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孟津渡河()
陈诺在看到潘璋在自己的一番口舌之下,能够立即明白大义,且与朱灵修好,心里大慰。
虽然先前潘璋曾向他保证大局,可不与朱灵计较,且朱灵也有差不多的表态。但在陈诺看来,这二人虽然在口头上这么说,时日久了等自己远离之后,他们二人未必记得住今天的承诺。所谓治标不治本。于是,陈诺决定再废一番口舌,为朱灵辩解。也算是潘璋深明大义,立即有了悔过之心,且能主动向朱灵赔不是。在这点上来说,陈诺很是满意,知道他二人是真正的和好了。
想只要潘璋、朱灵二人能同心协力,还怕有什么难关渡不过去?
看着他二人互相埋怨了自己两句,且言语难得的谦卑,陈诺知道火候差不多了,方才拉了他二人起来,笑拍着他二人肩膀,说道:“看到二位贤将军能够互释嫌隙,修归于好,我心大慰!待我西行之后,留营之事就要劳烦二位将军了!”
潘璋、朱灵二人赶紧应声称是。
陈诺点了点头,三人各自坐了下来,又大概聊了些关于走后留营安排的事情。只是朱灵二人眼看时候有点晚了,且明儿得赶路,便即起身向陈诺告辞。陈诺此时也有些疲乏了,也就不做挽留。只那潘璋与朱灵相携走出两步后,潘璋突然一拍脑袋,转过身来,笑道:“你看我这脑子!”
潘璋走上前两步,向陈诺一拱手,说道:“将军,璋还有一事忘了说了,就是关于铁锅之事……”
又是铁锅?白天就是因为一口铁锅搞得自己手上两员大将闹翻的!陈诺不由看了朱灵一眼,朱灵也甚是尴尬,便向陈诺一拱手,就要先行告辞,不想被潘璋挽留处。潘璋脸上一红,说道:“将军误会了,且听我说。”
陈诺看潘璋如此举动,也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便即一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口了。
潘璋劝住了朱灵后,便即向陈诺说道:“是这样的!璋因白天之事,突然想起一事来。想我大军所出,粮草器械皆由袁将军供应,本该无有他虑。但要说起来,像将士们平时的日常用度,损耗量大,经常是难以为继,确实是个头痛问题。就像今日……今日铁锅之事,说起来忏愧,想我堂堂一支西征军,居然一口铁锅差点闹得将士不和,外人听来岂肯相信?璋回去后前后考虑过,不使今天这种情况再次发生,将军是否考虑在军中设市?”
潘璋说到这里,抬头看了陈诺一眼。
陈诺听到这里,眉头一挑,想起了赵雪。
在赵雪未离营前,她曾数次跟陈诺提起过类似的问题。
她说,营中将士日常用品耗损太快,但申领过程太过麻烦,处处遭到军需官的刁难,迟迟不肯供应接济,以至于营中经常出现短缺想象。为此,这些所欠缺的物品,又不得不临时向外购买。遇到有市集的地方还好说,但若是在荒郊野外呢?虽然短缺之物不是很贵重,但有时候却能关乎一营将士的士气,是不能不考虑的。
而陈诺,虽然明知这种状况,但他对于这种耗损量太大的物品,也知道没有一个衡量标准,是以会遭到军需官的刁难也并不奇怪,至于对策上,实在不敢妄谈。何以?此事说到底,还是纠结于供求关系。谁叫他这种军队到目前为止得事事仰赖于袁绍呢?这却是不争的事情啊。你若是在军中特立独行,就怕沮授这位监军大人首先不同意。
如潘璋今日所提在军中设市,陈诺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这样一来,到底还是弊大于利。先且撇开沮授那边的压力不说,单说设市方面的弊处。这其中的弊处,其实不难想到。想来自古有言,无商不奸,若一支军队所考虑的不是行军打仗,却是在蝇头小利上斤斤计较,那将会出现什么后果呢?这里且不说别的,单单说潘璋当年的事迹。
当年潘璋身为孙权部下,也是一方统兵将军。三国志有言,说潘璋为将时,其征伐止顿,便立军市,他军所无,皆仰取足。单单这几个字,的确能从中读出在军中设市的好处。就若目前,若军中有市,缺锅造饭,完全可以到军市上去购买,也不至于出现像今天这样的状况。但这种做的后果呢?只怕无异于饮鸩止渴,确实是能够满足一时所缺,然则后患无穷。何也?接下来,三国志有言:然(潘璋)性奢泰,末年弥甚,服物僭拟。吏兵富者,或杀取其财物,数不奉法。
既然潘璋此时已经随了他陈诺,也就没有孙权什么事了,更不可能在明知有这种后患无穷的结果下而依然做那推波助澜的事情。对于潘璋此时所提出的想法,陈诺也只能是以袁绍,以监军沮授作为推脱,一口否决了潘璋的建议。潘璋听陈诺没有同意,且搬出了袁绍和沮授二人,也立即想到此二人只怕不会同意,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与朱灵告退出帐。
出得帐来,朱灵见潘璋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以为他对陈诺否决他的建议心里有点不舒服,便拐弯的安慰了他两句,又替陈诺说了几句好话。潘璋也听了出来,方才笑道:“陈将军说得有道理,我何能不知?只是我想,在军中立市方便的是全营将士,为什么不能为之?此事说起来,若将军能自立,不再仰赖于袁绍,那我这个建议是不是就可行了呢?”
朱灵一听,脸色骇然,赶紧是低声劝他此事不可再说。
潘璋也一下子意识到是自己鲁莽了,此虽在陈诺大营,但也不能保证没有被袁绍所收买的奸细。若今天这话传到袁绍耳里,不但是他,也必连累于陈诺,是以赶紧不说了,反而一笑,以他言掩盖过去。
第二天一黑早,军队按照行程,从河阳拔营,一路往西,沿着河水往孟津赶去。孟津为津渡,陈诺准备从此处渡河,以达宛洛地界。等到大军赶到孟津时,天色尚早。只是白天渡河的话,只怕会惊动宛洛的西凉驻军,若西凉早为之备,只怕对于诸军渡河就有了阻碍,是以陈诺让军队暂时在离孟津不远处的隐蔽地带扎营,一面让士卒去沿河临时征集船只,以为晚间渡河之用。
宛洛之地经过战火,其古都洛阳已为战火所摧毁,几乎达到千里无人烟的地步。正是因此,西凉军觉得在此已无油水可捞,驻军方面当然较之陈留、颍川几个富裕之处要少得多,这也正是陈诺选择在此处渡河的原因。
当然,虽然大概的情况是这样,但西凉军多为铁骑,若此地一旦发现有异军存在,也必惊动陈留、颍川的军队,而这些军队骑行甚速,也必在很短时间内赶来增援,所以陈诺才不让军队白天渡河。而只要军队渡过了河水,等到了阳城与周昂会合,也就不怕其他人马的骚扰了。毕竟周昂且能以孤军立于袁术和董卓之间,他也就更加不怕两军互为犄角,到时还敢有其他人马轻易进犯。
当然,在刚入宛洛之初,也必惊动西凉方面的注意,是以将有一场大战,这却是不能避免的。想周昂在阳城时为袁术军的孙坚部所围,最后还不是经过一战而让袁术败走的?此战后,不管是袁术还是董卓方面都不敢再轻易小觑周昂的存在。而他要做的,也正是入宛洛后急需一场大战来立威。等到将西凉诸军都打怕了,自然也就没人敢轻易进犯他的驻地了,这样他才能放心将大军丢下,西行去长安。
对于陈留和颍川方面的西凉军陈诺当然还是事先做了一番侦查。这些西凉军中,除了有上次在京县城外所遭遇的将军张济和他侄儿张绣一部外,还有将军李傕、郭汜等辈。至于牛辅、徐荣等人,他们好像并这边,应该是在陕县一带。
虽然在此之前,陈诺已经杀了西凉军的轘辕关守将胡轸,以及将军杨定等,但西凉铁骑闻名天下,陈诺是真实的见识的,自然不可小觑。因此,他也明白,以他孤军进犯此地,未免有点托大,但他同时知道,西凉军之间也未必能够齐心,只要他杀退了其中一路人马,其他人马也未必敢冒进。
这点其实不难理解,张济等辈之所以舍宛洛而掠陈留、颍川之地,不过为利益耳。所谓以利交者,利尽则散,他们既然能够无视于周昂的存在,自然是有自己利益方面的考虑。所以对于宛洛之行,陈诺还是很有信心的。
夜幕降临时,陈诺的三千人马,莅临于孟津津渡。
浩瀚的河水在夜色下,滚滚的往东而去,穿沙度石,所向无前。他,和他的手中的这支军队,正如眼前的河水一样,即将以此为踏板,所向无前。随着一声令下,三千士卒分为数个批次,缓缓渡河而去。由于船只的不足,只能让步卒先行,骑兵压阵。
等到船只往返了数次后,两千多的步兵也已基本渡过了河,就知剩下陈诺、典韦,以及身后的三百骑了。
然而,也就在这时,夜幕下,孟津后方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似有大事发生了。
第二一章:贼兵大至()
迟到的感谢!
实在不好意思,今天才发现‘浪迹一天涯’君给俺前后投了好几张月票,都没注意,汗!!再次说声谢谢!!!
——————
得得得的马蹄声划破静谧的夜幕,如战鼓一般,每逼近一丈扣人心弦三分。
三千士卒其中的两千多步卒也已经渡河而去了,如今留在孟津渡口的不过是三百骑骑兵,外加不到百数的弓箭兵了。陈诺等尚不清楚对方是敌是友,且听马蹄声杂沓,仓促之间将至,不敢大意,乃命令左右一齐动手,将尚未搬运过河的辎重车全都堆上前去,形成一道防护网百数的弓箭手藏身于其后,三百步骑则在陈诺的带领下,巍峨立于马背之上,横枪持戟以待!
“来者是敌是友,速速报上名来!”
典韦的声音洪亮,话喊得中气十足,如一面破鼓一般,嗡嗡嗡的传扬出去。
然而,将到近处,陈诺也已经注意到,这伙骑兵在前,不过几十人,后面更有一连串的步兵紧跟着。但看骑兵不成方阵,步兵没有队形,陈诺大概也已清楚,这伙人只怕正在逃难之中,非是针对他而来。只是,要是任由对方骑兵这么一阵乱冲,只怕自己这方的士气也会受到影响,甚至队形被冲毁。陈诺无奈,看着这些疯跑的骑兵根本就没有听到喊话,更别说他们能够识趣的停下脚步来。一声令下,百数弓箭手分为三波,一轮接着一轮,望着对方骑兵队立射落。
刷刷刷,很快就有三五人中箭落马。而后面赶上来的骑兵,在看到前有伏击的情况下,也是吓得调转马头,不敢再往前冲。可这样稍稍阻滞之间,后面赶上的步兵将路给断住了,人马顿时局促起来,比起先前显得更加的混乱了。
三波箭矢射完,陈诺没有让人再射,毕竟已经给了对方震慑,而对方也无硬闯之意,再射也没有必要了。
而那边,在一阵慌乱后,似有人向这边喊话,问陈诺等是何人,为何阻住他们的去路。此地毕竟不是陈诺的地盘,且陈诺也不想跟这些人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故而让典韦回了他们一句。那边听说是冀州袁绍部下人马,方才有人问可是陈诺陈将军?陈诺听他喊出自己名字,也是微微一惊,此人是谁,如何知道我的?但叫典韦称是。
那边立即有人喊误会,自报姓名,原来是河阳县令段煨到了。
此地虽然离河阳不远,但陈诺怎么也不会想到段煨会到此,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那边段煨怕陈诺误会有假,乃亲自出来,在马背上喊话,口称下官,并让旁边士兵打亮火把,照着自己的面目,还怕陈诺认不出来。
段煨的声音是一下子听出来了,只是段煨的那张老脸在火把下一照,披头散发,如鬼厉一般,很是渗人。陈诺微微一愣,也即命令让人将辎重车搬开,亲自打马向前。那边段煨也是屁颠屁颠的带着众衙役赶上来相见,到了跟前,赶紧丢身下马,向陈诺行大礼。
段煨毕竟是一县之令,且陈诺有意要接纳他,虽他在落难时,他也不好怠慢半点。陈诺也立即下马,伸手扶住段煨,问段煨发生了何事?那段煨听陈诺一问,脸有愧色,方才说道:“此事一言难尽啊!将军不知,将军你刚走,就有一伙千数的匪人打到了我河阳城下。我河阳城,目下已是被匪人占了去,下官是不得已才逃难至此,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将军你。”
陈诺眉头一皱,看了看他身后众衙役,此时也已陆续赶到,连骑兵在一起怕有个两三百之数。有这么多的人马,居然连区区千数的匪人都拦不住,还让人鸠占鹊巢了,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想河阳也非普通城池,就算匪人再多,也只需要紧闭城门,再派出一支骑兵突围去向野王城张杨处求救,怕也可以支撑到野王那边的援军到来。
而且,看这些人的架势,应该是尚未接战就弃城而走,这要说起来,也未必说不过去啊。更何况,贼人就算势大,架不住了,当跑去野王向张杨求救才是,何以会往孟津赶来?他们是想渡河乎?就算渡河,河对面也是董卓的西凉势力,他们连匪人都不敢接战,难道还胆敢跟西凉势力较量较量?
陈诺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故意问道:“哦,原来如此,可我有点不明白,县尊大人不北上找张将军,何以到此啊?”
段煨一听,脸色变了变,正要开口,却见后面一阵慌乱,听出来是匪人即将追到了。县令一听,奇了怪了,河阳城都丢给这伙贼人了,这伙贼人追上一阵意思意思也就罢了,何以还要追着我们不放,都到河水边了,难道你非要逼我跳河不成?但他也无瑕他想,赶紧是一脸无辜的看向陈诺,向陈诺求救。
陈诺轻叹一声,说道:“说来不巧,孟津这边虽有船只,但都被我临时征调了。我数千人马目下有一大半都到了大河对岸,至于其他的大概都还在河中心,要等他们赶来只怕已经来不及了。目下看来,县尊大人还是断了渡河的念头吧,事已至此,也只能是全力一搏了。如果县尊大人你信得过我,就请将尊下的这些人马暂时交由我来指挥,县尊大人你看如何?”
段煨原本还指望着赶到孟津渡河,现在听陈诺一说,知道已经是不可能了,看来也只能是将最后一点的希望全押在陈诺身上了。
段煨赶紧一点头,回身命令一声,他身后的衙役也即答应着。
远处火把遥遥的连着,看这队形,怕有个千人左右。如此看来,贼人是倾巢出动了。这就有点奇怪了,若非段煨跟这伙贼人有深仇大恨,如何放着县城不要,还仍是紧追至此,有种不死不罢休的意味,实在是没有必要啊!陈诺也没功夫多想,赶紧带着段煨的人马再入阵中,将辎重车重新摆上,弓箭手如前放在辎重车后。
只是,县令这次毕竟带了两三百人,除了骑兵安排在后,其余步卒大多手中有些长枪大戟之类的,便将这些人安排在弓箭手之前,躲在辎重车下,将枪戟架在辎重车缝隙里,严阵以待。
贼人的骑兵差不多也有个十数个,只是他们也不敢跟后面的卒子拉得过远,是以在了一阵后,贼人步骑大至,火把晃得人眼睛都花了。那段煨虽然仍是端坐在马背上,少了陈诺半个肩膀,但对于贼人汹涌而来的气势,仍是止不住内心的惊悸。
段煨看了一会,禁不住开口叹道:“陈将军你看,虽在黑夜看不清贼人的样子,但单单从这些火把和脚步声来判断,这伙贼人纪律严明,且懂得阵法布置,哪里像是什么普通贼子,分明比正规军队差不了多少啊!”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