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轻纱穿得是贵气十足。
唉,还真是不客气呀!
“啊,我想起来了,这位是楚姑娘吧,带着相公孩子来投靠的那位吧!”许慕莼一副恍然大悟的吃惊表情,“看我,天天昏睡不醒,都忘了。”她一拍额头,带着温暖的笑容朝前走了几步,东张西望道:“孩子呢?”
众人怔怔地看着许慕莼,似乎在考证她话中的真实性,然而许慕莼脸上天真浪漫的笑容找不到一丝的漏洞。
楚岚哭得更凶,如丧考妣。
柳荆楚则是眉头深锁,欲言又止。
老太太忙着安抚楚岚,也没再深究。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许慕莼打了个哈欠,眼皮重重地眨了几下,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方嫂,叫厨房上菜,我饿了。”
“哇……”一听许慕莼说了吃饭,楚岚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许慕莼似乎被吓到了,捂着胸口,“楚姑娘,你这是干嘛?谁欺负你了?来来,你说说,我给你作主。”一边吩咐方嫂,“方嫂,你站着干嘛,快去叫厨房上菜,饿死了。”
“少奶奶,小少爷不见了。”方嫂是耿直人,有话说话。
“方嫂,你怎么知道我肚子里是小少爷的?他还在我肚子里呢,怎么会不见?”许慕莼故意掐紧衣裳的腰身露出她微隆的肚子。“快去,他饿了。”
楚岚一听这话,那眼泪啊,就象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
方嫂的脸上青白交错,煞是尴尬。
许慕莼见她仍是哭得不停,手掌用力拍在桌案上倏地站了起来,“楚姑娘,如果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麻烦你行行好,不要再哭了。周家是大户人家丢不起这个人,你再哭下去,我怕明天街坊四邻都以为我们家出了什么大事。”
楚岚立刻抓住老太太的手,咬牙无声地流泪,那个样子啊,比痛哭流涕还更委屈。
“莼儿啊,派人去找找楚迟,这一天都不见人影。”老太太终于忍不住开口。
“楚迟是谁?”许慕莼翻起拍疼的手掌,真疼,早知道轻一点。
“是……”老太太的脸上也是色彩斑澜,方才听许慕莼回答方嫂话中的意思,她如何拉得下老脸说楚迟是周家的孩子,虽说她在心里认定这是他们周家的种。
“小少爷?”许慕莼蓦地冷起面孔,“祖母,娘,我不知道原来这周府已经留不下莼儿,连小少爷都有了?”
柳荆楚见她板起面孔,心下不觉一惊,“莼儿,楚迟好歹也是玦儿的孩子……”
“原来祖母和娘已经认定那个叫什么……哦,楚迟的孩子是周家的,那我还能说什么呢?唯今之计,还请祖母和娘同意莼儿自行离去。”动不动就闹离家出走是不对的,她答应过周君玦不会随便离开周家,进了这个门她就是他的人,只是她再继续姑息下去,只怕有一天……
“莼儿,别小孩子脾气,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周家的骨肉,而你如今是周家的当家主母,是明媒正娶的正室,怎可如此任性?”柳荆楚不禁也板起了面孔。
许慕莼礼貌地欠了欠身,“娘,莼儿就是个孩子,经不起这般大风大浪,莼儿不过是一只小船儿,大风大浪来临之时,都是会躲起来避避风头。莼儿是庶出之女,自小被大妈排挤欺凌,只想有朝一日可以不必做小,不必与她人共事一夫。相公也承诺过一世一双人,如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子和孩子说是他的,这让莼儿情何以堪?在未经证实的情况下,都有了小少爷,那莼儿生出来的孩子又是什么?莼儿不能忍受孩子一生下来就受人欺负,还望娘亲体谅。”
一席话说得言辞恳切,无从挑剔。
“楚姑娘母子在周家不过就是客人而己,娘,我说得对吗?”许慕莼见柳荆楚不反驳,便又退了一步,虽是退,实则为进。先把楚岚的身份压制住,避免她继续做大。
“这……”柳荆楚暗自捏了一把汗,许慕莼的成长似乎比她看到的还要多,已经凌驾于她之上的趋势,几句话下来,已是占尽上风。
“找到了,找到了。”管家满头大汗地带着楚迟走了进来,“禀告老夫人,小少爷找到了。”
“哦……这就是小少爷?”许慕莼心里憋着一口气,全府上下都喊他小少爷,她好象睡得太久了一点。“啧啧。”许慕莼围着楚迟转了二圈,他的肩膀上落着几根鸡毛,发梢上还粘着一坨鸡屎。
不愧是她养的鸡,关键时刻太争气了。
“就是你这个坏女人把我关在后院的。”楚迟抬眼一看,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过眼红的只有楚迟一人。
许慕莼噘嘴沉思,“原来你就是玩母鸡的那孩子啊?”
“迟儿,你说什么,是她关你的?”楚岚一听见这话,立刻奔了上来,搂着儿子急急地问道。
“是的,娘,就是她。”
许慕莼也不否认,大方地承认了一切,“对,是我。”
“少奶奶,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心肠如此歹毒。”楚岚浑身抖如筛糠,目光如炬。
“楚姑娘,此话差矣。这话你该对你儿子说,小小年纪怎么能生拨鸡毛呢,心肠如此狠毒。”许慕莼也不怒,轻轻一拨,将话原卦不动地推了回去。
“你……”楚岚又开始放声大哭,扑倒在老太太的脚下,“老太太,你可要为楚岚母子作主啊,楚迟可是您第一个曾孙。”
“楚姑娘,后院的母鸡尚可算是周府的一分子,而你和你的儿子不过是周府的客人,哪有客人对主人动粗的,要说到作主,祖母,您可要为莼儿的母鸡作主,活生生被人拨了毛,有苦无处诉。对母鸡尚且如此,对周府其他人……”许慕莼抢在老太太之前把话给截了,不给她质疑的机会。
她不想忤逆两位长辈,却又不得不立威。如果今日不把这威给立了,她还不如真的离开周府,寻一处安静的府邸生下孩子。
“楚姑娘,你要记住,你只是客人,你有需要可以找人向我禀告,只是不乱动周府的一草一木,包括后院的母鸡,当然这府里的人你更是别想。”许慕莼站得太久,腰微有些酸,她撑着腰笑容和蔼可亲,甚至带着一丝羞涩,“楚姑娘,不瞒你说,后院的母鸡是相公给我的定情信物,你就算想吃,我也不会给你吃的。”
楚岚左右观望,见二位长辈均是讳莫如深的模样,便收声掐了掐儿子的腰。
“唔,既然不给我饭吃,那我回房开小灶去,小清……”许慕莼撑着腰转身,“叫厨房给我做鸡蛋面,要后院母鸡下的蛋……啊……”
许慕莼话还没说完,已经痛苦万状地跌倒在地上。
“ 你这恶毒的女人……”
而罪魁祸首正是一身鸡毛鸡屎的楚迟,他在接到母亲的授意之后,起身凶狠地往许慕莼的后腰撞去。
见许慕莼已被撞翻在地,仍是不解气地抓起一张小方凳举过头顶,就要往前砸去。
“唉呀,这是怎么了?”倪东凌手握小方凳使楚迟无法动弹,回头吩咐小清,“快去请程大夫。”
他抢过小方凳用力掷出饭厅,俯身问道:“大少奶奶,没事吧?”
“肚子……肚子好痛。”许慕莼抬眼观望了一圈,表情痛苦地呻吟道。
老太太已是吓白了脸,坐在高位上不知所措。柳荆楚则是一脸茫然地望着那个被她称之为周家子嗣的孩子,眼中的慌乱不言而喻。
“失礼了!”倪东凌打横将许慕莼抱起,直冲向最近的院落。
“别请大夫。”许慕莼附在他耳畔轻轻说了一句。
倪东凌微微一怔,很快就明白过来,轻声说道:“大夫是要请的,大少奶奶,越逼真越好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某水最近很废柴。
天气一冷,什么事都不想做。
晚上洗完澡一缩到床上
唉,手都不想伸出来
有人帮我打字多好……
求抽打……
都来抽打我吧,狠狠地抽打…
66
、第六十六章 …
这一夜,至周府看诊的并不是程书澈,而是他的长兄程书淮。据程书淮描述,三日前程书澈自周府回去后便郁郁寡欢,是夜便离开程家,去向不明。
他唯一带走的只有小柔,那只顾小七留给他的狗。
“他是去找顾小七了吧?”许慕莼卧在贵妃椅上,身上盖着厚重的棉被,屋内仅有小清一人在旁伺候,程书淮和倪东凌分坐在她头尾两端。
门外是老太太和柳楚荆焦急的敲门声,许慕莼充耳不闻,皆让小清以昏迷为由挡了去。
“你是说姑苏的顾姑娘?”程书淮和程书澈是全然不同的两种人,程书淮稳重,程书澈轻挑,程书淮心怀“医者父母心”,程书澈则以自己的喜好行医,除了相似的容貌之外,二人似处于冰与火的两极。程书淮是济世医庐的主事,每日泡在药堆里是他至快乐的事,他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是人人称颂的好大夫。
“还有其他的顾姑娘吗?”许慕莼侧头一问。
程书淮反倒不好意思起来,“那倒没有,三弟一向不受礼教束缚,云游四海,随遇而安,六年不曾回来,这次回来倒是住了大半年,顾姑娘功不可没。”
“既然如此,顾小七为何离开?”许慕莼想不明白,顾小七虽是强悍了些,但这世上一物降一物,且降得住程小三之人非她顾小七莫属,看得出她对程小七的满目爱意,却为何偏偏要离开。从她的眼中,许慕莼看出什么是爱,爱是于茫茫人海,而我只看得到你的存在,只为你而开颜的欢愉。
她不相信程书澈如此聪明的人会看不出来。
“这个……”程书淮是药痴,对于他人之事一向不闻不问。这下可好,把他问住了。
“好吧,”许慕莼摊了摊手,“那夜程小三回去后,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这个我知道。”程书淮的话中有些小兴奋,“三弟虽然离家六年,但是甚少失态,那夜他回去,一打开便说道‘为何世间会有如此相象的人,冤孽啊……’,眼中泪光闪闪,似要夺眶而出。我也不便多问,只见他入了内室独自饮酒,后半夜听得大门被震得直响,我才起身一看,他迈着蹒跚的步子消失在茫茫夜幕,身侧是小柔一蹦一跳的身影。”
那就难怪了!许慕莼不顾门外老太太和柳荆楚来来回回踱步的声响,今日就容她娇纵一回吧。继续问道:“倪掌柜,你跟在君玦身边多久?”
“五年了吧。”倪东凌似乎早料到她会有此一问,“你要是想问我认不认识楚岚,我是真的不认识。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临安,我在外,我在临安,他在外,各做自的事情,轮流坐阵。”
“好吧!”许慕莼耸耸肩,接过小清送上来的热汤抿了一口。“你们出去都知道要怎么说吧?”光顾发火不知东西可把她饿坏了,还好有小清贴心。
程书淮低头红着脸点了点头,背起药箱走了出去。只听得他对周家二老说道:“大少奶奶动了胎气,需卧床静养至临盆之日,若是再有人冲撞及叨扰,只怕是……”
许慕莼听得一阵恶寒,“他不是药痴吗?”
“老实人说起谎来,连神仙都会相信。”倪东凌暗自捏了把冷汗,这烫手的山竽真是纠结啊。
“府中的闲杂人等一律不要靠近少奶奶的院落,以免搅扰了她的静养,对胎儿极为不利……”程书淮还在说,说得老太太和柳荆楚纠心不已,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在屋中听得清清楚楚的三人捂着嘴不敢笑出声来。
待程书淮将二老劝走,小清也端着碗退下,倪东凌才从衣袖中掏出一纸书信递予许慕莼,“这是昨夜收到的大当家飞鸽传书,他在归程的途中遇上山贼,贡茶尽数被劫,他正在想法子追回,要费些时日才能回来。”
许慕莼接过书信,草草看了一眼,周君玦知道她认的字并不太多,故而不会往府中传书,经由倪东凌通传为她省去许多的麻烦。“为何会被劫?贡茶被劫可是要掉脑袋的,再说山贼要茶叶何用?吃又不能吃,转手又十分的麻烦。哪个白痴山贼会选择劫茶叶?”
倪东凌微怔,灼灼的目光转向许慕莼,他一直以为许慕莼不过是一个孩子,今日一连串的事件之后,他不得不另眼相看,包括这一纸飞鸽传书,她都能一一分析其中利害。
殊不知,许慕莼出身市井,何者经营何业,她皆一清二楚,和尚是化缘的,绝对不会去杀猪,道士是做法的,绝对不会去开坛讲经,都是一个道理。山贼要的是能花的银子,怎么会要文人雅士附庸风雅的茶叶。
茶叶虽贵,也仅限于皇宫贵族、才子文人,山野粗人如何有此雅兴品茗。
此后的日子尚算悠闲,每日睡到日上三竿,在院里上散散步浇浇花,倒也轻松快活。楚岚母子虽不置于在她院里闹,但在府中上下折腾,她倒是听说一二,一笑而过,如同未闻。
柳荆楚来看过她好几回,看着她日渐隆起的肚皮欣慰的一笑,也不敢再提什么小少爷的事情。一向情明大义的她在被突如其来的所谓长孙冲昏了头之后,也渐渐地归于平静。许慕莼是她认定的媳妇人选,应是雷打不动的地位,而那个叫楚岚的,她似乎有些操之过急。一切还等周君玦回来之后再议也不迟。
许慕莼心里甚是痛快,装病号原来如此容易,不过弄出个病怏怏的模样,举府上下都小心谨慎,不敢造次,大有挟子嗣以令上下的意味。
悠闲而牵挂的日子仅过了一个月,便宣告终止。
这一日正值端午,府中上下忙做一团,结艾草,绑粽子,好不热闹。
五月天气已热,各种有毒的昆虫、动物都蠢蠢欲动,自古以为端午皆有避五毒之说。于是各府各院请天师镇邪,驱逐病害也极为盛行。
周府人丁单薄,对此一事一向是能免则免,只绑个艾草人在门口,用以避邪。往年一向如此,今年也没有特别提出要请天师一事。一来许慕莼怀有身孕需要静养,二来周君玦尚出门在外,不知何日归来。
而今日却大有不同,许慕莼还在睡梦中的时候便听见一阵阵天师做法的铜铃声,还以为是邻近府邸谁家驱邪,待仔细一听,方觉铜铃声由远而近,已然近在她的院落中。
“小清,小清……”许慕莼翻起从床上坐了起来,“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小清甫一推开门,吓得退回了原地,“少奶奶,外面是天师在作法。”
“天师作法?谁请的?”
“好象是楚姑娘。”
“赶出去。”许慕莼目光微寒,这就坐不住了,居然把她的话当成耳旁风,她想静养,却偏偏要来叨扰。
小清得令走了出去,再回来时已是一身腥红的血迹。
“少奶奶,他们……他们喷了我一身的血……”小清不过还是个孩子,那一大盆子鸡血罩头盖了下来,吓得她哭着逃了回来。
许慕莼目光更是寒洌,披了薄衫推开门一看,只见四五个道士模样的人正在院里作法,飞扬的火花,遍洒的鸡血,呛血的烧焦味道。
“都给我停下来。”许慕莼的声音极冷,她面无表情地行至院落中,轻声一吼。
“哟,少奶奶,这可把你惊扰了。”楚岚花姿乱颤地拈起兰花指,一身极贵气的百花裙垂在地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就是周府的主母。反观许慕莼则是一身素衣罗裙,施粉未施。
“都给我滚出去。”许慕莼压根就不想和她打招呼,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大少奶奶,端午请天师镇邪是自古以来的风俗,我见祖母和娘亲都去了灵隐寺理佛,你也不出来主事,就请了天师来,你看这子墨……”
“闭嘴!”许慕莼浮起一脸的假笑,“楚姑娘,你是客人,周府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插手。各位天师请回吧,工钱这位楚姑娘会算给你们,周府一分钱都不会出。”
“你……”
“我?楚姑娘,不要以为自己长得一张和沈瑶儿一样的脸,就可以胡作非为。”
“你都知道?”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