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突然的举动,任是场上再血性的汉子,都是为之动容。
众人倒吸了一口气,潘璋、甄尧二人更是脸上吓得雪白,陈诺这是干什么?
陈诺瞪视着他两人,喝问:“你们解气了没有?”
他手中的那把麴义结义时送他的匕首,此刻倒是成了凶器,就在二人尚犹豫的当儿,陈诺拔出匕首,往另一边臂膀又是一刺而下。潘璋吓得赶紧夺过陈诺手中匕首,猛的往自己胸口扎下,跪到甄尧面前,吞声道:“今天的错在我,与陈将军无关,我向你赔罪!”
他这铁铮铮的汉子往甄尧面前一跪,甄尧也是瞬间的手足无措。再看陈诺胸口的鲜血,更是面有愧色,也是狠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一面说道:“此事不怪陈将军,也不怪潘兄弟,要怪就怪我!怪我已经答应放人又要出尔反尔!都是我不好!”
这两嘴巴子啪的实打实,清脆响亮,陈诺转眼一看,甄尧满嘴流的都是血。
他也是忍者剧痛,将潘璋和甄尧两人的手牵住,搭在了一起,露出了一个笑脸,半开玩笑道:“怎么,现在大家不但是出气了,而且都是流了血,都满意了吧?”
他这俏皮的一句,不但逗乐潘璋、甄尧二人,就连在旁看的那些兄弟都是忍不住笑了笑。
陈诺一拍他两肩膀,说道:“所谓不打不相识,大家都是男人,打过了就是兄弟!所以你们也别记什么仇不仇了,对不对?哈哈,你们知道我现在最想干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甄尧、潘璋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茫然而不解。
陈诺哈哈一笑,说道:“兄弟无酒不欢,此刻我最想的是……喝酒!”
陈诺此言一出,甄尧微微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那潘璋心直口快,捏了拳头打了甄尧胸口一下,提醒道:“怎么,你甄家可是家大业大,在河北也是数一数二的大门大户,难道陈将军想要向你讨要点水酒你都舍不得拿出来啊,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甄尧被他一呛,也不着恼了,哈哈一笑:“酒水是有,可先得给二位的伤口清理清理吧?”
潘璋一点头,将匕首上的血迹在衣服上揩拭干净了,方才送还给陈诺。抬头恍然看到了陈诺臂膀前的两个大窟窿,不由痴呆了一阵。他这血是为他留的啊!他赶紧伸出手来,就要搀扶陈诺坐下。
然而也就在这时,身后山洼里一阵大喊,突然冲出来无数的士兵,满满一看,最少也有个百来的人,将陈诺等人顷刻间包了饺子,围在了垓心。甄尧等都是大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此时会出现这么一群士兵,赶紧是指挥甄家人马团拢在一起。就是那潘璋,乍见变化,立即是将身一挺,保护在了陈诺跟前。
陈诺先还没有看清楚,等到一人冲出来,这才知是典韦带人过来接应他了。
那典韦乍然看见陈诺就在潘璋身后,以为陈诺是被潘璋给要挟了,而且明眼一看陈诺是受了不轻的创伤。他在酒肆时本来跟潘璋有些过节没有解开,此刻更是误以为潘璋要对陈诺不利,他也不论好歹,一个猛子跳将出来,扑到了潘璋身前。
那潘璋虽然胸口负了伤,但保护陈诺心切,也没去想别的,连忙招呼了过去。
顷刻间,两个人熊抱在了一起,那典韦还一面嚷嚷,大声叫道:“你让我家将军流血,我典恶来也不是好惹的,也要叫你流流血。”
随着一声惨叫,想必是典韦手指抠到对方的伤口,将潘璋这个血躯汉子痛得也是禁不住嗷嗷大叫,脸颊上颗大的汗珠滚滚连连。那旁边观战的甄尧,先前虽然还跟潘璋过意不去,不过经过了陈诺的化解,此刻也已经不再对他有什么偏见,倒是看到潘璋吃亏,也是手痒难耐,想要上前去帮忙,只奈何他两扭打在一起,根本容不得他插手啊!
别说是他了,就算是陈诺想要上前一看究竟,被潘璋的那些兄弟围在中间,连判别局势都没有机会。等到他好不容易从人丛里挤了出来,这才看清来人都是自己部下的兵。
陈诺赶紧上前喝止典韦、潘璋二人,奈何他二人打得难解难分,倒是不听劝了。陈诺一气,不得不大喝了一声,传令部下将他两个生拉硬拽分开了。陈诺看着他两牛眼瞪牛眼,心里是知道了,刚和解了潘璋跟甄尧,现在典韦跟潘璋又干上了。
那典韦瞥眼看到陈诺臂膀处鲜血直流,只是急得直跺脚,怪刚才出来时没有带伤药,只能劝陈诺赶紧回营了。倒是甄尧早已经准备好了,为陈诺、潘璋二人上了药。
等到包扎好了伤口,甄尧也已经命人准备了水酒,每人都是大大的灌了一碗。只是眼看天色不早了,他们都有各要忙的,陈诺要赶回大营,甄尧也得赶回中山,双方也就酒后各自作别了。甄尧请陈诺有空去看八妹,陈诺让甄尧带话给玉衣勿挂念。
第六一章:广川城姚贡变卦()
陈诺所部人马千余人,在路耽搁数日,冒着严寒,眼看就要抵达此站目的地清河国广川城了。
不但是众人,就连陈诺也是轻嘘了一口气。
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广川城已经不足十里了,也早在先前派出了一路侦骑前去通知清河相姚贡。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了,派出去通知的侦骑也已经回来了。
“吁!”
侦骑一勒马缰,在陈诺身前丈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马靴踏在雪地上溅起了一箭污浊的雪水。他低头快行几步,到了陈诺跟前立马拱手说道:“我军将要到来的消息已经按照将军吩咐通知了姚国相,但国相吩咐将军的人马立即止步,不得再靠近广川城。另外,姚国相他让将军亲自去一趟广川城,他有要事要跟将军商议。”
“姚国相这是什么意思?”
赵雪勒马上前,看着陈诺。
陈诺一挥手让侦骑先退到一边,他则回过头来,吩咐赵雪:“既然姚国相这么说了,军队暂时停止前进,就地驻扎。还按照老办法,赵雪留守,典韦带十数骑人马随我进城。”
陈诺话刚说完,赵雪立即一挽陈诺袖子,低声说道:“将军,袁将军给我们的命令是进驻广川城,协助姚贡守卫此城,如今他一句话就把我们挡在了城外,恐怕有些不妥吧?”
陈诺身子一凛,想到郭嘉临行前交代他的话,也立即警觉起来。想姚贡此人尚且对待袁绍都是阳奉阴违,更何况在此公孙瓒大军压境的情况下,若是他有什么不轨之心,也的确要留个心眼。
他一拍赵雪的肩膀,说道:“按命令行事就是了,至于其他,我来应付。”
他没有说的是,公孙瓒尚且跟黄巾纠缠在一起,胜负未分,姚贡就算有二心,也不敢这么急着就摆明态度。
他带着典韦一行十数骑人马奔驰,不多时也就到了广川城下。
清河国广川城在此之前不过算是一个小小的县城,城池规模也不大,但姚贡于不久前受袁绍的命令从甘陵移治到此,不论是政治还是军事地位,也一下子往上抬了抬,所以对城池的规模有必要往上跟进。
既然国相和县令两级的官员都在一个城池办公,加上此地又是临时的前线,不论是壮观还是实际效用,加固城墙是当下最要紧的事情。所以就算是这样的大冬天,姚贡仍是征集了不少民夫,对城墙进行了大规模的加固加高,进行修葺一新,就算此刻,还仍是有不少民夫在城墙上下往来,忙绿个不停。
陈诺可没有功夫看这些,广川城下,城门大开,有两队持枪骑兵分开两排,夹道而立,中间一杆大纛,纛下立了个身穿袍服的官员,官员身后则有许多长枪步兵以及弓弩手簇拥着。他们立定当地,一动不动,远远的目视着陈诺以及他身后的十数骑。
陈诺远远看到,打马向前,等到快近了,方才又将马速缓了下来,以示尊重。
待距离保持得差不多了,陈诺方才缓缓控马,立定马背,瞧了一眼纛下官员。
只见那官员面色蜡黄,气色深沉,手按着佩剑,也正是打量着陈诺。
陈诺赶紧跳下马,向前拱手,声音洪亮若钟:“末将陈诺,奉袁将军之命,率部屯扎广川,如今兵马已在城外十里。敢问姚相,我们接下来的行动!”
姚贡马上欠了欠身,却是也不挪一下,仍在马背上跟陈诺搭话:“有劳陈将军了,你的人马既然已到,也不需入城,可直接开往修县屯扎。”
修县?如何是修县?陈诺有点不解了。
他当即一拱手:“姚相,恐怕你弄错了!末将接到的命令是将军队屯扎广川,协助姚相您守城。至于修县……如果末将没有记错的话,此地归属于渤海,目下尚在敌将公孙范的手上。姚相要末将将军队屯扎此处,怕是不妥吧?”
姚贡嘿然一笑:“什么公孙范不公孙范,本相问你,渤海可在冀州,冀州可是袁将军的地盘?”
陈诺说道:“渤海当然在冀州,袁将军此时所领乃冀州牧,所以按照常理渤海也当是我冀州的地盘。只是,既然袁将军已将渤海印绶让与他人,而这个人又与我冀州是敌,渤海暂时还在他手上,故而说起来,这渤海也只是名义上属于冀州而已。”
姚贡捋须而笑,没想到陈诺倒是回答得挺是巧妙,他也不兜弯子,直截了当的说:“我不管这些,我只是想要陈将军你领兵即刻去夺了此地,等到此地落到了我们手中,到时不也就是变‘名义’为‘实际’了吗?想袁将军知道想必也是很高兴的。”
姚贡打的倒是好算盘,这修县的具体位置陈诺还是清楚的。此地乃渤海、清河、平原三地的交界处,距离河间和安平国都是极近的,且最的一点,这修县距离姚贡所在的广川和公孙瓒所在的东光都是差不多的路程,可以说在中间线上,而且是首当要冲。若陈诺据守此城,自然为姚贡挡住了公孙瓒的兵锋。
现在想来,袁绍将他和姚贡调来广川,就是想让他们来做这个挡箭牌。只是没想到,这姚贡倒是比袁绍更加狡诈,他自身安全,居然想要利用职务之便,想出了一个更加招数。他将陈诺推到更前线去,这样也就替他挡了一挡,变不利为有利,也实在是高明啊。想他这样将他派到公孙瓒眼皮子低下,是欲要将他陈诺往火架上烤啊。
陈诺自然不能坐以待毙,转而拱手问道:“敢问这件事情袁将军知道吗?”
姚贡嘿然一笑,看来早已经准备了说辞:“陈将军放心,想过不了多久袁将军也就知道了。不瞒将军,在将军到前,其实本相就已经修书上报了。当然,还要恭喜陈将军,我想到时不但是进兵的命令,还有修县县令的委任令也必同时送达、将军到时不但武职在身,更是一县之令,文武兼收,可喜可贺!
哈哈,陈将军你也不必谢我,虽然此事是我上表,但也要看陈将军你的努力不是?不过丑话说到前面,如果陈将军你没有夺下修县,或者不幸战死沙场,这个修县县令只怕也与将军你从此无缘了。”
对于县令不县令的陈诺不关心,如果没了性命,拿个空头县令又有什么用?
他一拱手,脸上笑道:“多谢姚相的抬爱!只是我得到的是袁将军让我发兵广川的命令,至于别的,在袁将军没有其他命令下来之前,恕末将不能遵从!”
“大胆陈诺,你敢连姚相的命令都不遵从吗!”
说话的是姚贡旁边一个武将打扮的人,陈诺理都没有理他,仍是保持了一张笑脸。
陈诺身后的典韦,他可没有陈诺那么捺得住性子,虎步向前,哼声若雷,瞪视着说话之人。又背过手来,摸到了铁戟戟柄。
刚才喊话的那个武将,手里捉了支长枪,本来凶狠的模样,在看了典韦这副尊容后,立即是双眼圆瞪,若不是姚贡压制着,只怕就要打起来。
姚贡脸上青筋乱窜着,看来有动手的意思。但看陈诺身前那条汉子,只怕是有些本事,如果要硬来,又怕未必能占得了的便宜,更何况陈诺的人马此刻就在城外,多少有些顾忌。
姚贡在权衡了一番后,只好转而换了一张脸,先自喝退那人,接着又是挤出了一团笑:“这件事情恐怕不是陈将军这么说的,本相既然敢先斩后奏,自然是行有把握之事。陈将军你若是一意孤行违令不尊,只怕这个叛逆的罪名是不好担当的吧?”
陈诺思量了一下,姚贡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再说,凭他对于袁绍个性的了解,也知道这件事情在袁绍看来是有益而无害的,肯定是会同意姚贡的建议。如其等到事后难堪,狼狈行事,受制于人,倒不如先抢占先机,将来退后的余地也大些。
陈诺想到这里,便道:“姚相误会了,姚相既然已经向袁将军请命过了,再加上姚相所行之事又是为袁将军所考虑,想必袁将军也必没有其他意见。末将之所以犹豫,只是考虑到自身实力太过单薄,只怕攻打县城尚且不足,若是没有一举拿下修县,反而引得公孙瓒的注意,只怕到时候不好收场了。我且不说,只怕到时也会连累姚相你不是?”
姚贡嘿然一笑,只要陈诺同意将兵马去夺修县,其他一切好说。
姚贡大手一挥:“听说陈将军所部人马不过千余人,要打下修县也的确不容易。这样吧,只要陈将军愿意出兵攻打修县,不但你部所需的粮草可以就近得到我广川的供应,就是攻城的器械以及兵源,亦好商量。”
陈诺点了点头,只要有他这句话还好说。
那姚贡想了想,打好了算盘,接着说道:“这样吧,本相除了粮草供应器械满足外,另派出千余人马协助你破城。但破城后,这些人马仍需回守广川。”
陈诺一听,拱手道:“若是能得姚相从中帮助,想要拿下修县想必也不是什么太难之事,只是姚相今日所许诺的,希望到时候能够兑现。”
姚贡嘿然一笑,说道:“陈将军你多虑了,我姚某人说过的,自然是金口玉言,将军你放心吧。”
陈诺点了点头,再次拱手诚谢。
既然要准备器械粮草又要划拨士兵,自然需要时间,姚贡只好让陈诺等在城外安营扎寨,休整一宿,第二天再行进军。
回到大帐,陈诺将此事与赵雪等一说,皆都不忿。但陈诺既然已经答应了,只得把事情往好处想。他连夜翻看渤海地图,又派出侦骑探查修县那边的情况。等到半夜了仍是对着地图预先模拟着战况,都未曾睡下。赵雪巡营到此,心实不忍部下准备了些热汤,捧进来给陈诺喝下了。
赵雪想到姚贡,仍是不忿:“姚贡这厮心怀鬼胎,战还没打呢,就算计起自己的人了来了,这厮也忒狠了点!”
陈诺看到赵雪那张通红的小脸蛋,心下不忍,想必是被帐外的风雪冻坏了。他赶紧放下地图,在她脸蛋上搓了搓,拽着她的小手在自己掌心里暖了暖,笑道:“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没好意思让咱白拼命不是?他好歹是拿出了些诚意,不但许诺我粮草器械,还要划拨给我千余人马,咱们再不干他可就要发火了。”
赵雪鼻子一哼,白了一眼:“谁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说不定他派出这些人来名义上是,暗地里却是在监视将军,拖累我军后退呢,将军可要小心!”
陈诺嘿然一笑:“不管怎么样,他人马都派出来了,到时怎么用那还不是我的事情?”
赵雪看陈诺笑得有些邪乎,不禁身子前凑,问他:“大哥哥,你又有什么坏主意啦?”
“知我者,莫过雪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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