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的面饼干硬得如一块火烧的铁板,要是拉扯下去,而他仍是咬着不放,那势必会将他牙齿也给崩下几颗的。周围围观的士兵们看到这里,心情各异,怜悯者有之,愤怒者有之,他们死死的盯着张济的手,好像这被夺走的,正是他们口中的粮食。
民,以食为天!士可杀不可辱!
已经能听得见‘咯咯’的响动,是手指骨节压碎的声响,看来不忿的情绪已经到了顶点。然而,他们谁都不会想到,张济将军不但没有放手,且笑骂起来:“面饼都这么硬了,哪里能咬得动,是不是该濡水来吃!”
“啊?”
与他争执中的士兵突然愣住了,双手一松,嘴巴一张,面饼已经落到张济的手中。
“不瞒你说,小兄弟,本将军也饿了!”张济坏笑着,一面解开腰畔的水囊,递给了呆愣中的士兵,一面张开血盆,嘎嘣的咬下一口。这面饼……咳咳,真他妈硬啊!他使劲的咬了下去,连扯两下,总算是有一小块脱离母体,迫不及待的往喉咙里吞去。“咳咳,水水!”张济又去回夺水囊,使劲的灌下两口,这才没噎着。
“将军,其实这里也有!”
给他背粮的亲兵总算是明白将军的举动了,他走上前来,解开包裹,拿出了一块完整的递给去。张济眼睛一瞪,意思是怪他不早说,但他随之手一挥,笑骂了一句:“他妈的,现在给老子干嘛,还不赔给这位小兄弟?”
呆愣中的士兵,看着手中的一块完整的面饼,还有那只装满水的水囊,突然不知为何,两眼酸涩起来。空气里,硝烟味没有了,换来的是士兵们对于他们的领兵将军无比崇高的敬意。这,就是领兵之道。张济大手一挥,既然偃师的火都烧了起来,也不急于这一时了,他索性传下命令众人也都先解决了饥饿,喝点水,休息一下再上路。
“可是,偃师大火!”
侦骑提醒他,张济却装作没有听见。不过,他的那些部下却因为张济先前足够的‘义气’,深受鼓舞,也已经将内心的怨愤撇之脑后了。他们此时也完全忘记了饥寒,疲惫,纷纷嚷嚷着,要求张济上路,说回救偃师要紧。张济等了半天就是要他们这句话,试了两句,也知道他们是心甘情愿的,方才哈哈一笑,吞了一口面饼,忽然回身上马,拔刀喝道:“传令三军,后队变前队,目标,偃师!”
……
偃师,黑夜中,陈诺尚未见到。不过,他此时倒是饥肠辘辘了起来。
“典君,你回来!”
大军自洛阳拔营,一路沿着阳渠水,往东赶来,所行不知多少里了。但他们目标很是明确,尸乡!这个阳渠水分叉的地方,距离偃师不远。陈诺一天没有休息,坐在马背上晃悠起来倒是有点想睡的意味了。但大军在行动之中,且时有颠簸,想睡也不能踏实。这睡意来了,跟着那饥饿也来了。算起来,就白天跟典韦吃喝点能顶什么用?先前一直在帐中思考着问题倒还不觉得怎样,此时晃悠在路上,倒是突然饿了起来。
本来,大丈夫饿他两餐也并没有什么的,且以往也不是没有过。只是,现在不一样啊,本来饥肠辘辘的肚子,可怜又闻到那香喷喷的美食,那简直是干柴遇到烈火,想不燃起来都困难啊。
天杀的典韦,临出发前倒是没有忘记将那些热好的食物全都包裹着带在了身上,且,还以为他没有看见,居然是背着他一路偷吃了过来。吧嗒吧嗒,那声响嚼出来跟猪吃食差不多,且风送香味,能不勾引得他腹内‘肠君’暴跳如雷?
典韦一直在陈诺马前面跑着,时饿了,想起怀里包裹里的热食,也就呱唧呱唧的嚼上两口。陈诺唤他的时候,正抓出一只鸡慢慢品尝着,只被陈诺这一叫,来不及慢嚼,往嘴巴里一送,巴掌大手抹着油嘴,赶紧屁颠屁颠的跑到了陈诺马前。他左右看了两眼,也没看到什么动静,赶紧问道:“主公,有何吩咐?”
“典君,你可知罪!”
陈诺突然这么开口一问,典韦一下子糊涂了,陈诺哼哼两声,说道:“不明白?仔细想想!”
那典韦挠着脑袋,实在不明白啊!陈诺看他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由扑哧一笑,说道:“你刚才是不是在偷吃东西?是什么?给我也来一块吧。”
“呃,是鸡,没有了!”
“谁要你的鸡……”陈诺笑骂打趣了两声,看了看左右其余人上路,他则扯过马匹,调转马头,与典韦往旁边钻去。下了马来,手向典韦一招,说道:“,老子的肚子都饿瘪了!”典韦应着声,连忙将怀里的熟食包裹拿了出来,递给了陈诺,一面说道:“主公饿了早说啊,韦这里还怕吃不完呢!”
“是吗,是吃不完吗?”
陈诺打开还尚有点热气的包裹,却见包裹里面居然只剩一块肉了。且,还是一块鸡头!陈诺呆呆的看着典韦,他是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能吃,那些菜肴吃了也就罢了,居然连米饭都刨光了,还一粒不剩!这还叫还怕吃不完的样子?典韦两眼一起,盯着看了两眼,这才十分不好意思干笑两声,低下头去。
陈诺摇了摇头,手一甩,只剩个鸡头还吃个屁,饿着吧。只还没甩出,倒是被典韦这家伙给接在了手中,拿在嘴巴里咀嚼了起来。陈诺摇了摇头,笑骂不得,只等他吃干净了,方才说道:“吃饱了也好,等会有你卖力的地方,只不知潘将军那边一切可还顺利?”
第四四章:典韦焚粮()
对于典韦来说,有‘卖力’的地方比起整日的无所事事来的强。
呱唧,呱唧,可怜一整只鸡头在他嘴巴里经过,如绞肉机一般,三下五除二,噗噗噗,肉进了肚子,骨头渣子吐了出来。
“主公,你刚才说什么,当真有韦卖力的地方?哈哈,主公不用客气,尽管吩咐来,韦这就去办!”
陈诺让潘璋出去办事了,说实在的,典韦可眼红一整天了,就盼望着陈诺也能交给他一两件事办办。刚才陈诺‘无意间’说出的话,典韦还怕他只是说说,不当真,赶紧是猛拽尾巴,向他请命,生怕陈诺抵赖似的。
陈诺瞥眼去看典韦,突然哈哈一笑,心想这家伙还真的能来事。以前吧,他虽然是急于表现,但好歹他不说话,他是不会轻易开口的。只是没想到最近这家伙在他的开导之下,脑袋活泛了,也知道来‘揽活’了。不过,看他这模样儿,又是抹嘴巴,又是搓手的,一副憨傻的表情,还是以前那个典韦,陈诺心情大悦。
有所谓,不择手段非豪杰,不改初衷乃真大英雄,典韦是也!
陈诺一笑后,脸上突然一绑,说道:“看来今天这鸡头、鸡你也没白吃。不过,典君,你且告诉我,是鸡头好吃还是鸡好吃啊?”
“啊?”
他哪里知道什么好不好吃,只要是吃的,大概都好吃。
典韦嘴巴半张,一时没有明白陈诺是跟他开玩笑,但看陈诺神色冷峻,以为是在考验自己,一时不敢乱说。他挠了挠脑袋,半响说道:“是……是鸡头吧?嚼起来带劲,不过就是上面毛太多了……呃,韦说错了吗?那……那要不就是鸡?”
“嗯?到底是鸡头还是鸡?”
陈诺一张脸仍是绑着,嘿嘿的看着他。
“主公,那你说是鸡头还是鸡?”
陈诺此刻冷下的脸,转动的眼,在这黑漆漆的环境下,还真是能让人见之若鬼。典韦心里闹腾,怕说错了,一时犹豫不敢断定了。
有人说,猪哥一思考,人类就发笑。陈诺看他这傻样儿,还真是禁不住笑了出来。只是这声笑差点岔过气,连连咳嗽了几声,眼睛里都挤出泪水来。典韦一愣,看他坐在大石上躬身哈背的样子,赶紧是蹲下虎躯,扶着陈诺颤动的身子,连连问他可好。
“咳咳咳!”
陈诺一把将他推开,努力屏息,不去想他那傻愣的表情。待气顺了过来,方才缓缓站起身,瞥眼去看典韦。此时的典韦,已经侧身站在了一边,仍是愁眉锁紧,要让他思考一个问题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陈诺向他一招手,说道:“典君,你要记住我今天说过的话,不管是鸡头好吃还是鸡好吃,只要你以为好吃,那就是好吃了,明白吗?你,千万不要因为别人的喜好而笼统为自己的喜好,这是对喜好本身的侮辱,同样也是对自己的不公!如果你因为别人说好而说好,那就是没有主见,没有主见的人,还谈什么是非?”
“这,就好比是行军打仗,主帅有主帅的判断,而你,也自然有你自己的判断。若你因为他是主帅,便认为他的判断就是正确的,从而抹杀了自己的主张,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或者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从而使这场战斗失败。如果是这样,你认为这件事情你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是忠,还是不忠?”
“……”
典韦听陈诺前后一说,仔细回味起来,只觉陈诺的每一个字都是说得铿锵有力,且每每戳中要害,如饮醇酒,令人回味无穷。他也立即明白陈诺为什么要拿鸡头和鸡说事了,就是要让他明是非,持主见,可谓用心良苦。
典韦后退两步,身子一正,拱手说道:“主公!韦明白了!韦知道该怎么做了!”
看到典韦这副表情,陈诺是轻吐一口气。谁说典韦智商低,其实他领悟能力还是可以的嘛,只要循循善诱,假以时日,不怕不能将他锻炼出来。嘿嘿,陈诺心里这么想着,又去试探着问了他一句:“那典君现在说说,是鸡头好吃,还是鸡好吃呢?不要犹豫,凭着第一感觉说话!”
“是!”
典韦将身再次一正,顿了顿,说道:“韦觉得……主公如果能再给韦一块鸡还有一块鸡头韦慢慢品尝品尝,应该……应该能吃出来吧?不过,主公,何谓第一感觉?”
“……”
败给这小子了。陈诺吹胡子瞪眼睛,不过,胡须还没完全长成,还是瞪眼吧。这小子,能不能让人省省心啊。他一扯战袍,腾的转过身,正要离去,不想逆向奔来一骑马,看来是侦骑回来了,应该是偃师那边有了消息。
陈诺不动,静候着那骑绕到他跟前,远远落马。果不然,那骑看到陈诺,立即查查查的跑了过来,向其叩拜道:“报!将军,潘将军所部已离开偃师往南而去,贼人大兵将至偃师!”
“知道了!”
陈诺挥了挥手侦骑下去,他则又向后招手典韦上前,与他说道:“典君刚才不是急着卖力吗,现在机会来了,你可准备好了?”
典韦嘿然一声,说道:“主公但请吩咐!”
陈诺点了点头:“你现在就下去,在刺奸部里挑选出十数个干练的家伙出来,然后带着他们上路吧。我这里有一个任务,需要典君你亲自带着他们去完成。”
“敢问何任务?”
“无他事典君你去偃师放一把火!”
“放火?”
典韦眉毛一挑,放火这种高尚不能见人的事情虽然是第一次干,不过想想还是带劲。
“只是……这潘将军一走,张济那支人马就要驻扎到偃师城内外,韦此时去放火,是不是……”
陈诺知道他心里所虑,笑道:“若是张济的数千人马已驻扎在偃师内外,自然危险系数也就高了,我断然是不会轻易让典君你去冒这个险的。可若是我说,典君你放火时,张济却恰城中了呢?”
“城中?”
城中,那还能去哪里?典韦有点想不明白了,但看陈诺眉头一挑,笑道:“典君放心去吧,一切我都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你只要及时赶过去,保证你遇不到张济那小子。”
典韦非是怕死,只是他去之前,还得为陈诺考虑这件事情的本身。他去送死不要紧,要说因为将这件事情办砸了从而坏了陈诺的大事,那就对不住陈诺对他的信任了。他此时听了陈诺如此一说,方才身子一正,说道:“如是这样,那主公你放心吧,这件事情就包在韦身上!”
“噗噗噗!”
典韦三拍胸脯陈诺放心。
陈诺对他点了点头,又低声交代了他几句,一拍他肩膀,说道:“去吧!小心些!”
看着典韦的身影消失在队伍里,陈诺方才仰起头来,望向头顶那一望无际的黑暗。月如牙儿,有跟没有也差不多。风轻轻吹动,撩起了他两鬓发丝。虽小,却也足够了。
足够、放火!
有所谓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偃师,今夜应该很是热闹!
…………
偃师城,如有一只魔爪凌空伸了出来,魔爪所在,遮挡住一切光亮,将黑暗笼罩城头。
“走水啦!”
偃师的县令大人处理完一大堆杂务,刚睡下去没有多久,迷迷糊糊中就听到这声喊。呼,浑浑噩噩中,县令大人抱起被子,往耳朵上塞去。什么走水,老子还放水呢。想到放水,手触之处,一片冰凉,却不失柔暖。嗯嗯,抓弄两下还很是舒服的。县令大人脑袋昏沉着,眼睛一直未睁开,手上却没有停下片刻,该摸的摸了,该弄的弄了,好像这水还真多!
“大人!你好坏呀!”
县令烦躁不安的转动着身子,头往一片柔腻处钻去。那片柔腻在屋外火光的照耀下出现了一片腻白。是一堆白肉,白肉露在了被子外面,可以清楚的看出白肉上沟壑纵横,惟妙惟肖。只是此时那堆白肉的高挺之处,上面居然还覆盖着一只巴掌大手,且还不停的抚弄着。肉在掌中,赋予出千奇百怪的形状,且极其丰富。迷迷糊糊中,终于是挠到了那片白肉的痒处。白肉睡梦中咕哝着,一只手使劲去掰那只不老实的手掌,另一只则去扯那片被蹬开的被角。
冷啊,虽是三月末的,这大半夜的,在暖乎乎的被子里好好的呆着,突然被人给给掀开了,这算什么事啊,跟被人突然扒了衣服有什么区别啊!
“咯咯咯!”
睡梦中,白色鲜肉打着牙齿,冷得有点过分了。想要去扯被角,却发现根本就是白费力气,力气渐渐小了下来。不过,这边力气小了,并不是忘记了反抗,却是因为身体高挺之处被人揉弄着来了感觉,不觉沉沉的哼了一声。声音极其的**,在这卧室里面,荡悠悠,摄人心魄。
“大人,你好坏啊,都弄痛人家了!”
去掰弄那只魔爪的手突然失去了力气,她这一声带着震颤的哼声出来后,这才猛然睁开眼来,醒了!她看到,县令大人就像是一个小孩似的,缩着身体,躲在了她的怀里,也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那只手仍是不老实,县令大人嘴里且还嗯哈哈的嘟囔着:“水……水真多!”
“什么水真多,真的羞死人了,啊呀!”
白肉颤动起来,想不到这老爷是假正经啊,上榻前洗干净身子让她弄的来着,可因为什么破杂务给累的,倒榻就睡了。本还以为今晚上没戏了,可现在倒好,好戏就这么半夜开演了。
白肉也不去掰他手了,反而抓着他的那只暖手,恨不能引导着它在她小小的身体上四处游弋。
“走水啦!走水啦!”
“水……走水?”
县令眼睛突然睁开,身子腾的想要坐起,不想因为半个身子被一堆白肉裹着,倒是差点把榻边卖弄的姬妾给顶下了榻。他呼的一声,也没去管她,只见窗棂外一片火光大起,红彤彤的照来,照在他赤着的上身上显得格外的狰狞。屋外,奔跑的动静清楚的传进了耳朵里,且喊‘走水’的声音,突然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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