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要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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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要下堂-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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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闹!”老太太一掌拍在桌面上,“没有我的允许,你们竟敢擅自主张。”

许慕莼立在堂内听得云里雾里,只道她二人剑拨弩张的氛围渐渐扩散,她默默地立在当中,似乎是在陪周君玦罚站,不敢插嘴。

婆媳之战似乎是豪门大院经常上演的大戏,原以来周家人丁稀薄,柳荆楚一向疼她,也就没有这类事情,不曾想,还有一位藏身于后的高人将将现身,将尚算清晰的局面轻轻一搅,化为一滩混水。

“不知道娘有何高见?”柳荆楚瞥了一眼立在堂外的儿子,心中呜咽不已,儿子啊,罚站这等小事以后还是让娘来,抵挡洪水猛兽的大事,一定是身为男子的你身体力行才是。

“收了当小妾。”老太太不假思索,“不过就是庶女,我老周家怎能要这样的当家主母。”

小妾?!许慕莼不禁眉眼上挑,明明说好是正妻的,这老太太也太不讲理了吧。

“这可不成。”柳荆楚又是理了理衣裳,“我家莼儿已是有孕之身,这当家主母的位置非她不可。”

啊……许慕莼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已有身孕之事,为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是吗?”老太太岂是几句话可以唬弄的人,当即拍板,“方嫂,去程家请程老爷子出诊。”

相知 第四十三章

不到一刻钟,老太太的贴身丫环方嫂便急匆匆去而复返,附在老太太耳后一阵嘀咕。

许慕莼站得是头晕眼花,摇摇欲坠,谁让她肚子饿呢,一睡醒便在这立着,时间长了,总会有些不良反应。她站在原地晃了晃,原本都已站稳,不曾想身后传来一阵温暖而坚实的支撑,带着阳光的味道。

“娘子,累了吧!”温润如水,轻声撩拨。

“还好,就是又困又饿。”许慕莼声音压得极低,怕被老太太听到,又是一顿责怪。

不曾想,柳荆楚耳尖……“莼儿饿了啊,叫厨房开饭,可别饿着我的小孙孙。娘,今儿个是元宵佳节,济世医馆是不看诊的,可别搅扰了程御医一家共享天伦。”

四两拨千斤,明知今日是十五,却又不阻止方嫂去请人,待人回来之后,她方噙着笑道破。于是,一大顶帽子就这样盖在老太太的头上,老太太气也不是,恼也不是,只能用饱含怒意的目光瞪着堂前卿卿我我的一双璧人。

许慕莼含羞一笑,很配合柳荆楚眼神中传递的意思,装怀孕嘛,这个很容易嘛!双眼一闭,斜斜地往后靠去,软软地瘫在被日头曝晒大半天的周某人身上。“相公,快扶扶我。”

周君玦硬撑着不敢笑,十分配合地将她揽在怀中,“娘子,有没有哪不舒服?”

“就是饿了。”许慕莼眼角余光轻轻往堂上一扫,柳荆楚笑得很暧昧,老太太气得很阴暗,厅堂内伺候的下人们纷纷低头不语,谁也不敢在这一时刻招惹这二位当家主母。

据说,老太太早年当家的时候实行的是铁腕治家,谁要是犯错,只有卷铺盖走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而柳荆楚治家则柔软许多,她不会说你做错,也不会教训你,她会用她特有的方式让你明白你哪错了,怎么错了,为何会错,而后让你无地自容,继而悻悻而逃。

因此,在这一波涛暗涌的时刻,化身成壁花是最佳的选择。

许慕莼一向深谙此道,在情况不明的当下,化身为笨蛋比乖巧聪颖更受人欢迎。

一顿饭的功夫,老太太和柳荆楚之间已是暗中较劲几个来回,一个强硬蛮横,一个绵里藏针。

许慕莼则是埋头苦吃,时而抬起头来朝老太太傻傻地笑,时而托腮和柳荆楚暗使眼色。

身旁的周某人虽躲不过老太太的明褒暗贬,但仍毕恭毕敬地点头回礼,举箸为他的小娘子布菜,一副捧在手心、呵护备至的宝贝模样。

许慕莼胡吃海塞,把肚子填得满满地,乱没形象地打了一个饱嗝,毫无仪态地伸着懒腰,“我吃饱了。”

老太太终于在忍受许慕莼吃饭时发出巨大的咀嚼声、喝粥时发出强劲的吮吸声之后,忍无可忍……

竹箸用力拍在饭桌上,“你们许家都是这般用膳的吗?”

“回祖母,许家的膳食没有周家好,十五的汤圆也没周家的馅多皮薄。”许慕莼顾左右而言他,水灵灵的眸子狡黠滚动,却被她状似迷糊的雾气遮盖。

“一点规矩都不懂。”老太太又一次发怒了,“荆楚,我听说户部曹侍郎有意与我周家结亲,可有此事?”

曹……许慕莼立刻明白所指何人,除了曹瑞云的娘家之外,不做他想。只是这老太太常住山中寺庙,消息竟也如此灵通。

这回,说话的不是柳荆楚,而是一直默默无语的当事人——周君玦。“祖母,昨夜宅子被怪侠菊灿灿光顾,府中的财物已被搜刮一空,已经是空宅一座,这户部曹侍郎还看得上咱家吗?”周君玦突然非常之感谢怪侠菊灿灿的光临,希望他常来几次,聊聊对金银珠宝的心得。

“你说什么?”老太太大吃一惊,“为何没人向我通禀?”

“回祖母,不过是昨儿夜里的事,还未得向您老人家禀明。”周君玦很淡然地放下竹箸,掏出一方锦帐为许慕莼擦了擦油腻的小嘴。“孙儿实在是没用,这三日后的大婚,还是莼儿掏的私房钱才得以顺利筹办。”

许慕莼侧过头给了周君玦一记阴森的眼刀,谁说和你大婚了,等回头再收拾你。

“荒唐!”老太太要强要面子,怎么容忍如此奇耻大辱,府中无银两,连她唯一的孙儿娶媳妇都是靠娘家出钱,这不乱套吗?礼法何在,颜面何存……

周君玦点头称是,眼神往母亲的方向一对,相视而笑。

许慕莼万般同情地望着拍案而起的老太太,祖母您老人家在山中不食人间烟火多年,久未操练手艺也会生,面对一手将周家捧上顶点的两位母子,她明显处于下风。为她掬一把同情的眼泪,老人家不能常生气,对身体不好的……

♀♂

不愉快的午膳在老太太拄着龙头拐回到刚收拾好的院落后告一段落,许慕莼大摇大摆地挺着她被食物塞满的大肚皮踱回房中,举起兰花指抵住周君玦的鼻尖,“周子墨,你居然欺负老人家,不孝。”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许慕莼一脸的忿然,周家表面的和谐随着老太太的出现而宣告某种意义上的破裂,从今日的举止行为来看,老太太是孤家寡人,而柳荆楚和周君玦则是抱团作战。许慕莼审时度势,在厅堂内就已明智地决定义无返顾地站在人多的一方。

只是,这样子还是要做做的,不能白白便宜周君玦。

“娘子,你好冤枉为夫,祖母都不让我娶你了,我岂能不据理力争。”没有人前那谦谦君子的正派模样,周君玦抓住她的小手握在手中,邪恶地挠着她的掌心。“娘子,你没有感动吗?”

“啊欠……”许慕莼猛地打了一个喷嚏,“有,我感到很冻……都打喷嚏了!”

“那我们去床榻上呆着吧,这样才不会冻着!”周君玦从善如流,拎起他的小木头就往往大床上滚去。

许慕莼一个机灵回过神来,手肘一曲往后捅去,“我才不睡呢。”

“啊……”周君玦抱着被捅疼的腰侧哀嚎一声,“你谋杀亲夫啊!”

“你怎么知道的?杀了你,我便能得到周家的一切,还能改嫁,何乐而不为呢?”

“想得美,你这辈子休想。”周君玦放肆地挑眉撇嘴。

许慕莼抱胸立着,扬着她倔强的俏脸,十分鄙夷地说道:“我记得某人说过自己命不久矣,难道这一辈子就是之后的三年?好吧,那就三年吧……三年后我才十九,正值青春年华,不愁改嫁。”

周君玦眸中的光芒黯了黯,放肆的笑意尽数敛去,默默跌坐在床沿,兀自对于地板发呆。似乌云遮月,将他从不加收敛的飞扬神采悉数带走,只留下萧瑟的侧脸阴影……

三年!不,只有二年了……至今仍是一无所获,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袭卷周身。在没有遇到他的小木头之前,他什么都不怕,他在心中为自己的生命倒数,将之视为一种宿命的无奈,身边的女子多如沈瑶儿之流,挥挥衣袂,没有带走他半分牵挂,也不曾留下半朵云彩。

如今,他会害怕,会不安,会惶恐,会在梦中惊醒,会担心他的小木头象那日突然失踪,沓无音讯。

原来,人活在这世上是需要靠另一个人相互扶持与支撑,有她狡黠又无邪的笑容,有她略带傻气的挑衅,有她带着温热的呼吸站在他面前,便是一种无形的力量,给他一直阴霾的天空带来充沛的阳光雨露,赶走乌云,重拾光明。

原来,爱上一个人并不在于家世的相配与否,也不在于她能否支撑起这个家,更不在于她是否能讨得全家上下的欢心,而是在某时某刻,她略有带顽固的倔强突兀地闯进他旷置已久的心扉,他不可避免地喜欢上那种自然的纯净天真,带给他全新的活力与期待。

为了她,他愿意化身修罗,披荆斩棘。

“喂……”许慕莼见他一动也不动,以为他兴许是生气了,蹲在他跟前,双肘抵在膝盖上,捧着脸仰头看他。

“你生气了?”他清澈如水的眸子似有一闪而过的盈泽,稍纵即逝,捕捉不到他真实的表情。

周君玦摇了摇头,用指背抚触她的脸颊,轻声询问:“你真不想嫁?”

许慕莼噘着嘴沉思,这家伙太狡猾,不能放松一丝警惕。如今不是她嫁不嫁的问题,而是老太太在那坐阵,想嫁都是一个问题。

长臂一捞将她抱在怀中,热切的寻找她柔软的双唇,一压而上,舌头长驱直入,启开紧扣的贝齿,撩拨她的舌尖,与她的湿滑共缠绵。

略有些冰凉的手掌探入她的衣裳下,急切地攀爬,寻找那久违的柔软与饱满。

“唔……”被他突如其来地热情惊得手足无措,不是推不开,而是不想推开,只能虚弱地回应,鼻尖充斥着他身上越来越浓的麝香味儿,愈发地意乱情迷。

“不嫁我就强要你……”周君玦似惩罚般咬住她的唇瓣,轻轻往向扯动。

“唔……”许慕莼抗议地扭动身子,粉拳捶打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似落在棉花上,只有轻微的拍打声。

“嫁不嫁?”探入衣衫中掐住她的细腰,轻柔地来回摩娑。

“哈哈哈哈……好痒。”许慕莼放声大笑,坐在他的腿上扭曲扑腾。

周君玦望着她开怀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娘子,你尽职一点好不好,我这调情呢,你以为是挠你痒痒啊……”

相知 第四十四章

晌午过后,趁着老太太打个盹的功夫,周君玦拉着许慕莼悄无声息地溜出府去。今日正值元宵佳节,岂能留在府中与老太太大眼瞪小眼,此事大事一定要留给长辈才可以解决,因此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便落在柳荆楚的肩膀上。

以至于,柳荆楚一觉醒来,忽觉倒春寒沁入骨髓,凭生出一身的寒意。

带着小木头在宣德门前观赏由各式各样的花灯堆叠起来象山形一样的鳌山。

每一年,朝廷都在在复古、膺福、清熙、明华等殿张灯,并在宣德门、梅堂、三间台等处起熬山。有五色琉璃灯、纯白玉灯、无骨灯,全国各地的能工巧匠汇聚一堂,共同扎出一年一度最为壮观的灯海,又有山水、人物、花竹、翎毛种种奇妙,俨然着色,似清冰玉壶,爽彻心目。

宣德门前香烟缭绕如五色祥云,灯光灿烂照耀天地。各种各产的灯饰数千百种,极其新巧,怪怪奇奇,无所不有,中间以五色玉栅组成“皇帝万岁”四个大字,等待着皇帝御驾亲临。

宣德门前早已是人海人山,百姓们均翘首企盼皇上的御驾,将原本空旷的道路挤得水榭不通。为了抢生意而提前抢占有利地形的小商贩们已摆满道路两侧,一看到他们在人缝中为一文钱而努力奋斗的艰辛,许慕莼心中一阵辛酸。

想想往年的今日,她哪能穿着漂亮衣裳在这闲逛,两手拿满各种小吃,王楼的梅花包子、曹婆的肉饼、王家乳酪都是临安城中极富盛名的特色小吃,跟在身后的周君玦手中也没闲着,全是一路上逛过来买来的吃食,只是他全都没吃着,他的手是用来拿东西和付银子,而不是用来吃东西的。

要是没有周君玦,她还是会象往年一定,几夜不睡觉,就为了占一个好的摊位而不愿意因为半夜收摊离去被别人抢了先机。

能得到象他这般有着高贵身份男子的青睐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不论是媒妁之言还是父母之命,能进得周家的高墙院落已是临安普通女子最大的奢望,更遑论能被他呵护备至。虽说他偶尔会使坏,还会拐着弯欺负他,但总的来说,此人孝顺、谦和、心地也不坏,就是对她爱使坏,脸上总是挂着邪肆魅惑的笑容,看不清他真实内心。

如果他愿意和她过一辈子……男耕女织……许慕莼顿时羞得脸色通红,“这个给你吃。”包子的馅啃完,就剩外层面皮,许慕莼用心良苦地塞进周君玦的嘴里。

周君玦也不挑剔,张嘴就咬,可怜他又当钱庄又当苦力,还得兼顾他家好事的小木头横冲直撞。

“其实你不用跟着我,我能行。”许慕莼摇摇头,临安城她自小跑遍,热闹拥挤的地方她越是往里钻,人多的地方才有生意可做。如此拥挤的盛况,她早已游刃有余,如今却还要兼顾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周君玦,只好放缓脚步。

周君玦晃了晃手中的东西,“你能拿得动吗?”

许慕莼左顾右盼,从不远的摊位看到一个大小适中的藤篮,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她掏出十文钱递了过去,将周君玦手中的东西尽数放在篮中,“你瞧。”得意地扬眉,她将藤篮挎在手臂上,慢悠悠地往前走。

“娘子,这种体力活应该留给我才是。”周君玦抢过她臂上的篮子,悠闲地拎手中,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拉着他家小娘子微凉的小手。

许慕莼低头注视十指交握,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包着她略显粗糙的小手,他的手象白玉青葱,而她的手却象干枯的莲藕,她畏畏地往回缩了缩,却被他握得更紧。

“娘子,这里人多,我会走丢的,我走丢了你和谁成亲啊?”还是那副无赖的模样,拉着她的手大摇大摆在穿梭在人潮中。

许慕莼泛起的自卑被他放低姿态的调笑冲淡,一言不发地任由他牵着她的手,游荡,漫步,奔跑……

当日暮西垂,出游的百姓手中纷纷点起各式各样的花灯时,许慕莼这才发现她竟然没有花灯可游,四处搜巡卖花灯的小摊贩,想想他们咋舌的价格,她还是垂头作罢,想想都肉疼,买了会心疼,只能玩一夜而己。还不如那些特色小吃,可以回家孝敬娘和婆婆,顺便也拿些贿赂下周家老祖宗。

从拥挤的宣德门出来,周君玦又牵着她行至御街的盛鸿轩铺子,从铺子后面的柴房内搬出一大堆纯白玉制作的福州灯,点上一盏烛心,光亮洁白,耀人眼目。

“娘子,你可喜欢?”这可是他提前预备着的,去建州视察的茶园种植情况时,他便抽空去了趁福州,搜罗一批老字号制作的花灯,赶着元宵节讨他家小木头的欢心。天知道,他活了一大把年纪,从未曾如此用心讨好一个人,诚惶诚恐地搜罗奇珍,也不知道小木头喜欢些什么,他只想着把他能买到的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都送到她面前,即使砸着玩也好。

很明显,许慕莼并不十分喜欢,她蹙着眉在柴房内来回踱步,“这个很贵吗?”

周君玦含糊其辞,许慕莼素来节俭,不好奢侈,要是让她知道这样一个纯白玉灯要五十两银子,她肯定会用眼神将他凌迟。

“到底贵不贵?”许慕莼拎起一个仔细端详,“临安城能买得到吗?”

“大概……不能吧……”这是他从福州运回来的,临安城唯一有的地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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