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尸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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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尸四少-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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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亦凡耳边阴风呼啸,一跌数丈,落地狼狈爬起,顿时目瞪口呆。面前一座黄土新坟,新挖的湿土,竟有一丝湿气扑面。

    “挖开。”师傅将一把洛阳铲丢在他面前。

    张亦凡不敢顶撞,乖乖地拾起洛阳铲,上前挖掘。

    师徒二人轮番上阵,很快便挖尽浮土,挖出了一具崭新的红木棺。

    “打开它。”道长沉声命令。

    “师傅,你是前……辈,如此美事,还是你先上。”张亦凡退却一步,将铲递给师傅。

    道长瞪了他一眼,接过洛阳铲,狠狠撬了几下,将棺盖撬开。昏暗月光照入,棺内美人睡卧,沐月容颜,清纯圣洁,宛如出尘之仙子。

    道长端详片刻,自腰间布袋摸出一柄锋利小刀,探身凑近,小心翼翼地沿着美人面部轮廓划出了一条细细的血线。然后摸出一个小葫芦,开启木塞,沿着血线倒了一些红色粉末。

    粉末缓缓渗入,粉末完全渗入一刻,老道干枯的双手上手一扯,揭下了一张栩栩如生的美人脸……

    荒草深处,一盏灯火,三间茅屋。

    昏暗的灯火下,师徒二人默默无声,对着一只透出森森寒气的铜盆。盆内盛了清水,水中浮游了一张纯美绝伦的人皮面具。

    “师傅,要这美人面皮何用?”张亦凡努力回避面具,疑惑询问。

    “若天下女子,都如它这般颜色,你可忍心杀她们?”师傅没回应他,反问了一句。

    张亦凡摇头否认,更加疑惑。

    “既然你我有缘,师傅便传授你一门绝技——夺面术。此术可移形换脸,重塑容颜,可助你铲除眼中丑陋。”

    “真能将一张丑面,变得如此面具般美丽?”

    “此术可夺天地造化,修炼不易。需经历漫长岁月,收集到七张天妒红颜,方可召唤此法,若有差池,前功尽弃。”师傅目光悠远,神情凝重。

    “天妒红颜?”

    “天妒红颜,乃世间极品,万里无一,难得一遇。为师苦苦寻觅多年,方才得此机缘,觅得这第一张。”

    “不就是一张美人脸么,有何难得?徒儿明日就去找几个美人回来,师傅将她们的面容剥了就是。”张亦凡目光泛红,闪出了两道狂热。

    “活人剥面,必有怨气,要不得。”师傅脸色一沉,语带责备。

    “苍天之下,人群密布,找几个新死的美人也并非难事。”

    “不但要初死之美人,还要是天命所归的正常死亡,病死,自杀,谋杀等非自然而死,也有怨气,要不得。”

    “这般妙龄,自然而死,确是不多。”张亦凡面泛难色,感觉到了压力。

    “这般年纪,自然而死者,多死于快活。快活而死,无怨无悔。”

    “这般死法,多在风月场所。死者虽多,恐怕要不得。”张亦凡脸色一变,质疑师傅。

    “此等女子,染了污秽,自然是要不得。

    一定要一生待一人,与挚爱之人相欢而死。美人欢悦而去,夫婿不得另觅新欢,或殉情,或入空门,或独守终生。

    所谓天妒红颜,必是容颜绝世,姻缘圆满,情缘绵长不绝。生而无缺,才会为天所妒。”

    “这个确实难得,恐怕十万之中,也难得其一。”

    “世间芸芸众生,多如蝼蚁。只要你用心去找,总有一天会找齐。

    既然你已逆天而杀,屠戮数十无辜,便已无法回头。

    与其耍小威风,杀一些市井妇人,做一个臭不出布集的无名小恶。倒不如索性修一门逆天邪术,干一番逆天大业。术成之日,先创一座逆天之美城,再推广蔓延,直到天下无丑。

    善恶美丑,本是天道。

    世间无丑,天道倾斜,世道必乱。”

    “听师傅一番教诲,徒儿方才茅塞顿开。原来徒儿之恶,不过是小恶。师傅胸怀天下,才是大恶。

    大恶伪善,徒儿已铭记在心。”张亦凡如醍醐灌顶,伏地长拜。

    “师傅已带你入门,后面的漫长修炼就要靠你自己。这一古卷,便是夺面术精要,你要用心研习,勤加修炼。”道长取出一卷古书,递给张亦凡。

    接过书一刻,一阵阴风扑面,待张亦凡回过神,道人已消失不见。

    张亦凡起身追出门外,荒野尽头,一个模糊的背影渐渐远去,消失在天地尽头……

    “玄大人,如此说来,夺面书生果然是一个妖人。”李捕头插入一句,将玄杀的追溯拉回现实。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若非这夺面之术,他必然继续为恶市井,迟早会被斩首街头,弃尸荒野。

    为求此术,他放弃杀戮,踏上了漫长修炼之路。历尽沧桑四十年,纵横江湖,神出鬼没,犯案数十起,方才筛选出七副天妒红颜。

    修炼夺面术,造一个人间幻境,便是支持他活着的唯一动力。

    大恶伪善,还是大恶生善,谁又能分清?

    如今太平盛世,四海升平。容不得妖术,更容不得妖人。”提及夺面书生往事,玄杀生出一丝感慨。

    “妖人已伏法,相城血案已了。不过城内群情汹涌,此地不宜逗留,上差早点脱身才是。”李捕头犹豫片刻,拉下情面,下了逐客令。

    “玄某这就告辞,城中情绪,劳烦李捕头多加安抚,莫生变乱。”玄杀已知其意,起身出衙。

    李捕头送他出衙,便将衙门紧闭。

    出衙门刚走几步,一道杀气扑面,玄杀急忙闪躲,一方砖头擦耳而过。玄杀未及反应,砖头,石块,烂菜叶,臭鸡蛋,纷纷而来。

    玄杀急忙展开身法,不停闪遁躲避,退到了衙门口。一个闪失,额头中了一枚臭鸡蛋。

    “害民贼,断我等生计,打死他,打死他。”衙门前一条街,已堵了黑压压一片丑陋妇人。

    她们一边咒骂,一边抛掷烂菜叶,垃圾,臭鸡蛋。一些男子堵在女人丛里,瞅准机会,便抛一块砖头出来。

    衙门紧闭,里面已上栓封死,切断了玄杀退路。

    他已被逼入绝境,进退无路。

    要么挥剑冲杀,滥杀无辜,冲出一条血路。要么束手待毙,被愤怒的人群围殴而死。

第31章 拼血瓷() 
人群之后一阵骚乱,层层包围的人群奔走避让,乱作一团。一辆乌蓬马车横冲直撞,一路碾压,风一般自衙门口呼啸而过。

    车马过后,被围堵的玄杀也消失不见。愤怒的人群跟了马车追出一段,渐渐放慢了脚步,眼睁睁望着马车渐行渐远,从他们视线消失。

    “多谢!”玄杀撩起车帘,冲着驾车的背影道谢。

    “嘿嘿,谢我什么?我不过是送你上路。”宁小白回过头,诡异一笑。

    玄杀察觉口气不对,飞身便要撞出乌蓬。脑门一阵剧痛,眼前一黑,跌回了车蓬。这乌蓬内外两层,中间是一道乌金栅栏,栏杆直径一寸,粗壮结实。

    乌蓬只是一个掩饰,暗藏乌金护栏,整个车厢便是一个乌金铁笼。乌金不但坚固刚硬,还可压制法力,玄杀被困牢笼,插翅难飞。

    “好狠毒的一招壮士断腕,你们果然是蛇鼠一窝。抛出夺面书生,诱我入局,将所有罪责他一人担了,然后再杀死他灭口。美人坊被毁,利益牵扯全城,必会群情愤怒,再转嫁众怒于我,将我灭口。

    然后随便录一个案卷,上报结案。

    夺面书生不过是一个台前木偶,他痴迷邪术,并不取钱财,这巨额收益,想必你们人人有份。”玄杀无法突破,恢复了冷静。

    “李捕头耍小伎俩,诱杀夺面书生灭口,手法太过拙劣,只能瞒过三岁婴儿,必瞒不过你。

    煽动民愤,围攻朝廷捕快,更是愚蠢。一群乌合之众,怎么困住一位神人?

    将她们养出刁民习气,日后如何治理?

    今日围攻玄捕头,明日就会围攻他李捕头。

    哎,有头无脑,一只无用的狗。”宁小白摇头叹息,霸气外露。

    “所以你亲自出手,将我绑架出城秘密处置。”

    “嘿嘿,我才懒得理这闲事。我送你上路是别有所图,顺带替他们做个人情。毕竟我老爹也在圈内,他虽不肖,毕竟也是亲生的爹。”宁小白诡异一笑,深不可测。

    “别有所图?青花瓷瓶?”玄杀已猜出几分。

    宁小白不置可否,默认了玄杀的猜测。

    “又是这条路。”玄杀目光被车外荒野小路吸引,中断了话题。

    一条荒芜小路,马车颠簸而行。这条路便是他初到香城,运送青花瓷瓶那辆马车经过之路。

    “你打碎了我的瓷瓶姐姐,便要赔她一命。你是一个有趣的法师,我们也很投缘,我不想杀你。可你打碎了我的瓷瓶姐姐,我非杀不可。”宁小白放缓了马车,内心矛盾,面容痛苦扭曲。

    “那两名偷葬花瓶的车夫,果然是你家的家奴。”验证之前猜测,玄杀更觉好奇。

    “那两个该死的奴才,敢偷埋我瓶儿姐姐,害得她粉身碎骨。我已将此二贼碎尸万段,喂了我家恶狗。”宁小白咬牙切齿,双目血红。

    “他们也是奉命行事,拿无辜下人发泄,与废狗何异?”玄杀一脸不屑,嗤之以鼻。

    “他是我亲爹,你要我怎样?”宁小白泪流满面,一拳砸中乌金栏杆,拳头破皮,血流如注。

    玄杀摇头叹息,不再理他。

    “我已经杀了她七房女人,娶进门一个,我便杀一个。痛失娇娘,他一定心痛滴血,还得替我掩盖杀人罪行。

    他已如此退让,我还能怎样?

    对了,你猜那个麻婆婆现在哪里?

    哈哈,被我娶回了宁府,做了我的第八任后妈。老东西每天对着一张麻脸,一定会恶心死。

    我跟麻婆婆订了约,只要老家伙敢辜负她,虐待她。我便切了小鸟儿,去做太监,让老家伙断子绝孙。”宁小白愤怒化作狂躁,眉飞色舞,一脸得意。

    “这瓶儿与你有何渊源?竟让你如此丧心病狂。”玄杀不愿听他妄语,转了话题。

    “将死之人,何必多问。”宁小白收敛狂躁,换了一张阴沉脸孔。

    说话间,车已行至那一处葬瓷土堆,宁小白勒马停车,飞身跳下。黑着脸操起一柄铁铲,上前挖掘玄杀埋葬的青花瓷碎片。他挖得很小心,很细致,将挖出的碎瓷片一片片小心捡起,搁在一起。

    挖了足足两个时辰,终于将碎片挖尽,小白跳出土坑,蹲在一堆碎瓷前,一脸悲戚。

    这一刻日已过午偏西,瓷片在暖暖的午后阳光下,闪烁出片片麟光。

    小白突然站起,恶狠狠冲向马车,飞起一脚将车上铁笼踹翻,铁笼滚下了马车。笼内的玄杀跌得鼻青脸肿,满身尘埃。

    小白双手拖了铁笼,连人带笼拖到了一堆瓷片前。

    “少了一片,拿出来。”宁小白双目血红,瞪着玄杀。

    “你……你是如何知道?”玄杀一脸疑惑,自行囊内摸出了那一片瓷片。

    小白一把抢过去,将碎片捏在手中掂量了几下。

    “嘻嘻,我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挖瓷片的时间,脑袋里已将它们反复拼了几遍。

    可总是拼不完整,每次都少了一片。

    瓷片是你埋葬的,少了的一片肯定在你手上。”宁小白变化无常,竟然又得意的笑了。

    “你要拼起来?”玄杀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

    “死无全尸,瓶儿姐姐好可怜。我一定想办法让你完整下葬,做一具有尊严的瓷尸。”小白情绪低落,又开始落泪。

    一边落泪,一边捡起两块瓶底瓷片,缓缓对在一起。断口吻合,却无法粘接一起。

    他缓缓将一块瓷片凑近碗部,轻轻一割,划出一道伤口,泛起的鲜血缓缓渗入瓷片断口。

    带血的断口相接,竟然粘在了一起。小白脸里闪着兴奋之光,将粘合的两片轻轻搁在地上,拿起了第三片如法炮制。

    就在他一脸兴奋,拼上第三片血瓷一刻,粘接好的前两片缓缓裂开,散作两片。

    小白情绪一落千丈,瞪着三片碎瓷痴痴发呆。

    痴痴的目光一闪,消失的兴奋之火重新燃起,他又拿起了两片碎片。

    “手伸出来。”他走近铁笼,瞪着玄杀。

    “有用么?”玄杀一脸疑惑。

    “它若认你,便有用。”宁小白信心满满。

    玄杀半信半疑,伸手过去。

    宁小白将两片断口渗了血,缓缓对接,接近一刻,两片竟然自动啮合,牢牢粘接一起。

    宁小白兴奋的手舞足蹈,又接连拼了几片,片片牢牢啮合,并无丝毫裂开迹象。

    玄杀目瞪口呆,一脸茫然。

    脑袋了搅动了十万个为什么,乱如麻,茫无头绪。

    他是通天门下首席大弟子,是天下第一冥捕,竟然看不懂眼前诡异一幕。

    他与这瓷瓶并无渊源,怎会血脉融合?

    恍惚之间,那边宁小白已拼起一只完整的瓷瓶。

    此刻已是夕阳西下,红霞漫天。一只遍体鳞伤的青花瓷瓶,孤零零立在天地荒芜,沐浴在如血残阳。

    纵横交错,蛛网一般的裂痕,宛如一条条滴血的伤口,凄厉而诡异。

    玄杀气血已尽,脸色惨白,无力地斜倚铁栏。血红的夕阳,给他惨白的脸补了一层血色,也给他茫然的眼神添了一丝光彩。

    夕阳外,荒草间,袅袅炊烟升起。

    那是一处安静祥和的村庄,那是一簇簇墙皮剥落的庭院,还有一张张温暖亲切的面容……

    是家乡,阔别多年的家乡,已渐渐模糊的家乡。

    他累了,想要回家。

    “喂,你醒醒,现在还不能死,等一下再死。”宁小白推了他一把,从恍惚中唤醒了他。

    玄杀恍惚一刻,宁小白已将那一只拼好的青花瓷瓶放入土坑,摆放的端端正正。

    安置了瓷瓶,他上前打开了铁笼机关,开启铁笼,将奄奄一息的玄杀拖到了土坑边。

    “你要干……什么?”玄杀努力支持,有气无力。

    “你打碎了瓶儿姐姐,当然是让你陪葬。瓶儿姐姐孤零零一个人好可怜,你要多陪她说说话。”宁小白一脸伤感,垂下两行泪水。

    宁小白又一阵折腾,将玄杀拖入土坑,与破瓷瓶并列而卧。

    这一刻,一轮明月悬空,青冷的月光洒落土坑,笼罩了一个人,还有一个瓷瓶。

    玄杀气血已尽,空中的一轮明月开始模糊,微弱的光明被无尽的黑暗缓缓吞噬。

    “相公,好冷。”恍惚中耳边语声凄婉,柔弱带伤。

    一具冰凉柔滑的身体,紧紧贴紧了他。

    玄杀被冰凉刺激,虚空的躯壳有了一丝反应,艰难挣眼,目光痴迷,面容僵硬。

    与他并肩而卧的并非一只瓷瓶,而是一个长发半遮,面容惨白的美丽面孔,一双空洞的眼睛痴痴地看着他,隐约了丝丝缕缕的痴意……

    “你……你是谁?”玄杀艰难蠕动嘴唇。

    女孩凄然一笑,淌出了两行泪水。

    一道霹雳炫目,接着便是一记惊雷。垂死的玄杀突然张目,身边一只冰凉的瓷瓶。

    坑外一张惨白扭曲的脸,宁小白已开始动手填土。

    坑内的玄杀眼前一黑,彻底告别了光明,跌入无穷无尽的黑暗。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宁小白顶着风雨雷电,疯狂地挥舞铁铲,泥土和着雨水,缓缓湮灭了一切……

第32章 姐弟恋() 
无尽的黑暗深处,亮起一点微末的火光,缓缓摇曳逼近,渐渐清晰,化作一簇灼热之火……

    “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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