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声命令下去,令旗挥动,各处垛口,力士举缸,纷纷将水望着城墙面浇灌了下去。
哗哗的水流,就像是天破了一个大洞,汩汩的浇灌而下。城下方,刚刚被‘金汁’熏臭的贼兵,突然又被这顿从天而来的冷水给泼洒到身上,也是不觉呆愣了。他们先前一刻还以为敌方无故泼水,水里面肯定是掺和了有害的物质。本以为,只要被对方的冷水浇灌到,这下是死定了。不过,等到他们发现并无异样,且还因此将他们身上的臭气给冲洗没了,反而是高兴得哇哇大叫。当然,对于贼人的这种做法,他们虽然是不理解,但更多的是嘲笑,也就没有人将之当做一回事情。
也确实,这种水浇泼到他们的身体上,除了给他们洗了一顿冷水澡,一点附加作用也没有,并没有显著的影响到他们的战斗力。战斗,就这么一直的进行着,就连公孙瓒听到陈诺让人这么做,也是觉得很是好笑。不过,说好笑似乎是太早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从上午的沉闷天气,到下午的冷风飒飒,公孙瓒一方也终于知道‘冷水’的威力了。
起先,他们是自身不适,开始做冷;尔后,是整个战场的不适,变得被动至极。相反的,陈诺一方反之渐渐掌握了主动。
第三四章:暂时退兵()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进攻了?”
不是不进攻了,而是进攻的势头被缓和了下来。公孙瓒一对眼睛瞪起来,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本来,贼人突然改用水攻,这对一时不明白事理的公孙瓒来说,以为南皮城的守军肯定是疯了,所以也只是当做笑话在看,并没有放在心里。然而,当随着时间的推移,气候的转变,那些泼下的水被他们的士兵所吸收后,变成了一股股冷飕飕的气流在他们身上打转时,也终于让公孙瓒起了警惕。接着,当他看到城墙面上,那一股股的水流,转而在冷风的吹动下变成了一道道的坚冰,附身在墙面上时,他似乎是明白贼人这么做的目的了。
虽然有微弱的阳光,但完全抵挡不了冷空气的催化,使得结冰的速度,随着时间的递增,以不可阻挡之势渐渐推进着,且愈发的坚固,轻易不可凿穿。此时的南皮城城墙,在昏黄的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了一道道的光芒,就像是置身湖面,看到的是湖面被太阳所射发出的波光粼粼。这种光芒,晃得人眼睛都发晕。当公孙瓒看到这一幕时,眼睛恍然瞪大,当真的不敢相信。
他不敢相信,以袁绍的智谋,他会想出这样的毒辣一招。虽然这招看似平平淡淡,也没有出奇之处,然而对方偏偏抓住了气候,以气候为引,冷水为煤,佐攻抗敌,却是实实在在的杀手锏,不得不令人佩服。今冬气候偏偏寒冷,就连河水黄河都被冻结了,要想以此‘水’制作冰墙,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一旦墙面冻结,他们要想从城下爬上去,岂是容易之事?此是贼人假天之便,以抗大敌,公孙瓒一旦看出他们的目的,整个人也跟着不觉稍稍木然。
当然,他不会想到,此时的袁绍仍是卧病在榻,而南皮城真正的首领乃是陈诺,办法也是陈诺想出来的。只是他此时哪里有功夫去纠结这些,一旦想到若南皮城墙面彻底冻结实了,他今冬想要攻下南皮城只怕是天方夜谭了,心里便是如鲠在喉,脸色煞白。只他随口咆哮而出,身边立即就有他的从弟公孙范跑了出来,向公孙瓒说道:“将军,看样子形势很是不妙啊,你看,我攻城人马爬到一半就被云梯上面结的冰块给滑了下去。他们身子尚且都不稳定,如何能战?”
公孙瓒瞪视了他一眼,这点他哪里看不出来?前方,随着云梯上下被冷水浇泼,时间一久,结成滑不溜秋的冰块。有的冰块棱角分明,人若不小心扎上去,不是被划破衣角就是刺破裸露在外的肌肤。而更多的冰块,则是随着云梯的棱角,随之赋形,变成了滑脚的云梯档。士兵一旦踩上去,若不抓稳扶手,往往就是一脚滑空,直接跌落下去。这样的情况,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的明显了起来。于是,往往这些攀爬云梯的士兵,他们尚未走到一半,不是被从上的滚木给砸中,就是直接给跌滑了下去,久而久之,他们这一方的攻势自然是缓了下来。外人一看,还以为是他这边减少了攻击,已经是力不从心了呢,其实也只有攻城一方人马知道其中的苦。
公孙瓒虽然明白在此之时强行进攻实在不智,但他就是气不过,还妄想着墙面的冰尚未结实,他们还有攻击的机会。是以,公孙瓒不管前方人马如何艰难,仍是拔出兵刃,强行着命令所部人马不断的向南皮城展开进攻。可是,公孙瓒这样做完全是在逆‘天’而行,他越是想要强行攻破,越是难以取得进展,反而因此损耗了不少的人马。
陈诺一方,在将冷水撒泼浇筑在四面城墙之后,也在着天时。及至冷水结冰,在四面城墙披上了一层坚冰之后,陈诺一方也即展开了反击。虽然说他的‘水攻’不但是将对方许多攻城的人马因此冻得瑟瑟发抖,也将墙面披上了一层外衣,但同时,那些附身在墙面上云梯,也因为坚冰的作用,将之与墙面强行冻黏在了一起,这样一来想要将之推开,那就很难了。现在陈诺一方所要做的,就是尽快的将贼人云梯给彻底破坏掉。想来贼人若是没有工具可攀爬他城头,他南皮城如此方可高枕无忧。
力士举起了刀斧,从着各个城垛口,将之伸出,然后噼噼啪啪的砍凿了起来。虽然附身在云梯上,不断冲上来的贼兵眼看对方在破坏他们的攻城器械,但奈何不得脚下不稳,往往没有走到一半就跌落下去,所以想要阻挡已是不及。及至一面面云梯被力士凿断推倒,公孙瓒一方也是傻眼了。城下的公孙瓒,在看到眼前这一幕时,也是抓狂了,好在他还有二手准备,立即将那些备用的云梯叫人全都推了上前,再次命令部下人马对南皮城展开攻击。
“公孙瓒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看着城下一架架被推上来的云梯,陈诺嘴角是轻轻一起,冷笑了出声。其实,这也难怪,公孙瓒他不死心,或者还是有道理的。毕竟在公孙瓒此时看来,他或许会以为,先前的云梯因为被冷水浇筑过了,要想攀爬已是不方便了,而他此时推上来的都是干燥的云梯,士兵攀爬方便,所以不存在滑脚的情况。公孙瓒能想到这点确实不错,可是,公孙瓒他或许忘了,云梯是活动的,可是墙面是死的。结冰的墙面,滑不溜秋,如何轻易将之附在上面而不滑走呢?
如果说先前一刻公孙瓒尚得意于自己的构想,此刻则又犯难了。云梯是被成功推到了城下是不错,可是,推到城下的云梯一旦贴上去,别说‘附身’在墙面了,就连简简单单的靠拢都不能做到,人爬上去还没两下,直接连人带云梯向旁边滑去,还如何谈以此攻城?城下的人马在忙着架云梯,城上的守军,则闲了下来,看看他们忙得一头大汗却仍是无济于事,都是乐呵呵的笑着,如在看耍猴一般,倒也颇为得意。
“行了行了,别给我再丢人了!”公孙瓒看到前方的战场,那是气得肺都炸了。看了良久,见仍是没有几架云梯能够很好的架起,反成贼人取笑的对象,他心里也是颇为不爽,干脆鼻子一哼,扯起马调头就走。公孙范在旁边也是愣住了,他大哥丢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连忙问了一句,公孙瓒则是唬了他一眼,说道:“还嫌不够丢人?”公孙范也终于是明白他大哥公孙瓒话里的意思了,当下是让人鸣金收兵,将浩荡的攻城人马再次撤了回去。
这次,不比前几次了。本来,公孙瓒以为只用跟南皮城守军耗他个几个回合,不怕攻不下南皮。然而,如今南皮城已经有了对策,且此对策他又一时无法破解,除非上天帮他忙,否则若是长此以往,只怕他今冬想要拿下南皮,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而他,自然是明白迟则生变的道理,不说他长将人马驻扎在南皮城下会因此消耗掉多少的粮草,只说眼下,若不能一口气将袁绍鲸吞,只怕青州那边一旦稳定,反过来帮助南皮,则他目前所取得的局面就要落空了,他公孙瓒当然不甘心。
然而,奈何他与袁绍之间的战斗都已经打到这一步了,他要想速战速决又是谈何容易?看来,上天是太过于溺爱袁绍了,居然在此时帮到了袁绍。公孙瓒不无这样想着,却是一点主意也拿不出来,只能是草草收了兵马,暂时回了大营。公孙瓒这边一旦退军,其之意义对于南皮城而言当然是不言而喻的,南皮城每一名将士看在眼里,都是为之欢呼雀跃。他们这边的胜利,很快就报到了袁绍耳里,袁绍听来也是整个人身子一个振奋,立即是给陈诺下达了命令,要陈诺趁对方无可奈何之际展开反击。
对于这一点,陈诺也心知这是袁绍心急的表现,想要劝他也是不可能。他本欲是不想冬季出兵的,更何况,公孙瓒只是暂时退却,要想胜他又谈何容易,此时贸然出兵实在是不智。不过,既然袁绍有所命,他这边自然是不能不听。当然,就算‘听’,他也得抓住时机,以做周全之安排。也就在陈诺以‘水攻’逼退公孙瓒,使得公孙瓒不得不暂时罢兵之后的数天,陈诺这边倒是迎来了一位既陌生又熟悉的人物——吕布。
吕布的突然出现,倒是给了陈诺小小的一个惊讶。他们之间,似乎因为‘物资’一事闹得很是不愉快,双方也很少有来往,如果说有来往,那也是部下间时有的‘摩擦’。比喻,先时朱灵一事。想到朱灵,陈诺眼前一亮,也顿时醒悟过来,大概也明白了吕布他此来的目的了。
第三五章:吕布登门()
朱灵一事远远的没有过去,吕布此来,也的确是此事。
不过,他来时当然没有开门见山将之道出,而是刻意提到了陈诺上次以‘水攻’,迫使公孙瓒不得不暂缓进攻一事。他的口吻,是以‘道喜’说出,不过其之真意有几何,陈诺就不得而知了。陈诺也是打起了马虎眼,啊哈哈一笑,说道:“哦,我道吕温侯此来有何差遣,不道却是此事向鄙人道喜来着?说起这件事情,其实某也是诚惶诚恐,不敢独揽其功,说起来某还要感谢温侯你一声呢。”
吕布勉强一笑,笑问道:“哦?此话怎讲?所谓无功不受禄,我吕布没有功劳,可千万当不得陈侯你之谦让!”
陈诺连忙摇头道:“当得当得!吕温侯想来你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前次之事了?想来若非是温侯部下以水嬉耍我之侦骑,我一时还想不起来如此天寒之时,若用‘水攻’不难迫退公孙瓒这个道理呢。如此说来,温侯你岂非同样是立了一件大功?所以某所说自有道理,温侯你说呢?”吕布眼睛一转,心里暗道:“不知陈诺之意是褒是贬,但他所说的倒是不假,想来陈诺他之所以能够想到以‘水攻’迫退公孙瓒也非是一时之妄想,原来是因为从朱灵那件事情上得到了启发,这才依葫芦画瓢他击走了公孙瓒,倒是便宜了他。”
吕布想到这里,不动声色的哈哈一笑,连连说道:“听陈侯你这么一说,倒不是在夸我,却是在责备我吕布教部下无方呢。哈哈,陈侯你也别介意,说起来,我今儿到陈侯你这里来,就是处理这件事情。”当下向帐外一声呵斥,“还不进来!”顿时,就见帐门洗啦一声响,从帐外走进一个武将来。那人甫一进来,眼睛乱扫着,触到陈诺目光,却是当仁不让的瞪起双眼,鼻子里重重一哼,昂然面对着陈诺。吕布看到,脸色一变,立即喝道,“还不向陈侯赔罪!”
那人听到吕布呵斥之声,大气也不敢出一个,立即是低下头来,趋步走到了陈诺面前。在朱灵一事上,陈诺只是听说吕布麾下惹事的将军叫曹性,别的一无不知。今见此人,虽然面生,但也知道吕布带来的大概是曹性无疑了。只是,以陈诺对吕布其人的了解,想来吕布向来傲慢他人,本以为这件事情他不提,吕布自不会无故自己说出来,不想今儿却带人亲自登门赔罪,这让陈诺有点意外。吕布会这么做,陈诺一时想不明白,自然不知吕布这酒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没等曹性赔礼,陈诺已经是伸出手来,抓住了他双臂,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曹性曹将军吧?哈哈,某常听人言曹将军一手好箭射得漂亮,果然是闻人不如见面,幸会幸会!”曹性被吕布强拉过来,要他为朱灵一事向陈诺赔礼道歉,曹性心里自然是不乐意的。本来,他来之前,还道陈诺如何如何显摆,在此事上一定是得理不饶人。他害怕自己人未到气势先挫了,是以一见陈诺面装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就是要让陈诺知道他不好惹,知难而退。然而,不想陈诺见他如见故人,一上来就热乎劲的跟他‘幸会’起来,他本来‘嚣张’的气焰不但顿时被陈诺给填埋了,且被陈诺的热情包围得一时都有点不知所措了。
他尴尬一笑,老脸红着,片刻间居然差点成了哑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倒是他匆忙间瞥了吕布一样,只见吕布用着疑惑的眼色看着他,像是在询问他什么时候跟陈诺‘勾搭’上的?曹性可不敢让吕布引起误会,赶紧是把臂抽了出来,向陈诺说道:“这个,陈侯你过奖了,也不知陈侯你是何处听说鄙人贱名,鄙人是诚惶诚恐,实在不敢当。至于微末箭术,那也只不过是平时无事射着玩玩,实在是登不得大雅之堂陈侯你见笑了。”
陈诺哈哈一笑,反问道:“是吗?就随便玩玩,居然把夏侯将军一只眼睛给玩没了,实在了不得啊,佩服佩服!”“啊?”曹性举起手来,抓了抓脑袋,疑惑的问道:“夏侯将军,哪位夏侯将军?”就连吕布,也是疑惑的听着陈诺的话,转眼看向曹性。陈诺故意说出这个典故,当然不是一时的口误,却是故意为之。他的目的,就是要让曹性捉摸不透,更是让吕布心生疑惑,此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陈诺见曹性懵了,吕布将疑神疑鬼的眼睛看向曹性,心里也是好笑,他这里打着哈哈,凝眉看向曹性:“怎么,原来曹将军也会开玩笑,若是连你都记不得这位夏侯将军,想来我只怕是要更加糊涂了。”
陈诺说着,故意当着吕布的面摇起脑袋来。吕布则一脸疑惑的看向曹性。此时的曹性,则是抓了抓脑袋,连连说道:“不啊,这位夏侯将军是谁呀,我怎么就记不起来了?”将眼看向吕布,吕布看了一眼陈诺,见陈诺一副严肃的样子,分明不像是说谎,心里也是疑惑不已。曹性是半路投靠他的,所以吕布对于曹性之前的事情也不是完全了解。虽然吕布对曹性之前所做过的事情不是感兴趣,甚至连这位‘夏侯将军’是谁人,他也不想知道。但他奇怪的是,这样秘辛,就连陈诺都知道,而他却没有告诉过他,足见曹性跟他关系的紧密。可是,曹性一直都未曾说他跟陈诺认得,如何陈诺会知道这些事情?虽则陈诺言语里是‘闻名不如见面’足以证明他们之前没有见过面,但从陈诺的话里,分明都曹性很是了解的样子,这让吕布如何能心下释然?
吕布也不想听陈诺跟他攀交情了,赶紧是做咳嗽一声,上前两步,笑道:“陈侯,今日某来也不是要跟陈侯你谈论什么‘夏侯将军’的,我看我们还是回到正题上来,说说前时一事吧。这件事情我也已经了解了,起因是我麾下这位曹性将军约束部下无力,这才导致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虽然说此事后陈侯你就未曾有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