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窜蠕动的血虫渐渐有序,纷纷脱离面容,涌入颈部血脉,最后汇聚于那一方新鲜血肉之内。
蛊虫尽,血肉跌落尘埃,原地不住
地翻滚蠕动。
“挖坑,将它埋了。”玄杀一声令下,几名捕快上手,将它埋于深土。
血蛊去尽,那张美丽美容已抽搐成一张干巴巴的老脸,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麻子。
“玄大人,本城中蛊女子数万,人数众多,如今祸首已死,当如何处置?”李捕头目睹惊心动魄一幕,心有余悸。
“发布布告,宣布夺面老人已死,美人坊已封。
顺带公布解蛊之法,是否采用,让她们自行选择。”
“这解蛊之法,必须新鲜人肉?”
“嘿嘿,那倒不必,猪牛羊血肉均可,只要新鲜便是。”
将现场交代部署,李捕头陪同玄杀离开了美人坊。
日出,晨曦罩城。
在衙门班房稍微歇息,玄杀早早起身。李捕头安排部署备了茶点,与玄杀对饮小叙,探讨案情。
“李某肉眼凡胎,心智愚昧,让这妖人横行多年,罪责难逃。若非上差巡查途径本县,这妖人不知还要祸害多久。”李捕头出言自责,惭愧不已。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上差,这妖人手段隐蔽,深藏不露,你是如何寻到蛛丝马迹?”
“一城美人,出自一处作坊,外来之人,出于好奇,上门见识一下。
花酒之香,勾起了一丝熟悉气息,便与城南女尸串了起来。”
“这美人坊开办多年,暴利滚滚,富甲一方。这妖人为何突然丧心病狂,害人性命。”
“生意做大了,出品的美女数量庞大。人数多了,必然会变杂。而滋养保持假面,费用昂贵,必会有一些女子承担不起。失去滋养,便有性命之威。
一旦有人因此丧命,美人坊难辞其咎。
若替她们解蛊,就会自毁口碑,还可能暴露其中玄机。
这些都在其次,这个夺面书生是一个崇尚完美之人。相城因他而完美,一手打造出一座完美香城,满城清一色美人。
若掺杂了丑陋,破坏了他心中完美,便让他无法忍受。
他忍不得瑕疵,便会将她们铲除。”
“上差似乎对此人很少了解,其中似有一些渊源。”
“玄杀曾翻阅家师搜集的历朝历代的悬案卷宗,其中便有这夺面书生。
卷宗案件发生在四十多年前,那时的夺面书生,名副其实,还是一个年轻书生。
美人坊主人与此人不但名号相同,行事手段也颇为接近,应该是同一个人。
时隔四十年,没想到他又重现江湖。”玄杀目光凝视远方,思绪已被带入一份尘封的卷宗。
第29章 丑女劫()
布集镇,街道繁华,布行林立。
一位少年书生穿梭布市,左顾右盼,却无一样颜色合他心意。
“小官人,看看我家布匹,花色最全,质地最好,布集独此一家。
若无称心意的,本行可以按你的心意,为你量身定制。”一名花枝招展的妇人,热情的截住了少年书生。
“定制?”少年书生立刻来了兴致。
妇人见他有意,热情地接入了后院染坊。院中十几排架杆,挂满了刚刚印染的布匹,五颜六色,花花绿绿。
女人引领他穿越迷阵一般的晾晒布匹,穿过一排大染缸,进入一间昏暗的成品库房。
妇人将他让进库房,两名在染缸忙碌的健壮妇人停止工作,也跟了进来。进门一刻,三面妇人堵了库房门,将房门关闭上栓。
“你们……,这是何意?”书生见势不对,惶恐质问。
“嘻嘻,替小官人量体定制呀。”三名悍妇一阵浪笑,已上手将他控制。
一个文弱书生,怎敌得三只母老虎。
半个回合,便被治得服服帖帖,放弃了抵抗,任由她们摆布……
一番风雨摧残,三名丑女满意而去。她们出去不久,房门再度开启,又换两个新面孔……
“姐姐,你们已关了我一天一夜,何时放我回家。”见一位大姐送饭进来,少年怯生生的询问。
“放了你?你姐我虽丑,却不傻,你出去报了官,我们五个就得游街坐牢。
听说牢狱之内,有专门对付银妇的刑具,一旦上了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你们想怎样?”少年一脸惊恐,瑟瑟发抖。
“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我们会好好疼你的,你要好好吃饭,才有力气撑下去。
多吃一碗饭,便多一份力气,可以多撑一天。做一个风流鬼,总好过一个饿死鬼。咯咯咯……”
“姐姐,喂我。”少年四肢无力,挣扎一下,又躺了下去。
“姐姐伺候你吃饭,你也不能闲着。姐姐喂你,你也要喂姐姐。”妇人一脸暧昧,上前扶起少年。
她将少年靠了一堆布匹安置好,缓缓坐在他腿上,开始给他喂饭……
几口饭下肚,少年渐渐有了活力,妇人招架不住,东倒西歪,手中碗筷散落在地……
少年颤抖着抓起了一只散落的竹筷,突然出手,狠狠地刺入了妇人颈部,一股热血喷涌……
一直鬼哭哀嚎的妇人,爆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便没了生息……
少年甩掉负担,挣扎爬起,跌跌撞撞扑向房门。就在他拉门一刻,一名妇人正推门进来,二人撞在了一起。
他顺势将她压倒,封住了唇。
一个意外惊喜,让她化主动为被动,唤醒了尘埋已久的炽烈渴望。
一番缠绵,妇人已莺语声声,少年探手拔了她发髻竹簪……
一声惨叫,鬓发散落。
少年连杀二人,双目血红,捏着一根血糊糊的竹簪冲出了库房。绕过一排悬挂的血红红布,一名悍妇正爬在一只大染缸边沿,探身漂染缸内布匹。
他快速冲上前,蹲身抱脚一翻,妇人猝不及防,一头载入了一缸血红颜料。少年将她摁在染料水内,手中一阵乱捅。
妇人挣扎一会儿,渐渐没了动静。
晨风阵阵,朝阳似血。
悬挂的布匹烈烈飞舞,隔了一层布,一个壮硕的女子身影,正在晾起一匹染好的布匹。
少年操起一根晾衣竹竿,隔了悬布狠狠地戳过去。竹竿洞穿飘逸布匹,一声惨叫,悬挂的布面开出了一朵血红的花……
杀红眼的少年,冲进前面店铺,顺手操起一把裁布剪刀。看店女子正要去除门板,准备开门营业。感觉不对,回头一刻,利剪割喉,喉管已被剪断,一声惊呼也被剪断,化作了一腔热血。
少年丢掉剪刀,跌坐地面,惊恐万状。
一口气连杀五人,冷静一刻,彻底乱了方寸。
喘息片刻,他跌跌撞撞原路返回,翻越染坊后墙,沿着一条窄巷仓皇而逃。
一股豆香扑鼻,巷边一家小小豆腐店。少年一阵晕眩,差一点栽倒。
被关一日一夜,只是输出,并无摄入,早已虚弱不堪。仗着一时血气支撑,连杀几人,逃得一命。
闻到食物之香,顿时没了气力。
“大嫂,豆腐两碗。”进入豆腐坊,眼前一黑,跌坐一张破木凳。
两碗热豆腐进肚,更勾起了饿欲。他又要了三碗,方才有了一些饱意。
“一共五文钱。”
“我……我没带钱。”少年摸了一下口袋,一脸尴尬。
“你满身血污,是杀人逃犯?”妇人有些慌张起来。
“哦,这是颜料,我是一名染坊小工。”少年见她起疑,赶紧解释。
“一个染坊小工,也敢白吃老娘豆腐。”妇人上前一把拎了少年衣领,另一只手操起了豆腐刀。
“姐姐莫冲动,几块豆腐才几个钱,杀人是要偿命的。”
“哼,你给我滚。”妇人压住怒火,狠狠将他推倒在地,撂下豆腐刀,转身忙碌去了。
少年狼狈爬起,双目血红,抄起了搁置灶台豆腐刀。
“喂,你想干什么?白吃了老娘豆腐,老娘放你一马,你还来劲了。
想杀人是吧?来呀,有胆照这儿砍。”妇人并不畏惧,恶狠狠倒逼上来。
“姐姐,对不起,你太丑了。”少年痛苦闭目,疯狂挥刀。
妇人中了一刀,满脸是血,跌撞而逃。少年上前一步,扯住了她衣衫。
“小爷,饶命。”妇人瘫软在地,苦苦哀求。
“姐姐,对不起,你真的太丑了。”少年白皙脸孔痛苦扭曲,挥刀而下。
杀人之后,狂暴的少年顿时冷静下来。坐下来痴痴地瞪着倒在血泊的尸体。
呆坐一炷香,缓缓起身,将那妇人尸体丢进了那一口巨大的豆腐锅,将一身血衣投入炉膛,炉火熊熊而起,很快便煮沸了一锅血豆腐。
平静的布集一下子炸了锅,一夜之间出了几件大新闻:
少年被绑架失踪一天一夜,清晨回家只剩一条内裤。
强盗夜抢布行,连杀五条人命,染出史上最红的红布。
豆腐西施劳累过度,失足掉入豆腐锅,煮出一锅血豆腐。
街头巷尾,人群聚集,议论纷纷。
自那之后,平静的小镇开始不平静,隔三差五就会有妇人死于各种意外。死法诡异古怪,不是自杀,更不是谋杀,死得不明不白。
坊间传说,是有邪物作祟。
于是众人筹资,先后请了一些巫婆法师,作法镇压。结果邪物没镇住,死了一个巫婆,吓跑了几个法师。
直到城东张家小姐被杀,才揪出了神秘凶手。他竟是张家小少爷张亦凡。这位小少爷伤心病狂,杀了伺候小姐的丫鬟,被姐姐撞破,索性连姐姐也收割了。
凶手被抓,当场伏罪,还主动供出之前犯下的几十条人命。
凶手残杀无辜的理由只有一个:她们太丑了。
张亦凡罪孽深重,被判了秋后问斩。父母痛失儿女,在他入狱不久,便双双悬梁自尽。
家破人亡,张亦凡心中怨毒更深一层,将一切罪恶都归咎于丑陋女子。暗下毒誓,他若不死,必杀尽天下丑女。
入狱羁押,等候问斩。
同牢的也是一个死刑犯,是一个妖言惑众,蛊惑人心,意图谋反的妖人。
这老道闲得无聊,见有新人来,便强迫他磕头拜师,逼他面壁思过,化解怨气。张亦凡只是心机深,下手狠,没有真功夫,自然斗不过老道,只能老老实实,任他摆布。
监狱阴暗,不见天日,过得浑浑噩噩。
转眼已是秋后,陆续有囚犯被提走。预感死期将至,张亦凡变得暴躁易怒,开始跟师傅对着干,结果都被打得头破血流,跪地求饶。
狂躁一刻,他凶恶如狗,情绪冷静,他又温顺如狗。
“莫要急躁,上蹿下跳。你身负天命,死不了。”见他安静下来,老道开始安慰。
“你少唬我。”
“世间丑陋太多,你又能除得几人?”
“我不管,杀一个是一个。”
“你心种丑结,杀得越多,怨结越深,终将万劫不复。只有化丑为美,才能化解怨结,重获新生。”
“我已家破人亡,要新生鸟用?”
“假如有这样一个地方,遍地鲜花,美女如云。你眼里的都是美人,无一个丑陋面目。
无丑可杀,便可放下心中执念。”
“世间有这样的地方么?”
“没有”
“没有你念叨个屁,逗你小爷玩呢?”
“世间没有,你心中有。”
“听不懂,说人话。”
“只要你心有此念,我便传授你一秘法,可让丑妇一夜变美人。有了此神技,你便可创造一个让你心安的纯美空间。
只有美人,没有丑女。”
“真的,那你现在就教我。”张亦凡一脸不屑。
“时机未到。”
“那要什么时候?”
“等你我师徒出得监牢,重获自由之时。”道长目光凝视铁栏小窗,悠然神往。
“喂,你们两个,过来吃鸡。”一名牢头出现铁栏外,丢下一个托盘,转身离开。
盘内两只烧鸡,一壶老酒。
“老乌鸦,做你的春秋大梦。自由没等到,等来了一只断头鸡。”
“这么快?难道我算错了?”老道面色惨白,喃喃自语。
一双干枯的手颤抖凑近一起,捏指掐算起来。
第30章 剥人面()
“吃吧,吃饱了好上路。”道长抓起一只鸡,狠狠地咬了一口。
“我从小就住布集镇,本是一个老实本分的读书人,没招过谁,没惹过谁。
出门上街买块布,被关了小黑屋。五个染布工,个个丑如猪,猛如虎,轮番将我欺负。
命悬一线,我起了杀心,杀了猪,宰了虎,翻过高墙吃豆腐……”张亦凡眼泪涟涟,絮絮叨叨。
一曲小调,曲调幽怨,字字不平。
“天意如此,哭有何用?”
“我不过尘世中一书生,得上天如此眷顾,是我无福,还是苍天无眼。”
“苍天也惧恶人,专捡老实人欺负。自你一怒杀人之后,可还有人敢欺负你?”
“自那之后,只有我杀人,再无人欺我。”
“逆天之人,天不敢欺,何况人乎?”
“天不欺我?明日午时,天就要杀我。”张亦凡垂头丧气,万念俱灰。
“你不必如此沮丧。为师掐指一算,明日大吉,不宜杀人。后天才是宜宰杀之日,一定是牢头记错日子。”
“多活一日,徒增煎熬,倒不如痛快一些。”张亦凡颓丧倒卧,不再理会老道。
老道吃喝痛快,也倒头睡了。
次日一早,两名牢头便来开门提人,催促二人起身。
“老家伙,你不是说今日大吉,不宜杀人么。”张亦凡艰难起身,小声抱怨。
“昨夜喝了点酒,有些恍惚,掐错了手指。”道人一脸晦气,失去了往日自信。
过道阴森,二人磨蹭而行,两名牢头一路推搡,将他们带出牢房,牢狱大院内已黑压压跪倒一片牢犯。
二人被推搡人群边缘,跟着跪倒在地。
一道圣旨宣布,全场一片欢腾。原来是新朝皇上登基,大赦天下。
张亦凡一脸懵逼,茫然而立,不知所措。
“终于改朝换代了,老子赌对了。”道长一脸癫狂,鼓掌而舞。
“师傅,你是活神仙,受徒儿一拜。”张亦凡终于回味过来,拜倒在地。
七日后,深夜。
荒山野岭,阴风阵阵。
“师傅,这什么地方,怎么如此阴森。”一丝夜风扑面,张亦凡打了一个寒战。
“土冢林立,自然是一处坟地。”道长有些不耐烦。
“深更半夜,到坟地作甚?”张亦凡越发紧张,缓步退缩,落后了几步。
“今日此处填了一处新坟,我们去探一下。”道长回头,诡秘一笑。
“你要盗墓?”张亦凡惊呼出声。
“墓中是一个美人,师傅坐牢几年,很久没见美人了。”道长笑得越发诡异,眼泛绿光。
“师傅,你是得道高人,万万不可行此伤天理灭人伦之事。”
“为师是为你着想,少年人血气方刚,要多多历练。”一把扯住了退缩的徒弟。
“不要啊,师傅。”张亦凡急忙后撤挣脱。
“嘿嘿,这由不得你。”道长一脸奸笑,扯了张亦凡,凌空一甩。
张亦凡耳边阴风呼啸,一跌数丈,落地狼狈爬起,顿时目瞪口呆。面前一座黄土新坟,新挖的湿土,竟有一丝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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