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尸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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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尸四少-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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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虽离体,却并未死,依然与血肉之躯隔空相连。苏天河周身痉挛,痛彻心扉,一张坚毅脸痛苦扭曲,嘴角一淌出一条鲜红的血。

    “杀!”

    苏天河一声暴喝,居然用尽全身之力,悍然出剑,击出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击。

    剑光如虹,划入一道凄厉的弧线,斩向得意忘形的李青竹。李青竹面色惨白,双眼瞳孔收缩,瞳孔深处充满的恐惧。惶急之间,急忙将手里的心扔向苏天河,整个身影一飘,闪入了那扇敞开的门。

    苏天河剑光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将李青竹抛回的心一劈两半,一股热血喷涌。那把带着心血的剑,飞杀之气势丝毫不减,闪电划下。李青竹闪遁飞速,依然被凌空划下的剑锋触及隆起的腹部肌肤。

    雪白隆起的肌肤,渗出了一条细细的血线。李青竹带着一线缓缓蔓延的血迹,遁入了那口血红棺材。

    长剑落地,斜插门楣之内。

    苏天河伸出一双血手,紧紧抓住了劈成两半的心,双手抓了两半颗喷血的心,将它们对在一起。硬生生地将这颗碎裂的心,从胸口的血洞塞回自己的胸腔。脸上露出一丝傲慢的笑,高大的身形缓缓倒在了血泊当中。

    他活着是一个有尊严的人,死也要死的有尊严。他不堪自己的心受辱,他用自己的剑杀死自己的心,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在他倒下的一刻,他把自己的心又安放回去,死也要死得心安,死得有尊严。

    他带来的一十八名护卫,也一个个在浴血搏杀中受伤,中了阴尸之毒。毒法一刻,这一队铁血战士纷纷挥动手中的剑,不是割断自己的咽喉,便是插入了自己的心脏。残余的十几名失去理智的村民,竟然也被这种强悍气势惊退,面对惶恐,纷纷退回了暗影,消失在幽暗夜色之间。

    幽暗小屋,门洞敞开,阴风灌入,吹动斜插竖立的剑锋,呜呜悲鸣。那一具红木棺材顶部,点燃的那一盏长明灯随风摇曳飘忽,或明或暗。一点幽幽灯火,已奄奄一息,最后挣扎摇曳了几下,彻底熄灭。

    天地一片昏暗,一片肃杀,一片死寂。

    “哇——”

    一声凄厉的婴儿啼哭,撕裂了漆黑的夜,也撕裂了死一般的寂静。

第8章 洗心浴() 
明净高堂,烛火通明。

    一位衣衫华丽,聪明伶俐的小少爷,正在待客大厅奔跑嬉戏。小家伙很是顽皮,独自一人上蹿下跳,搞一些鬼灵精怪的游戏。客厅右侧书房,陆文亭正端坐书案,借一盏琉璃灯,审阅一本厚厚的账薄。

    “爹,陪我玩。”小家伙窜进书房,爬上了陆文亭膝盖。

    “休要玩闹,打扰爹爹做事。爹爹深夜忙碌,腹中空空,跟娘一起下厨,替爹爹煮一碗嫩肉面。”一阵香风扑面,一袭轻纱蔽体的夫人,轻盈而入。

    少年哭闹着不肯离开,被夫人一只手擒住脖子,强行拖曳出去。

    陆文亭目送贤妻出门,欣慰一笑,继续伏案核对账目。

    “相公,面好了,趁热吃。”他刚刚核对一条,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已呈到案前。

    陆文亭核对一半,不愿中途而废。一边核对,一边用餐。

    “嗯,夫人好手艺,好香的面。”陆文亭一边享用,一边赞不绝口。

    “相公日夜操劳,妾身看着心疼。煮一碗面,举手之劳,给相公滋补一下身子。”夫人肃立他身后,一边说话,一边替他捶着肩背。

    “夫人,这汤面怎会是赤红颜色?”陆文亭停止工作,直了一下腰身,投注一碗红汤面。

    “妾身见夫君疲惫,腰间少力,便加了些许滋补红油。既开胃口,又可滋补气血。”夫人暧昧一笑,脸颊泛起一丝红晕。

    “这肉质鲜嫩,入口即化,想必也是夫人用心之作。”陆文亭夹了一块面中嫩肉,入口回味无穷。

    “是新杀的羔羊肉,肉质细腻滑嫩,滋补佳品。夫君夜间还要操劳,多吃一些。”夫人脸色更加妩媚。

    “咦,小哲呢?夜深人静,要看好他,莫要他出去乱跑。”陆文亭看不到孩子,一脸担心。

    “放心吧,他已在这碗里,再不会调皮惹事。”夫人幽幽叹息。

    “此话怎讲?”陆文亭停箸回头。

    “相公最近腰间无力,气血双亏,阳气孱弱。血婴之体,可滋补气血,祛阴正阳,于相公大有裨益。孩子杀了,还可以再生,相公是家中的顶梁柱,要是累倒了,谁来支撑家业?”夫人语气柔媚,娇滴滴地贴紧了陆文亭。

    陆文亭一把挣脱出来,脸色铁青,全身战栗,与夫人傲然对峙。

    “相公,莫要急躁。来一块心头肉,压压火气。“李青竹不急不躁,缓缓上前,从一碗红油面中,夹起一片小小”心“肉,凑到陆文亭嘴边。

    “不要啊——“陆文亭一声惊叫,霍然坐起。

    发现自己置身一处漆黑简陋的小屋,身下是一张冰凉刺骨的石床。刚刚的食子一幕,只是一场噩梦。

    吱呀——

    小屋中央的一口红木棺棺盖轻轻扭动,缓缓开启了一条缝隙,一个小小的脑袋探了出来,冲着陆文亭诡秘一笑:“爹,你醒了?“

    “你……你没死?“陆文亭依然沉浸噩梦,无法挣脱。

    “嘻嘻,爹爹坏,诅咒亲生儿子。不理爹爹,我出去玩。“小家伙身子一窜,翻出了棺材,蹦跳出门而去。

    “夫君,又做噩梦了,脸色好难看。“陆文亭未及反应,一个熟悉的身影,自棺材内缓缓坐起。

    “你……你也在。”陆文亭张口结舌,一脸迷茫。

    “相公,你受惊了,妾身帮你煮碗面。吃一碗嫩肉热面,压压惊。”李青竹并不理会陆文亭的惊愕,缓缓起身出棺。

    陆文亭未及反应,李青竹已端了一碗冒着热气的面,细滑的面,鲜红的汤,鲜嫩的肉。

    “不要啊——”陆文亭一把打掉了面碗,霍然而起。

    一丝阳光刺目,发现自己置身一间小小石屋,正躺在一张硬硬的石床。前面石壁一扇铁栅小窗,透进了一抹朝阳。陆文亭一脸疑惑,挣扎爬起,凑近那一道铁栏小窗,朝外张望。

    窗外层峦叠嶂,云雾缭绕。一轮朝阳初升,血红的晨曦,染红了山岭,也染红了云霞。

    一丝清爽晨风透入,一扫疲惫。陆文亭深吸一口晨气,彻底从噩梦解脱。

    “梦由心生,心魔不除,噩梦不止。“一位须发雪白的老人,出现在严密封闭的牢房。

    “仙人救我。“陆文亭转身,一脸惊喜,便要拜倒老人膝下。眼前一黑,差一点晕眩栽倒。

    老人长袖一拂,将他稳稳送回石塌。

    囚禁七级地狱3月有余,噩梦已叠加百日,困于其中的陆文亭已彻底坍塌崩溃。一次次求助于前来巡视的玄杀,求见阁主通天老人,救赎他的罪孽。玄杀每次都以“时辰未到“为由,婉言回绝。

    今天老神仙不请自来,应该是时辰到了。

    “请观镜中人。”老人长袖一拂,一面浮镜呈现陆文亭面前。

    镜中之人,形销骨立,俨然一副包了皮囊的骷髅。

    “形如枯骨,文亭命不久矣。我死之后,请仙人垂怜,送尸骨回乡,葬于陆氏祖宅。”陆文亭掩面而泣。

    “犯下灭族之祸,陆氏祖宅焉能容你?”

    “生而无命,死无葬身之地。天不容我,何至于此?”陆文亭一声长叹,缓缓抬头,心中生出一丝逆天之怨。

    “既已无命,便无生死。天不容你,又能奈你何?”老人捻须点头,言语之间暗含生机。

    “仙人教我。”陆文亭起床伏地,长跪不起。

    “你的一颗心已被那妖妇种下心毒,深入骨髓,药无可医。夜夜心魔发作,愧惧交加,求生不得,求死已不能。唯有洗心,方可重新做人。”老人对症诊断,替陆文亭指了一线生机。

    “洗心?”

    “洗尽前尘,重启新生。“

    “请仙人明示。“

    “浴血洗髓,可祛体毒,除心魔。不过浴血重生之后,非但身体发肤重生,心中之念亦会重生。过往种种似浮云,人生如白纸重画。”老人沐浴一窗晨曦,面色严肃,目光幽幽。

    “重生之后,我已非我,与死何异?”陆文亭开始犹豫。

    “死而投胎,也是一种重生,不过要重塑血肉之躯,20年后方可成人。浴血洗髓,就地重生,不废一身血肉。陆氏一门灭绝,血脉荼毒,唯有你有机缘可净化保留血脉。记忆虽无,血脉犹在。血脉不毁,便可传宗接代,接续香火。”

    “若死而投胎,便换了血脉,陆家血脉便断了。浴血重生,陆文亭心虽死,却保留了血脉,可娶妻生子,繁衍后代。大师用心良苦,文亭愿意接受血浴洗髓。”陆文亭茅塞顿开,大彻大悟。

    洗尘小筑,浴血小池。

    三尺见方的小池,一池鲜血,散发出新鲜的血气。

    “这是什么血?血质清纯,竟无一丝血腥味道。“陆文亭隔空嗅一下,一脸疑惑。

    “是活人采血,活力正盛的童子之血。“

    “活人采血?“陆文亭一脸惊骇。

    “不必惶恐,通天门下血童三百,一人一斤,便可装满此池。这些血童,俱是宅心仁厚之人,志愿出血,救急救难。有所需才会采血,平时都是一边丹药滋补,一边安心静养。

    本门专门猎捕邪秽,解救荼毒,自然要储备一些鲜血。

    尸毒多为污血之毒,唯有鲜血方可净毒。“李阁主见他惊恐,出言安抚,一副悲天悯人的情怀。

    陆文亭默然,无言以对。

    “你已尸毒入心,若要根除,需入浴七七四十九日,方可荡涤污秽,净化初心。时辰已到,除去衣衫,净身入浴。“

    “入血池浸泡,七七四十九日?“

    “血池之血,七日一换。换过七次,方可根除心毒。“

    “文亭一介罪人,阁主竟然下次血本,文亭何以为报。“陆文亭感激涕零,伏地跪拜。

    “陆氏一门,荼毒灭门,苍天也怜。上天有好生之德,本阁受命一天,代天刑法,自然也该替天行善。何况本阁主早年曾陆氏恩遇,陆氏落难,也该出一臂之力。你不必谢我,要感天恩,念祖德才是。“通天老人絮絮叨叨,缓缓转身,背对而立。

    陆文亭谢恩起身,去除衣衫,缓缓步入血池。

    一丝血气浸润肌肤,一身松散,四肢舒展,坐浴血池之中。

    “我本无命,浴血而生。此八字箴言,你从即刻起,时时默念于心。世间道法万千,唯有心诚则灵。“通天老人谆谆告诫,悄然而退。

    陆文亭心念箴言,丝丝血气浸润,周身血脉翻涌,上冲于顶,意识渐渐恍惚……。

    一簇桃林,十里桃花烂漫。

    一株桃木,一支斜枝,悬了一具缥缈倩影,白衣如雪。

    风吹尸动,白衣渐渐乌黑,蔓延了那一具躯壳,一直沿着上悬的白绸上行蔓延。污染一直侵入桃树枝干,由一支而蔓延整个桃树。再有一株桃树,快速蔓延了整个桃林。

    烂漫桃林,黑气缭绕,枝干枯萎,桃花纷纷飘零,化作一地黑泥。

    两岸青山,一绢溪流,清晰透彻,绵延而下。

    一支枯木,立于溪水之畔。涓涓溪流清润,那一支枯木,缓缓深处了一点淡绿的小小绿芽……

第9章 离魂术() 
夕阳古道,两个身影风尘仆仆,匆匆而行。

    玄杀斜背一柄长剑,目光焦灼的望着前方。无命的目光空洞而清澈,他是一个道门新人,第一次出道捕尸,这个世道在他眼里,既陌生,又新鲜。

    他们已匆匆赶路半个多月,一路上战乱频繁,到处都是战场,道路上到处都是逃亡的难民,道路两旁到处都是来不及掩埋的尸体。乱世行走,自然要格外小心,一路走走停停,耽误了他们不少行程,两个联袂捕尸的冥捕已是心急如焚。

    三年前,玄杀初出江湖,还是一个太平盛世。短短三年,竟然世道沦丧,遍地祸乱,难道这一切皆因云州屠村而起?

    临行之前,师傅的告诫言犹在耳:世道轮回,一乱一治。祸乱四起,正是他用武之时。上承天命,心怀苍生,手提三尺斩魂,替天刑罚,扫荡妖邪,将这混乱的人间拉回正道。

    “师兄,我们已奔波半月,还要多久才能抵达临安?”无命紧跟玄杀,有些急不可待。

    “此处已是临安地界,临安城已近在咫尺。”

    “这临安府究竟出了何种尸变,竟然如此厉害。江南道竟无人能降服,要我们千里南下。”

    “是婴尸。”

    “婴尸?”

    玄杀没有回应,目光凝视前方,脸色陡然凝重。

    前方清冷官道,一个黑点越来越近,似乎卷着一丝阴森的寒气。

    玄杀,无命人对望一眼,立刻全身警惕,目光死死地锁定了那一个渐渐清晰的黑点。

    那是一个匆匆赶路的人,一个一身道服的赶路人,破旧的道服沾满了泥土,道服包裹的身体在拼命的奔跑,似乎正在急着逃离。

    逃离?

    他是在逃离?

    一个专门驱魔除妖的道人,居然匆匆的地从临安府逃离,那么他究竟遇到了怎样厉害的妖孽,此刻的临安府又是怎样的恐怖景象?

    二人面面相觑,凝重的对望一眼,眼光里顿时弥漫了一层浓重的阴影。

    就在他们疑惑对视一刻,那名道人已自他们身边匆匆而过,一双目光痴痴地望着远方,似乎根本没有看到两位立在路边的远道来客。

    “道长,留步!”无命冲着他的背影呼喝一声。

    他身边的玄杀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那位道长听到呼喝,脚步立刻嘎然而止。缓缓的回过头,眼神里露出一丝惊愕,张嘴想要说什么,咽喉一动,脖子上一道鲜血喷射而出。老道惊骇失色,立刻双手去捂脖子上的血口,却怎么也堵不住,两只手沾满了鲜血,身体扭曲挣扎了几下,跌卧在滚滚尘埃之间。

    就在他跌倒一刻,随身布袋里滑出几锭白银,散落在宽阔的官道上。

    无命愣了一下,急忙飞身上前,扶住了僵死的道长。

    “师弟,他已经死了。我们赶紧赶路,再晚一步,城门关闭,今晚就得露宿野外。”玄杀站着没动,面色暗淡的催促无名命起身。

    “这位道长高姓大名,来自何方,又要去往何处。”无命并不理会玄杀,蹲在死者身边,居然问起了死者的来历。

    死者直挺的躺在那里,对于无命的问话不理不睬。

    无命初次出道,第一次施展师傅秘传的通冥术,居然并不灵验。

    道士刚死不久,灵魂还在,他应该听到无名的说话。而死者却一直沉默,并不理会无命的提问。

    他被人割断喉咙,死的一定很冤,很痛苦,他心中一定有冤屈需要倾诉。一个通冥之人出现面前,他居然缄默不语。

    是无命功力不够,还是通冥本就是一个骗术?

    “他中的是断魂刀,那一刀割断的不止是他的脖子,还有他的灵魂。那一刀本来就是为了灭口,绝对不会给死者说话的机会,师弟,你不必白费心机了。”玄杀凑近无命,伸手拍了拍无命肩膀。

    “断魂刀?”

    “阴阳界有一个说法,凡是犯下死罪,被拉出去砍了头的人,不但肉体被斩断,身上的三魂七魄都会被切断,永世不得转生。刽子手的那把刀也就是断魂刀,这位道长没有被砍头,只是被一把小刀划过咽喉,居然也可以一刀断魂,凶手很是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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