?”宫本一脸慌张,试图挣扎脱身。
甲板倭寇见首领被困,纷纷掣刀围拢而上。就在他们逼近一刻,两名陌生人夹带了首领,竟然凭空消失。
战舰甲板,玄杀,白血绑架宫本凭空出现,也震慑了一舰官兵。
空中蝠兵见首领被擒,立刻遁回贼船,架船掉头逃逸。
一记重炮击中甲板,贼船一片混乱。重炮接连而至,贼船瞬间千疮百孔。一旦被官舰捕捉到贼船位置,重炮优势发挥,贼船顷刻间灰飞烟灭。
“爹,儿子错了,虎毒不食子,求你饶儿不死。”宫本见势不妙,立刻跪地求饶。
“我又不是你亲爹,套近乎没用。”白血爱理不理。
“你就是我亲爹,比亲爹还亲的爹。儿子已是残废之身,求爹垂怜,饶儿性命。”宫本跪爬一步,抱了白血双腿。
“这是谁干的?”白血狠狠自他背部拔了一根镶入皮肉的羽毛。
“哎哟,痛……”宫本呲牙咧嘴,毛根处一个血洞,鲜血流淌。
“谁干的?”白血一脸严厉,又拔了一根。
“哎呀……爹饶命,是婆婆干的。”宫本呲牙咧嘴,开始招供。
“婆婆?那个婆婆?”玄杀一脸慌张,揪住了宫本衣领。
“她……她说她叫七阿婆,不可透露别人。我若敢跟别人说,就割我舌……”宫本突然住嘴,舌头自口中吐出,跌落甲板。
整个甲板,鸦雀无声,惊鸿一片。
第97章 火蛊虫()
众目睽睽之下,割舌于无影无形。
法力深厚的玄杀,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七阿婆神出鬼没,虚无缥缈,每一次出现,都会加剧他的忧虑。自从临安初遇,指引玄杀破了血瓷案,一直如影随形,每一个案子都会留下她的身影。
她收罗宫本,替他培植羽翼,搅扰海防,又有何用意?
“玄捕头,此人如何处置?”水军统领指了血流遍地,僵死甲板的宫本,征求玄杀意见。
“师弟,他尊你为爹,此事你来料理。”玄杀将处置权交于白血。
“他来自海上,便让他回归大海吧。”白血于宫本几番交手,见他落得如此凄惨结局,竟生出一丝感伤。
两名水军上前,将宫本尸体托起,抛入了翻滚的海水。
击溃偷袭倭寇,一路畅行。
三日后,船到舟山靠港,三位冥捕离船登岸,结束了漫长远征。上岸之后,玄杀引领,马不停蹄,来到了一处坐落繁华集市的店铺——天宝斋。
玄杀上前交涉,要上等红木家私三套,站台伙计见是大客户,不敢擅自做主,笑脸相陪招呼三人就坐,匆匆转入了店铺后院。半柱香时间,伙计转出来,带三人转入了店铺后院,便转身匆匆回到柜台。
“贵人远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一个七分似猴三分像人的家伙,自正屋大厅迎接出门,拱手施礼。
“通天门下玄杀,拜会马老板。”玄杀立刻抱拳还礼。
白血注目马老板,脑袋里立刻闪过了尸木村土民的形貌特征。可以断定,此人与尸木村部落是同一血缘族系。
“玄大人亲自登门,必有要事相询。只要马元力所能及,定当鼎力配合。”双方落座,马老板开门见山,表了态度。
“马老板最近进了一批海货,可否带我等见识一下?“玄杀直陈来意。
“这批货有麻烦?“马元一脸紧张。
“这批货目前尚无异常,不过,之前出的货,都被做了手脚。“玄杀一脸严峻。
“我只是一个商贩,店铺经营物品庞杂,这红木交易只是其中之一。红木贩运加工天宝斋俱不参与,只是拿了成品,寻找买家出手。
这一批红木,是交由温坊加工。
我以监造的名义,领三位去温坊察看。温坊之内,聚集各行工匠数万,三教九流,人员庞杂。
三位莫要漏了官家身份,被无知人群围攻。”马元积极表态,全力配合。
“这温坊工匠,为何会围攻官府之人?”白血插入一句。
“温坊是江南最大的私货工坊,有许多严禁私营的禁品。秘密制作私货,见不得光,自然也会逃避税负。
这可都是重罪,一旦被官府揭发,轻则劳役,重则流放。”马元并不隐瞒,道出了温坊隐秘。
“我们只查邪术,不问俗事。职权之外,绝不过问。”玄杀许下承诺,打消了马元顾虑。
马元备了一架豪华马车,沿官道飞驰数十里,进入一处作坊聚集之地。街道杂乱,遍地作坊,密密麻麻拥挤一堆。工匠都在作坊赶工忙碌,街道寥落,人迹稀少。
穿梭温坊的车辆,俱是搬运货物的破旧车辆。马老板的豪华马车穿梭其间,格外扎眼,行人车辆纷纷走避退让。马车一路畅通,行至一处高墙围护,大门紧闭的院落。
车到门前,大门缓缓开启,放车入内,便又缓缓关闭。
高墙之内,搭满了简易木棚,数十名裸了上身,肌肤黝黑的工匠,正在埋头劳作。
岭南运回的棺材摆放一起,几名小工正在拆解棺木,一具红木棺很快便拆为一堆木板。
马老板指引玄杀等人从拆解开始,一道接一道工序看过去。工匠只顾埋头苦干,并不理会参观之人。
从开料直到成品雕花,玄杀每一个工序都看得很仔细,并未发现有丝毫诡异。木器成品雕花完毕之后,便是最终成品。一旦成品,再做手脚,便会浮于表面,极易被人发觉。
难道杭州通判府的家具只是个案。并非所有红木器都有毒盅?
玄杀三人徘徊一圈,彼此交换眼神,都未发现有异,只得随马元撤离红木工坊。
“等等。”上车一刻,玄杀驻足回望忙碌工匠,凝目不动。
“有何不妥?”马老板神情慌张。
玄杀并不回应,快步冲到一名工匠面前,沉声命令:“放下手中红木,将手摊开。”
工匠一脸茫然,怯生生瞪着玄杀,缓缓伸开了一双手掌。手掌粗糙有力,几个磨破的血泡,已结了疮疤。
玄杀又检查了几名工匠,手上也都有不同程度创伤。
“都是苦力活,一些小伤在所难免。”马元一脸尴尬,陪笑解释。
玄杀默默下蹲,捡起他们正在加工的红木条,一脸凝重,端详许久,又凑至鼻息轻轻嗅了几下。
“将手上生了血泡的工匠集中一处,与其他人隔离。”玄杀霍然而起,厉声命令。
整个工坊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集于他一身。
“红木坊工匠共七十八人,监造3人。手掌起泡者二十一名,已悉数隔离。”白血清查完毕,汇报玄杀。
玄杀提了一根红木条,走近被隔离的人群之前。召唤一名工匠近前蹲下,手中红木劈空而下,狠狠抽在工匠裸背之上,工匠痛得呲牙咧嘴,忍着没有出声。
抽过之后,玄杀便再无动作,众人目光死死盯在木条抽痕。淤青抽痕缓缓散开,中间竟然出现几点蠕动,蠕动渐渐膨胀,很快便胀出了几粒血泡……
玄杀将木条凑近一处血泡,轻轻一擦,血泡破裂,积血入木,与红木完全相融,不留一丝痕迹。
“他们被下了火盅。”玄杀目光阴沉,脸色铁青。
“可有法解盅?”马元顿时乱了方寸。
“速去准备空酒坛21个,黄纸21张,香案一个,朱笔一枝。”玄杀无暇解释,直接吩咐准备解盅之物。
围观工匠一阵忙乱,将所需之物悉数备齐,目光聚焦玄杀,期待他如何解蛊。
玄杀朱笔在手,快速画了21道黄纸符。画符完毕,揭起一张轻轻一吹,纸符立刻点燃。他将点燃纸符快速塞入一只空酒坛,将酒坛倒扣一名跪伏在地的中蛊工匠后背。
如法炮制,很快21名工匠背后都背了一只空酒坛。
半柱香之后,酒坛竟然开始躁动,里面爆出阵阵清脆的噼啪之声。跪伏的工匠开始全身痉挛抽搐,面部紧贴地面,双手扣入泥土……
佝偻痉挛的躯壳渐渐放松,一个个四肢撑展,伏地瘫卧不动。
玄杀上前揭下了第一个酒坛,酒坛底部竟然堆积了一层乌黑的虫壳,散发出刺鼻焦臭味道。
二十一坛全部取下,整个作坊已被焦臭污染,在场之人纷纷掩了口鼻。
“中蛊之人,体质特别,非我物种。他们是什么人,从何而来?”玄杀解了火蛊,冷冷逼问马元。
“这些都是工奴,自安南贩卖而来。工价低廉,遍布温坊,雇佣干一些粗浅重活。他们都是从奴场雇佣,与红木坊无关。”马元忙不迭解释,撇清干系。
“速去奴场。”玄杀扯了马元,匆匆而行。
温坊奴场,盘踞了大小十几个奴点。玄杀一行赶到奴场,平时一片繁华的奴场竟然销声匿迹。
安南奴出事,为何其他奴点也跟着撤离?
显然火蛊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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