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借来……”许慕莼突然打住不语,这不是越描越黑吗。
他居然借她这种书?周君玦神色一凛,“没收。”
“可是……”
“没有可是。再可是就吃了你。”一想到叶律乾是她的意中人,他们很可能已经私定终身,或是……亲密的举动,他的小木头在别人怀里也是木木的,一派无邪天真诱人的表情吗?
“你方才说不吃我。”许慕莼对周君玦的出尔反尔很惆怅。
“你方才还说和我洞房。”
两个大眼瞪小眼僵持好一会儿,许慕莼才用细微的声音说道:“可是我不会。你教我?”
你不会,可是我会……周君玦冲动地想把她压在身下,带给她前所未有的体验与快乐。可是,在她答应的当下,他却退却了……
♀♂
“立好,不许噘嘴。”周君玦顶着浓重的黑眼圈为许慕莼更衣,他喜欢为她打点细微的小事,把她当孩子一般照顾疼爱。
“我不要穿这件嘛。”许慕莼不喜欢鹅黄色的衣服,看起来就象蛋黄一般,丑得啦叽。茶叶蛋卖多了,对一切与之相靠近的颜色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排斥。
周君玦不顾她的抗议,硬是给她穿上一袭鹅黄烟云蝴蝶裙,腰间长长的缎带委地摇曳,衬得她娇俏可人,肤白唇红,煞是诱人。忍不住轻啄一口,一整夜厮磨他的欲望又再度挺立,他无奈地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腹的灼热。
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要小木头还在他身边,不差一时半会。万一吓坏她,岂不白费心机。既然叶律乾给借她这样的书,便是有所交代。他要她心甘情愿地上他的床,而不是被逼无奈。
“相公,我们去哪?”许慕莼委屈地问,她想还去摆个地摊卖荷包和香囊。
“巡铺。”临安城内有盛鸿轩的大小商铺一百二十六间,各分布在御街、荐桥街、后市街和瓦子勾栏等处,分别有茶肆、茶轩、茶坊和茶铺。有专供文人雅士闲时取乐的茶坊,有专卖零散茶叶的店铺,还有一些专为城中王公大臣、富豪士绅专备顶级茶饼茶团的茶轩。照顾士农工商各个社会阶层百姓的需要,为他们提供诸多的便利。这也是盛鸿轩百余年来的经营之道,童叟无欺,绝不以次充好。只要是盛鸿轩卖出的茶叶,若是在斗茶会上输予同等价钱的茶叶,盛鸿轩将全额退还茶资,并奉上周君玦私人珍藏的顶级建茶。
“我能不去吗?”
“你说呢?”
许慕莼只得跟在周君玦身后,低眉敛目,一副兴致缺缺的丧气模样。
“很委屈你吗?”周君玦听得她几声细微的叹气声,免不了侧目询问。
“没有没有,我没睡好罢了。”许慕莼顿时变脸,她最擅长阳奉阴违,不好的时候说好,是她最擅长的事儿。
年终巡铺是周君玦在年底旺季来临前必做的安排。一来了解各商铺的运转情况,二来了解茶叶流行新趋势,三来嘛……是今日新增的行程,便是带他的小妾亮亮相,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周君玦纳了一房小妾,也顺便认认人,以后凡是许慕莼偷摸跑出去溜达或是摆摊,这百余家商铺的掌柜和伙计便是他的眼线,可随时回报她的行踪。
出了周府大门,许慕莼呆怔地环视门外一众奢华的马车,巡铺的排场如此夸张,实乃少见。许慕莼记得隆祥号在城中不过是几十家分店,父亲巡铺时不过是一驾马车内坐着几名随从。
“认识一下,这些都是各分铺的掌柜。每年会有四次的巡铺,由这些分铺的掌柜轮流陪同。”周君玦揽过许慕莼的肩膀,表情端肃认真,俨然一副大家风范,白色的披风在寒风中猎猎作响,衬得他的身形高大威严。“这位是二夫人,二夫人还小不懂事,以后各位掌柜要是遇见二夫人,一定要给予帮助,切不可听之任之。若是遇事无法定夺,着人回报便是。”意思就是说,以后你们要是看到我周某人的小妾,都要上前打招呼,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要是有发生任何事情,一定要回报。
二夫人……许慕莼顿时蔫蔫地低下头,为何不说这是我的小妾。我是小妾我怕谁……反正也没正妻……
正妻!许慕莼双目发光,很大的诱惑!只是……抬眼扫了下排场强大的巡铺队伍,她立马又蔫了下来。
这便是活生生的差距!
“今日打哪开始?”周君玦觉得自己有点小家子气,硬拉着许慕莼陪他巡铺无非是为了展示他无与伦比的财富和优越感,将叶律乾所不曾拥有的优势一一比下去。叶律乾有才,可是他有财。财大压死人,他要将许慕莼潜移默化,让她崇拜他、爱慕他、离不开他,以他为荣。
他比不上叶律乾有才,比不上大牛有力气,可是他有他们俩加起来都比不上的财富。简而言之,他是一个穷得只剩下钱的商人,身无长物。
“回大少爷,盛鸿茶轩近日有一汴京茶商,屡次三番斗赢我同等价钱的茶叶,您私藏的顶级建茶已送出去许多。”
“哦?汴京茶商?去瞧瞧。”该是露一手的时候,让他的小木头知道她相公也是一本事人。
相遇 第二十章
浩浩荡荡的马车队伍似天子出行般招摇过市,引来路人驻足围观。虽是沉稳低调的二驾式马车,齐头并进的两匹骏马自市井一向前行仍是带着浓浓的奢华作派。
马车内,许慕莼撩开马车的窗棂布帘,百无聊奈地望着街市上人来人往。曾经她也是街市上仰望高头大马的井底之蛙,她甚至不敢奢望有一天她也会是宝马雕车中的一员。如今身上摇晃而不失稳当的马车上,竟有一种不真切的恍惚感。谁能想象隆翔绸缎庄的大小姐竟是如此自惭形秽,连简单的梦想都不曾拥有。
周君玦见她恍惚不语,剪水的双瞳上似蒙上一层轻雾,凑上前下巴搁在她孱弱的肩膀上,“娘子……”
青天白日下如此近距离地靠近他的小木头,眼底尽是她略微有些粗糙的肌肤纹理,她的肤色很白,却不够细腻。按理说,象她这个年纪的大家闺秀,肌肤皆是能掐得出水来的细腻柔滑,偏偏她的却怪得狠。身上的肌肤似绸缎,脸颊的肌肤似树皮。
“恩?”许慕莼一侧头便落进他疑惑的瞳仁中,鼻尖相撞,呼出的气息交杂在一起,她倏地蹭红了脸。“你是属狗的吗?”
“我给你买根绳子好不好?”周君玦不怒反笑,笑得春意盎然,瞬间积雪消融,桃花朵朵。
许慕莼茫然地望着他,不明所以。
见她这般无邪迷茫的失神表情,周君玦惹不上挪上去前将她揽在怀中,轻啄她的唇瓣。
还未触及便被许慕莼挡在一臂之外,涨红着脸满是不悦之意。
“娘子,你说皇上过节问我贮藏茶叶的事情,我该如何回复呢?”周君玦很小人地提及那些用于煮茶叶蛋的茶叶,当今圣上的极品龙凤茶团。
“呃?”许慕莼的手臂顿时失了力道,眼神调转向窗外,噘着嘴不肯看周君玦一眼。小人,总拿这个威胁她,不过是几两破茶叶嘛,拿些填到里面就好了嘛。
周君玦也没了一亲芳泽的冲动,她总是这般不情不愿,几次三番的偷袭诱拐,偶尔威逼利诱,才使她放弃抵抗。难道他周君玦还比不上那个教书匠吗?
揽过她的腰,紧紧贴在身前,寻求一丝慰藉与温暖……
街市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这是临安城最繁华的商铺集中地——御街。御街就是专供皇帝出巡的道路,御街的终点便是皇城所在。在御街的两边设有御廊,专供各商家在此开店经营。
十里御街人潮涌动,熙熙攘攘,到处可见沿街叫卖的小商贩。
许慕莼下了马车,听见熟悉的叫卖声不免心生怨念,以往她也曾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到御街叫卖。这里是御街,商铺的租金以黄金论价,且御廊不允许摆设地摊,道路中间必须保持辇车可以顺利通行。想在这里做生意便只能是拎着小藤篮,沿街叫卖。偶尔遇到心眼坏的商铺店家,还会朝你丢个鸡蛋和烂菜叶之类的东西。
盛鸿轩总店所处的位置便在御街的前端,最接近皇城的地段,租金最贵,也是生意最兴隆。这里是三省六部的所在地,皇亲国戚与位高权重的大臣皆在此范围内,因此这一段的商家皆是以奢华和昂贵著称。
盛鸿轩的总店亦是如此,可以说临安城最贵的茶叶皆出自此店,且每季新茶一出,便被抢购一空。令同行望尘莫及,感叹盛鸿轩尽揽天下好茶。
周君玦默默地跟在许慕莼身侧,为她指引道路。盛鸿轩总店的一楼是摆设各价位茶叶的地方,制作精美的茶瓿中封装着各类茶叶以供选择。二楼则是品茗的极佳场所,只是盛鸿轩总店的二楼并不完全对外开放,仅限于购买顶级茶叶,需要一试口感的达官贵人。
偌大的商铺内,空旷幽远,周遭飘散着属于茶叶特有的清香,清爽扑鼻。
要是让她在这卖香囊和荷包那该多好,起码是地摊价的十倍以上。许慕莼再一次叹气,为富不仁,寸土寸金之地竟被如此浪费。
“娘子为何叹气?对盛鸿轩的装饰有何意见。”周君玦见她神游太虚,脸色似不屑又似无奈。
“不敢有意见。”许慕莼堆起假笑,对临安首富她怎么敢有意见,人家有的是银子,愿意怎么砸都行,这是她比不了的,也是隆祥庄比不了的。对周家来说,许家只能算是一般的富商而己,还不足与之并驾齐驱。
“娘子似乎对赚钱很有心得。”但凡临安城的达官显贵都知晓隆翔庄的大小姐是一奇人,平日就喜欢穿着破烂的衣裳到处赚钱。只是所有人都以为这是许家培养接班人的奇特方式,商家之女自然要习得赚钱之道、经营之道。久而久之,对许慕莼奇特的行为倒也是司空见惯。周君玦略有耳闻,自初雪时的相遇之后,他便见识过许慕莼的财迷已是达到一种走火入魔的地步。
对付财迷最简单有效的方式便是让她知道如何赚取更多的银子,投其所好,才能将她斩于腰下。
在临安首富跟前说对赚钱有心得那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许慕莼不笨,自然也不会承认。“我对存钱比较有心得。”她最擅长的便是存钱,而存钱最有效的方式便是不花钱。节俭是她最大的嗜好,除了赚钱之外。
“娘子错了。”周君玦一路指她上至二楼。
身后的各家掌柜皆如履薄冰,今日是来巡铺的,而他们的当家却与他的小妾在讨论店家装饰与赚钱存钱之道,完全把他们冷落。于是乎,许慕莼在众掌柜的眼中成了红颜祸水,害君王不问政事的坏女人。
“赚的银子自然是要花的,千金散尽还复来……”富丽堂皇的二楼,所有的茶具皆选自定窑的青花,并在雕花上附有盛鸿轩的标记。这些价值不菲的茶具并不是贩卖的商品,而是馈赠买家的回礼。“象这些茶具,都是用来送人的。每一套价钱百两文银。知道为何不卖只送吗?”
败家仔!许慕莼在心中暗骂,百两银子是要卖很多茶叶蛋才有的。
“这确实很败家。”周君玦似看穿她的心思,一语道破,淡笑着轻扶许慕莼的腰示意她落座。他端起一个精致的青花瓷碗,“娘子,你看这上面的标志。”
许慕莼凑近一瞧,“蕙兰?”她识得这种花卉,周家后院便栽种许多,不过眼下已成母鸡的盘中餐。
周君玦注视着那朵别致的兰花,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与伤感,“兰花是盛鸿轩的标志,各大商铺的商旗上均绘有此图案。见此图便知是盛鸿。我将绘有此图案的茶具送予购买每两茶叶百两文银以上的客人,而他们在使用的同时便能让更多的人知晓我盛鸿轩,知晓我盛鸿轩的茶叶乃此中精品,从此一传十,十传百,我便从中取利即可。”
“那你这百两银子一两的茶叶成本是多少?”许慕莼这一句,让身后的掌柜们冷汗太冒,纷纷举高袖子偷偷擦拭,寒冬十二月也能冒汗实在是一大奇迹啊。
周君玦神秘一笑,附耳低语。
“啊?”许慕莼眨了眨眼睛,一阵惊呼。果然是奸商……暴利啊……
“娘子,你喜欢银子不?”周君玦进一步地挖掘她对钱财的痴迷。
许慕莼如捣蒜般地点头,银子谁不喜欢啊,特别是象她这般迫切需要银子养家糊口且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你想用最短的时间赚取一生用不完的银子不?”周君玦再凑上前,用一种挑动冲动者心弦的轻柔语调,引诱许慕莼的欲望。周君玦不怕许慕莼爱钱,就怕她不爱。有道是,有钱人家怕摊上爱钱的亲家或是娶了贪财的老婆。可周君玦偏偏就不怕,他有钱,他也可以帮助任何一个他想帮助的人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最多的财富。
“想。”许慕莼在心中呐喊,想得都要疯了。娘亲治病的钱,弟弟念书的钱,让他们过好日子的钱。她统统都要。
“那你要乖乖听我的话,我才告诉你。”周君玦又卖了个关子,要让也清楚明了,不是她想,他便会给的。利益都是要互惠互利,没有不劳而获。
“要洞房是吗?”许慕莼自然是清楚他那点隐晦的心思,毫不留情面地直接戳穿。身后的掌柜们再次偷偷拭汗,闺房之事也拿到台面上说,实在是有侮斯文啊!
周君玦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在看过那本《素女经》之后,她竟还是如此直白,纯真得紧,也让他喜欢得紧。只是这些事情以后还是留到两个人的时候再慢慢地,小声地说。
于是,周君玦装腔作势地清了清嗓子,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提花缎子的荷包,“娘子可曾记得这个荷包?”
许慕莼抬头一瞧,“记得,那是我送你的……”
“定情信物嘛不是。”周君玦还未等她说出,便抢在前头,一脸奸诈的笑容暴露他猥琐阴暗的心理。
“相公,这样的荷包我送过好多人,都能算定情信物吗?”看他笑得如此得意,许慕莼就很憋屈,当初还以为他是好人。
“好多人?”周君玦眉心微蹙,“以后你的荷包我全包了!做多少要多少!每个一两银子。”用钱砸死她,看她还舍得拿去送人。
“太少了,五两。”
相遇 第二十一章
许慕莼心想,一两已经有得赚了,只要她去许家搬些过季的碎绸缎,花上一晚上的时间便可缝制五个左右,很划算的买卖。不过,开价是一回事,还价就是另一回事。不坐地起价太对不起自己了。
“最多二两。”周君玦接过店铺伙计端上来的茶杯,于氤氲的雾气中淡定而狡黠地勾起嘴角,还价便是动心,价钱不是问题,只是……给得太多,小木头就会骄傲自满,还是压着她好。
“五两,一文钱都不能少。”许慕莼扭头望向窗外的街市,马车成排,路人皆华服美衣,举手投足间十足的富态。怪不得御街前端街市的商品总是贵得让人又爱又恨。
周君玦摒退跟随左右的掌柜们,朝许慕莼宠溺地一笑,深邃如墨的眸子熠熠生辉,五两对盛鸿轩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百两文银的青花瓷茶具都被当成赠品,更何况是五两银子的荷包。该惯她的,他不会吝啬,该她自食其力的,他不会手软。“娘子,这二两银子只是工钱,布料和绸缎全由我出,你认为如何?”
“相公,布料由我采买的话,我还能赚上一手,二两银子虽是白赚,但哪比得上成匹的布料赚上一手来得多。”许慕莼也不怕说开,加工的活计谁不知道赚的就是采买的回扣,要是没有这份回扣,仅靠手艺是很难维持,再好的手艺也经不起时间的摧残。
许慕莼自然是清楚自己的绣工了得,只是没有机会施展。平日里虽是拿隆祥庄的过季碎布条拼接而己,但也颇得人心,做上百个荷包香囊,通常一日的光景便被抢购一空。可惜她一向没有太多的本钱可以购置好的布料,只能等曹瑞云哪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